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馆老板一大早闲来无事就开始搬个椅子坐在门口,边嗑瓜子边给自己揽客:“走一走看一看了啊,本店童叟无欺透明营业,喝酒打尖住店都可以——”
酒馆旁边的包子铺老板此时正在给一对容貌出众的夫妻打包热气腾腾的包子,闻言忍不住笑他:“这一大早的谁来你的酒馆喝酒打尖住店,大家都是出来买包子的好吧。”
“嘿……”酒馆老板直接一个瓜子壳弹过去,骂骂咧咧道:“这一大早的你能不能别诅咒我,你这包子铺因着我的酒馆,揽了多少客你自己心里清楚!”
“这是您的包子,您拿好哈。”包子铺老板笑着将包子递给这对夫妻,然后才扭头继续跟酒馆老板呛声:“你在说什么屁话,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拿我的包子卖给你酒馆的客人的时候,吃了多少回扣!”
酒馆老板还欲说些什么,只见那对夫妻走进了酒馆。那高大男子一手揽着神情困顿的妻子,一手提着包子,对酒馆老板吩咐道:“老板来间上房。”
酒馆老板一个激灵从躺椅上跳了起来,殷勤道:“好嘞,客官您往里面请。”
包子铺老板没想到他正在跟酒馆老板斗嘴呢,人家的客就上门了。他忍不住冲着酒馆老板背影喊:“老李头你给老子记住了,你这客是蹭老子的!”
酒馆老板没有理会身后的声音,他喜滋滋的接过高大男子的一锭银子,面上的笑容更加真切:“客官您往楼上走,有什么需求您直接跟我说就行。”
说着他领着两人上楼,来到右手边最里间的一间房,“您的房间就是这间了。”
这时老板才发现,这位一直窝在高大男子怀里的女子似乎有些眼熟。
他看着房门关闭,愣怔了一瞬,心说这位娘子倒是跟昨日那位出手阔绰的公子长相颇为相似。
倒不是他记性有多好,而是长相这样出众的本就少有。
郁桀省环顾了一下屋子,揽着赵奚颜坐下,“虽跟公主府差之千里,但倒是比那老汉家里好多了。”
赵奚颜一向是该讲究的时候讲究,没有条件的时候也不矫情。他抬手拿起一个包子就开始吃,他本来都做好了不好吃的准备,但是没想到第一口就让他惊艳到。
赵奚颜双眼亮晶晶,“好吃!”
这个时候店家小二送来了茶水和热水,郁桀省起身去开门,回来之后先是给赵奚颜倒了杯热水,才道:“你宫中精致样式吃多了,偶尔吃吃街边小吃也不错。”
赵奚颜点头:“确实好吃,哎呀,还是因为昨晚那老汉家的带壳的粟米粥实在是难以下咽。”
郁桀省失笑,“我看你包袱里放的有干粮,怎么也跟我吃那个?”
赵奚颜摇了摇头,随口道:“你都能吃,为何本宫吃不得?”
这个时候又喜欢自称本宫了,郁桀省简直是爱死赵奚颜这个样子,他三下五除二快速吃完自己的那一份之后,就撑着手端看赵奚颜吃包子的样子。
赵奚颜本来是在享受美食,被这样看着也顿时有了一丝压力,他看了郁桀省一眼,有些莫名其妙,“你做什么这样盯着我吃饭?”
郁桀省闻言却更凑近了他,感慨道:“天知道我这两个月是怎么过来的,没有你这样端秀的吃饭的样子,为夫在军中可谓是食不下咽。”
赵奚颜嗔了他一眼,“秀色可餐是这样用的吗?”
“真聪明,”郁桀省点了点赵奚颜挺翘的鼻尖,“我就是这个意思。”
人调戏的差不多了,郁桀省也就不逗他了,他往屏风后面走,果然找到一个大浴桶。
赵奚颜脸颊吃得鼓起,他睁着大眼睛看着郁桀省忙活,后知后觉道:“你要沐浴吗?”
郁桀省正在往浴桶里倒水,“错啦,是我们,我们要沐浴。”
“.……”
赵奚颜有些无措,只得继续咬包子喝热水,当做自己很忙碌,这个包子需要很认真吃才能咽下去的样子。
但是人的胃口就那么大,包子也总有吃完的时候……
屏风后热水的雾气已经扩散到赵奚颜眼前,他咽了咽嗓子,对着朝他走来的郁桀省说:“其实吧,我觉着我还挺干净挺香的,这澡就不用洗了,你自己自便就行……哎……”
郁桀省一把将人抱起来,沉声道:“别闹,我看看你这段时间瘦了没有。”
语气大气凛然,面色严肃,好似真的在说什么严肃的事情。
赵奚颜默了默,顺着郁桀省的话说:“瘦是肯定瘦了,但是吧,你要相信星云的手艺,等我回府了之后她肯定会帮你把我补回来的,真的!”
郁桀省将人抱到屏风后,直接就开始剥衣服,口上随意敷衍道:“嗯呢,殿下说得都对。”
等身上的粗布女装被剥下,身上只有一件上好的蚕丝里衣的时候,赵奚颜索性放弃了挣扎,“那你记得温柔点……”
他这话说的很小声,郁桀省不由得凑近:“什么?”
“我说,”赵奚颜破罐子破摔,“我说你待会儿能不能温柔点,我有点害怕。”
郁桀省这才回过味儿来,感情他家娘子在这里一个人独自纠结这些,他无声扯了扯嘴角,没有笑出声,“嗯……行。”
终于最后一层障碍也被郁桀省剥了,赵奚颜顿时变得老老实实,不等郁桀省动作就自己先爬进浴桶里坐着,乖得不得了。
郁桀省看得心软软,忍不住就想倾身吻他,却亲到一只热乎乎的掌心。
赵奚颜捂着郁桀省的唇,义正言辞道:“我不要包子味儿的吻!”
…
赵奚颜木然的抱膝坐在床上,脑袋有些发蒙。
郁桀省在他身侧,憋笑似的看着他,道:“还没缓过来?”
赵奚颜张了张嘴,最后还是决定闭嘴不说话。
都怪这人事先不说清楚,害得他杯弓蛇影,原来说洗澡,就真的只是老老实实洗澡。
赵奚颜现在还浑身发烫——他几乎是全身都被郁桀省搓了一遍,没搓出什么灰尘,倒是把他的……给搓出来了。
而偏偏那人还贴近他,一片热心的说要帮他……
郁桀省见赵奚颜颇有些越想越钻牛角尖的意味,于是赶紧坐下来将人抱在怀里,拍了拍赵奚颜的脊背,安抚道:“情之所动,人之常情。”
赵奚颜伏在他怀里,闷闷的说:“那你为何不……?”
郁桀省听出了他未尽的意思,他将人调整了个舒服的姿势,然后唇贴着赵奚颜的,“可以亲了吗?”
两人都洗漱了,赵奚颜自然点头,然后下一秒就被郁桀省吻住了。
良久,赵奚颜才被放开,晕晕乎乎中,他听到了有人贴着他的唇,呢喃道:“洞房花烛夜自然要在自己家里才好。”
说着,郁桀省将赵奚颜的手往下引,哑着嗓子道:“那颜儿便帮为夫礼尚往来一番吧……”
…
酒馆老板本以为这对夫妻即使不是长住,至少也是明日才走,所以当他见到午膳时间刚过就提着行礼离开的两人的时候,明显还是有些意外的。
两人路过他的柜台,他顺着方向望去,才看到店门外正静静的停着一辆马车。
难怪上午的时候他见到那位高大男子出门,原来是置办行礼。
不过……
酒馆老板眯着眼睛看着那位已经换了一身素衣,发丝被随意束在脑后的女子,真的不是昨日那位公子吗?
难不成昨日那位公子是女扮男装?或者,现在是在男扮女装?
这还真的是将他老李头给绕晕了,果然这个世界还是年轻人的。
赵奚颜有些无奈的坐上了宽敞的马车,对着紧跟着他上来的郁桀省说:“你还真打算让我一路坐马车回去啊。”
郁桀省吩咐马夫驾车,随后坐了下来。
马车很宽敞,后面还有一张小床方便休息,桌子上摆放着郁桀省特地买的各类零食和水果,他将行李放下之后,点头:“沐浴的时候我仔细检查过了,你的双腿有拉伤,双脚都被磨得有水泡,别以为我没看出来,这马你休想再骑。”
赵奚颜小声说:“那水泡不是找你找的嘛,我这辈子还没有段时间里走过这么多的路呢。”
这话简直就是往郁桀省心上戳,直让他心疼的不行,他将人抱住,缓声道:“嗯,为夫知道。”
纵然心疼不已,他也不会因此对赵奚颜说些什么,这些都是赵奚颜的心意,他都会受着,日后他只会对他更好。
赵奚颜虽然不觉得有多辛苦,但是他不是那种做了事不说的人,既然他吃了这份苦,那么郁桀省就得心疼。
郁桀省确实心疼,但是心疼着心疼着,就开始握着赵奚颜的手,一脸关切道:“还烫么?”
“什、什么?”
郁桀省面色认真,“先前弄脏了你的手,你直哭着嚷着烫,现下还烫么?”
“.……”
赵奚颜面无表情的抽出了手,将人往旁边推了推,虽然这人佁然不动,但是他态度是表现出来了,“离我远点谢谢。”
郁桀省这才闷笑起来,自从赵奚颜找到他之后,这两日,他最多的时候都是在笑。
他这些天一直在想,或许命中注定的事情是无法改变,例如皇帝遇刺,再例如他这次被人暗算。
暗算他的正是他带着的那几百个兵中的几十人,为首之人露面的时候他却有一种“终于来了”的荒诞感。
但是这一次,他没有沦落到赵奚颜给他收尸的地步,他还是活了下来,并且,还是赵奚颜将他找到的。
既然天不绝他,那么就也别怪他给上辈子的自己,和现在的自己一块儿将这仇报了。
“对了,你怎么会被自己人背叛,是军中入了他国的奸细了么?”赵奚颜晾了郁桀省一会,又开始跟他说话。
“不是,”郁桀省笑意不达眼底:“是朝中的一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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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沐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