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过半,阴暗潮湿的孤岛上,杂草丛生的角落里,一条花蛇盯上了一只出来觅食的灰鼠。
房间昏暗,阿狸并不能迅速做出判断,然而值得庆幸的是她的耳朵依旧十分灵敏,不过双手被绑着,没什么用。
阿狸试着运功,然而双手捆绑的材质似乎有点特殊,掌心聚力的时候那好不容易集中的内力竟然轻飘飘的化解了。
那人一步步逼近,听脚步声很是迟疑,显然对方对她十分警惕。血腥味在鼻间弥漫,不等她盘算出个破解之法,对方已经将沾着血的刀刃架上了她的脖子。
还是要杀她么?这么大费周章的只为了杀她,总该多几层保险才是。阿狸心中狐疑,颈边忽然吹来一股温热的气息。
“都说祸水有毒,可我觉得美人如酒,今天咱也得好好尝尝,算是跟剑神同饮一杯。”
酒气熏天,阿狸心中生寒,就算她看不清,可她却悲哀的发现了屋子里充斥的那种若有似无的黑色业障。
这些东西是人心的阴暗汇聚,直觉告诉她,设计这个阴谋的人并非已经消失的长生王。
事实上阿狸的逻辑很简单,她不过一个无亲无故被人贴上红颜祸水标签的女人,在这个男权膨胀的世界里,不会有人真正忌惮她,算计她。所有的算计所针对的人只有李莲花。
但如果是薛通的手笔,似乎也说不通,乱世纷扰,他薛家作为明面上的大反派,自己名声已经臭到极致,用虚名攻击没有半分用处。
阿狸虽不懂江湖,却深谙人性的阴暗。
她其实一开始就明白,设计她的人应当也像众生一员希望李莲花能拯救苍生,却不希望他流芳百世,信徒横生。
阿狸的目标锁定的范围已经很小很小,一开始她怀疑傅衡阳自导自演,但很快又否定了,往李莲花身上泼脏水在现下并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对四顾门的声誉损害的不是一星半点,得不偿失。
粗劣的掌心抚上阿狸的大腿内侧,海蓝双眸澄澈清明,红唇上扬半边,嘴角噙了冰冷的笑,阿狸声音平静道,“你是太子的人?”
身后的气息一滞,似乎很是惊讶,阿狸叹了口气,她很心疼李莲花。不止整个江湖,整个天下都容不下他。
“知道了又如何。”门外突然传来一个陌生的声音,那人走进来,阿狸借着月光看清对方轮廓,大约也是庄上的人。
“大哥,贵人说千万不能泄露……这下……”身后人犹豫害怕。
“怕什么,过了今夜她就是一具尸体,咱们爽完了自然有人背锅。”说着指了指血泊里躺着的人。
那人边脱衣服边来到阿狸面前,捉了她的下巴,笑声猥琐又得意,“不用白费力气,这个时间不会有人来救你,你手上绑着的是武当至宝缚神绫,越用内力就会越无力。”
“你们就不怕日后么?”阿狸眉心紧蹙,她真正担心的并非眼下。
对方狂妄一笑,“就算剑神追究,也自有人扛下来。你若肯乖乖配合,或许能免受皮肉之苦。”
腿上的手不退反进,见阿狸并不反抗,便越发大胆起来。
阿狸缓了缓,蓝色眼瞳盛满波光,殷红嘴角开出大朵妖冶绚丽的花,带着隔世的病娇与残忍,唤醒沉睡多年的冷酷基因。
“你们行走江湖,却忘记一件最重要的事。”说罢,她双腿陡然后踢,如一只雨燕一般将腿弯架在身后男人的脖颈,身体前倾,被缚住的双手顺势套住面前男人的咽喉。
门外草丛中,花蛇迅猛出击,咬住灰鼠而后死死缠绕,顷刻绞杀。
那双白皙细腻的长腿宛如水蛇灵活缠绕,手腕绳索交叠在另一人脑后,窒息挣扎徒劳无功。
阿狸宛如幕启后的芭蕾舞者,优雅灵动的身姿上演一场韵律悠扬的舞。
月光追在天河湖畔,照不清暗□□的深色羽毛。
两人惊慌的表情还没来得及完全展开,便被刁钻的绞力扼断了咽喉。黑夜中,只剩阿狸颓然无力的喃喃自语,“杀人,不一定要内力的。”
夜未尽,天将明。
战场之上,无数的子蛊数量几乎覆盖了九成叛军,方多病杀到手软,奈何怪物体的那些东西仿佛真的获得了永生之力,一次次分裂出数倍多的怪物。
然而不知为何,分明是占了上风的优势,皇城之中突然响起撤退的号角,那些分不清是什么东西的怪物一时间也放弃了战斗,纷纷往城中退去,仿佛晚一秒钟就会死似的。
大军疲惫不堪,宋怀并未下令深追,四顾门所率领的盟军也停下来,唯有李莲花并未放弃,他足尖在万军头上轻点而过,身影如残略过灰白天际,长剑寒光撕开未明的远天,晨曦自剑端洒入,落一道狭长的金色于战场之上。
众人狼狈不堪地抬头,只见那天神长剑似乎被无形的力量阻隔在黑色身影四五米之外。
李莲花落于瞭望台的飞檐之上,神情肃穆的看着城墙上那个黑色身影缓缓展开双臂。
如同破茧的羽翼张开,那黑袍之下亦钻出白色几近透明的翅羽,李莲花清晰地看到那斑驳的肌肤如同枯死的树皮褪落,黑袍帽兜下的那张脸也重获新生,是白碧澄又不似白碧澄。
灰白的双眸扫过战场上撤退的大军,宛如新生的目光起初有些困惑,而后透出一股饥渴的兴奋,惨白的嘴唇裂开瘆人的笑,挥手,巨大的羽翅展开,足有一人高,上面点缀着左金右银的日月花纹。
那图腾李莲花识得,方多病也识得,江湖中许多人都识得。和以往的长生门秘法一样,以死亡获得新生虽战无不胜,可这千万信徒并不明白,世间的一切都需等价交换。
只见“白碧澄”飞身而下,璀璨的鳞粉瞬间让绿草变黄,荒草成灰。乔婉娩等人立即组织疏散,却还是有人被鳞粉灼伤,白色的火焰瞬间将人裹覆,看上去和阿狸的魑火一毛一样,然而仔细看便会发现差别,这种鳞粉生出的火白中带红,灼烧之人并不会消失成烟,而是成为一具焦尸骷髅。
倘若刘李庄的人见到此景,大约也不会揪着阿狸不放了。不过对方既然已经算计的如此周密,自然是不会被抓住把柄。信息差对于这样的境况是非常奏效的。
更为可怕的是,璀璨的羽翼煽动之下,众人只觉头晕眼花,再看彼此难以辨析敌我,纷纷出现更加严重的互相攻击的幻象。
李莲花没有丝毫迟疑提剑朝“白碧澄”而去,剑柄的铃兰所过之处,众人恍然从梦中清醒过来似得。
含光剑与遮月刀两两相撞的场面被一股强劲的内力推开,那内力并非刚猛不可摧,却带着一股柔和的不容置喙,让方多病与陆识无法往前,强行逼迫二人清醒过来。
每个人都被这股无形的力量拯救,却没有人看到李莲花的身影,他的速度已经快到无需驻足,便能穿梭于乱军之中精准的搭救。
这样的内力不要说当今武林,即便是整个江湖往前数三代也十分罕见。陆识低头看看自己手中的刀,曾几何时他看不上这世间一切武道修为,以为继承家传绝学与绝世内力便是无可匹敌的天下第一。
得知李莲花现世,他也曾想过与之相较高下,可是当见到他和那女人之后他除了偏见和鄙夷,从未正视这天下第一剑的威力。
只有习武之人才明白,方才那一剑的隔挡助推意味着什么。他和李相夷之间的十几年差距,又岂止是年龄而已。直到这一刻他才真正认清,曾经仅有的几次交手能战平,并非是他真正的实力。
剑神的剑只有对待真正的死敌之时才会尽全力到几乎残忍。
“愣什么神呢!”方多病一边挥剑斩断子蛊手臂,一边朝陆识大喊,“人生来天赋不同使命不同,羡慕嫉妒大可不必,眼下和未来只有一条路,握好你手中的刀,往前……”
陆识垂眸,看看手中的刀柄,倏忽握紧,朝方多病讽刺一笑。而后,一坨黏腻的鲜血瞬间淋了陆识满头,周围众人惊呆了,陆识也惊呆了。
方多病提着剑翻着白眼大吼,“都让你往前了,你耳朵聋了么?!”
陆识看着方多病,周围气氛骤降到冰点,许久,他噗嗤一声笑出来,抹了把脸,看也不看挥刀反手斩断了从右后方袭来的攻击,迅速融入撤退阵列当中。
方多病松了口气,摇一摇头,担忧地看向不远处的那只大扑棱蛾子。
蝶翼扇出的气流夹带着强劲的内力,李莲花仔细观察发现,那些鳞粉灼烧在普通人身上会烧焦,可落在子蛊身上,那些子蛊会分裂炸成十几块,黑雾瞬间涌出,被“白碧澄”吸纳。
战场下方的无数子蛊为“白碧澄”提供者源源不断的养分,如同长生王的升级版似得,这些子蛊正是她的养料补给。
我一直忘不了哈莉被吊着用腿杀人的切片,帅炸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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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6章 219.黎明前绞杀蝶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