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砰砰!”
木门被砸得梆梆响,刚修好门的唐林生一个激灵,顾不得大雨,连忙冲向院门。
吱呀一声,院门一打开就看到一个好高大的黑影,都不用看脸,看着这宽厚高大的轮廓唐林生就知道是谁了。
“又咋了,怎么那么急?”唐林生一边说着一边让开身,招呼人进来。
天气冷,唐林生老两口早早拢了火堆,火光照耀下,唐林生看清楚了廖坚背着人,两人都淋的想落汤鸡一样。
“怎么淋成这样?”唐林生话还没说完,就见廖坚径直背着人走到屋里,把湿漉漉的洛长松往床上放。
“诶你……”唐林生刚要出口的话卡在喉咙里,看着满身伤痕面色发青的人吓得眼睛都瞪大。
你弄的?
这话唐林生差点问出口,但好在憋住了。
廖坚又不傻,当然看出了他的意思,但懒得解释,他自己都不知道是咋回事,“快给他看看。”
唐林生面色严肃下来,快步跑过去探查洛长松的呼吸。
往下一扫就是大大小小的伤势,他没有贸然把洛长松腰腹间捆着止血的衣服解开。
“熬药,要快!”唐林生顾不得肉疼,把自己藏在药柜顶格的几样药材翻出来抓了些塞给廖坚,催促对方去熬药。
刚说完还不等人反应,唐林生又去把自己刚睡下的老妻摇起来,匆匆交代两句,就让对方去烧一锅热水。
李莲见自家老伴这样也知道出大事了,匆匆披了件衣服就下来生火烧水。
交代完这些后,唐林生才回到床边坐下,这一次他细细的看完洛长松的基本情况后,打开自己的针包,抽出一根细长的银针放在灯上烤了一下,对准洛玉柏的穴位扎了下去。
这几个是保命的穴位,能够暂时吊着洛长松一口气。
扎完后,唐林生慢慢解开了洛长松手上的帕子,看着那大片和骨头分离的模糊血肉,唐林生倒吸一口凉气。
溃烂的血肉已经和帕子连在了一起,这伤太重他治不了,因此也没有敢把帕子撕开,唐林生思考一会儿,小心的又把帕子系上了。
腰间的衣服解开后,唐林生看着那些触目惊心的伤口,有些不忍直视。
除却肚子上刚被捅的这两个血口子,其余的怕是监牢里酷刑留下来的伤口,也不知道这孩子是怎么活到现在的。
“呀!”这时候热水也烧出来了,李莲。端着干净的热水走进来,被洛长松这身伤口吓一跳。
“快。”唐林生招呼了一句。
李莲换了块柔软的棉布,沾了水小心的给洛长松擦拭着伤口。
她一边清洗伤口上的脏污,唐林生一边快速的用烈酒给洛长松洗伤口,看着洛长松越来越白的脸色,唐林生焦急起来。
“去看看那小子的药熬好没,人快没了!”唐林生手上动作不停,催促了一句。
李莲跟着唐林生那么多年了,也能看出来一些,听了这话,当即丢下帕子跑出去。
廖坚端着药碗进来时,唐林生还在给伤口上止血的药。
兴许是失血过多,伤口淌出来的血并不多,只剩下翻卷的肉看着骇人。
“喂他。”唐林生忙不得抬眼,匆匆招呼了一句。
廖坚哪里干过这些,沉默着舀了一勺子药怼到洛长松嘴边。
毫无疑问的,全顺着脖子漏下去了。
李莲急得顾不上廖坚的身份,推开他把洛长松扶起来靠在床边,“掰开他嘴为喂进去。”
廖坚闻言伸手把洛长松死死咬住的牙关掰开,喂了勺药进去。
可惜还是喝不进去,洛长松已经完全没了意识,灌进去的药有一点酸一点全漏了出来。
廖坚停下动作直起腰,看着洛长松那张苍白发青的脸,他想了一下,抬头把碗里的药全倒自己嘴里,随即把李莲拉开,讲洛长松圈在怀里,俯身下去。
温暖的唇瓣贴上去,廖坚捏开洛长松的嘴,把药一点点渡过去。
喂完后,廖坚站起身匆匆走了出去,苦涩的药味还残留在嘴里,他耳朵红透一片,像是只健壮的野兽似的,在原地转了几圈才放下碗又回去看洛长松的情况。
唐林生和李莲年纪大了,见状倒也不奇怪,惊奇的是做这事的是廖坚。
见人进来,唐林生收回和李莲对视的视线,棒洛长松缠好伤口。
“这伤太重,我治不好,你最好尽快带他到县上去找医术好的大夫看看,我那药材也就只能吊他一会儿,时间拖长了怕的人就没了。”唐林生严肃道。
廖坚嗯了一声,找唐林生借了两件蓑衣披上,背着洛长松就走进了夜幕里。
“等等!”
出声的是李莲,她塞了个灯笼给廖坚,“太黑了,照着路。”
村里的人穷得连煤油灯都舍不得点,这蜡烛灯笼无疑是珍贵的,但廖坚不想那么多弯弯绕绕,自然的接过灯走出院子。
村里到县上的路程并不短,廖坚背着人走到线上时,天已经微微亮了。
他们这一群人时常打架斗殴,受伤是常有的事,因此也有熟悉的医馆和大夫。
廖坚一点没耽搁的背着人走到了自己熟悉的医馆后,顺着后门进了院子。
白大夫刚起来收拾药材呢,就看到廖坚走了进来,现在时间还早,白大夫下意识的以为廖坚他们又打架去了,不喜的摇摇头
但又不敢得罪这个恶霸,只好板着脸去看对方的情况。
和唐林生一样,看到洛长松严重的伤势后,白大夫面色凝重起来。
他这里的药材要比唐林生多得多,当即就切了块参片放到洛长松嘴里。
身上的伤口处理得还不错,白大夫准备先解决手上的。
“嘶,难办。”看着和帕子连在一起的血肉和露出的白骨,白大夫愁的直捋胡子。
“他这样子只能把手上烂了的肉给割了了。”白大夫道。
洛长松手上的伤口时间有些长了,现在已经打卷混成了一团,发炎的血肉已经开始腐烂。
“才那么丁点子皮肉,剔了不没了?”廖坚道。
“没了也得剔。”白大夫道,“他身上的伤口也得刮肉。”
廖坚不懂这些,但他信得过这老头的医术,也只能点点头。
这时候的伤口要剔肉,消毒的方法也没多少,就是把刀子放酒里过一道,再烤烤就直接上。
介于洛长松血流得太多,还刚喝了吊命的补药,白大夫没敢给人灌麻沸散,好在洛长松昏迷着,就算直接上刀也没有意识。
滚烫的刀片快速的从伤口上切下腐烂的皮肉,廖坚看着这血淋淋的场景,闻着空气中皮肉烧焦的味道有些疑惑。
这人是怎么活下来,他之前还当着人是个靠脸吃饭的小鸡崽子,根本不知道这人有那么多伤还能忍下来。
心里莫名的烦躁,廖坚双手环胸背过身去。
大盆大盆的血水从屋抬出,白大夫手下的学徒比廖坚还不适应这血淋淋的场面,一边换水一边干呕着,眼泪都出来了。
廖坚心烦意乱的靠在门边,见他这样不爽的瞪了一眼,把人吓得腿更软了。
可怜的学徒根本不知道自己怎么惹到这人了,也没空管,忙着去换下一盆水。
一切结束后已经是正午了,廖坚身上的衣服都烤干了,他还没到喜欢洛长松的地步,件事情办好也准备去填一下自己的肚子了。
“你们先照顾着。”往白大夫手里丢了块碎银子后,廖坚交代一句就出了医馆。
他顺着街道拐进一个小巷子里,敲响了一个小院的门。
“谁呀?”问话的是个尖细的女声。
廖坚现在又困又饿,语气也不大好,“开门。”
他这声音一出来,门马上就打开了,刘烟看着站在门口打哈切的廖坚眼都笑眯了,“你啊,快进来。”
“刘二呢?”廖坚一边往里进,一边问道。
“在里面吃饭呢,来的正好,你们先聊着,我再去弄两个菜。”刘烟温温柔柔的说完就钻到厨房里去了。
“坚哥?”听到动静的刘二放下碗筷走出来,“快来吃点。”
坐上饭桌,饿极的廖坚丝毫不客气的拿了个饼子啃起来,他力气是大,但背着洛长松走了一整晚还是累的。
刘二见他吃的急,张罗着给他倒了杯酒顺顺,“坚哥不是回家去了吗,怎么突然来县里了?”
想着被洛长松打乱了的计划,刘二心中郁闷,他本来打算把刘烟,也就是他二姐和廖坚撮合成一对,那样才更好利用廖坚。
结果廖坚不开窍,好不容易见廖坚对那小白脸感兴趣,刘二还以为廖坚开窍了,结果是被那小子迷住了。
为此,廖坚前两天晚上来喝完酒,第二天买了米面要回去时,他引导着那几个一起玩的人劝着廖坚留下玩两天,说家中不急。
其实就是故意挑拨,试探廖坚的态度。
廖坚昨天中午匆匆赶回去时他还不大开心,因为这人之前可不怎么在乎别人,结果
嘿,还没郁闷完,这人就又回来了。
看来那小子也不怎么样,出了张漂亮脸蛋也没什么手段。
刘二自己脑补着,心中的不爽彻底散开,招呼着给廖坚敬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