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巧，我们都是反派 第24章 恐惧

“哇哇哇——”

乌鸦粗哑难听的叫声回荡在半空，金笑笑心里忽地生出了一种山雨欲来的恐惧，她直觉有什么不好的事要发生。

金笑笑停下脚步，声音里含着一丝颤抖，“哥哥，祖母的神色不对。”

金笑笑以为自己很大声，听在金敏之的耳中，她的声音比小猫崽的叫声大不了多少。金敏之转身转身面对着她，轻声安抚道：“你既然不放心祖母 ，那我们就回去守着祖母。”

金敏之坚定的话语让金笑笑怦怦直跳的心脏安静许多，她拉住金敏之的手往来时的方向跑。

室内的摆设与他们离开时相同，桌子上还放着一盘没吃完的点心，只是静坐在椅子上的人不见了。

“祖母？”

金笑笑的余音在室内回响，显得室内异常安静。

金敏之显然意识到室内不正常的氛围 ，他忘记了礼教，不顾丫鬟的阻拦强硬地闯进了祖母的卧室，当看见祖母安详地睡在床上时，金敏之才松了口气。

金笑笑站在金敏之的身后，她盯着祖母的胸膛好一会儿，眼中不知不觉蓄满了泪水。

金敏之注意到金笑笑的异常，他蹲下来悄声说道：“笑笑，祖母没事，我们出去说话。”

金笑笑绕过金敏之，跌跌撞撞地跑到床边，握住祖母冰冷的手，眼泪滚下脸颊，“祖母。”

昏暗的卧室里，于烛火照耀下，交握的两只手在微微晃动，好像是逝者在无声抚慰生人的哀恸。

金敏之僵硬地转过身体，良久，他跪在地上，失声痛哭。

益王府的大门突然被人敲响。

大晚上值班的门房被叫起来开门本来就心烦，开门后他被外面一排穿着孝衣的家丁们吓得手一抖，灯笼脱手掉落在地。

醒过神后，门房怨气冲天，“大晚上的，家里死人还乱敲什么门。”

为首的家丁很有眼色地掏出一袋银子塞给他，而后沉痛道：“深夜惊扰实在是因我家老夫人突然故去，主家不得不派遣我们来贵府接三爷回家戴孝。”

门房掂了掂荷包，脸色好看了许多 ，“你说清楚，你家三爷是谁？现在住在我们王府哪位院子，我给你通报一下。”

家丁恭敬地回答：“我家三爷名叫金元堂，今日回京时被越二公子带来了贵府。”

门房得到了准确的信息便去了越啸的院子。

无论在何处，人们都讲究死者为大。金家人等在王府外接金元堂回家戴孝的事情经过层层上报，最终传到了越啸的耳朵里。

越啸被管事从被窝里叫醒，听见这个消息时差点没气炸，他咒骂道：“老不死的，她还真会挑时候死！”

管事等他冷静下来后提醒道：“主子，金家来了好些人在王府外等着，若是惊动了王爷——”

金老夫人以死逼他还人。这么明显的事情越啸怎么会不知道。他敢不交人，门外等着的金家人就会闹起来，让他背上一个逼死金家老夫人的名声。

想到这里，越啸反而对心上人的生母金老夫人生出两分敬意来。母亲爱子女，莫过如此了。他现在不仅要将金元堂安然无恙地送回金家，还不能逼金媛媛嫁给自己。

一阵沉默之后，越啸起身穿衣，吩咐管事的，“你去将金元堂叫醒。再准备一份厚重的帛金礼，我带去金家。”

管事领命而去。

金家灯火通明，入眼一片白茫茫。

金元堂一路茫然地被越啸领着踏进家门，被下人披上孝衣，直到被推着跪在大哥、二哥身边时，他才反应过来是母亲去了。他膝行两步趴在金老夫人的灵柩前，抱着棺材嚎啕大哭，像是个被父母丢弃的无助小孩。

越啸一眼认出站在喧嚣人群中的金媛媛，他大步往前走，分开来往的仆役，来到了金媛媛身后。

金媛媛似有所感，回头对上越啸的双眼。

四目相对，越啸看清金媛媛眸中涌动着浓烈的恨意，宽慰的话语顿时冻结在喉中，他心脏难受得像是被人劈成了两半。

金媛媛眼睛红肿，平静地开口道：“越啸，这里不欢迎你，滚。”

越啸张了张嘴，“媛媛，节哀。”

金媛媛冷冷地盯着他，突然扬手甩了他一巴掌，“若不是为了让母亲走得安宁，我不会只打你一巴掌。越啸，你记住了，我一定让你血债血偿。”

清脆的巴掌声响彻庭院，四周安静下来，所有人都盯着他们。

越啸抹掉嘴角的鲜血，细细体味脸上微麻的痛感，他唇角牵起一抹笑，“好！我等着你。”说完，他深深地看了一眼金媛媛后转身离去。

金老夫人的丧事在金家人的悲伤中进入了尾声。

金笑笑和金敏之一起跪在金老夫人的墓前磕完了头。

金笑笑起身时感觉鼻子一凉，她仰头望去，只见苍茫的天色中雪花飘飘摇摇地降临人间，“下雪了。”

金敏之接住一片雪花，接话道：“今年的初雪真早。”他看了眼已经张罗着回程的族人们，侧头提醒还跪在墓烧纸的金媛媛与金元堂，“姑姑，小叔，天色不早了，下次再来看望祖母吧。”

金媛媛哀伤地烧着纸钱没有吭声，金元堂扯了扯嘴角，声音嘶哑道：“下雪了，你先带笑笑回家。”是他害死了母亲，若他没有在回程时游山玩水耽误时间，他就不会与越啸碰上被他抓走。可恨世间没有如果。无尽的悔恨吞噬着他的心。

见两人固执地守在墓前，金敏之苦心劝道：“祖母离去我们都很伤心，我们唯有好好活着方能对得起祖母的一片苦心。”

跪着的两人浑身僵硬，视线停留在纸钱燃烧发出的火光上，静默不语。

雪花在金笑笑身边飞舞。她垂下脑袋默默地看着跪着的两人，明明两人都比她高，但此刻他们看起来瘦小又脆弱，甚至比墓碑还要矮小。他们心里的伤害已然形成且无法抹去，但悔恨与仇恨还是有很大区别的，与其让她们内耗不如给她们找一个发泄对象。

打定主意后，金笑笑扬声道：“姑姑，小叔，你们不必心怀愧疚，祖母离世的主因不在你们。有件事你们可能不知道，早在半年前越啸就带人刺杀过祖母。”

两个人同时抬头，两双形状相似的血红色眸子紧紧地盯着金笑笑。金媛媛张开发白的嘴唇，她听见自己细小的声音与弟弟沙哑的声音重合在一起，“半年前他就刺杀过母亲？”

金笑笑给金敏之与季筠使了个眼色，季筠轻松地拎起金元堂。金敏之托起金媛媛的手臂，温声说道：“姑姑，小叔，这件事我也知晓，我们回家细说，莫要惊扰祖母安息。”

金媛媛兄妹终于被劝动，起身跟着队伍往回去，但由于两人过于虚弱需要人扶着，他们一行渐渐落在了队伍的最后。

走到半路时，季筠忽然停了下来，右手按在了剑柄上缓缓拔出了剑。

他们走的是官道，左右两侧尽是枯草与光秃秃的树木。走在季筠身旁的金笑笑见他警惕地扫视左侧，她顿时绷紧神经，抬头望去，除了纯白的雪花她什么也没有发现。但她不会质疑季筠的能力，轻声询问道：“季筠，你发现了什么？”

季筠的目光还停留在前方，“什么也没有发现，但我感觉到有人在监视着我们。”

“监视？”想起期两天越啸变态的笑容，金笑笑脸色微变，肯定是越啸。她刚要开口提醒，冷不丁被季筠一把抱了起来。

风声呼啸中，金笑笑听见了一阵金属碰撞的声音以及焦急的呐喊声。

为了不让季筠在打斗中分心，金笑笑尽管心急如焚也保持身体一动不动。

打斗很快结束，等她被放下地，只看见满地零落的箭矢，以及躺在地上生死不知的哥哥和小叔，她姑已经不见人影。

金笑笑来不及多想，她迅速跑到金敏之身旁，跪坐在地，声音颤抖地呼喊他，“哥哥，醒醒，你醒醒。”

或许是金笑笑的声音太大，金敏之缓缓睁开了眼睛。记忆回笼，他第一时间想问金媛媛在哪，但对上金笑笑湿漉漉的眼睛时，他咽下了嘴边的询问，忍疼抬手抹掉了她的眼泪，温声安慰道：“笑笑别哭，我没事。”

在金笑笑的帮助下，金敏之坐起身，意料之中没有看见金媛媛的身影。他瞥见一旁躺着的金元堂，金敏之担忧之余不禁心下发软，他没有白疼她。

“笑笑，你去看看小叔——”金敏之的话被突然出现在双瞳中的羽箭打断。

“哥哥小心！”金笑笑攥紧金敏之的手臂想要拉开他。

季筠飞身落在金敏之身前，挥剑斩断箭矢，留下一句，“保护好笑笑。”随后上前拦住突然跳出来的黑衣人，与他们进行缠斗。

躲过一劫的金敏之面色更加苍白，一股寒意透进心肺。下一刻他猛然醒悟过来，他们是真的想杀他！杀他们所有人！

金敏之将金笑笑护在身后，凝重地审视着周围。

黑衣人的杀意浓烈，金笑笑也想到了这一层，她心中惊怒交加，越啸是要按照书中既定的轨迹开始灭掉金家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