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驾崩了,王位继承之争拉开序幕,萨诺神父在丽莎小时候便是一副和蔼的慈父样,与旁的祭司完全不同。当他来找丽莎的时候,丽莎其实很诧异,神父告知她叶卡捷琳娜的野心,“副王”亦或是太后都不能满足她,她从一开始就想自己登上皇位,所以她才会拼命想生个儿子,但就算儿子活下来,也只会是她的傀儡罢了。
为此,叶卡捷琳娜可以罔顾彼得的遗嘱,尽管她的一切荣耀都是彼得赐予的,否则她还只是波兰的一个农奴,靠给别人当情妇度日。神父指出叶卡捷琳娜和缅希科夫的旧情,以及他们想要篡位的野心,并向丽莎提议把矛头对准皇后而非彼得鲁沙。丽莎其实已经相信了他的说辞,但她还是装作半信半疑的模样,向神父恳求,想要得到先帝的遗嘱。
安德烈把遗嘱带来时,丽莎已经从下属口中得知神父提前统筹卫队的消息,面对这份遗嘱,她只觉如有千斤重,上面承载的是她母亲的性命。所以,她没能打开这份遗嘱,而是发火让神父失望地离开了,放弃了对皇后的围剿。可以说,叶卡捷琳娜能登上皇位,缅希科夫或许有三分之一的功劳,剩下的全是她女儿的功劳,是丽莎亲手把她送上了皇位。
“母亲,你曾说,沙俄不可能有女沙皇,可你却成为了沙俄的第一位女皇。”
“你口中的男儿,什么都不曾给予你,是你的不屈和我的努力让你坐上了宝座,那为什么要疏远我呢?因为我们太过相似了吗?”
伊丽莎白坐在卧房的窗边失神地想着,母亲的厌恶与猜忌让她很是头疼。
缅希科夫是个讨人厌的家伙,听闻他是女皇的旧情人,以色侍人的家伙,这么老了还在当出头鸟,辉煌不了多久的,他太嚣张了,不论是伊丽莎白还是安娜都对他嗤之以鼻。
安娜到了结婚的年纪,先皇给她定下普鲁士王国的亲事,女皇便想定个好日子让她嫁往普鲁士王国,但普鲁士王国与沙俄关系很微妙,丽莎看出了这其中的不妥,普鲁士的王子也许对安娜还可以,但他们王室不会真心待沙俄的公主。女皇对此表示无所谓,重要的是两国关系,我们不可能像法国一样因为莫名其妙的理由退婚得罪大国,否则《反法宣言》就是沙俄的下场。安娜也赞同皇帝的想法,她认为自己看人的眼光没有出错,婚姻不就是两个人的事情吗,况且有沙俄的背景,想必他们也不敢轻举妄动。
伊丽莎白却不这么想,她认为这太鼠目寸光了,而且那位王子,在她看来有些轻浮,就像一开始就确认了安娜会看上他,第一次见面就不顾边界地献殷勤,有些自大。女皇近日本就看丽莎不顺眼,总是怀疑她想偷遗嘱,甚至好几次用假遗嘱考验过她,两人的关系十分僵硬。至于荷兰王室和丽莎的婚约,倒是遂了丽莎的意,女皇将其搁置于此,大有取消之意。毕竟荷兰如今在欧洲的地位和普鲁士完全不能相提并论,他们不敢跟沙俄较劲。
至于感情,丽莎对于自己的情夫们其实没什么深厚的感情,大多都是他们毛遂自荐,想成为幕僚中受重用的那位,大家各取所需罢了,偶尔有一两个格外合拍的,便发展一番,乏了便丢弃即可。
中尉亚历山大近日成了公主的新宠,在卫队中炙手可热,常常伴丽莎左右,也是衬得他心高气傲了起来。在两人浓情蜜意之时,本想进一步发展,女皇闯进了房间,给了伊丽莎白两巴掌,让人把亚历山大拖去监狱杖毙,是丽莎及时卖惨制止了女皇,他才保住一条命来。
可他却并不感恩,在被折磨得奄奄一息之后,神父找到了他,希望他可以监视伊丽莎白,作为他的眼线。毕竟,伊丽莎白究竟是否值得安德烈辅佐,他还需要亲自观察一番。亚历山大听到条件后很爽快地答应了,完全没注意神父阴沉的笑容,死神在向他招手。
伊丽莎白这时还年轻,比较念旧情,见亚历山大浑身是伤的模样,动了恻隐之心,把他留在身边,送了许多伤药给他。可他的反应却没有想象中那么感动,没过几天,便被丽莎厌弃了,一个情夫罢了,被皇帝抓去丢她的脸,还敢给她脸色看?真是狂妄。
被公主抛弃的弃子当然不可能再为神殿做事,从此他的仕途便终结了,若他还自恃清高,只会招来横祸,可他并不知晓这点。
安娜还是如期出嫁了,在她十八岁这年,最后的时刻,丽莎都只是远远站着目送她,没有说什么,她们好像也分道扬镳,渐行渐远了。
“姐姐,我们本不该如此的。”
缅希科夫整日给沙皇吹枕旁风,平日里也常常献殷勤,一步步地让皇帝和女儿的嫌隙越来越大,伊丽莎白的摄政权被逐渐收回,直到她沦落为一个闲散贵族,只能每日在皇宫召集贵女们茶话。
沙皇的身体也渐渐衰败了,一如她的丈夫,她缠绵病榻时,缅希科夫多次怂恿她在诏书上签字,希望把皇位传给皇孙彼得鲁沙。她本是不同意的,毕竟伊丽莎白好歹是她亲生的孩子,彼得鲁沙是什么东西,那个蠢女人的后代不配坐上皇位。但缅希科夫向她强调,她的身世会和这份诏书一起,作为遗嘱,后世皇帝会遵守,不会有人知晓这份秘密,没人会知晓沙俄第一位女皇的农奴血统,只会知道她是沙俄的母亲,和彼得大帝一起创造了神话。
“况且,伊丽莎白已经被打压成这样了,她会记恨你的,玛尔塔。”缅希科夫轻轻梳理皇帝的长发,放低声音轻柔地蛊惑着她。
“你还记得伊丽莎白被法国退婚这件事吗?法国王室就是看不起你的血统,因此认为丽莎配不上他们的国王,要是丽莎上位了,这段历史会被扒出来,记在史册上,人人都会对此感兴趣。”
“可如果彼得鲁沙上位了,史书只会记载你是彼得大帝的第二任妻子,把皇位传给了先帝前妻的孙子,无人会深究。”
“神殿也会站在你这边的,玛尔塔,要是伊丽莎白上位了,神父只会对你怀恨在心,因为你当初阻止了他推举丽莎,他会曝光你的身世,因为他一开始就打算对你动手的。”
女皇躺在床上沉重地呼吸着,她的脑海一片混沌,根本没注意到这些话里显著的逻辑问题,她想青史留名,让后世人对她敬仰而非鄙视的渴望太强烈了,在精神混乱鲁钝的情况下,她签下了这份诏书。
伊丽莎白被缅希科夫拦下来了,没能在最后的时间里陪着她的母亲。她无计可施,带了许多卫兵跟她一起推门,也只能在母亲回光返照时破门而入,冲到床边握住母亲的手,只听到了一声沙哑的“对不起”,皇帝便停止了呼吸。
她在床边哭了好久,握着母亲冰冷的手,她知道她被放弃了,但她仍然想让母亲活下来,不想一个人在这豺狼虎豹横生的沙俄拼搏着,她已经孤身一人了啊。
缅希科夫迅速让彼得鲁沙登基了,就在先皇死亡的第二天,毫无前奏地,向世人宣告了新皇的诞生。无人提出异议,因为早已尘埃落定,伊丽莎白也迅速调整过来,不复昨日的崩溃与悲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