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站起身过来打招呼,优雅至极,Samantha介绍说,“她是碧琼。他是周岚。”
周岚微微一笑,“早就知道你的大名。”
碧琼惊讶地问,“这话并应我开口说,现在没人不知道你晓天少爷的盛名。不像男人们在一起只会谈美国国会和纳斯达克指数,中东危机和汇率,你的名字出现在奢侈品专卖店、理发店、SPA会所、美容会所,还有酒店的游泳池,所有女人交换新闻八卦的地方。”
周岚自觉惭愧,“都是些臭名。”
碧琼继续说,“我闲暇无聊,也加入了你的粉丝群,有时候还去超话看看,用金钱打赏你的支持者。没想到你居然认识我?看来真印证了我的猜测。”
周岚问,“你的什么猜测?”
碧琼抚了抚新做的指甲,放在灯光下照了照,“我知道总有人想在我身边安插人手,打探我的生意,或者通风报信,我这一路过来这么精明,哪里看不穿她们的手段。”
“你都知道了?果然聪明,不辜负传闻中对你精明和清醒的评价。”
碧琼轻笑,“我谢谢她们对我的客观,也费了她们不少心思,无论是在我公司安插眼线,或者将好看的男人送到我身边,我像是历经万千修炼的释迦摩尼,若是再不露出马脚,她们要先崩溃了。可我并非圣贤,躲着并非长久之良方,所以想到了一个主意。”
周岚猜到了,“你先找到了我。”
碧琼站起身,“哎呀,你果然如我印象中聪明。不愧是Samantha喜欢过的人,我曾经认可她,就像现在认可你一样。”
周岚先是看了一眼Samantha,可她眼中的沉着是一种没有火花和热情的肯定,让他有些失落。但如果是正在爱中,那一定是慌张而激动的眼神。
周岚先坦言,“你找到我,不会希望让我做卧底吧?或者让她们误以为你爱上了我,而上演反间计。那我可能要先告辞,这我做不到,我的演技还没那么好。”
碧琼说,“我找你,只是想告诉你,我对你好奇且放心,我想正大光明地接触你,诚如白珍珠小姐想费力用别的男人来诱惑我。我不如迎面而上,找到你,只想你答应一件事。”
周岚小心地问,“什么事?”
碧琼说,“你和我在一起的故事,只向白珍珠汇报她能看见的地方,看不见的地方,都胡编乱造,比如我们没有上床,你可以将和其他女人发生的床笫之事,都安放在我头上,描绘得天花乱坠。”
周岚不解,“你这是为什么?”
碧琼说,“我现在还不能预料之后会发生什么,我会不会接受你,会不会爱上你,但我要保证自己的安全,那她获得的消息就必须是假的,等到有朝一日她来追讨我的债,能够一举反击。”
周岚问,“我能得到什么?”
碧琼说,“我做的都是正经生意,若是对你满意,我集团下面给你个公司,当个高管总舒坦吧?”
这是有钱女人一贯的话术,傻乎乎的少爷以为捡了什么天大的便宜,但周岚冷静,多少空壳公司或者背着债务的公司,一分油水也捞不到。
周岚说,“我答应你的条件。那你需要我在这个公司做什么?毕竟白珍珠那,我还有不少事情要忙碌。”
碧琼说,“我旗下影视公司正好快开机了,你帮我盯着点,别把钱花超了,那我可不好跟投资人交代。”
周岚知道这活有多麻烦,控制成本最得罪人,各个部门各个领导都在你面前哭穷,可是锅里就那么些米,分给了一个就要短了另一个,每个人还都耳听八方,消息都灵通。碧琼看出了他的担忧,笑道,“你怕什么?还有个财务负责人跟着你,放心,你不过是我的一双眼睛,会有真正专业的人来把控!”
周岚安心下来,他一口气喝了半杯水,Samantha坐在他身边说,“你放心吧,当初她创业的第一个访谈就是我做的,那时候我还是一个走南闯北有理想的记者,这一路走来,她也看在眼里,有时候聊起天,有种同病相怜的感觉。”
碧琼说,“是啊。其实我跟白珍珠也算斗了十多年了,她学历没我高,眼界相比之下就差点,虽然聪明,但总有一股子蛮劲,看似大方,实则任何事都要抓在自己手里。这么说吧,她集团总部几百号人,到了年底每个人都要跟她述职,但凡有人员调动,她都要知道。这样管理,虽然稳妥放心,但有一个致命的弊端。”
周岚问,“是什么?”
碧琼说,“她的大部分时间都要花在管人,而不是真正的生意经营。这样投机取巧的人就会在她面前演戏,博得她的信任,然后开始在集团张牙舞爪,将山搬空了也无人敢管,无人敢问。”
Samantha看向周岚说,“依我们看,你就是这样能够让她信任的人。”
周岚说,“最近我惹了她,这话可不好说。”
Samantha问,“你是说苏河远的事?就以为那一日在美高梅酒店,和小百合的访谈吗?”
周岚说,“正是。我估计她忍着脾气呢,不然要把我劈头盖脸骂一顿才好。”
碧琼笑道,“我看了那个访谈,也正是听你半真半假的杜撰,才决定要见你一面。我喜欢你这样情商高的人,再有点能力,什么事都容易了,只要等的就是机会。”
周岚说,“可是我总是将自己陷入进退两难的局面,然后轻松搞砸每一件事。”
碧琼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不同于其他女人那种挑逗、暧昧、渴望的动作,她的动作是一种朋友之间的安抚。碧琼说,“放心吧,我没那么好色,我的时间很长,不像她们,在短时间内甚至几个小时之中,就要获得一个心仪男人全部的爱和服从。我认为男人的美妙在于爱的漫长,她们还是不了解我,我不是讨厌男人,我是将爱化作细水长流。”
周岚猜测,“所以她们将一个男人急吼吼地送到你身边,短则几个小时,长则两三天,就对你付出全部心意的时候,你怎么能看不出她们拙劣的手法呢?”
碧琼点头,“那日在JW万豪的酒廊,就那个苏河远,就坐在我隔壁聊天,说他在床上多厉害,多么让女人舍不得他走,拽着他的内裤不让他离开的场景。哎哟,我又不是街上的母狗,要找他来配种!真把我看扁了。”
周岚捂嘴说,“我原本还说,白珍珠是个鉴赏男人的行家,但此刻在你面前,她早就输了。”
Samantha笑道,“什么输的赢的,她不过因为说看不上苏河远,但对你有赏识,你才满足的。”
周岚说,“那也够了。”
三人聊得欢快,一同去恒隆广场吃了顿日料,饭后周岚送Samantha回家,然后独自去了白马书院,各处都装修完毕,黛西正带着几个阿姨往各房间摆着炭包,吸收甲醛。然后问他,“白老板说要尽快开业,你怎么说?可是这味道还这么大,估计要蛮久才好散掉。”
周岚说,“当然是听白老板的,难道你还听我的话?到时候开业弄得热闹些,先找杨太太和刘太太,招揽些二等富婆前来光顾,就像当初夜王子会所一样。人多了就好把甲醛吸掉了。”
黛西问,“可是书院中正儿八经的老师这会儿只有两个,那些少爷的本事还不够撑得了两天的课程,教师资格证还没办呢?你说怎么办?”
周岚说,“隔壁的健身房不是跑路了吗?我看物业把那些跑步机都扣在那,我等会儿去谈谈,用低价租过来,摆满几个教室,再请个教练来,或者直接让Karl过来假扮健身教练,带着她们在跑步机上跑个两天,什么甲醛不吸干净了,其他事情再慢慢张罗。”
黛西佩服,“都夸你聪明,果然不假。”
周岚走到会所外,看着里面亮起的灯光,他没有一种他曾经期待的自豪感,而是一种追求悲剧的创作**,他希望这间白马书院成为一些人的坟墓,但他现在还不知道,这座坟墓墓碑上到底要刻上哪些名字。
预备开业前突然挂起了台风,周岚在家看着外面的雨啪啪地打着窗户,谢总突然给他打了电话,想约他一聚,说是下雨天最适合两个人温存。
周岚拒绝了,他说正陪着白老板,没工夫抽身,电话那头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就挂了电话。这是一种对客人的报复,她们只能容忍,只能接受自己喜欢的男人陪在更有权势的女人身边。而她能做的,只有等下一个机会,或者彻底忘记他。
周岚有时候会在网上搜索张子腾父母公司的消息,试图通过他的姓氏和那不属于他的产业,来找到他的消息,可是正如大海捞针,子腾就像是从人间蒸发了一样,就像当初的Ting。让周岚担心和忧虑的是,自己会走上皓晨或者子腾的老路,以至于到最后,连身份都没了,只能做牛做马,甚至鸡鸭双拼,沦为别人的工具,或者奴隶。
而在两种势力中间保持平衡,是最明哲保身的办法。
开业前一天晚上,周岚和黛西在安福路的酒吧看到了卢姐的儿子,那染了一头金发砍了自己的男人,周岚气得拳头紧握,想上前揍他一顿,但被黛西拉住了。周岚问,“不是说送他去拘留所吗?怎么还这么大摇大摆的,不会白马书院开业的那天,我还要看见他,再被他砍几刀吧?”
黛西说,“听说本来是要拘留半个月的,但是好像有人打点关系,提前放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