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上白马绘 第110章 第 110 章

晚上网路和社交平台上就开始有下午巨鹿路的视频，最被热烈讨论的是那段周岚讽刺大众的大段话，路人们纷纷留言，大骂周岚是新时代罕见的男婊子。

“他不是女人，不然在民国时代，是要浸猪笼的。”

“听说在金三角，对待他这样的贱男人，先是骟了当人妖供人玩弄，等老了没有利用价值了，看看器官是否还健康，卖心脏卖肾卖肝，最好一点点凌迟，不要立刻死去，却反复折磨，生不如死。”

“他不是杀了人？为什么还没被抓起来，资本的力量都这么大吗？我们联名去举报吧，谁发起个请愿书，大家纷纷签字，最好舆论闹起来，顶上热搜，就不会坐视不管。就算他背后再有人撑腰，也会抛弃他这艘破船。”

周岚坐在阳台，看着内环高架的车水马龙，即便上海的节奏快，可始终有人悠闲地去评价别人的生活，像是斗蛐蛐比赛，哪只蛐蛐独占鳌头，哪只蛐蛐已经战死在笼中。

他的妈妈打来电话，周岚赶紧在脑中盘算着借口和托辞，最好将自己塑造成无辜受害的形象，误入歧途，现在一定痛改前非，一定会认真再去找个正经工作，重新开始。

周岚稳定了情绪，接通了电话，可是电话那头却没人说话，半天才传出阵阵呜咽声，直到旁边他爸爸催了句，“你到底说不说话，儿子都着急了。”

他妈才开口问，“岚岚，你回家休息休息吧，外面的人都太坏了！”

周岚一下愣住了，所有准备的话都丧失作用，满腹的委屈和不甘瞬间涌上心头，他也快哭了，却强忍着，“妈，网上那些新闻都是假的，我没事，我攒钱在郊区买了房子，马上就要开始装修了，等好了就接你和爸爸来住。这段时间我也正好放松下。”

妈妈说，“你一个人在上海，一定很累吧。节奏那么快，我看新闻视频里，每个人的脚步都那么快，好像都在抢时间一样。”

周岚说，“所以这段时间我就放空一下。”

“我刚刚给欢欢打电话了。”

周岚不解，有点不明所以的生气，“你为什么要给她打电话？”

“刚刚打你好几个电话，你都没接，就给她打了。”

周岚看了眼手机，才发现十来个未接电话，回答说，“哦哦，刚刚在洗澡，没看到手机。”

妈妈说，“她在新加坡出差吗？我说她了，也是天天忙工作，把你都放野了。她倒是乖巧，一直在跟我道歉。”

周岚有些意外，欢欢像是没把他们已经分手的事告诉妈妈，他又问，“那她跟你说了什么？”

妈妈说，“她劝我说，等工作不忙的时候，就跟你回家来看我们。还说她以后会好好管教你，让我不要担心，说是网路上的新闻都是被大肆渲染过了。”

周岚说，“原来这样。”

又闲聊了几句，他靠在沙发，看着窗外的繁星点点，突然安静下来，他始终觉得，有些人总是会站在路口的路灯下，等着一位迟迟未回家的人。但是即便脑中有这样清晰的记忆，但周岚知道，若是他现在亡羊补牢，跑到那顶路灯下，曾经等着的人也会离开的。

他靠着沙发渐渐睡着了，每隔两三个小时都会醒来，看了眼身边床上整齐的被褥，却不愿上床睡，否则一定会失眠。

直到凌晨四点，手机突然一条微信，是Samantha发来的，想约周岚喝个茶，像他们第一次见面那样。不知为何，周岚沉沉地睡去，一觉到早晨十点。

下午约在了茶室，Samantha更像是没睡好觉，顶着两个黑眼圈，看向周岚问，“你怪我吗？”

周岚说，“总有人要泼一盆冷水在我脸上的，如果是别人，倒不如是你。死在别人手上，还会激发我的报复之心，可是曾经有人劝我，冤冤相报何时了，倒不如你来结束这一切。”

Samantha悠悠地喝下一口茶，“我最讨厌余债未销，所以要和你见一面。从此，我们才真正的两不相欠了。”

周岚问，“但我还是不明白，你为什么要做这一切？”

Samantha说，“因为小百合。”

周岚问，“为什么？难道她对于你，比我更重要。”

Samantha说，“人总是袒护弱者，在你面前，他就是弱者。”

周岚说，“好吧。既然话说完了，那我就走了。”

Samantha说，“其实我今天还有一件事想要告诉你。”

“什么事？”

“其实你并不是最终的目的。”

“那是？”

“碧琼。”Samantha说，“她才是背后灰色产业的收益人。”

周岚问，“什么？为什么？”

Samantha说，“她当初通过我，认识你，就是想要接近白珍珠信任的人。当年卢姐试图转移去海外的资产，其实都偷偷地进了她的口袋。”

这让周岚十足意外，将所有的线索在脑中重新整理一遍，“难道她就是黑珍珠？”

Samantha说，“我也才知道。”

周岚问，“你要揭发这一切？”

Samantha说，“不会是我，但有人会这么做。”

周岚并不想知道答案，他知道，所有的事情都是一团胡乱的污垢。

白珍珠成立的珍珠工作室正式在Twitter上招募演员，意外的是小百合成为了第一个，子腾获得关键任务——给他搭配演员和安排剧情。

子腾想不出好点子，来找周岚，“你说现在是给他安排男演员还是女演员？”

周岚想了想说，“你问过瑞卡吗？他自己什么想法？”

子腾说，“他说他都可以。”

周岚虽然极不愿意去思考，但木已成舟，他依然试图去寻找个答案，“先可以让他演单人的戏码，毕竟还是偶像，口味可以先轻一些，先满足第一层的好奇，然后分别以不同的装扮来演，比如学生，然后重磅登场的是人妖的装扮，揭秘芭堤雅海边秀场背后的秘密。”

“背后的秘密。”子腾满意地说道，“这个主意我喜欢。或者直接去泰国拍。前面几期都简单，关键是后面找什么人跟他搭档，男的还是女的？”

周岚用手在他脑子上敲一下，“先把流量攒起来，然后从后台，统计粉丝们日常关注的方向，或者观察评论的意见，甚至还能发起投票——更愿意为什么视频买单。但唯有一点要做到。”

“什么？”

“在满足期待之上，创造惊喜。”

子腾鼓掌说，“你果然最适合做这件事，要是珍珠工作室做得好，咱们可真是站在了风头之上，曾经被风吹上天的Juicy，也要被我们踩在脚下，关键是自己不用亲自去当辛苦的演员，成了万恶的资本家。”

周岚觉得有趣，但心里还是不甘，他还是想找一份正经的工作，在家里改着各种版本的简历，给曾经向往的单位投递，可是十家只有四家回复，其中三家还是因为他的臭名声来询问——你就是网上的晓天少爷，从白马荟到白马书院的传奇人物？

近来网路上对周岚的风评却出现了奇怪的动向，有人上传了那日在巨鹿路他被当众羞辱的视频，而不仅是一开始流传的周岚嚣张跋扈的模样，这让周岚一下醍醐灌顶：我也是受了委屈反抗才说出的话。

因此，网友们又有人动摇军心，往周岚这边倒戈：“即便晓天少爷再下贱，也不能这样羞辱人，都是现代文明人，居然还用烂花砸人？这和封建社会有什么不同？”

“往往指责争议之人，都是为了掩盖自己心里的邪恶，将别人踩在脚底下。”

“再怎么说，人家也是靠自己本事赚钱，古代还不嫌弃妓女呢，这些人倒一副贪婪的丑恶嘴脸。”

“——就是，我看晓天少爷也是正经大学毕业，含辛茹苦读书数十年，也指望出人头地。说到底还是被资本家玩弄了，坏事都是背后的女人做的，凭什么让他承担舆论的罪过。”

但是这些此起彼伏的倒戈并没能形成合围之势，将周岚的臭名声给洗白，但是却让他有了些许安慰，甚至之前沉没的简历也有了回音——可以安排一场面试。

五月的第一个工作日，周岚换了一身西装，去了虹桥附近的商务办公区的项目管理公司面试，他忐忑地在星巴克等了一个小时，终于通知他上楼，可是一进会议室，却看到一张熟悉的面孔——谢总的老公罗先生，他甚至曾经出现在曼谷Onlyfans的活动上。

他并没有开口提问，而是旁边的业务主管一直在和周岚讨论项目立项的流程和风险点。周岚拿出多年的专业知识一一回答。

最后罗先生轻轻一笑，“晓天少爷，你以前拒绝了我的请求，那时候你还有资本和我讨价还价，可是现在，你却成了无家可归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