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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棠说 第10章 马蹄踏

作者:纵风流 分类:其他类型 更新时间:2024-02-27 19:50:01 来源:文学城

是夜,皇宫,勤政殿。

盛元帝坐在上首,冷眼看着他的臣子认为他的儿子通敌卖国,滔滔不绝地说他的儿子怀有外族血统,非我族类。

盛元帝懒懒地没有理会,直到周挺把池寒渌带过来,他才开口:“带十三皇子进来。”

池寒渌身姿挺拔,无视一众充满着各种各样的大量的目光,脊梁笔直地跪在了盛元帝的面前:“儿臣参见父皇。”

盛元帝摆了摆手:“平身吧。”待池寒渌起身,盛元帝才道:“阿渌,朕今日叫你来,是诸位大臣有话问你,你且一一作答,不可胡言。”

池寒渌不明所以,但还是恭敬地行礼:“儿臣遵父皇命。”

盛元帝神色淡淡:“中常侍,就由你先开始吧。”

中常侍装作没听出盛元帝声音中的讽刺,出列问池寒渌:“十三殿下,臣请问,今年的八月十五,殿下晚间未曾出席中秋宴会,请问那时殿下去了何处?”

八月十五,月圆人团圆,池寒渌择了几根青青芳草,给越空蒙编了一只绿色的草兔子。

池寒渌垂下了眼,一本正经:“那日我思念母妃,在崇光宫为母妃祈福。”

这个答案显然中常侍并不满意,他继续开口问道:“殿下是说自己整晚都在崇光宫?有谁能够作证?”

池寒渌对答:“当时无人,故无人作证。”

中常侍咄咄逼人:“也就是说,殿下那晚可能并不在崇光宫了?”

池寒渌皱眉:“我未曾骗人,当晚我确实在崇光宫为母妃祈福整晚。”

中常侍冷冷地说:“可并无人能够证明。”

池归璨看不下去,出列说道:“中常侍未免太过咄咄逼人了。十三叔身为池氏后人,自幼习君子之道,行忠孝节悌之礼,履礼义廉耻之行,知家国大义,晓天地父子,怎会在君父面前言行无状?”

中常侍一时无言。

盛元帝在上首目光凉凉:“中常侍,你说朕的儿子无国无家无君无父,行通敌之事,做卖国之言,你可有证据?”

中常侍闻言脸色一变,瞬间跪伏于地,声音颤抖着说:“臣岂敢!陛下明鉴,臣之忠心日月可鉴!臣闻宁江军兵败于上谷,被俘于敌军之手,想我大齐百姓流离失所,上谷疆域岌岌可危,一时心痛不已,故言行失礼,请陛下降罪!”

盛元帝冷着脸,半晌没有说话。一时间,勤政殿的气氛凝滞,每个人都感受到了高堂之上的帝王是怎样的震怒,雷霆之威让每个人都战战兢兢。

过了许久,太子才出列道:“父皇,儿臣以为当务之急是先稳住鞑靼,营救宁将军。万事虽重,但在宁将军的命面前,万事为轻。”

这句话像是打开了闸,满座朝臣开始附议,盛元帝摆摆手,说道:“既如此,此事就交给太子去办。不论鞑靼提出什么要求均可商议,朕要宁为梁活着回到大齐。”

盛元帝转身离开,朝臣一一离去,中常侍才软了身子,摊倒在地。

光禄大夫见状扶起中常侍,一边说道:“你对十三皇子那么大敌意做什么?到底是陛下的皇子,难不成还能真让你推出去斩了?”

一边给中常侍穿好大氅,系好带子。

中常侍颤声说:“我哪知道陛下会这么生气?怕不是把对鞑靼的气都撒到我身上了。”

光禄大夫连忙捂住中常侍的嘴,喝道:“慎言。”

东宫外的小径上,青石板铺成的路面雪已被扫过,但依旧有残雪停留,在月色下竟有一种朦胧残缺的美。

太子问道:“你不是不喜欢十三?今日怎么为他说起话来了?”

池归璨答道:“儿臣不喜十三叔鞑靼血脉,但他是儿臣的亲叔叔,也是皇族的皇子,儿臣不能看着他被污蔑通敌卖国还冷眼旁观。”

太子听了这话愣了愣,随即显得有些开心:“你能有这种想法,很好。不论如何,血浓于水,都是皇族的血脉,总要比旁人亲近。”

池归璨恭敬答“是”,心里想的却是越空蒙。若不是当日越空蒙问他“十三殿下难道就不是大齐子民了吗”,或许他至今也不会对池寒渌放下偏见。

空蒙果真比他通透。

******

太子作为一国储君,虽性格软弱,但办事的能力还是有的。不过七日,他便与鞑靼首领乌骨突签订条约,大齐出让鞑靼百姓过冬的粮食,鞑靼释放骠骑将军宁为梁。

越空蒙本以为这件事会到此结束,大齐和鞑靼的百姓都能过个好年。但事实证明,他太天真了。

盛元四十六年十二月二十四日,鞑靼首领乌骨突领兵突袭,趁边关守将宁为梁旧伤未愈之时占据上谷、北平、辽西、雁门、昌黎五郡。盛元帝大怒,下圣旨入边关,令宁为梁掌兵,重新夺回五郡。

二十五日,宁为梁夺回雁门。

二十六日,宁为梁夺回上谷。

二十七日,宁为梁兵败于北平。

盛元帝下令,令中山、范阳、燕北三国领兵支援,宁为梁执掌帅旗。

新年将至,全国上下的目光都胶着在东北,盼望着那位执掌帅旗的将军传来捷报,凯旋而归。

盛元四十六年的最后一天,边关八百里加急传来了朝野上下翘首以盼的战报。金銮殿的龙椅上,登位四十六年的皇,在看完战报后,吐血三升,晕倒在地。

满朝文武震惊,太医署连忙诊治盛元帝。金銮殿上,太子看完了战报,哀恸大哭,久久不能言。

太孙池归璨主持大局,在看完战报后,沉痛地宣布,大帅宁为梁阵亡,广平郡以北全部失守。

朝野震惊。

******

盛元帝还在昏迷中,太子站出来挺着虚弱的身体主持大局。

朝野一片慌张。

自大齐建国以来,北征鞑靼,南御剽族,西抵邓麻,东霸海域,帝王之威威震四海,四方属国莫不来朝,煊极一时,赫耀千古。

谁能想到,大齐竟也有被打的无法还手的狼狈时刻?

自盛元帝掌权以来,穷兵黩武征战连年,将帅多战死沙场马革裹尸,以至于盛元帝一昏迷,一时间朝野上下竟然找不出一位骁勇善战的武将来。

太子收拾狼狈的朝局,池归璨每日陪在父王身边,看太子日益消瘦的身影,觉得心里涩涩的。

眼看大厦将倾,竟是这般难熬的滋味。

盛元帝于第二日醒来。

盛元四十七年的大年初一,本该是阖家团圆的大喜日子,可战败的阴影笼罩了整个洛阳,偌大的洛阳城,找不出半丝欢声笑语来。

太子在床前侍疾,见盛元帝醒来,忙跪到床边,轻声道:“父皇感觉如何?”

“咳咳咳。”盛元帝张口就是一串咳声,太子连忙倒了水喂盛元帝喝下。盛元帝喝过水,对太子吩咐道:“去请雁雅过来。”

太子张了张口,他想问为什么盛元帝一醒来就要面见朝臣,他想说父皇你休息几天,但最终他什么都没说,而是直接转身去殿外请谭仪。

谭仪一直在宫中侍疾,此刻就睡在殿外。

太子轻唤:“太傅。”

谭仪一下子惊醒,见来人是太子,便问道:“殿下有何事?”

太子扶谭仪起身,在谭仪耳边道:“父皇醒了,要见太傅。”

谭仪眉目瞬间晶亮,他道:“既如此,臣这就去见陛下,殿下快去请太医。”

太子应了,谭仪转身进了内室,见盛元帝已经起身,连忙过去扶住,埋怨道:“陛下身子不好,怎么不好好静养?有什么杂事,交给臣去做就好,不用陛下烦心。”

盛元帝跽坐于桌前,拉着谭仪的手,让谭仪坐在他的身侧。见谭仪坐好,盛元帝才道:“刚刚朕见到雁雅,突然就回想起少时的雁雅来。那时雁雅只想坠一管竹箫拎一壶酒去潇洒天地,是朕耍无赖才把雁雅留在洛阳,为案牍杂事劳形半生。雁雅可曾怪朕?”

谭仪想起了少时,嘴角含笑:“臣岂敢,若是臣说怪罪陛下,陛下是不是又要拽着臣的袖子死不放手,让过路之人讥笑?”

盛元帝的脸色好看了一些,他带着浓浓的笑意说:“既然雁雅不怪罪朕,那便一辈子都不要怪朕,好不好?”

谭仪的笑容瞬间消失,但随即,他又挂上笑:“陛下说什么胡话?”

盛元帝道:“兵败北平,错失五郡,朕没脸见列祖列宗。”

谭仪垂下了眼,但不过瞬间,他就抬起眼,看着盛元帝说道:“既如此,陛下更应该振作起来,夺回失地,重扬我大齐国威。”

盛元帝摇了摇头:“雁雅,朕把小十三交给你了。朕之儿孙,所念者,如今惟小十三一人。朕觉得广陵不错,桂林也好,天门也可,不论哪个做了小十三的封地,都能让他简简单单地过一辈子。”

谭仪的声音略带哽咽:“陛下……”

盛元帝摆摆手,道:“生老病死乃人之常情,天下谁人不死?朕不过是先走罢了。”

说着,盛元帝摆好纸砚,道:“雁雅帮朕磨墨。”

谭仪强忍着泪水,像少时一样,帮盛元帝磨墨。

盛元帝还在说:“朕少时便觉,雁雅磨的墨最和朕心意,只可惜后来雁雅去了朱提,朕就只能凑合着别人磨的墨。没想到啊,朕还有再用雁雅磨的墨的一日。”

那些从未褪色的记忆纷涌而至,谭仪回想起他和盛元帝这君君臣臣的四十年,泪水终于无声滑落。

******

盛元四十七年的第一天,百姓迎来的不是漫天的烟花与威严的王,而是一道由尚书令宣读的罪己诏。

【朕以凉德,缵承大统。骄傲自身,未曾深省。自朕临位以来,用兵连年,征战四方,见四海既服,愈骄矜自满。如今回视,竟空虚国库,遍野哀鸿。塞北十室九空,江南加税连年,均朕之过也。

今东北兵败,亦朕之过也。鞑靼马蹄踏国,朕空念国威,不见百姓之苦,不行君父之德,一意孤行,愤而发兵,以致过端日积,愆戾逾多,故有此败。

惟望苍天,朕躬有罪,无以万方。】

******

盛元四十七年正月初三,盛元帝驾崩,年五十六,谥曰武,庙号光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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