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上白马绘 第16章 第 16 章

这是一个真实却虚假的晚上，周岚像是一个公式的变量，鱼水的欢乐来自于两个男人争先恐后的表现，像是在赛场上竞技对抗的运动员，两个女人就像是投掷的标枪，或是争抢的球类运动，在沙发和床上之间来回串场。

最后以谢总或者果果的瘫软为目标，像落进果岭球洞里的高尔夫球。周岚和张子腾成了青春洋溢的大学男生，而不是老谋深算的成年人，更有拼搏和攀比的心理。

果果扶着沙发说，“我要赶紧喝口水，不然整个人都渴死了。”

谢总瘫在床上，念念不舍地勾着周岚的小拇指说，“男人就是要比较，面对面比拼，什么看家本领都拿出来了。”

四个人吃完早饭后，周岚回房间先睡了一觉，醒来却头晕目眩，赶紧回家，没去上班请了个假，躺在床上四肢发软，他站起身要喝水，全身晃晃悠悠，几乎要摔倒。昨儿谢总和果果还夸赞的结实肌肉，今儿都成了棉花糖，倒成了娇滴滴的秦淮女子。又回到床上。秦欢欢打电话来问怎么样，有没有吃饭。

周岚回答，“连看电视都没力气，怎么吃饭？”

中午秦欢欢打车回来，给他带了粥，一口口喂他喝下，抱怨道，“你这是吹着了风发烧了吧。下午去医院吧，不然怎么行？”

结果一碗粥吃了一半，又吐了一半。赶紧叫了车，送去了附近的医院，午后人稍微少点，都是附近的老人家没事，过来开药。周岚躺在椅子上，看着秦欢欢楼上楼下一顿忙碌，一小时后，终于见了医生，脾胃虚弱加上风伤感冒，一下激到了，于是开了点滴，去安静的输液室坐着。

周岚说，“你快去上班吧。”

欢欢看了眼手机说，“这都快四点了，我回去赶着下班吗？我明儿补个假就是了。”看了眼点滴瓶又问道，“你这会儿肯定饿了吧，我去买点吃的。你有什么想吃的？”

周岚想了想说，“想要点咸口，鸭血粉丝汤再来点小笼包最好了。”

欢欢笑道，“这么刁钻，这附近哪里有好的鸭血粉丝汤，我先去买点面包给你垫垫，晚上再去找这一口。”

周岚点头。欢欢离开后，他才看了下手机里的未接电话和微信，有七个是卢姐的，他回过去结果对方嗷一嗓子，“你怎么不接我电话？”

“我生病了。这会儿在医院打点滴呢。”

卢姐说，“真的假的，不会是不想见我，故意躲着吧？”

周岚说，“我马上把定位发给你，你派人来查岗就是了，只是我女朋友在，你别整什么幺蛾子来。”

卢姐马上赔上不是，说道，“这不是想约弟弟喝茶，聊聊天嘛。”

周岚问，“发生什么事了？”

卢姐说，“还不是那些该死的客人，最近不知怎么了，都不来店里了，我偷偷派人去查看，原来张子腾那个贱人，将她们带去了外滩我前夫的那家会所。正好今天Ting来了上海，也问我你在哪里，所以想找你帮姐姐攒个局，把这些人都请来，先在附近吃个饭，然后在店里坐坐，姐姐来做这个东道。”

周岚说，“那我今天肯定不行了，这一周可能都够呛。”

他犹豫了会儿，还是将前日谢总组的四人局给她说了，卢姐不生气，冷静地说，“这也没什么。只是你小心点张子腾吧，你别以为他只针对他妈妈和我，其实他针对整个世界的人。其实有些话我不想说，觉得好像我在挑拨离间，但是我刚认识他和王皓晨的时候，两个人也交好，和现在你们俩一样，但就是因为有两个客人觉得王皓晨乖巧，所以只找他。结果张子腾却以为是我和王皓晨从中故意阻隔。”

这话像是点醒了周岚，其实那一日在嘉佩乐，他也怀疑为什么张子腾会出现，甚至果果可能都不是谢总邀请而来的。虽然他不想去查证，但他明白，要提防着张子腾。

这会儿秦欢欢来了，带了两杯奶茶和一袋面包，周岚吃了个芝士牛角，渐渐精神了些，欢欢在一边刷着手机说，“你倒是和别人不一样，要么不生病，要么一下倒下不能自理的那种。我记得三年前咱们在日本就是这样，你好端端地在京都的蓝山寺里晕了过去，吓得我魂飞魄散，英文不好日文更不好，只要是附近长得像国人的脸，我都上前求助，还是好心人多，最后送我们去了医院，说是感染了什么病毒，急性发作，全身都是红疹子，还有过敏。”

往事如风，不被提起来，都忘了曾经的单纯。周岚说，“我只记得我天天躺在病床上，闻着日本独有的消毒水味道，觉得一切都不切实际。还好你在我身边，我爸妈在国内办签证又来不及，只有干着急。唉，要不是我病了，你都去新加坡工作了。”

确实，那次去日本旅行，主要是庆祝欢欢拿到了新加坡一家基金的offer，两人有些不舍决定有次想念已久的出游，甚至有些心照不宣的默契，未来两地生活，可能恋情也会渐渐淡去，这趟旅行从某种程度上是分手旅行。

后来欢欢没能准时报道，一直陪在周岚身边，还拖了一个月，那offer也被别人抢了去。但欢欢好像并没有遗憾，却淡淡地说，“这就是命中注定的事，我不能违背我的心，留你一个人在京都养病。”

周岚依然有些感激，此刻欢欢陪在身边，他伸出手摸了摸她的头发说，“过两个月就是你的生日了，想要什么？”

欢欢开心地思考，“好像也不缺什么。倒是有件Burberry的风衣，我还少一件。”

周岚满足，只要是能够用金钱换取的愿望，都是好的。两个人又闲聊起大学和研究生的时光，不知为何，让周岚想到了小百合，有种天然的淳朴，却在光鲜之下藏着不可言说的隐忧。

青春易逝，剩下的时光都是对过去亏欠的弥补，可那往日遗憾，像一直在坍塌的天坑，一辈子也填不满。

到了五点终于打完了点滴，两人回去后欢欢就忙碌着做饭，周岚躺在床上翻看着微信，所有知道他生病的女人，无一例外地祝他早日康复，让他保养着身子。却明白是敷衍，没有其他关照之话。

周岚打听了今晚Ting在哪里，是否出现在白马荟或者外滩万老板的场子，可是却没有任何声音。不过也无妨，若是没有自己，Ting还有位小老公在上海。

后两天周岚的状态稍微好些，但还是在家养病，欢欢每日中午回来送饭，照顾他睡觉后又走了。直到了周五，卢姐又电话打过来关切，“我的小祖宗，你的病还没好吗？”

周岚问，“怎么了这是？”

卢姐说，“我今年算是各种倒霉不顺，昨天晚上皓晨和Kenvin，把两个大客户给得罪了！我正上火呢。你养着病，张子腾那个叛徒不知道在哪。”

周岚问，“他俩怎么会得罪客人？”

卢姐说，“唉。还不是为了钱，其中一个客户要去趟欧洲，从中东转机，去西班牙法国英国，一圈下来大概二十天，想找个男伴商务旅行，这一趟的报价就是三十万，还不算这一路的吃饭住宿。所以想在白马荟找个少爷陪同，其实就是在皓晨和Kenvin两人纠结。”

周岚说，“这不是好事么？”

“人，就不能被比较。”卢姐解释说，“但是另一个客户正好老公出差一周，也想找个少爷陪她一周。但相比之下，后者的小生意就让他们提不起兴趣。皓晨和Kenvin在两个客人面前，不成体统地闹了一晚上，明里暗里都是拉拢那位要去欧洲的客人，将另一位冷在一边。”

周岚说，“女人多敏感，他们这点小心思，全被人看在眼里。”

卢姐抱怨，“可不是嘛！要是以前的皓晨还好些，最近他不知道在外面赌钱还是养了女人，急吼吼地要挖钱去用，也不管不顾起来。本来两个人还斯文，结果不知谁先动手，竟然泼起了红葡萄酒，一个错手还泼到一位客人身上，白色的香奈儿一下成了火烈鸟的颜色，客人一下就恼了，嚷嚷着要赔钱，还说些难听的话：都说白马荟日薄西山，我本不愿来，是卢姐给我打了几通电话，苦口婆心劝来的！果然今日的白马荟也像南京路上的中央商场，徒有一个好名字，却早没了往日的风光！”

周岚安慰说道，“哪里就这么言重，明显是有人危言耸听！”

卢姐说，“那次警察的突击就是由头，后来渐渐明目张胆从我这里挖客人了。听说现在我老公的场子日日歌舞升平，所以只等你回来，拯救我的江山。”

这番雄途伟略，吓得周岚折了腰，靠他一个人拉回这些熟客，那他还是躲个清闲，病上十天半个月才好。周岚说道，“怎么可能靠我？我能有什么能耐，不过等我病好了，把我熟悉的几个客人带去好了。但这个时候，无非是在熊市里接盘，就怕拖不住。”

卢姐一本正经地说，“这你就不懂了，你这只股在姐这的持仓中，就是绩优的白马股，把你推高了不仅是你的光环，还能拉动姐这整个板块，主要就是情绪价值的提供！你想啊，你拉来几位贵客，其他客人看到这几位来了，也纷纷跟来，我再发些股息做些优惠，送上几瓶好酒，这盘子不就慢慢炒活了吗？”

周岚问，“没想到姐姐还懂炒股。”

卢姐说，“是懂呀，十年前我还持仓五十万，补了十年仓位，还是五十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