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由衷原本站在人群里看着谈心被人托着到处传递,台上鼓手还善意地提供了伴奏,让他想起小时候移民之前,学校里小学生们常玩的一个叫“击鼓传花”的游戏。
他此刻一半在感受这个热烈的氛围,另一半担心现实问题——万一有人没托住,把谈心摔了怎么办?
于是他下意识地往对方那个方向挤,所幸没有挤多远,人就被传到了自己面前,他不由分说地一手托肩膀,一手勾腿窝,把人给“抢”了下来。
灯光依旧阴暗,怀里人一改最近的冷漠,笑盈盈地看着他,哥特式的眼线被汗水晕开,却丝毫不显狼狈,反倒为那双漂亮的小鹿眼涂抹了梦幻般的色泽,黑而大的瞳孔里像是被揉进了一把碎光,犹如这夜里最亮的星辰。
沈由衷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对方要“兑现诺言”,他实在不记得谈心跟自己承诺过什么,正在脑海里展开数据搜索,就见这人抱住他的脖子,仰头靠过来,似乎要亲吻他。
残存的理智告诉他此地不易放肆,何况他眼角余光已经扫到了一片手机镜头,毕竟是他截住了被传递着的大明星,焦点自然跟了过来。
沈由衷当机立断,在那不到一秒的时间里做出了反应,稍稍偏过头去,让谈心柔软的嘴唇只亲到了自己的耳朵,然后将人放下,搂在怀中,笑着向面前神态各异的粉丝们大声道:“他累了,人我带走了。”
留下身后一片质疑声,转身向外走去,同时贴在谈心耳边轻声道:“不想公开出柜的话就别乱动,我的大明星。”
谢田青还站在舞台上眺望这边发生的一切,他认出了沈由衷,赶紧替他们解围,站在立麦前边说:“那是谈老师的工作人员,大家别担心,他今天挺累了,就让他好好休息吧。”
沈由衷半抱半拖地把谈心带出了场地,谈心脑子里闹哄哄的,不知道是真的酒精上了脑还是酒不醉人人自醉,总之他心里是兴奋的,脑子是迷糊的,人也是软的,懒洋洋地靠在旁边这个结实可靠的胸口里,连步子都懒得迈。
到了外边,噪音被大门隔绝,他的耳边安静下来,但人并没有更清醒,心脏还在保持着惯性的疯狂跳动,甚至要冲出胸腔——跟方才那歌词简直应和上了。
见周边没什么人,沈由衷才再度把谈心打横抱起来,飞快地走到自己车边,叶衡眼疾手快地帮他拉开后座车门,然后绕到另一边,敲了敲司机车窗,让他下去抽根烟。
谈心人虽然脑子嗡嗡的,但倒也不至于神志不清,只是过于兴奋,冷静不下来。他已经想明白了沈由衷是谢田青的朋友,来看演出也很正常,而幸好自己没有真的吻上去,不然显得像个癫公。
好好的就对人放置play,莫名其妙地见了面抱着人亲,不是癫公是什么?
还是作精叠加癫公,总之是个神经病。
车里开了点暖风,暖洋洋的让谈心更加晕乎,他闭着眼靠在车座靠背上,想等着清醒一点再做打算。
沈由衷看得出来,他先前那个意欲亲吻的动作不过是兴之所至,那个兴奋的moment已经过了,人就规矩了许多。
“有什么东西落在里边吗?我让叶衡帮你去取。”他看着那双浓密如鸦羽的睫毛问道。
谈心微微摇了摇头,在口袋里摸摸索索,含混不清地说:“帮我叫个代驾吧,谢谢。”
“我送你回去,还让叶衡开你的车。”沈由衷按住他的手,“车钥匙在吗?”
接着就见谈心像左手不好用了似的,右手绕到左边裤袋去掏,柔韧的身体拧得像个麻花。
“醉鬼”手脚不太协调,没能扒拉出来,沈由衷轻叹一口气:“不介意的话我来。”
谈心嗤笑了一声,迷糊着说:“我没那么矫情……”
沈由衷倒不这么觉得,尽管对方不矫情,但自己未经允许,又还在被人放置,不好随意过分触碰别人的身体。
说起来他好像确实不太介意谈心总是单方面拉开距离,也并不为此感到有伤自尊或者不被尊重。
毕竟要流浪猫建立起对别人的信任,确实需要一些时间。
他很规矩地从对方的裤袋里捏出车钥匙,落下车窗把回避出去的叶衡和司机叫回来,将事情安排好。
司机坐回驾驶座,开车上路,沈由衷让他放了些轻音乐,路上并没有跟谈心交谈。
谈心的确是累了,白天忙活一天,傍晚又看了部催人泪下的电影,晚上又来这么一出,情绪能量被消耗殆尽,靠在座椅靠背上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昏沉不明时,他缓缓靠向沈由衷的肩膀,嗅着好闻的香水味,下意识地抓住对方的衣襟,把平整的衬衫抓得起了皱。
沈由衷连忙握住他的手,把自己的衬衫解救出来,十分无奈地把人搂进了怀里,让他能睡得香甜些。
抵抗一只身娇体软、漂亮可爱的猫咪真的很难,希望他能知悉。
谈心睡得并不熟,大致处在半梦半醒的状态,身边人是靠谱的沈由衷,他才如此放心。
不知道过了多久,意识复苏的时候自己好像是又被人抱了起来,于是本能地搂住对方的脖颈。
耳边传来温柔的声音:“到家了,在上电梯。”
他蚊子一样地哼哼:“嗯。”
再过一会儿,脚步停下,声音又响:“借你手开个门。”
谈心便懒洋洋地把手垂了下去。
沈由衷看他这懒劲儿忍俊不禁:“眼都不想睁吗?”
“嗯—嗯。”一声表示“不想”的哼唧。
“另一只手搂紧我的脖子。”
虽然没再吭声,但沈由衷见他确实有在使劲儿,便放心地松开了环着他后背的胳膊,拉起他垂下的右手,捏着食指在电子锁上一按,“滴滴”一声,门锁应声而开。
不知道猫爪捏起来是不是这个感觉,但确实很舒服。
“这么放心,不怕我偷偷让你在卖身契上按手印?”抱着人往卧室里去的时候,沈由衷调侃道。
谈心不能算清醒,但也不是毫无意识,这么做不过是“借题发挥”,还想“玩弄”一下对方。
这个促狭的心理很难解释。
反正之后可以用断片儿来糊弄过去。
嘿嘿,渣男竟是我自己。
他含混道:“有本事你就试试。”
沈由衷轻轻勾了勾唇角,没再说什么,走进卧室,轻手轻脚地把他放在床上。
谈心四肢摊开躺着,眯着眼睛看他:“帮我把衣服脱了吧。”
有枣没枣打一杆呗,要是管用,顺便就能解决掉那个该死的对赌协议。
沈由衷坐在床边,去解他衬衫的扣子:“还洗澡吗?”
“没劲儿,要不……”
谈心眸中眼神一不对劲,沈由衷就看了出来,打断他道:“那就脏着吧。”
他手脚麻利地把人从衬衫里剥出来,解腰带、脱裤子、脱鞋一气呵成,目光极为冷静地从那完美的躯体上扫过,毫不留情地将对方裹进了被子卷里。
“呵,看上去的确是没有那种世俗的欲.望。”谈心并没有很失望,乖乖躺在被子里,撩起眼皮看他,“社畜是不是被工作蹂躏坏了?班味儿很浓的样子。”
沈由衷只是淡淡笑道:“多谢关心。”他的目光落在对方颈间的吊坠上,伸手将它捞了起来,“摘吗?”
谈心垂眸觑了觑:“不摘,就戴着睡,保我好运的。”
“那你知不知道,在阿根廷的文化里,这种样子的月亮图案代表的是至死不渝的爱?”沈由衷目光灼灼地看着他。
这是他编的,不过是想探探小猫咪的内心。
“真的吗?你连这都知道。”谈心的眼中有近乎天真的信赖。
沈由衷继续满嘴跑火车:“嗯,毕竟见多识广。”
“那也挺好,毕竟‘至死不渝的爱’这种玩意儿,也已经算是稀有宝藏了。”谈心懒洋洋地说,他蛄蛹两下,把手臂从被子卷里伸出来,十指交叉放在胸口,端庄得像一条小人鱼。
沈由衷若有所思地看着他:“我们好像没聊过这个话题,不知道将来的某一天,你会愿意和谁定下来吗?”
他们何止没聊过这个话题,一切触及内心的事都没有聊过,谈心总会找各种方式岔开话题。
对一个自己隐约有好感的人聊这样的事,太过危险。
但不知怎的,也许是酒意上头,也许是做好了决定清醒后就不认账,谈心这次没有回避,他嗤笑一声,否定三连:“不会,不可能,没有那个人。”
“为什么?你不想拥有一个自己的家吗?”眼看闭得严实的蚌壳有张开的迹象,沈由衷忙不迭地追问。
此刻谈心的表情在昏暗的床头灯下略显阴郁:“我没那个命。”
不管是生自己的家,还是未来的小家,他都没有那种幸运可以得到。
那又何必期盼。
沈由衷听出这话里有话,但危险值已达警戒线,不宜继续追问,于是他明智地偏了一下话题:“至少先恋爱呢?恋爱应该也很快乐。”
“你这个海王当然很明白,对吧?”谈心揶揄道,“一条鱼能提供一重快乐,你一次性收获多重快乐。”
“不要随便给我定罪,nightingale,我只是和他们聊天,并没有恋爱,也没有欺骗他们。”沈由衷浅浅地为自己解释了一下。
谈心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那张荷尔蒙爆棚、写满欲.望的脸,祭出了用脸骂人的功夫,不知道对方这个外国佬能不能接受到这么抽象的信号。
当然,约炮也好,养鱼也好,只要在双方都是单身、并且认知达成一致的前提下,是个人生活的自由选择,不必上升什么道德审判,游刃有余如沈由衷,没准儿也是别人养的一条鱼。
只不过他们这种作风,显然不被人待见就是了。
一个不谈恋爱的浪子,一个到处养鱼的海王,俩人在这里聊真爱,好像有些滑稽,有些荒诞。
想到这里,他的一身反骨动了——我偏要聊!
谈心闭上眼,勾着唇角笑:“挑床伴都这么精细,我对恋爱对象要求更高。”
“外貌上吗?”沈由衷不想错过他难得的吐露真心,不由自主地向前倾身,微微偏头,将一侧耳朵冲向他。
“不是,样貌我喜欢就好,但是人……”说到这里,谈心想起了一些不愉快的回忆,胸口突然刺痛了一下,但怀着一些自虐的想法,他仍旧笑着说,“要永远只爱我一个,眼里只有我,不可以背叛我、背刺我,只要我需要,就会立刻出现。”
顿了顿,他又补充道:“只有这样我才会考虑哦。”
他的声音并不小,吐字也很清晰,沈由衷转而盯着他看,样貌精致的青年仰面躺在床上,皮肤在昏黄的光下仿佛一块莹润的美玉,眉目如画,让人想起一个从前学过的成语——醉玉颓山。
像这样的美人儿,想要获得什么样的爱都应该是不难的,可他说话的时候一直闭着眼,睫毛颤得厉害,喉结上下滑动,像是在害怕,仿佛自己说的是多么荒诞不经的妄念。
为何如此小心翼翼?
呀,没注意存稿箱的稿子用完了,火速赶来发!
看了眼首榜这一周的数据,悬着的心彻底死了,估计后边不会再有榜了,这本字数不多,估计完结V都悬,好在我机智地全文存稿,不会影响写作,只是有点sad……
后边很浪漫的(自我感觉),毕竟有个人老房子着火烧得厉害,希望大家继续支持~
感谢每一个留爪印留评的小天使,么么!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6章 Chapter 1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