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herry告诉周岚,晚餐就在酒店,白珍珠会跟她朋友一起来。
夜幕降临,白珍珠和刘太太坐在周岚对面,递过一个手机给周岚,周岚点开看,竟然是三季酒店的格局,米色的格子地毯,陈列的艺术品,像是酒店某一处走廊的监控。然后看到了Sofia牵着周岚的手,在走廊上纠缠,好像在因为什么事吵起来。
白珍珠问,“现在看来,你也是Sofia死亡的嫌疑犯。”
周岚说,“我什么都不记得了。”
白珍珠说,“确实。看你走路晃晃悠悠的,那一晚你喝了多少酒啊。”
周岚摇头,“可是为什么警察还没找到我?”
白珍珠说,“因为这段视频在我手上,出事的楼层和你睡觉的楼层相隔太多,而且欧阳教授和Ray是头号怀疑对象,所以你才幸免于难。”
周岚问,“那你为何要现在告诉我?”
白珍珠说,“因为我帮助了你,就要让你知道,这样你就该想想,应该怎么回报我?”
这晚上吃饭,周岚都心不在焉,他不知道为何那一夜他会出现在那条走廊上,又和Sofia在争辩什么,他没有一点印象。晚餐并没有惊喜,是他所能想到的一切韩国料理的味道。只是饭后,周岚成了那道炙热的烤肉,在白珍珠和刘太太两片生菜之间交融。
等到天亮,白珍珠和刘太太陆续离开,回到了各自的生活之中。周岚只能打开电脑,围观国内舆论的演变,段路遥《海上白马绘》的电影片段在网上不断卷起新的话题,这一日正是赵道子女儿和子腾的视频在传播。网友们纷纷讨论,“知名导演擅长伦理题材,耳濡目染女儿亲身实践。”
“终究逃不过白马荟少爷的圈套,高校学生正不断腐朽堕落。”
“都说演艺圈乱,没想到这么乱,也不知道是死对头导演的联手炒作,还是故意的陷害。”
子腾已经成了网路上最被抨击的对象,像一只过街老鼠。
周岚注意到一则社会新闻,是记者在餐厅碰到了子腾爸妈带着子裴吃饭,上前采访问到为什么家里殷实,还要儿子去伺候女人。子腾妈妈失态,在餐厅撒泼打滚,把记者都推倒了,于是他们一家人都被推进舆论的漩涡,连他爸妈的生意都被民众抵制。
“从小不被关照的成长,心里永远都缺一份母爱。”又有各路教育学家开始出台剖析这些话题,周岚最看不上这些人:平日里课题赚不到钱,这会儿能够在媒体前抛头露面。将张子腾塑造成被人遗忘的孩子,父母以为只要肯花钱,孩子就会健康成长,所以在忙碌的工作中疏忽了对孩子的教育。正是因为子腾性格的扭曲,所以才喜欢浸泡在女人的关爱之中,用身体去交换别人的爱。
周岚看着新闻,心想,每个人都爱钱,子腾有他爱钱的方式,而这些没用的专家和学者,也有他们踩在子腾的话题上,实现爱钱的方式。
虽然周岚讨厌子腾,但他从未看不起他,甚至有些佩服他。他总是要证明自己,虽然可能这条固执的路,从一开始就是错的。
卢姐终于出现在媒体上,她狼狈的像是一夜老去了十岁,头发白了一半。她在镜头前躲闪,不愿被人照到那张雷厉风行的脸,像是还指望有朝一日能够卷土重来,重拾过去的荣光。她在镜头面前坦白的基本上都是周岚知道的事,从卢湾去的白手起家开始,到现在万望大厦的万众瞩目,她不会揭发自己的罪行,除非像《风声》一样,给她上刑。
三季酒店因为白马荟的牵连而停止营业,四周有围挡和警戒线,关于Sofia死亡案件的真相,在媒体前展示的是欧阳教授和Sofia交易不成,又将这几年的恩怨一同释放出来,才错手将她推下去的。
周岚看见欧阳教授坐在镜头前,“我在高雄有两个孩子,这两年在申请学校,都是花钱的时候,别人家的小孩都能去欧洲美国游学,我好歹是个高校教授,总不能委屈了孩子吧。所以跟着几个大陆的朋友,去各处谈项目,可是根本没人看得起我,只有Sofia给我撑场面,但是随着她混得越来越好,给我谈的条件就越来越苛刻,这两年我倒像一直给她打工,当牛做马地被使唤,所以才有了怨恨。”
欧阳教授入狱之后,甚至台湾的媒体也开始报道,还有人找到了两年前卢姐在台北大开Party的照片,各路名流参与,还有各种年轻的男模围绕,网友们纷纷评论,说“今时不同往日,台湾早比不上大陆的繁华,更别提跟上海比了。”
此刻周岚在首尔,白日独自在商场街巷游荡,也深有感触,如今国内二线城市的核心区,基本也是这样的格局。
他尽量让自己在异乡的生活变得简单,去图书馆看书,健身跑步,用相机记录生活,甚至买来报纸,用照片和文字做成画册,像小时候老师布置的暑假作业。
晚上白珍珠躺在周岚身边,每日都有不一样的精致,她谈吐温和,所有嘴上的交易都轻巧且严厉。她问周岚,“我有一个想法。”
“什么想法?”
白珍珠说,“等这会儿风头过了,我也想去上海,开一个白马荟。只是不叫这个名字。这不光是门生意,还是我的体面。”
周岚明白,这是所有女人对男人掌控的幻想,最后用权力和金钱堆砌出来。周岚说,“你就不怕落入最后卢姐这样的下场吗?”
白珍珠说,“我不赚白马荟之外的钱,也没那个兴趣,但在白马荟内,就要像古埃及王国一样,效忠我这个女王。离开了白马荟,那是他们自己的功夫和手段。而且这白马荟我也不做老板。”
周岚问,“那谁来做?”
“当然是你来做。”白珍珠说,“虽然我认识你不久,但却马上明白了卢姐、子腾甚至白马荟那些客人仰慕你的理由。因为你做任何事都不抱希望,所以当发生意外的时候,你总是能格外冷静。”
周岚说,“我可没有这生意的头脑,也没有这个人脉,能够将这些资源张罗在一起。你若是你真看中我,不如让我帮你打点在国内餐厅的生意。”
白珍珠笑道,“我记得刚认识你的时候,你还建议我,用白马荟少爷的流量,渐渐盘活我餐厅的话题,如今若你来掌夺这艘大船,岂不是更简单?”
事情往往都是这样,刚开始听到的时候觉得荒谬可笑,毫无逻辑且不成体统,但在脑中盘旋了几轮,每一处转折都找到合适的位置,这件事竟然变得合理起来,再给每个人物、每个突发事件找到合理的缘由,就变得板上钉钉。
周岚说,“只是这白马荟不能再作为商务会所了,要换个更正经的名头。”
白珍珠说,“你比张子腾聪明,他那个夜王子会所,能吸引什么人去,只有些不成气候的三等富婆才愿意光顾,在我的台面上,都说不出口。”
周岚说,“我去过,确实是,连几只爱马仕都挑不出来。”
白珍珠耻笑道,“那当然,有些好看的男人能当主子,因为他们够聪明机灵,即便眼界够不到,但踮起脚也露不了破绽,但有些好看的男人只能当少爷,因为他唯一的技能就是伺候女人,像宠物一样绕着女人的脚打转,子腾就属于后一类。”
周岚在脑中盘算,灵感袭来,突然有了个好主意,“我知道这地方该是什么了!”
“什么?”
“白马书院!”
白珍珠不解,“书院?”
周岚说,“这书院只为教学,什么课程都有,但是要有区分,课堂上的课都是正儿八经的教学,什么都有,经济学、法学、理学、编程、心理学。聘来的老师也都要去拿个证书,也并不难,现在文化素质都高,简单的证书三五个月也拿下来了。”
白珍珠问,“就怕有的人学不了,白白可惜了。”
周岚说,“这点能力都没有,还怎么伺候像你这种女人?还不如早早放弃,去当演员好了。”
白珍珠认这个理,“也对,就像你这样受女人欢迎,说到底不就是有些见识,还有些床笫之外的能力?”
周岚说,“这白马书院的课一定很贵,贵到普通人和男人都消费不起,他们望而却步,就等着有钱的女人前来光顾。这儿的老师都是俊美的男人,只有前台和服务人员是女人,毕竟要掩人耳目。如今我正是风口浪尖,我来掌夺这件事,当然要被媒体盯上。”
白珍珠说,“但只要面上是正经生意,谁也挑不出你的错,反而还没开业,先将顾客们的胃口都吊起来!”
周岚说,“就是!我记得卢姐曾经就在街道大学生就业服务挂过职,如今有些少爷没工作,还有些臭名声在,不如我此刻收编过来,先送去进修几个月,花的都是他们自己的钱,再来白马书院任教,成就我的好名声。”
白珍珠听到此刻的计划,一阵欢笑,“还得是你!还没筹划,就想得这么周全!只是那一位苏河远可惜了,一看就不是能有什么正经学问的。他可是个人才,当着你的面我也这么说,你有些功夫可比不上他。”
周岚说,“这也简单,读书都会疲累,综合素质教学一定要有户外运动,就安排他带着学生们去海边冲浪,岂不是也收编进来了?”
白珍珠说,“对!如今白马荟倒下,其他女子商务会所也偃旗息鼓。再等几个月,把客人们的思念熬成一锅粥,这市场又要生根发芽,大展宏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