26.
徐知节把小蛋糕放在桌面上,用叉子切成了两半,看向躺在床上闭眼寐神的谢重,问道:“你不吃吗?”
他没睁眼,懒懒应了一句:“我不爱吃甜的。”
“那你还买什么蛋糕?”
她在心里吐槽,挖了一小口放到嘴里,绵密的奶油在嘴边化开,她又看了谢重一眼,漫不经心问:“你不是跟阿雅姐在一起吗?怎么还有时间跑到我这里。”
谢重听完啧了一声,眼皮掀起,声音淡淡的:“你就非要提堵心的事是吧?”
他头偏过来,扫了她一眼,语气同样带着质问:“那你为什么接了电话一句话也不说。”
“我说了,”徐知节把叉子放在蛋糕旁,继续说,“我看你们两个人正甜甜蜜蜜的约会,就不想再打扰你们。”
她感受到了从小窗外吹来的凉风,无意间吸了吸鼻子。
昏黄的灯影把她垂下的眼眸照得清亮,谢重盯着她的神色动了动:“我只是找她有事,我们没有约会。”
“哦…”徐知节哦字刚说出口,又想起他前段时间警告的语气,在后面补充说,“我知道了。”
她的语气太过寡淡平和,谢重身子动了动,忍不住开口问:“你就没有什么要对我说的?”
徐知节望向他的眼神一怔,想起之前鸽子安排给自己的任务,晃神过来说:“是有一些事。”
谢重面上云淡风轻,眼神在周围瞄来瞄去,还以为她是要送自己什么礼物,便很随意问道:“什么?”
“你先闭上眼。”
她快步走上前,在他床边停下。
“什么东西,还弄得神神秘秘的。”
他嘴上说个不停,但还是闭上了眼。
他胳膊缓慢向前伸出,他心里想,这个接礼物的动作也挺明显的,她应该能看到。
他的小动作确实挺明显的,徐知节看见了他伸出来的那双手,她向前一步,慢慢把垃圾桶里的礼物拿了出来,小动作塞进包里后,掂着东西放进了他手里。
谢重感觉手上的东西还挺沉,想必是比较重要的生日礼物。
他睁开眼刚想开口说破什么费,结果等他彻底看清手里拎着的东西时,愣神过后脸上显出发怒。
他恶狠狠地喊她的名字:“徐知节!你给我手里塞的是什么!”
“垃圾啊,不明显吗。”
徐知节已经背上了包,她口吻平淡如水:“你向我伸出的手不就是想拎点什么东西,正好我家垃圾满了,你帮我带出去吧。”
她说完,冲谢重无辜一笑。
“我…”他的话噎在嘴边,绷紧腮帮子瞪着她。
他总不能再厚着脸皮向她要礼物吧。
她拉着书包肩带在门口停下,转过身看他:“还不走?听说今天外面的月亮很亮很圆。”
“谁要跟你看那无聊的月亮,”他愤愤起身,手晃着垃圾袋走到她身侧,幽戾得眼神睥睨着她,音调拉得很长:“我——要——回——家。”
徐知节站在门口再三确认门已经锁好,把钥匙揣进兜里,身后的人已经等得不耐烦了。
“你磨磨叽叽的能不能快点,等会月亮马上就回家睡觉了。”
徐知节仰头看了看天,又看了看立在原地环着胳膊等自己的谢重,借用他刚才的话打趣问道:“你刚才不是说要回家?”
“哦,”他扫了她一眼,长步向前迈,“那我走了。”
他身子利落干脆地转过去,只留给她一个挺拔壮硕的背影。
这人,也真经不起玩笑话。
徐知节无奈耸耸肩,喊住了他:“等等!”
谢重停下步子。
她往他走近几步,走到他身侧停下,昂头盯着他被月色掩盖一半的俊颜,开口说:“我知道一个好玩的地方,要去么?”
谢重绕了绕手腕,脸上先是表现出为难,眼眸扬了扬又垂头掠了她一眼。
声音欠欠的:“那就勉为其难跟你去看看。”
-
走在路上,徐知节提前给鸽子发了消息说,人已经骗到手。
鸽子回复了一个好。
徐知节合上手机,发现身侧的人正幽幽望着自己,她赶忙把手机塞进口袋,问:“你看我干嘛!”
谢重审视的表情:“总觉得你脸上带着坏笑,最近是不是背着我干什么坏事了。”
徐知节摸了摸自己的脸,觑了他一眼,话中带着刺:“心脏的人看什么都脏。”
谢重听完直接上手,轻松拎起她书包上的肩带,拽着她往前走。
她举起胳膊抓他的衣服表示反抗:“谢重!你快放开我!”
“我就不放。”他语气带着玩弄,继续往前走,任凭她拳头捶在自己腹部,反正不疼不痒。
两人走到目的地,谢重也放开了手,徐知节整理了下自己的书包和衣服,怒了他一眼后,踩着台阶向上走。
他跟在她身后,也不问她这是哪里,来这里干嘛。
到了地方,她敲门,他斜靠在墙上,神色敛着,抿着唇,似乎早已猜到了什么。
鸽子从门里打开一条缝,徐知节瞥了眼身后的人,他迟迟没凑上来。
她往后退了一步,推着他向里走。
他一只脚刚踏进去,欢呼声、庆祝声、音乐声、迎天而降的彩带飘扬在空中。
“重哥生日快乐!”
“生日快乐重哥!”
“重哥!二十五岁生日快乐!”
“……”
他的好兄弟好哥们围在他身边,为他鼓掌庆生。
唱生日歌、吹蜡烛、吃蛋糕、大家有说有笑地畅谈着一切…
整个房间都洋溢着一种幸福的氛围。
徐知节站在他身后,却见他耸搭下的眼眸中闪出一种莫名的情绪,他虽然也会有说有笑,但那种笑容很假,就只是浮在一层表皮之上。
在自己的生日那天也不开心吗。
徐知节吃着蛋糕,看到他窝在沙发上看手机,准备走过去跟他搭话,鸽子他们喊住了她。
“小妹,你过来看看,这一串英文是什么意思?”
他们在摆弄市面上刚出来的新奇玩意——电脑,电脑屏幕上的英文却不懂。
徐知节走过去给他们翻译了一下,又陪着小美玩了一会里面的小游戏,等她结束离开时,沙发上已经没人了。
谢重不知道去了哪里。
她又去房间里的其他地方转了转,依旧没找到。
志刚从厕所走出来问她:“小妹,在找什么?”
徐知节挠挠头:“我有点事想找谢重…哥,但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重哥他可能又躲起来了。”
“啊?”
见她疑惑的表情,志刚解释:“重哥他之前特别不爱过生日,每逢生日那几天他都会消失,我们已经见怪不怪了。”
徐知节接着问:“他,是出什么事了?”
志刚叹息后摇了摇头:“本来这件事只有我们几个知道,但我看得出来,重哥对你很好,也真把你当妹妹,就直接跟你说了吧。”
志刚把事情的经过告诉了她,在最后还特意告诫她:“重哥这几天情绪低,你没什么特别的事还是不要去打扰他了,让他一个人静静,过段时间就好了。”
徐知节站在原地沉默很久,不知道该不该去找他。
他对她来说确实无关紧要,要硬扯上关系的话算是救命恩人,她内心很感谢他,感谢他在她最困难的时候帮助了她,让她有了工作和生活,不至于沦落到露宿街头,无家可归的地步。
如果自己要去找他,该以什么身份呢?朋友?敌人?还是兄妹。
她坐在沙发上,攥着书包带又想到,为什么非要找一个身份呢,随心所欲不行嘛,想去就去,不想去就不去。
她又问自己想去吗,答案是模糊的。
怀揣着复杂的心情,她从兜里掏出了硬币。
正面去,反面不去,她在心里这样告诉自己。
被抛在半空中的硬币旋转,随即落在了她捂紧的手掌心。
徐知节本该把双手拿开,但她又很害怕,她觉得自己运气一向不好,每次事情都会朝着她想法的反方向发展。
她不想看。
但现在好像看不看硬币已经不重要了。
她把那枚硬币直接揣进了口袋,离开了房间。
听鸽子他们说,这里最顶层有个天台,不知道他会不会去了那里。
徐知节从三楼气喘吁吁地爬到了七楼。
天台上没安灯,黑漆漆的一片,她借着微弱的月色往前走,四处望了望,并没有发现什么身影,他好像根本没来这里。
徐知节转身准备离开,刚迈出脚,一个空易拉罐从空中划落下来,滚落在她脚边。
她昂头向侧边望去,他正坐在凸起的一片墙上,整个月色都埋在他身上。
他指尖夹着一根烟,视线向下望去,冷厉静肃的脸上显出一丝慵懒。
他盯着徐知节看了几秒,忽而嗤笑出了声,嗓音都是被纸烟浸过的沉哑:“上来看我笑话?”
她撇撇嘴,立在原地,仰着脖子看他:“害怕你会干傻事。”
谢重唇边吐出圈圈烟雾,盖住了他流畅的侧脸,他又轻笑了一声,指尖抖了抖烟灰。
烟灰顺着风飘下来,有些落在了她衣服上。
徐知节脖子仰得有些酸疼,她动了动身子,又问:“你怎么不下来说话。”
谢重弯下腰瞥了她一眼,黑沉的眼眸向上抬,反问:“你怎么不上来。”
她在四周找到了梯子,梯子太陡,她只能轻轻向上爬,爬到终于看到他背影时,她又朝他伸出了手:“拉我。”
求人还那么理直气壮。
谢重又笑,他把手上的烟摁灭,伸手一勾,直接把人拉到了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