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迪丝,东西收拾好没有?”爸爸在房间外面问她。
“快好了。”伊迪丝在把唱片叠在一起包上羊绒外套,这样便不会损坏。爸爸的脚步声走远一些,但过了一会儿他又折返回来说:“不要带太多无关紧要的东西了,反正过几天你就又回来过节了。”
“说得也是哦。”她又把羊绒外套拆开,里面的唱片竖着放回书架,只带了一张《地下丝绒》。扣上行李箱的锁扣。
“去和妈妈说过几天再见。”爸爸轻轻推她的背,动作很温柔,和一周之前在客厅责骂他的样子全然不同。伊迪丝走上阁楼敲响了妈妈的房门,嘉佰莉拉给她开门,房间里好像开了冷气一样,霜风一样倾斜到她们身上,母亲拥抱了她,还亲亲她的脸颊,伊迪丝没有退出去。嘉佰莉拉问她怎么了。
“我不是很想回去。”
“到底发生什么了,小甜瓜?”
“没什么,我就是不想见到他们。”伊迪丝没好意思告诉爸爸妈妈她把黛芬和安东尼奥变成巨大果蝇的真正原因,她只说他们讲了很难听的话,爸爸觉得如果她不敢说是什么话那就说明她自己知道那句话并没有严重到那个地步,她也不愿意反思自己的错误还想尽一切办法为自己开脱。伊迪丝不敢想象伊森在听到那些话之后的反应,他一定会觉得自己无可救药地爱上西里斯了,要么就是嫌她下贱,所以她宁肯被罚在房间里背诵抄写《如尼文词典》。
“不想见到谁?”妈妈摸着她脊梁骨,“你不是还说要回去参加冬季舞会吗?你最喜欢跳舞了,你要记着穿妈妈留给你的裙子,杰斯是不是说陪你一起去?”
“嗯。”伊迪丝点点头,把眼泪憋回去,爸爸说她长这么大了还这么爱哭,让爸爸妈妈担心,她也不想这样的,她一点都不想再给妈妈添麻烦。
“过几天再见,亲爱的。”妈妈也像爸爸那样推了推她,他们是不是都期望有天能这样把她推到世界之外,接受其他人的宠爱?
“过几天再见。”爸爸送她去车站,天气很冷,她穿了法兰绒格子大衣,小时候她听过麻瓜的说法,在维多利亚时期,穿着红色法兰绒是治疗背痛的民间疗法。人们穿法兰绒,因为人们认为它可以预防感冒。她竟希望这种毫无根据的做法能有所奇效,要是这能让她忘掉爸爸说的那句:“我怎么会教出这样一个孩子?”,又或者忘掉她和西里斯在空教室里胡来的记忆,那就算管用了。伊迪丝从来没有见过如此空旷的九又四分之三站台,火车上也没有人,她双脚都在那死寂的影子里,它的空虚像是一间关着的,蛀了霉虫的白粉墙小房间。伊迪丝把头靠在冰冷的车窗上等着火车启动。她知道学校里有些人会故意卖惨博取别人的同情和关注,但她就是知道西里斯给她看的都是真的,她把他的回忆拼在一起,看到那个在灰暗家里无所适从的小男孩长成她面前这个英俊的男人,每次都给她留下对整个自身以及对变革生活的强烈新鲜感……尔后她踏实地回寝室睡个小觉,梦中依然感到他的存在,几个小时之后醒来。某一时刻她觉得自己诱惑了他,于是容许他的亲吻和抚摸,和他说自己过去的事情,在他心痒难耐的时候,她主动来到了他的身边。
后来的几周伊迪丝在柜子和书包里发现了不少辱骂字条和随时会爆炸的粪弹,杰斯看不下去,都帮她忙清理掉了。她离开学校之前的一天西里斯拒绝她的约会邀请,也拒绝和她一起去舞会,不知被谁听见传遍了整个学校,他如此残忍地羞辱了她,还不愿向她道歉,甚至不承认自己的所作所为,拿她作某种秘密实验,自己竟然蠢到心甘情愿被利用。她窝在被子里哭了一晚上,现在想起来真是傻透了,伊迪丝想把那个眼睛肿得像金鱼的丫头揪出来狠狠骂一顿。那天下午她饿得不行,下去找点东西吃,黛芬和安东尼奥看见她就开始笑。
“瞧瞧这是谁啊?哭包子小姐?”黛芬对着她说,她坐在高脚椅上,穿着半透明黑丝袜的腿缓慢地来回晃动,“不回去当你的好情人了吗?”
伊迪丝假装没听见,杰斯让黛芬闭嘴。
然后安东尼奥搂着他的女友对伊迪丝说:“没事儿,宝贝儿,你继续哭吧,不过我们就有一个问题。”他的声音放大了很多,“布莱克爱和你干会不会就是因为你每次都会被弄到哭啊?”有人大笑起来,黛芬开始模仿着伊迪丝的哭腔叫西里斯的名字,随后她就跟其他人一起笑,声音在伊迪丝耳里像某种尖厉的笛声,蒂拉高声喝止他们,但没有人听。
然后就是那件事发生了,伊迪丝抽出魔杖转过身把他们俩变成了一对和《现代魔法史》封面一样大的果蝇。她被叫去校长办公室,差点要被开除,是杰斯和蒂拉冲进来为她作证并帮她求情才没落得那个结果。爸爸黑着一张脸把她接回家,在客厅里狠狠数落了她一顿,后来的几天她都是在卧室里渡过的,练字、背诵《如尼文词典》、给爸爸念反思,有两次晚饭都被倒进了垃圾桶,妈妈没有精力像她小时候那样为她说话,她把自己关在房门里。
阿赛亚来家里吃过一次饭,他看见伊迪丝在很惊讶,问她怎么了,她拉他进书房单独和他在一块儿的时候才好意思说,全部的事情都说了,伊迪丝小时候总想要一个哥哥,所以伊森就把阿赛亚带回来做她哥哥。阿赛亚听了她的话皱起眉。
“说实话我对你很失望,你应该知道不要对男人随便心生同情,特别是你学校里那些满脑子乱七八糟的人,你还让他——”
“你就跟我说这个?去他的现在全校都觉得我是个疯子,那些坏心思的家伙敢这么羞辱我!他们竟敢这么羞辱我!我忍着让爸爸骂我罚我,你就跟我说这个?”伊迪丝很生气,夺门而出,她再没理会过阿赛亚。
本来不就该是这样的吗?男人总想着教育你,他们建立起自己的社会规则规训别人,却连自己的生活都过得不开心,他们想得到女人,而女人们却还总是温柔又深刻,为他们展现出来的一丁点魅力或是一丝毫痛楚折服,她想到父亲将母亲关在房里,说着一些无能的话、小时候的傍晚一个人放学回家遇到的镇上那些男人黏糊糊的眼睛、帕拉巴斯在大街上对着她大吼大叫、詹姆和斯内普互相辱骂施咒、斯内普对着莉莉恶语相向、在那间空教室里她亲吻西里斯,唤起彼此的**,他哄她开心,爬到了她身上的时候把她吓哭了,可她却无法记恨他。
杰斯、莱姆斯、莉莉、伊莎和蒂拉在霍格莫德站台上等她,他们五个冷得直呼冷气,伊迪丝给他们施保暖咒。
“欢迎回家。”莱姆斯要帮她拿行李箱,她拒绝了,把行李箱硬塞给杰斯。
“说到底,那里才是家?莱米?”伊迪丝当着所有人的面叫莱姆斯的小名,这让他脸变得很红,哪怕其他人都没注意到这点,“你们都来了我很惊讶。”
莉莉说:“我们想让大家知道我们支持你的。”
“谢谢你们,宝贝们,你们人真好。”伊迪丝挨个儿亲吻了三个女孩的脸,反思着自己有没有对西里斯这样做过。“果蝇夫妇怎么样了?”
杰斯很无可奈何地笑了,“你能别这——算了,他们现在怕你怕得要死,到处和别人说你是个十恶不赦的黑女巫——”
“真的假的?我希望他们能用个更有攻击性的说法呢。”他们以前用过了,她才意识到。
莱姆斯说:“他们现在可不敢开你和西里斯的玩笑。”
“为什么不呢?肯定是因为果蝇在25摄氏度时十天左右就繁殖一代,一代能繁殖数百只,你们知道那个吗?”
“不知道,你够了。”伊莎狂妄地大笑着推了她一把,她和她姐姐一点都不像,总是吵吵闹闹的,“布莱克和所有人澄清了,他说你们没有做出格的事情。”
伊迪丝忍不住翻了个白眼,“那还不如说我们是地下情人呢?蠢货。说真的,到底什么是‘出格’?搞得我好像一个暗恋他无果还被他欺骗的傻鸟一样?”她本以为自己在莱姆斯面前提起西里斯会很尴尬,但现在没有,甚至还有一种对这世界破口大骂的冲动,于是她对着城堡喊:“你他爹的才是个傻鸟呢!西——”莱姆斯和杰斯很及时地捂住了她的嘴。
“好了,明天就是冬季舞会了,伊迪丝,你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去?反正大家都没有舞伴。”伊莎说。
“我有舞伴,我和杰斯说好一起的啦。”伊迪丝捅了一下杰斯的胳膊肘,“但不影响我和你们一起的。”
他们一起从霍格莫德村走回去,经过三把扫帚的时候伊迪丝请了每个人喝黄油啤酒,然后六个人肚子里都暖暖的继续上路,霍格莫德看上去像一张圣诞卡,茅草顶的小屋和店铺都覆了一层新落的白雪,房门上都挂着冬青花环,树上点缀着一串串施了魔法的蜡烛。镇子上满是冷的气味,伊迪丝突然想起一个月前她喝得烂醉如泥时在槲寄生下笨拙地亲吻她的西里斯,他对她做这件事的目的是出于喜欢还是好奇呢?世界真的愚蠢到连什么是爱恋、什么是新奇的**都分不清了吗?她呼出的气升成一片白雾,雪又在下了,仿佛在循环上演一个小得不能再小的错误。
回寝室,她把头发清洗柔顺,往脸上涂了好多妈妈叮嘱她要涂的却又不知道是什么的面霜和精油,对着镜子打量那张还算漂亮的脸,如果她长大以后遇上一个比她大十岁左右的郁郁寡欢的男作家,那他势必会在纸上大谈这张脸给他留下的印象——大而上扬的眼睛、长睫毛还有小嘴及其较厚的下唇,令人感到刻薄的美丽,再着重描写她的胸部、双手和肩膀,她一想到这些就要呕吐,换作是她,她只会在自己的纸上写下这些男人肮脏的鬈发、乌青的眼角、松垮的赘肉,爱发表自己毫无意义的高谈阔论,拿他们和她在学校里遇着的傲慢无礼却又帅气得要命的男同学作比较,她恨这些人,却愿意花很多时间回想西里斯恶毒的亲吻和触碰,还有他那些话——只是要她什么的。别想了,你这个废物,好,现在我没再想了,唯一要面对的是明晚的冬季舞会,我要玩的很开心。
第二天是周末,下午她把自己关在寝室里,检查一切不出差错,感谢马略卡岛的大太阳把她的肤色晒得很均匀,穿上妈妈挑的裙子——蒂芙尼蓝素绉缎的露背鱼尾裙,弄了倒梳的蜂窝卷发,下楼的时候保证无可挑剔。黛芬和安东尼奥用与她有深仇大恨的埋怨目光看着她,他们都穿得像菲茨杰拉德的小说里那些聚会上的人,犹像《夜色温柔》的迪克和尼尔科。
舞会一开始放的都是传统舞曲,大家都在跳舞,中途邓布利多教授戴着一顶女帽来了,伊莎不小心笑得趴在了伊迪丝身上,接着放了一首齐柏林飞艇的《摇滚乐》,格兰芬多的人都涌了上去,舞池中央詹姆·波特在疯狂地甩头发,西里斯站在旁边大笑着看他的朋友,完全没注意到他们这边。伊迪丝很想跳摇滚舞,但杰斯极不情愿,他觉得自己太笨重,跟不上那种调子,伊迪丝还是很想跳,于是她叫上莉莉:“咱们去跳个舞吧,莉莉!”
“我可从来没见过莉莉跳这种舞。”蒂拉说。
“好吧,你现在就能看了。”伊迪丝说完牵过还处在迷茫的莉莉的手,拉着她走向舞池,舞池很挤,贝斯的震动透过鞋传上大腿,莉莉把胳膊搭在了她身上,这个时候她们能吸引所有人的注意,像一起做电影明星的姐妹——《柳媚花娇》里的弗朗索瓦丝·朵列和凯瑟琳·德纳芙,“你跳得很好啊。”伊迪丝对着莉莉耳语道,她们的身体随着音乐摆动,莉莉大声笑着说:“真的吗?那不是因为我有一个很优秀的舞伴?”她把红发拔到一边去,伊迪丝能闻到她身上佛手柑香水的味道,她在那一刻非常爱莉莉,她搭在自己身上的手臂沉沉的,烫而且性感,伊迪丝向前摆动臀部,一只手松松地从发间穿过。
然后她看见西里斯靠着墙站,正在看她,在他的注视下她的动作仿佛被放大了。黛芬刚跟安东尼奥吵完异常凶狠的一架,她志高气昂走到西里斯面前,伊迪丝很确信西里斯会拒绝她,但事情并非如此,西里斯没有拉她的手但是跟在她后面进了舞池,她在心里想他凭什么这样,拒绝了她却答应了黛芬,他还嫌她过得不够糟吗?伊迪丝在那一瞬都有些想哭了,但莉莉扣着她的下巴把她的头转过来,“没有人告诉过你——和我跳舞的时候要专心吗?夏瑞恩小姐?”红发女孩眯缝起眼睛,“我为我的失礼很抱歉,伊万斯小姐。”伊迪丝恢复了笑意拎起莉莉的手,让她在自己手臂下转了个圈,她的余光看见西里斯双手插兜很放松地摇晃着身体,但他的眼睛却看着自己,黛芬使出浑身解数都无法使西里斯碰她一下或是看她一眼,伊迪丝为这种愉悦感到羞耻,音乐响得在她体内震动。这首歌结束之后她喘着气离开舞池到角落里休息。
杰斯给她一小杯白兰地干邑,“你不知道这可是我费好大劲儿从斯拉格霍恩那里讨来的。”
“真棒,谢谢你,小杰。”伊迪丝举起杯子和他碰了杯。
“他一直在看你。”杰斯和她耳语。
伊迪丝看了看西里斯,他驻足在舞池中央,直勾勾地盯着她看,舞池上有好几个人都撞到了他身上,黛芬在和他说话,但他就像没长耳朵一样,她又看了看杰斯,没说什么话,喝了一口酒,感到胃里**辣的,舒畅多了。
莉莉跟了过来搂上伊迪丝,詹姆在和她说话,莉莉应付了几句。詹姆热切地和她打招呼,就像不知道她和他最好的朋友之间那层关系一样。
“变形术学得真的很棒啊,伊迪丝。”詹姆调侃说。
“天赋而已。”伊迪丝挥了挥手,“我还想知道安东尼奥和黛芬为什么吵架?”
“这个我也不太清楚啊。”杰斯调整了一下礼袍,笑嘻嘻地,“安东尼奥偷瞟了你好几眼,说了一句还挺漂亮之类的话,黛芬就生气了。”
“谢谢安东尼奥了,他俩也好看啊,很般配呢,不过还是做果蝇的时候更般配。”
“你够了!”杰斯大笑起来,他们开始像一、二年级时吵着该用什么阵型进球的那样子互相推搡。
“晚上好,四位年轻人,看上去今晚的舞会非常合你们的心意。”老校长笑眯眯地出现在他们面前,伊迪丝和杰斯不约而同地停下了动作背起手把酒杯收在身后,詹姆绷直了身体,唯有莉莉表现得和平时一样友好轻松。伊迪丝想起一周以前的老人家也是很慈祥地问她究竟发生了什么,虽然没有堆着笑意,但也让她敢说出实情来。
“是的,教授,我们玩得很开心,我在家里已经反省过——”
邓布利多教授摆了摆手,他头上的那顶女帽格外显眼,“过去的事我们便不要再提,提前祝你们圣诞节快乐,我很期待下个魁地奇赛季你和张先生的表现。”
“好的,教授,我们一定不让您失望。”杰斯鼓着嘴说,他在憋笑,老校长准备离开,却又转过身来说:“希望下一首歌夏瑞恩小姐会喜欢。”他神秘地眨了眨眼睛。
“您就不期待我下一个赛季的表现吗?教授?”詹姆把手掌拢在嘴边对着老人家的背影喊。
“真搞笑啊,那顶帽子——”
“闭嘴,小杰。”伊迪丝把耳朵竖起来,她喜欢这个前奏——《地下丝绒》专辑的《致命的女性》,一边轻轻摇晃着身体一边和其他三个人讲地下丝绒和妮可的事,他们和她围成一个小圈,让她感到很安全,想一辈子待这里,音乐的声音还是有些大,她不得不放大了声音加上自己的手势,红红黄黄的灯光照在认真的朋友们脸上。
大概是西里斯不喜欢舒缓的歌曲,他走了出来,黛芬要把脸憋红了,他走过来了,撞了一下詹姆的肩膀,几乎令人难以察觉地转向伊迪丝,和她手臂相碰,她有一种拾起他的手臂亲吻他指尖的冲动,这个圈里出现了令她感到不安的东西,伊迪丝强装着镇定,起码大家都看不出来,她举着干邑杯侃侃而谈,把自己脑子里装的东西全说出来了,演出一副很疏离很风趣的样子,仿佛这样就能压制住那种冲动。
“照你这么说,独裁者还真恐怖啊,是不是?这个难说……”詹姆顺着她的话讲,他们刚刚聊到弗朗西斯科·佛朗哥,伊迪丝暑假的时候听外祖父讲了不少政事。
“是啊,现在情况好多了,我是说今年很棒,你知道,西班牙总算独立了啊,我在想那也算我半个家,所以……你懂的。”她对着几个人笑,除了西里斯,她只留给他一个自信的侧脸,西里斯靠勾搭着詹姆的臂膀在这个墙角生存,莱姆斯也过来了,彼得不知去了哪儿,舞池的音响已经播放到甲壳虫乐队了,伊莎很喜欢,她在舞池中央和自己的双胞胎姊妹大放光彩。
“别再聊麻瓜政治了,你都快要变无聊了,讲点有趣的吧。”杰斯醉醺醺地倚在墙上催她。
“好吧,嗯……”伊迪丝也催促自己赶紧想出个话题来,“哦,是这样。”她用右手横过小腹支撑着拿了空酒杯的左手,“我前几天看了《弗勒希》里的《三英里十字村》,里面写当年迦太基人登陆西班牙时,那些大兵都异口同声地喊叫:‘Span!Span!’——因为到处都有兔子四处飞奔。兔子在这片土地上熙熙攘攘,而Span在迦太基语中就表示兔子的意思。于是这片土地被称作伊士班尼亚(Hispania),又名兔子国。而那些紧随其后奋力追赶兔子的狗,就被叫做西班牙猎犬,又名兔子狗。”
“兔子狗伊迪丝。”莉莉说。
“求求你了,给我起个好听点的名字。”伊迪丝忍不住笑了,“还存在另一派不同的观点呢,说伊士班尼亚源于巴斯克语中的espa?a,表示边界或界限。如果真是这样,兔子、灌木、狗、士兵——这一整幅浪漫宜人的画面就不可以存在了;我们只能单纯地认为,西班牙猎犬之所以被称作spaniel,是因为西班牙被称作Espa?a。”
“你很喜欢西班牙猎犬嘛,兔子狗伊迪丝。”詹姆满脸通红,莱姆斯也一反常态地笑,伊迪丝怀疑他们喝酒喝多了。
“都说了给我起个好听的名字了。”她有点口干舌燥,感觉到醉意,“西班牙猎犬长得很好看嘛,浅色眼睛还有……不记得了,不过有个人的故事倒是值得说一下——贝特伦城堡的米特福德,是诺森伯兰家族的后代——提一嘴,我住在诺森伯兰郡,米特福德博士的眼睛是浅色的;他的耳朵蜷曲;他的脑袋上展示出灾难性的鼓包,是不是很像西班牙猎犬了啊?此外,他自私自利到了极点,挥霍无度,俗不可耐,虚伪狡猾,沉溺于赌博。他糟蹋自己的财产、他夫人的财产,以及他女儿的收入。他在飞黄腾达时抛妻弃女,又在疾病缠身时跟她们讨吃讨喝。他确实有两大优点:一个是惊人的美貌——他貌比阿波罗,直到暴饮暴食将阿波罗变成酒神巴克斯;另一个是全心全意地喜爱狗,哦,不过我觉得这种男人应该丢进厉火里烧掉才算免除后患,怎么没酒了?小杰?你还能去弄点来吗?”
“你已经醉得不轻了。”莱姆斯取掉了她的酒杯,杰斯好像睡着了。
“莱米妈妈,你是不是没见过我醉得不轻的样子?”伊迪丝眯了眯眼睛。
“我们该走了。”詹姆说。
“我们等伊莎和蒂拉跳完。”
“我们该走了。”莉莉断然说,“要出事儿了。”
突然一声巨响,皮皮鬼的尖笑在礼堂上空掠过,放着蛋糕和香槟塔的桌子倒了下来,有人尖叫着避开。
“天啊!”伊迪丝拉过昏昏欲睡的杰斯,他似乎清醒了一点,看着周围发生了什么。
舞池里的格兰芬多在和斯莱特林吵架,詹姆和西里斯很快加入了格兰芬多的帮派,战争很快升级,两帮人开始朝对方扔一些爆破力很强的费力拔烟火,各种颜色的迷人花冠在施了魔法的天顶上炸开,声音难听的男孩们叫嚣着,莉莉想去制止他们,却一直没法挤进去,教授们先去搞定了醉酒胡闹的皮皮鬼,才去将两帮人拉开,一道红光闪过,所有的混乱才消失殆尽,剩下的只是令人窒息的浓烟。伊迪丝发现自己和别人走散了,她呆滞地站在原地。
“这可是在霍格沃茨!那些人现在也要作乱!”她不知所措的时候,莉莉抹着眼泪走了回来,伊迪丝怀疑斯莱特林们对她说了好多不好听的话,她伸出拇指去揩她的眼泪。“别理他们,不要和那些混蛋讲话啦,快离他们远点,我们回去吧。”她拉上莉莉的手。
詹姆和西里斯从混乱的中心走了回来,他们情绪看上去相当激动。
“如果你们还想捣乱的话就快点滚开,惹莉莉不高兴了。”伊迪丝对他们说。
“我们没有!”詹姆举起双手,“他们敢玷污滚石和皇后乐队!那群臭蛇,我要——”
“快闭嘴吧!詹姆!你们让别人觉得恐怖。”伊迪丝拍着莉莉的肩膀,“想继续待着就别发怒了,我还要问你们杰斯上哪儿去了?”
“福雷斯特和他回拉文克劳塔楼了,伊莎也回去了。”詹姆回答。
“这样啊,那我们也回去吧,莉莉,你要不要去我房间睡?我现在一个人住哦。”
“哦,不用了,谢谢你。”莉莉的脸颊红了。
“好吧,那要记得好好休息呀。”她最后抱了一下莉莉,往自己的塔楼方向走。西里斯还在看她,她对此感到厌烦,便转过身对他说了一句:“你还要这样盯着我看多久?”
“没有,我不是——”他最后妥协地低下了头,“再见。”
“再见。”伊迪丝打了个呵欠。“圣诞快乐加新年快乐。”
*1.《无因的反叛》是一部正视青少年问题的经典影片,它真切地描写出美国青年“垮掉的一代”的思想混乱状态,由此成为反映二战后美国年轻人的杰作,具有深远的现实意义,整部影片充斥着叛逆,深刻的表现了青少年的彷徨、无助、苦闷和反叛。这部讲述时代青年故事的剧情片成为同时期同类影片的标准,詹姆斯·迪恩身上那种叛逆呈现出了一个时代躁动的脉搏。
2.“地下丝绒和妮可”通常指的是1960年代的美国摇滚乐队The Velvet Underground和其中的成员Nico。乐队由Lou Reed和John Cale等人组成,而Nico(本名Christa P?ffgen)是德国出生的歌手、模特和演员,她与乐队合作了他们著名的首张专辑《The Velvet Underground & Nico》,这张专辑在1967年发布,由Andy Warhol监制,并以其标志性的香蕉封面而闻名。
3.《夜色温柔》(Tender Is the Night)是美国作家F.斯科特·菲茨杰拉德(F. S. Fitzgerald)的一部长篇小说,被认为是他的自传体作品,描绘了主人公迪克·戴弗尔的情感生活和职业生涯的兴衰。这部小说通过迪克和妻子尼科尔的故事,反映了20世纪20年代“爵士时代”的美国社会和文化,以及随之而来的大萧条时期的幻灭感。
4.齐柏林飞艇乐队(Led Zeppelin):是一支在60年代末组成的英国摇滚乐队,与Black Sabbath和Deep Purple一起被称为”重金属音乐的三大元老”。乐队以其强有力的鼓点、非凡的贝斯演奏、吉他手的即兴独奏和主唱气势昂扬的演唱风格而著称。乐队的音乐融合了多种元素,包括布鲁斯、英国民谣、乡村音乐等,确立了概念摇滚的风格,并拒绝从自己的专辑中发行任何单曲。
5.《柳媚花娇》(Les Demoiselles de Rochefort)是一部由雅克·德米执导的法国喜剧歌舞片,于1967年3月8日在法国上映。这部电影由凯瑟琳·德纳芙、弗朗索瓦·朵列、雅克·贝汉、吉恩·凯利、乔治·查金思等主演,讲述了一对孪生姐妹在夏日嘉年华中寻找各自梦中情人的故事。电影以其丰富的画面色彩、朗朗上口的爵士配乐和歌词,展现了法式浪漫,给观众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6.弗吉尼亚·伍尔夫(Virginia Woolf)是一位英国著名的女作家和女权主义者,她的作品《弗勒希:一条狗的传记》(Flush: A Biography)通过一条名为弗勒希的狗的视角,巧妙地描绘了英国维多利亚时代著名女诗人伊丽莎白·□□(即后来的勃朗宁夫人)的生活。这本书不仅展现了□□与诗人布朗宁之间的浪漫爱情故事,还反映了当时社会的阶级矛盾和伍尔夫的女性主义思想,给这部作品增添了深刻的思想内涵。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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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一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