宾加死的不算亏。
我控制不住的抱住腹部蜷缩起身子,想要大笑,这叫什么,一报还一报?
那个有着一头玉米脏辫的男人,居然会信一个小喽啰的话。用基尔谈判,真以为杀了基尔,就能损失琴酒的左膀右臂?两个人,都是垃圾。
一个怯懦无用又贪图权势,一点点恐吓吓没了半条命不说,妄图靠出卖琴酒投靠他人以另谋出路,却又被琴酒的余威笼罩做事束手束脚。
另一个野心勃勃,所图不小,最值得称赞的衷心也有意思,怎么看没将朗姆的话放心上。一次又一次正面出击琴酒,这么沉不住气。朗姆是怎么将这个人留下的?
欧,我忘了,朗姆是个急性子。
time is money。一脉相承倒是不假。
我眯着眼朝中央后视镜看去。
司机眼神闪躲开。
我转头看向窗外,并不将对视放在心上。在我疑惑车速是不是减下时,耳边响起一道声音:“先生,你是身体不舒服吗?”我顺着声音看去,镜子里司机担忧的看过来,他唇瓣蠕动着,好像又要说什么。
司机看着这个一身病号服的黑发年轻人,看起来还是高中生的模样,但是从酒吧出来,年纪肯定成年了。他有些担心,虽然面色无虞,但是一身病号服再加上抱着腹部的样子怎么都让人有些在意。
我转头看向窗外,对他说:“大叔,改变路线去杯户医院吧。”
我只是突然想起,宾加既然已死,楠田陆道的死期也不会远。
贝尔摩德离开时,我没记错的话,她似乎还掏出手机看了眼——是收到琴酒的讯息。
看来是水无怜奈所在之地已经被楠田陆道得手,琴酒已经收到讯息。
杀完觊觎自己位置的宾加,再去收拾不安分的小弟,琴酒你好忙。
*
楠田陆道已经知道基尔就在杯户医院,接下来按照和宾加的约定,只需录到一段基尔得到FBI救助的视频,发给他,就能协助证明基尔已经背叛组织,距离将琴酒拉下台触手可及。宾加答应收楠田陆道为亲信,后者对此坚信不疑,即将被纳入组织的讯息砸的他一时找不着方向,对琴酒的恐惧像是被笼上一层膜,虚无缥缈难以触及,他楠田陆道要成为人上人!
他受够了这种生活,每天的生活猪狗不如,组织任何人都能踩他一脚,他要往上爬,他要成为有权利有代号的代号成员,得到组织的器重,走上人生巅峰。
楠田陆道看着视频中的这个人,他知道自己即将步入成功人生,他不仅拍到基尔背叛组织的证据,意料之外居然还拍到黑麦。
这份视频发给宾加,他一定会受到那位大人的器重!
他正高兴着,却没想,视频中黑麦的脸离他越来越近。
赤井秀一拿起桌面上的郁金香花瓶,他捻起其中一支,仔细端详,瞬间脸色阴沉,只手碾碎花苞。
赤井秀一历声训斥:“谁准备的花?”
茱蒂:“今天早上卡麦尔换的。”
卡麦尔:“我......有什么问题吗?”他后一句几乎是气声。
赤井秀一闭上双眼,很好不出意料,再次睁开眼时,看了眼江户川柯南,提步就往外冲。
詹姆斯有些疑惑,他示意两个茱蒂跟过去看,捡起方才被丢弃的花,仔细端详。
在花的碎瓣汁水中,他看见一个微型针孔摄像头。他连忙拿出耳麦,传唤人来守住这间病房。詹姆斯叹了口气,起身拍卡麦尔的肩,示意他跟上。
见此景,卡麦尔清楚明白自己怕是又搞砸计划了。再一次。他脖颈低的不能再低,一言不发沉默的跟着上司跑。
“也不能怪你,谁也不知道他们的技术这么先进。”
追捕执行的很顺利,两辆车的夹击下,楠田陆道驱车驶向环景高速路上。
*
等一下,我好像浑身上下一毛钱也没有。我刚刚是怎么想的?我是想到家后再拿钱给司机大叔。但现在我是去杯户医院,去医院也得花钱。
这一笔,暂且记在楠田陆道头上。
我突然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大叔,稍后能不能麻烦你等我一会儿,我想麻烦你待会儿再送我回一趟家。”
有求于人,态度得好一些。
司机大叔隔着后视镜看向我,那眼神似乎在说刚刚还死气沉沉的好像生了重病的一个人,怎么下一秒就生机勃勃。
我嘴角弧度扯得更大,手脚端正的坐着。这身睡衣确实比我合身的大了一号,我刚刚用力往下扯还没理顺,没办法先这样吧。
“没问题没问题。”
他大声回复我,眼神还在不住的往我这里看。
“你们年轻人就是不注意身体,晚上要早睡早起,看你也很能忍,刚刚胃病发作,还能端正的坐着只抱着腹部,面色都没变,不像我儿子我儿子啊,每次发作起来,几颗止痛药服下,还是倒在床上痛得不行。”
......
接下来是很常见的叙述他儿子的过程,我有些忍不住:“大叔,前面有车,小心点。”
迎面过来一辆灰色的丰田,紧接着后面跟着两辆车。
司机大叔飞快的转动方向偏:“怎么开的车,这是逆行!”
三辆车一瞬间消失在高架桥上。
我打开车窗,得益于敏锐的听觉,我能听出风声里有枪击战。枪声、刹车声,三辆车,两辆对一辆的追捕。
是赤井秀一对楠田陆道的追捕。
紧接着,轰隆的撞击声,连带着车子侧翻的声音,很嘈杂、很破碎。我不自觉的控制住呼吸,好像在期待着什么。
然后就是一片片的风声,声音消失了。
我有些失神:楠田陆道死了,太快了。
我瞬间像被遏住脖子禁止呼吸,难以喘息。我偏着头靠近窗户,窗外前冲后撞涌进的空气,撞进我的鼻息,我稍稍得到喘息机会。
这个时间线有些太快。
楠田陆道死的这么快,是我稍微没想到的。被逼急的兔子都会咬人,我相信楠田陆道也是如此。只是,FBI绝对不会直接射杀他,此人还有用。
楠田陆道绝对是自杀。
司机开的不快,他们开的很快。他们方才开上环绕高架,绕一圈要正向下高速,出口在他们开过来的方向。
我脑子很没出息的在想,他们刚刚多少码?接近200码,算超速吗?
即使脑中混乱,我也知道,我们与他们不正式的相遇了。
高速防护带被撞破个巨大的缺口,只能看见两辆车停在缺口一左一右:赤井秀一的雪佛兰在左,詹姆斯的奔驰在右。
两辆车上都没有人,我在司机大叔的惊呼中扶住窗户探头朝外看:“别看了,我先送你去医院,看样子下面那位车主也是逆行撞下去的,必定受重伤,那两位车主已经实行救助,我们待会儿还能再杯户医院看见他们。”
不是重伤,已经死了。
我在心里默默说,重新端坐回座位上。
在医院与楠田陆道初见相撞那次,是意外。但后来电梯内的戏耍,警察多次查房,都是有意为之。
楠田陆道挂在脖子上的左手,受过枪击的右腿,尚且不是琴酒的杰作。一个没有获得代号的组织成员用不着组织内的大哥亲自出马,但大哥率领下的小弟为表忠心,拳脚相加必不轻,言语的恐吓与组织内对于琴酒其人讳莫如深的氛围,种种因素带来的压迫感,很容易击垮一个意志不坚定的人。
能加入黑衣组织,且长期混迹在组织边缘的人,能有什么坚定的信念呢?
他是自杀,受不住内心的害怕,自杀了。
楠田陆道收到的宾加酒是我送进去的。
与此同时,宾加安插在毛利附近的暗线实在好分辨,高木警官那几天不停出入毛利家附近,因为那一带最近总有偷内衣的盗贼出没。可能是不经意询问,他最近和佐藤警官为何没有一同执行任务,这才被暗线察觉到存在问题。
宾加发现楠田陆道的踪迹很自然。
没有什么好空荡荡的,都是我做出来的。我按着胸口,开始闭眼。
“不好意思,大叔,麻烦你重新更改一下路线吧。”我要回家。后一句我没说出声,只在心中默念。
人都死了,接下来就等正式步入主线剧情。
工藤新一,机会又再次回到你面前。
司机不做声,只突然提速,我身体因为惯性不自觉向前倾,还好系着安全带,否则脑袋要磕上去。
我现在可是个病患,满身伤。
长袖睡衣下的手腕肿的不成样子,尼龙材质的绳子很容易磨损皮肤。我扯了扯袖子,将整只手缩进袖子。
头晕的恨不得倒地就睡,看样子明天又得喜提感冒。
下车时,我朝司机大叔说让他等等。人情世故似乎越来越周到了。
凌晨四点的风吹上胳膊时,我不禁打了个寒颤清醒过来。我手里捏着的纸钞面额之和远大于我所需要付出的车费,并且右手居然还拿着一罐咖啡,看样子是给司机大叔的慰问品。
结合我最近做出的事情,我意识到,我这几天变成了很不一样的人。
但是,几天时间能改变一个人吗?
从前的我,寡言、少语,不爱笑,不爱动,社交范围缩短在家。知交好友,仅有愁君。
现在的我,是怎样的?我按住两颊肌肉,咖啡罐的冰冷沾上脸,忍不住打寒颤。
今天笑了好几回,脸部肌肉却没有酸胀。
是因为这四年,我常常笑吗?
我忍不住想这四年发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