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 第6章 停雨

昨夜近一点时起了大风，带着哨音肆虐一刻钟后，几阵炸耳的雷声像是完成最后的“求雨”仪式般神圣响起。雨水一秒后失控地瓢泼而下，坠地声犹如击鼓，将钱喻的美梦轻轻震碎。

半开的窗户请进了冷风，在这个时节，带来的反而是清爽和舒适。

钱喻的困意也似雨水清洗街上污泥一样，被冲刷了个干净。等到意识再度模糊，早已雨停风止，万籁俱寂。

早上的课听得十分艰难，强撑着眼皮听了十分钟，后桌熟睡的鼾声将钱喻和许星灿最后的意志击倒。

耳边老师的声音变得不再清明，眼睛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十分安详地闭了。

学生的笔就像战士的枪，如影随形，至关重要。以至于许星灿睡醒后发现，不仅笔被牢牢地握在手里，甚至还记了许多无法辨认内容的笔记。

缓了半分钟后，他灌了几口杯子里的凉水，心也跟着冷静下来。举目四顾，后排和两边的睡觉者居多，中间的学生仰着头求知若渴。

钱喻此时也悠悠转醒，困意消散了大半。

“你昨晚挑灯夜读了？没见过你一节课能睡这么久的。”许星灿向身旁投来目光，钱喻刚好偏头过来。

视线碰撞的一瞬间，钱喻又将头别开，没什么语气地反问了句：“为什么是挑灯夜读，我不能挑灯享乐吗？”

许星灿“哦”了声，又问：“那您昨晚挑灯享乐到几点呢？”

“其实没享乐，刷题刷到12点。”

许星灿：“……”他就多余问。

钱喻回答地过于正经，表情也没有一丝破绽，许星灿被噎得面如菜色，再没有聊天的**。

钱喻喊了声他的名字，许星灿仿若未闻。钱喻并不灰心地又叫了一次，许星灿才懒洋洋地应了声。

钱喻很故弄玄虚地凑过来说：“告诉你一个秘密。”

许星灿并没其他多余动作，只斜睨了他一眼。

钱喻：“真的是秘密。”

许星灿心想他能有什么秘密，嘴上又问：“什么秘密？”

“秘密就是……”他特意停顿了几秒，为这个秘密又增加了几分神秘的色彩，同样，也增加了几分不可信的色彩。

许星灿似乎不知人间险恶，以为是这个秘密实在太过秘密，又往过移了移凳子，以保只有他们两人可以听到。

于是乎，他听到了三字真言：“我饿了。”

许星灿啧了一声，“别打岔，先说秘密。”

在钱喻沉默的几秒里，他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这就是你说的……秘密？嗯，你不说我还真不知道。”

许星灿被突如其来的大招确实干沉默了片刻，而后又搜罗全身，找出了五六包平时饿了充饥的零食，全塞给了钱喻。

他还想问钱喻为什么没去吃早饭，但不凑巧的下课铃一响，突然话又都被堵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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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休时刻，天又下起不大不小的雨。路面上只积了浅浅一层的水，但踩过去还是会湿鞋。

钱喻回来没带伞，一离廊檐就开始跑，碰到有人挡住来路还刹了两回步子，鞋面已经全湿了。

斜后方听见有人喊了声钱什么，钱喻没听清，也自觉不是叫自己的。刚要走上边路，一道清朗澈亮的声音再次从身后传来。

这次距离更近了些，他清楚地听见有人喊了声“钱毛”。这人也不是别人，正是许星灿。

转头时，他看见许星灿离自己只有几米之遥，撑着一把刚好能遮蔽两个人的伞。

周围人行色匆匆，只有极少数因为喊叫声而向这里投来关注。也只是一两眼，一切又归于平常。

“怎么一个人？还没带伞。”话还未毕，已经为钱喻遮住了风雨。雨似乎从刚才开始下大，落在伞面上发出闷闷的碰撞声。

钱喻没回答，拨了拨微湿的头发，又一把抹掉了脸上的几粒雨珠。

许星灿想到了什么，开口道：“刚才不是在大庭广众下喊你外号的啊。叫钱喻你没答应，情急之下。”

“没怪你。”

好像是什么很好笑的事，也可能是钱喻觉得好笑，他牵起唇角轻笑，一瞬又放下。

“降温了怎么不穿外套？”许星灿看见钱喻只穿了单薄的一件短袖，忍不住替他打了个哆嗦。

钱喻低头看了一眼，回答道：“校服外套洗了。”

早上因为前面人插队没吃上饭，离开时又被同学不小心撞上，豆腐脑的汤汁脏了外套一大道。那男生应该赶时间，一句抱歉也没来得及留下，便只剩背影在钱喻的视野里跑动。

愣神中，钱喻被人猛得一拉胳膊。许星灿指了指脚下，钱喻顺着他的手看下去，是一大片因地势较低而汇聚成的水滩。雨点掉进去，还不停地泛着大大小小的波纹。

许星灿问他：“你要进去泡冷泉？”

钱喻：“……”

算了，沉默是金。

两人一前一后进入教室时，空座已经所剩无几了。

任课老师看了一眼穿着半湿短袖，一撮撮湿发还垂下来遮挡眼睛的某同学，忍不住又说道：“人生就是饿了吃饭，冷了添衣。不要盲目追求瘦去节食，也不要像咱们某些同学一样，追求帅酷不要秋裤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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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欢和孟军良一点半进的学校，去了趟年级主管办公室，写了检讨和保证书。又找了趟章旭阳销假，办公室里无外人，喝着茶促膝长谈又是近半个钟头。

孟欢回教室时，正是下午第三节课的下课时间。走廊和过道还是比跳蚤市场要更热闹，走到二楼时，还看见几个男生抱团模仿猴叫。

三楼的楼梯间有两人以伞为剑，伞柄相抵，针锋相决。四楼……明明只是一个小长假的时间，孟欢却只觉得阔别已久。

家里的事并没有画上句号，但唯一可以确定的是，爱不会就此止步，也不会因此浅薄。

一个转角就到时，胸腔中的心脏跳动更为剧烈。孟欢明显地感觉到自己由呼吸紊乱渐渐呼吸困难，胆怯和不安将所有感官统统裹挟。刚想退几步时，却被朋友眼尖发现，接着涌过来了一大群人，几乎将她包围成圆心。

她没想到，现实是七言八语的关心，形成了一道坚实可靠的屏障，阻绝掉所有的胆怯和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