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刺激啊！［刑侦］ 第2章 工地杀人案

林不言就读的明湖一中是明湖市有名的高中之一，开办近百年，本科率很高，是家长和学生心目中的名校。

而且学校街对面就是教育局，再过一条街就是公安局，这更是在家长们心目中增添了许多光辉。

不过对一部分学生来说，这不仅不算优势，反而算是缺点。因为这导致学校附近的娱乐场所很少，距离最近的一家网吧都开在了两公里以外的地方，至于其他的台球馆、KTV之类的，就更不用说了。

林不言不是一个坏学生，也不是常规意义上的好学生，学习主打一个随性。醒的早就早起，醒的晚就不起；没迟到就好好上课，迟到了就明天再来。他没有网瘾，但偶尔也会去网吧消磨时间。

比如此时此刻。

大概是从进度条给予的打击里恢复过来了，088588浮现，给林不言投影出3D地图，说：【你已偏航，最近的网吧在你身后左拐直行1.8公里的地方。】

林不言没有被探听意识的愤怒和不满，依然平静地说：“那是教导主任的亲戚开的。”

赚钱变成了次要，主要作用是钓鱼执法。

088588也想到了这一点，轻声：【……这文明吗？】

林不言：“比你偷看我的内心想法文明些。”

不甘落后的系统悄悄锁定了这一功能。再看一眼进度条，红色没有增加，它做对了。

林不言习惯去的网吧有点远，想要快一点到就要走捷径。

他穿过一条小路后拐进了一片建筑工地，这里已经荒废一段时间了。据说是因为承包项目的开发商实际上没有投标的资质，不知道用什么手段中标后，项目建设没过半就资金链断裂跑路了。

后来政府接手了这片区域，准备重新招标，目前还没有正式实施。

工地里没有其他人，林不言只能听到自己踩在沙子上的脚步声。他以为自己会和以前一样顺利从工地另一道门出去，却没想到系统似乎有“柯南体质”，连带着让他的生活也从无聊变得刺激。

088588：【检测到宿主附近有严重不文明行为，请宿主尽快阻止。】

林不言停下来看了一眼手表，在想什么样的人会这么早就出来撒野。

他边想边朝着系统地图上标注的红点走去，脚下的地面逐渐从沙子路变成更柔软的泥土路。本就不大的脚步声现在变得更小，几乎完全消失。

3D地图上，代表林不言的Q版小人快要和红点重合；现实里，林不言从磊起的铁皮桶后绕出来，毫无防备地直面了凶案现场。

膀大腰圆的“行凶者”背对着他，弯腰拖拽着一个没有反应的人。

＊

冬天的早上7:12分，天还很暗，林不言看不清更具体的细节，也不能确定那人是死是活。

他下意识退回到铁皮桶后藏起自己，“行凶”画面从眼前消失他才回过神，发现自己的后背全是冷汗，心脏跳的飞快，撞得他的胸口发疼。

原来是杀人犯在撒野。

林不言努力控制着呼吸的速度，不敢发出任何声音。然而系统显然不受影响，还在他脑子里催促。

【请宿主尽快阻止不文明行为，系统最佳推荐方案为：杀死不文明行为发出者。】

至于方案二，在默认宿主可以自主决定行为方式之后，方案二不再显示。

林不言缓了一会儿，悄悄从空隙里看出去。他看到“行凶者”放下了“死者”的双腿，走到一台混凝土搅拌机附近观察。

他立刻停止思维，拒绝分析猜测凶手下一步想干什么。

【宿主……】

“怂恿普通人以身犯险和杀人也是不文明行为。”

林不言一边拿出手机，小心翼翼地静音拍照，一边打断系统说话。

“而且犯法。”

系统安静下来。

拍完一张没有调焦距的模糊照片，林不言当机立断，让系统规划出一条最快最安全的离开路线。

他一刻不敢犹豫，顺着线路离开工地好一段距离才停下来。

被压抑着的呼吸直到这一刻才报复性地返回来，配合着越来越激动的心跳，让林不言产生了马上就要窒息的错觉。

这样不行。

林不言眼前已经出现了明一块暗一块的光斑。他握紧拳头，用力控制自己呼吸的频率，系统也提供了专业方案，让林不言按它说的做。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林不言慢慢找到了节奏。就在他快要调整好的时候，他的肩膀上忽然搭上了一只手！

“你……”

林不言应激似地用力甩开肩膀上的手，脚下一蹬就要窜出去。但是那只手的主人反应更快，几乎瞬间就以一个擒拿的姿势钳制住他。

“啧，跑什么？犯法了？”

说话的声音有些低沉沙哑，不是吸烟太多的那种烟嗓，更像是熬了几个大夜后的疲惫造成的。

听到这话，明明是被一个陌生人“怀疑”犯法，林不言反而冷静下来。

他的余光瞟到右手边，“明湖市公安局”六个烫金大字熠熠生辉。他轻轻动了动手腕，身后的人顺势松开一些，不过没有完全放开他，仅是方便他转身。

林不言这才看到了抓住他的人。

“警察？”他打量着面前的男人，没有被对方又凶又帅的外表唬住。

男人把另一只手上提着的塑料袋用牙齿叼住，从包里掏出证件，单手打开给林不言看。

闻钟。

林不言略过名字，迅速又仔细地查看证件细节。而088588也在除了学习讲文明之外的事情上展现出了良好的素质，很快给林不言贴出比对报告。

结论为真。

大概是见他还不肯说话，以为他还是不相信，男人嘟囔了一声：“警惕心挺强。”然后收起证件，拿下塑料袋，拉着他走到公安局门口的保安亭，对里面大喊。

“老黄，快来给这小孩儿证明，我真是警察！”

在保安老黄的证明下，林不言这才完全信了。在男人的挑眉注视下，他拿出自己的手机翻出拍的照片，说：“我要报警。”

看到照片内容，闻钟瞳孔一缩，脸上的笑容立刻消失。

他把提着的袋子扔到林不言怀里，同时把林不言往里面推，对保安喊：“老黄，你带他去里面报案，我先去现场！”

老黄大惊：“闻警官，这不符合规定！”

然而闻钟已经跑没影儿了。

林不言和追出来的老黄面面相觑，接着低头看向自己条件反射捂住的塑料袋——里面是两个没了热气的包子。

他摊开手，糊在手心的口水存在感惊人。一向情绪稳定的林不言破天荒黑了脸。

十分钟后——

“胡闹！”

局长郭云朗背着手在办公室里走来走去，一张脸紧绷着，看得出来被气得不轻。

“荒唐！”

他突然停下来，转身指着面前的人骂道：“简直无组织无纪律！”

刚从另一个任务回来的刑侦队队长葛文摸着鼻尖，讪讪道：“头儿，您骂闻钟就骂闻钟，别指着我啊。”

郭云朗瞪起眼睛：“他是你手底下的人，你管不好他你也有责任！还有，再不把你嘴上的坏毛病改了，你给我跟闻钟一起去乡下养猪去！”

葛文顿时立正，目光坚定地直视郭云朗背后的墙壁，铿锵有力地保证：“是，郭局！我一定对闻钟同志进行严厉的批评教育，让他写检讨，5000字起步。”

郭云朗又瞪了他一眼，表情才放松一些。他转而问道：“来报案的那个学生怎么样？”

葛文回答：“现在是官官在看着。我回来的时候去看了一眼，小孩儿很冷静，说话也很有调理和逻辑。不过他不让我们通知他的家长，说是等嫌疑人被抓到了再说。”

郭云朗眉间的“川”挤在一起，疑惑地问：“他和闻钟认识？他相信闻钟能很快抓到人？”

葛文愣了一下，摇头：“我不知道。”

接着他又说：“官官最近工作多，可能忙不过来看孩子，我过去帮忙。”

郭云朗点头：“去吧。多注意人学生的心理健康，别让人留下心理阴影。”

“我知道了，郭局。”

林不言进了公安局的办公楼后，就一直待在接待室里。

说是“室”，实际上更像个小型办公厅。这里来来往往的人很多，基本上都是来咨询、报案的。

这着实超出了林不言的想象。

“在想什么？”

林不言抬头看向说话的人，是一位英姿飒爽的女警，也是负责接待他的人，名叫柳官。

柳警官应该很忙，记录完他的报案信息后就一头扎进了满桌的资料里，期间还要时不时关注他的情况，找话题和他说话，不让他有机会胡思乱想。

林不言不愿给别人的工作添麻烦，于是实话回答：“在想来报案的人很多。”

柳官抬起头：“你觉得很意外？”

“嗯。”林不言点头说，“我以为现在的社会已经很安全了。”

柳官笑了一下，又拿起一份资料翻开，并说：“和以前比确实好很多了，我小时候过来见到的场面，那才叫有冲击力。”

这个话题很有聊头，但是两人没有继续下去，因为林不言被刑警队的队长带走了。

“走，小孩儿，我们出去玩儿，不打扰姐姐办事。”

林不言诧异地看了一眼这个外表严肃正经、说话却有些吊儿郎当的男人，没反应过来就被自来熟地揽着肩膀带去了办公室外面。

他疑惑：难道警察的出手速度都这么快？闻钟擒拿他的时候也是，他临危爆发的速度一点用也没有。

小阳台上，葛文顺手从衣服兜里抓出一把糖塞进林不言手里，不太正经地说：“好了，吃人嘴软，你可以交代了。”

林不言更加疑惑，问：“交代什么？”

葛文拍了下脑袋，反应过来：“不好意思，职业病犯了。我是想问你和闻钟是不是认识？”

林不言很果断地否认：“不认识，今天第一次知道他。”

“是这样啊。”葛文点点头，剥了一颗奶糖放嘴里，突然说：“你好像很相信他能抓到犯罪嫌疑人。”

林不言直言直语：“你说话听起来奇怪，像在怀疑我和犯罪嫌疑人是一伙的。”

葛文立刻态度严肃地解释：“不是怀疑，是担心。我担心你是被坏人利用来为另一重目的打掩护，因为我们不是没遇到过这样的事。我还担心你是故意引起嫌疑人的注意，为了让保存更多的线索，甚至为被害人争取可能的一线生机。”

风没有吹散葛警官的声音，倒是吹散了天上厚重的云。

这个时候天已经亮了。初生的太阳顶破云层，金色的光辉把大楼分成了明暗两半，正巧也在他和葛文之间划下了一道分界线。林不言有些怕冷，于是移动一步，把自己置身于阳光下。他晒着不太暖和的太阳，忽然觉得困倦，便懒洋洋地眯起眼。

这个警察很敏锐。

林不言说：“我离开的时候很慌张，不小心引起了凶手的警惕。他可能发现有人看见了他行凶。在这种情况下，我觉得凶手只会有两种反应：一是立刻追出来找我，把我一起处理了；二是扔下尸体仓皇逃跑。”

“选一他不仅会耽误处理尸体的时间，甚至还可能和闻警官撞个正着；选二他也会在惊慌之下留下许多明显的线索。这样的话，警察不能很快抓住嫌疑人才令人意外吧？”

林不言偏头看向葛文：“说我故意，我就当你夸我胆子大了。”

而葛文沉默了几秒钟，忽而伸出手使劲揉林不言的脑袋，毛茸茸的头发摩擦出静电，张牙舞爪的立着。他无奈地说：“你们这个年纪，还是胆子小点好。”

少年的目光再平静也难掩直白，林不言一边目光幽幽地注视葛文，一边理顺自己的头发。

葛文轻咳一声，又从口袋里抓了一把糖塞林不言手里，说：“我好像听到闻钟回来了。走，我们去看看他有没有把人抓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