航途行者 第7章 第七章 自白

第二天，王大强被提审，认出照片上的人就是他在化肥厂见到的那个外国人。

也就是说，白先客很可能已经偷渡回国，跟着导师在郊区化工厂做新毒品的人体实验，他还曾把新毒品给沈妍，后者又把毒品卖给学生们。

沈妍是此案的突破口，可是警方连着几日全力搜捕，仍是一无所获。

这也不能怪警方，滇城大几百万的常住人口，大大小小的城中村与高楼大厦并存，监控范围不可能覆盖每一寸土地，藏污纳垢的地方多的是。

就在警方一筹莫展的时候，传达室老张送来一个包裹，收件人写的任行，电话号码是分局号码。

那是一个U盘，里面有几段视频，前两个是偷拍的人体实验过程，注射、癫狂都记录在两分钟的视频内。

第三段视频大部分时间被挡住镜头，只能听到声音，闪现的画面出现了几个穿着警察制服的男人，但偷拍的人只拍到了胸口以下的地方，从款式来看就是目前的警服设计，有个领导模样的人走在前面，背着手视察般看着他们的实验器材和实验对象，问了句：“你们的成品什么时候能出来？”旁边一个人谄媚地回答他。

最后一个视频是沈妍的自白，镜头前的她很清秀，齐肩的短发，带点学生气的脸很平静：“你好，我叫沈妍，现在的身份应该是个通缉犯，也或许已经死了，但是还有一些话想说出来。”

“前面两段视频是我男朋友白先客拍的，他现在正被胁迫进行毒品制造，失去了人身自由，直接参与了杀人，但是这些都不是出于他的主观意愿。”

“我让他给了我一些半成品，并把这些半成品卖给了滇大的几个学生，本意是想要把这件事闹大，逼得警方不得不深入调查，为什么不直接报警？因为你们中间有他们的同伙，直接报警可能换来的只是我和男朋友的悄然死亡，什么都不会改变。那几个学生里，有一个富二代拿了我手上大部分的药，很可能会死，我做过调查，他家里钱来路不正，他本人也经常霸凌同学，既然都是要死人，不如就死一个坏人。”

“目前他们那新毒品已经接近成品形态了，人体实验也已经接近尾声，估计很快就会流入市场，我男朋友是个善良的人，他不希望自己成为破坏无数家庭的罪人，所以赌上自己的生命也要试着阻止一下，虽然可能到最后也没什么用。”

“我该做的已经做了，剩下的就听天命吧。”说完面露凄凉地笑了一下，视频到此为止。

柯铭拿到这匿名寄来的U盘也没敢动，找欧阳确认没有病毒之后，俩人看完对视了一眼，赶紧跑去报告队长，因为涉及系统内部问题，所以任行也没声张，把陆新瑶、萧航这几个直接负责调查的人叫过来，一起看了一遍视频。

任行点了根烟，把眼前的笔记本电脑推到一边，说：“必须尽快找到沈妍。”

陆新瑶：“很难啊，这几天能派出去找人的都派出去了，她可能待的地方、车站、机场、港口都布控了，找不到啊。”

萧航盯着沈妍自白那段视频看了几遍，突然抬头问道：“这是个什么建筑吗？”指着暂停画面里人物的背景。

沈妍的视频是在一个小房间拍的，身后有个小窗，窗外景色很模糊，欧阳拿过电脑操作了一番，尽量修复画质，柯铭在旁边看着轮廓清晰了一点的画面，说：“诶这不是商百中心吗？”位于城西的一座大厦。

任行对欧阳可说：“分析能看到这个角度的区域范围，快！”

欧阳可匆忙飞跑出去了。

可还是晚了一步，等他们锁定沈妍藏身的地方时，屋里只剩下已经凉了的半碗泡面，现场还有拖拽痕迹。

沈妍的新住处简陋得不能再简陋，只有不到10平米，被一张床占据了大部分的空间，日用品也少得可怜，基本就是个将就几天的地方。

任行走到房间外的阳台上，烦躁地点了一根烟，眼前是空荡荡的房间，外面是阴沉将雨的天空。

“队长，找到一个手机！”在厕所水箱里，藏着一个用防水袋装着的手机。

这手机好像就是故意留给他们的，甚至都没设置密码，里面安装了一个定位软件，显示当前位置在滇城边界！

刑警队鱼贯而出。

滇城与邻县边界一座叫凤凰山的一个山洞里，白先客、另一个助理，还有他们的导师艾克教授被两个持枪的人看守着。他们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换个地方，但这次并不是常规的转移，他们被要求走的时候很仓促，有些实验器材都来不及收拾，之后就这样在这个山洞里待了几天。

突然，山洞闯进来几个穿黑衣服的人，领头的那个就是当时在医院出现过的假护士，他粗暴地踹开门，把白先客拉扯出去，用装上消音器的手枪指着他的头，这人脸上有一条小指粗的疤，横着长的，面无表情都吓人，白先客哆嗦着跪在地上，旁边艾克教授见状喊道：“住手！”

“艾克教授，你应该知道我们差点就落入中国警察手里了吧？就是你这个学生干的好事！”

艾克教授看着白先客发青的脸，知道这件事应该就是自己这学生的缘故，他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说：“我需要跟徐通话。”

大西洋的一座游轮上，灯红酒绿，夜夜笙歌，年轻的毒枭徐舟成正在包间内袅袅烟雾中喝酒，他手持卫星电话，声音在上万公里以外的山洞里响起：“艾克教授，您知道我一直很尊敬您，对于您的要求我一直尽量满足，但是犯了错就得有惩罚，这样我们才能维持正常的秩序。”

艾克教授咬牙说道：“你想要怎么样才能不杀白？”

徐舟成：“现在你们不是缺进一步实验的人嘛，我看一时半会儿也不太好从外面找，我看这个白就挺合适的。”说完转了转手中的酒杯，将最后一口龙舌兰饮下。

“不行！白在整个新药制作过程中不可或缺，我们不知道后面可能会出现什么问题，新药还没有完成，你不能现在就过河拆桥！”艾克教授激动地反对道。

徐舟成：“那怎么办呢？没有人体继续进行实验，就没办法推进，教授您得给我一个替代方案啊。”

艾克教授：“我不知道，但是如果将白作为实验人体，新药将没办法完成。”

“哎呀，这可真是两难啊，”大毒枭状似思考了一会儿，才悠悠说道：“我倒是有一个合适的实验人选，山疤，把人给教授吧。”

山疤示意旁边手下，不一会抬进来一个麻袋，撕开麻袋的拉链后，露出了一个女孩子的脸，竟是失踪多日的沈妍！

白先客扑过去，大喊着：“不！不！不！不行！”

他抱着沈妍，对着艾克教授哭喊：“教授，教授，求求您，都是我的主意，跟她没关系，是我！是我！”

此时徐舟成的声音再度响起：“多么美妙的场景啊，我为自己不能在现场感到遗憾，怎么样，教授？这个人您还满意吗？”

艾克教授铁青着脸，看着他的学生，心里涌起无限愤怒与悲哀。

三年前，他被白先客发表在国际期刊上的一篇论文吸引了，在多次邮件交流后，他发现白先客在化学方面天分极高，而当时恰好他们俩所在的学校共同推出了交流合作项目，于是艾克教授便邀请他加入实验室，得知他在资金方面有困难后还借了一笔钱给他。

但是一年前徐舟成带着人闯进他家，以他的妻儿威胁他研制新毒品，当时正好来他家吃晚饭的白先客也被他连累了，为了活命，只能让白先客也加入制毒团队。

他们先去了东南亚的一个岛上，采了热带雨林特有的一种花香素，多次提纯和合成后，成了有致幻作用和加强神经活动的毒品，早期版本毒性比较强，经过多次的配方改良后，现在毒性已经降低了很多，同时成瘾性也提升了不少。

在岛上做完了动物实验，他们被转移到滇城，要求在这里完成人体实验。在动物实验阶段，他们对于自己在制造毒品都没有太大的实感，当它真正用在人身上，并且那些人在眼前痛苦地死去的时候，任何一个有良知的人都不会无动于衷。

他知道白先客偷偷录了视频，也帮他制造机会跟外界联系，他没办法逃离这些人的魔爪，至少希望他的学生能逃出去。

但是现在这个机会太渺茫了，他能不能保下学生的命都是个问题。

沉默许久，艾克教授转过身走了。

不理会白先客的大吼大叫，歹徒们强行将他们分开了，并给他打了一针镇定剂。

等他醒来的时候，看到的是沉浸在幻想中、极度亢奋的女友，依稀还能认出他，但是又哭又笑的，几近癫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