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尔斯子爵被处决的时候,丽莎向我申请回她的封地,她说她不想看见那么血腥的场面,我同意了,派了许多侍卫送她回去。
近日,我暴君的旗号已经越传越远,甚至已经传到法国,法国的外交来使趁空暇向我汇报他们国民的传言,我相信这其中大有瓦西里的手笔,他已经彻底与我撕破脸,完全不装表面和睦了。
古谚语有云,“静水深处藏鬼怪。”
而现在的莫斯科就处于这样的一片死水之中,只要一块碎石落入水面,便可以激起千层浪花,直到原本的局势被完全掀翻,重构世界的格局。
伊丽莎白将她的封地完全封锁了起来,日常交易的商人小贩不得进入其中与农民们交涉,郊外的军队也分散开来,各自回家探望亲人,像是在准备一场恶战。
法国来使就先皇的反法宣言和我进行了交涉,叶卡捷琳娜一世因为伊丽莎白当年和路易十五的亲事被法国拒绝,而怀恨在心,认为这是在羞辱她,讽刺她的血统。
所以在她上位之后,做的第一件外交大事,便是和奥地利结成反法同盟,因此影响了我们和法国好几年的国际关系,直到今年,法国皇室才派人前来调解。
我向法国使臣表达了我中立的立场,表示沙俄近十年都不会有任何对外封锁,更不会争对任何一个国家,先皇的政治立场是我所反对的,现在是我的时代,不会任由她剩下的负面影响阻碍沙俄和法国的交流与共同成就。
使臣没有说过多的话,只是示意他明白了沙俄的立场,会向国会和国王转达我的言语,希望两国能尽快恢复过往的友好关系。
叶卡捷琳娜上位只有两年,留下的烂摊子我却不只要收拾两年,那个无耻的女人,因为她那一触即破的自尊心,破坏了整个欧洲的现有局势,差点导致法国对我们出兵,真是愚蠢!
还有她一手建立的枢密院,分摊了参议院的权力,但依然不能为我所用,大多在枢密院任职的人都是完全中立的墙头草,无论保守派还是皇帝派他们都嗤之以鼻,这于我何用?
唯一有点用处的便是俄罗斯科学院,这一点上她倒是和丽莎很相似,都对文学艺术比较重视,这也是她唯一可取的地方了。
元老会曾告知我,我国的国家机密包括她那农奴的出身,不可随意诋毁先帝,这算什么?还被写进了她的遗嘱,后世的皇帝必须遵守。
英雄不问出处,她能登上那个位置就说明了她有资格当皇帝,可专门捂嘴便是欲盖弥彰,说明她自己从没忘记过,她一直很在意,比任何人都在意。这是懦弱和愚蠢!
丽莎就从没在意过这点,她一直挺直脊梁,像帝国真正的明珠,这远比任何所谓纯正的血统都值得尊崇,因为她足够自信。
法国来使见完我后又专程去拜访瓦西里,他可真是架子十足,需要来使到他家去请出来是吧?跟皇帝一起会见外使不是最基本的礼节吗,真是丢沙俄的脸。
法国来使回国后,普鲁士王国的使臣也来到了克里姆林拜访皇室,这时我还在射击场练习,听到通报后满头大汗地回到了会客厅,和使臣们寒暄。
对方一直拿延续多年姻亲关系表达两国友好的立场,并且表达了对我登基为帝迟来两年的祝贺,言语间有暗示我早日掌权,需要的话可以向他们寻求帮助,我笑着应了,但谁都知道与虎谋皮之事不可沾染。
连续送走好几波外国使者之后,我终于有了喘息的时间,看着这里的土地,泥土的混杂味席卷了我,压得我有些难受了。
蚊虫成群结队地骚扰着田地旁的生物,蝉鸣声从未停歇,燥热的季节连呼吸都泛着热气。
丽莎许久没回宫看我了,我派出去的暗探却没有任何消息,就像石沉大海,再无踪迹。
丽莎,你可真是个强劲的对手,你会想杀了我吗?如果最后胜利的是你,你会把我送上十字架以绝后患吗?
可我一直在想,如果最后胜利的是我,我会突破万难在神殿里牵起你的手,我会给你除了王座之外的一切。
到那时你会欣然接受,还是弃之如履呢?
娜塔莉亚留给我的死士并没有多大用处,只是个感情用事的愣头青,和整个参议院为敌实在是太过渺小,可惜了,等不到他长成的那天了,我得换个人选了。
普拉尼亚又在贵族圈活跃起来,挨家拜访贵族小姐和她们夜话,她的情夫们也日渐活跃,颇有丽莎当年情夫们的活跃度,卫队里就属他们最能带动氛围,铁把子弟兄也多了起来,经常聚到一起喝酒野炊。
从这里看来,她也是个人物,而且对丽莎保持绝对忠诚,这御下之术是我目前不能及的。
风云诡谲的时代,人们对英雄的产生乐见其成,可历史是由胜利者书写的,所谓的英雄,也只是掌权者允许的一个出头鸟罢了,一旦遇到阻碍,就会让其以身殉道。
僵持数月后,瓦西里与我达成了协议,在我满十六之前,会逐步给我放权,让我参与进枢密院的议事中,可元老会是半点不能沾染,真令人难过啊,看来我们是注定做不成盟友了,多尔戈鲁基。
我的影子从卫队比赛中脱颖而出,终于有了杀手的能力和敏锐力,那便放他归巢吧,他不该属于皇宫,应该属于天空。
丽莎终于舍得来皇宫看望我了,我向往常一样,把她从马车上接下来,行了标准一个吻手礼,她的目光并没有变化,就这样淡淡的看着我,一如站在神父身旁的模样。
“丽莎,有没有想我啊?”
“许久不见,彼得鲁沙。”
“你要怎么对付你的未婚夫呢,可以给我说说吗?”
“我对你并没有敌意,目前来说,我们还有着婚约,彼得鲁沙。”
“可为什么,你独自在外面生活,抛弃了你的未婚夫呢?是他不够好吗?”
“只是最近发生了太多事,我有些乏力了,想找个地方静一静,再回来陪我的未婚夫而已。”
“是吗?”我撩起她的一缕金发,放在嘴角细嗅回味,有些玩味地看着她。
“是的。”她却并不慌张,如往常一样,甚至比往常更带点深情,和我对视着。
“那我们快进去吧,这次,可别丢下我一个人了,亲爱的。”
“如你所愿。”
在昏沉的灯光下,我们两人相对而坐,静静地切着牛排,刀叉的清脆声格外鲜明,我时不时抬头看着她,她偶尔也抬头和我对视,原本暧昧的气氛逐渐淡去,像似灰尘的模糊感笼罩着餐厅,让我们都有些坐立难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