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岚站起来,并不愿接受这次面试的机会,“我放弃了,你老婆做过我脚下的狗,就一辈子卑微下去,至少在我的记忆中,你和你老婆彼此犯贱的模样。”
罗先生并没有发怒,而是目睹周岚离开,淡淡地说句,“你还会回来找我的。”
周岚不理会,回家准备接下来其他的面试,但都没个好结果,面试官总有人认出他,他的过去就像一个巨大的化粪池,总有人觉得有用,但不知用在何处。
漫无目的地找了两个月的工作,同时也忙碌着新家的装修,他让设计师按照杭州柏悦的室内风格装潢,像在培育一株新鲜的花朵,这是他感受生命进行中的唯一证据。
周岚在初夏来临之时,找到了一份项目管理的工作,经常要出差,南来北往地忙碌,他的新领导是个矮个子上海人,名叫Will,家里殷实但有个厉害老婆,总是盯着公司年轻的女孩看,每次出差,都会偷偷在周岚对面拍下他的照片,给家里报备他并没有偷偷为非作歹。
七月中旬的一天,周岚和Will前往重庆出差,四十多度的天,Will拉着周岚去喝啤酒吃烤串,对周岚说,“其实招你进来主要是让我老婆放心,有女生待在我身边,她总是疑神疑鬼。我在职场上混了十来年,虽然有了权力,可是财政大权还是窝在老婆手里,前年又有了小孩,根本没钱花。之前我有歪心思,招了几个漂亮女生,可是她们都是人精,不见兔子不撒鹰,稍微有些逾越之举,她们就敢直接去总部告状。”
周岚说,“外资企业就是这样,别说你有鬼心思,要是不小心开了不合时宜的玩笑,都能被投诉一番,然后从美国总部到国内总部,再到子公司一路审问盘剥。”
Will说,“所以我有一个问题,一直想问你,为什么你都身处百花的迷人乡,还要回到职场,做这些无聊的PPT,见那些没有权力但爱高谈阔论的客人,赚这些苦哈哈的钱?”
周岚说,“那些缥缈的日子像是酒醉过后的电影,什么都不记得,却落得满身伤痕。”
Will猜测,“可你赚得不少,不是吗?我看你打车去的地方,可不是便宜人可以踏足的。”
周岚说,“只剩下钱了,其他什么都没有,名声没了,女朋友没了,爱情也没了。”
Will笑道,“只剩下钱,多么讽刺的话。难道像我这样好吗?连钱也没有。”
周岚看向他,打量他憨厚其貌不扬的长相,和日渐肥胖厚实的身材,他想要尝尽女人的乐趣,只有钱能办到,但这又是他最缺的。
周岚说,“可是我也怕有朝一日触犯了法律,像我曾经身边的人一样,像被打过响指一样,统统消失了。”
Will问,“我知道老闸北有个中亚国金会所,听说消费特别高,是真的还是假的?”
周岚知道他问的是万老板的场子,说道,“对,所有出台的小姐费用都记在酒钱上,不同的酒对应不同的价钱。”
Will问,“最便宜的酒要多少钱?”
周岚说,“要五千块钱。”
Will说,“那肯定是最不漂亮的小姐了。”
周岚说,“也不好说,可能是刚去会所上班的,或者刚生完孩子,又或者得罪了老板。”
Will说,“但是贵的一定国色天香吧?”
周岚点头,“确实是,而且不仅长得漂亮,有懂的人情世故,甚至还能帮助你谈生意。我记得中亚国金会所有个头牌,名叫什么红牡丹,就经常帮老板去谈合作,本来就是学英文毕业的,还能跟着出国当同声传译呢。”
Will说,“好的同声传译一小时几千块呢,她还愿意赚这个皮肉钱?”
“谁不愿钱多呢?而且现在各种同声传译的软件或者设备都有,她们的生意收到了影响,况且长得漂亮,你知道她后来去哪里了?”
Will好奇地问,“去哪里了?”
周岚笑道,“去给一个国企的老板当小老婆去了,在郊区送了栋房子给她,后来原配死了,她又生了孩子,就迎回了正宫的位置。”
Will说,“这倒是厉害。”
周岚说,“还有一位日本混血的头牌,名叫樱井,现在在Onlyfans上当起了网黄博主,以前出台费也是极高,而且还要提前很久预定。”
Will眼睛一亮,赶紧掏出手机,给周岚看,“我还关注了她,每个月扣我账户15.99美金。”
周岚说,“碰巧我还认识她。”
Will激动地像是离梦中的偶像更近了一步,“我就说把你招进来没错,以后你是否能介绍我跟她认识,哪怕一起喝个咖啡也可以。”
周岚虽不想再和樱井或其他人再有瓜葛,但还是答应了他的请求,毕竟周岚也想在这家外资公司混出个正经名堂。
Will说,“不能让我老婆知道你是谁,不然还不杀了我。”
周岚不解地问,“可是我注意到,我们在一起出差或者应酬的时候,你都会偷拍我,猜得没错的话,你应该是跟她证明一起出门的是个男性。”
Will说,“我没拍过脸。”
周岚理解。Will又说,“其实我一开始不知道你,还是从她嘴里听到你的新闻,跟在她后面看了你的八卦和论坛。”
周岚问,“她一定很讨厌我,在网上各种骂我吧?”
Will摇头,“去年这个时候,还是你的粉丝,在网站和社交平台上各种支援,你在微博转发的广告,她也会跟着转发,还经常买些衣服裤子给我穿。我问,你的偶像之前不是流量明星吗?她还笑话我,说新时代的偶像是在女人怀中畅游,拯救朋友于水火的人才。但是几个月前你的丑闻再次袭来的时候,她就倒戈了,又开始骂你,是玩弄女性和色情的登徒子。”
周岚猜测,“当你老婆崇拜我的时候,你却特别厌恶我,但现在她漫骂我的时候,你又对我有些敬仰之意。”
Will承认,“正是这样。”
忙碌于工作的几个月,子腾和白珍珠找过周岚几次,他都是各种托辞,周岚害怕他们继续给自己编织新的陷阱。特别是Onlyfans正被广泛关注的时候。但他知道,小百合用回了‘小百合’的名字,在珍珠工作室下开设了子账号,按照计划安排,先是Solo表演,积攒了一定流量后,先是和女人合作,然后和男女一起演戏。
周岚在Twitter上刷到片段的时候,心中一凉,这个在曼谷第一次见面意气风发的小百合,如今也沉沦为金钱的奴隶。但不知为何,还是在他脸上看到了最朴实的快乐。
子腾曾经告诉周岚,“钱哪里就是万恶之源?用钱可以找到最好的医生,也就能买来健康。用钱可以让别人去干自己的工作,也就是买来了时间。用钱可以随时一张机票和一间酒店,让你想见你最想见的人。看不起钱的人只有一种人,那就是穷人。有钱人对钱不仅是信仰,还是膜拜和尊重。”
珍珠工作室另有几个赛道,Joe走的是健身房直播路线,最近一期演到女演员的老公偷偷藏在更衣室,就等着抓到老婆出轨的证据,闹个天翻地覆。翼然和震宇利用演员的经验,一个演着不如意的中年男人,靠老婆慢慢积攒财富。而震宇演的是一个画家,见过不同为艺术献身的女模特,但除了让她画画,根本不跟他亲近——艺术只是她们靠近富贵庸俗的手段,而不是真正地喜欢艺术。
有句话说得好:艺术只有放在有钱人家里,或者高档酒店,才体现了它的价值。若是在贫民窟,给穷人当桌布都嫌不体面。
《香樟树的三季》终于出了公告,停止本项目并接受一切调查,甚至段路遥导演还开了记者招待会,公开导演对于团队管控的疏忽。
一名女记者问,“所以每次导演挑选演员的标准究竟是什么,是根据资本的推荐,还是依照剧本对角色的刻画?”
导演说,“还是要根据角色来找演员,当正式剧本出来之前,我可能会先花几个月的时间研读小说,脑中会对里面的人物形象有初步的判断,然后和编剧、制片、导演组讨论商议,每个人都提名合适的演员名单,再然后邀请候选地演员前来面试。”
说完就让副导演,找来当初选角的视频,证明他的公正,“试镜的演员来自不同的公司,如果你们认为是资本的话,当然可以去查这些演员背后的关系,代言、商务和经纪公司。”
又有记者问,“听说白马书院的晓天少爷,也就是真名叫周岚的男生,主导了整个电影项目,这个信息是否为真?”
段导演摇头说,“他没有参与《香樟树的三季》这个电影,我也不会再和这样丑闻缠身的人合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