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阳光如金液浇灌于霍格沃茨的温室之上,巨大的玻璃穹顶犹如魔法造就的天空,将这明媚慷慨地收容其中。
温室的空气是凝滞的馥郁,蒸腾着一股热烘烘的绿意,混着草汁与甜熟瓜果的浓香,还有下方土壤被浸润后散发的、略有些暖烘烘的肥沃腥气。
九月下旬,正是魔法温室鼎沸的时节,植物在此间放纵了生命的边界。
下了课的菲奥娜习惯性地走向温室深处那片相对安静的角落,那里培育着一些需要精心照料的稀有草药,也是她入学后最喜欢待的地方之一。
奶奶华笙教导她与植物沟通的木系魔法,在这里总能让她感到一种奇异的平静和归属感。
然而,今天这片角落并不安静。
一个高大的身影正背对着她,站在一排巨大的、形态狰狞的毒触手前,深紫色的藤蔓不安分地蠕动着,尖锐的毒刺闪烁着不祥的幽光,少年穿着赫奇帕奇的黄色镶边校袍,动作却异常沉稳熟练。
他一手持着特制的龙皮手套,一手拿着一个银质的喷嘴,正小心翼翼地给那些躁动的藤蔓喷洒一种散发着薄荷清香的安抚药剂。
“稳住,伙计们,只是例行检查,没有恶意。”少年温和的声音在寂静的温室里格外清晰,带着一种安抚人心的力量,连那些躁动的毒刺都似乎收敛了几分。
午后阳光透过巨大的玻璃穹顶,如同温暖的金色琼浆倾泻而下,将温室深处的这片角落也染上了一层朦胧的暖意。
菲奥娜的脚步顿在距离毒触手架几步之遥的地方,安静地看着那个赫奇帕奇少年熟练而温柔地安抚着躁动的藤蔓。
他身形挺拔,即使背对着,也能感受到那份沉稳从容的气度。
深紫色的藤蔓在他温和低语和喷洒出的清凉药雾下,终于渐渐平息了蠕动,尖锐的毒刺缓缓回收,如同收拢的利爪。
做完这一切,他才慢慢直起身,极其小心地将特制的龙皮手套和银质喷壶放在一旁的工具架上,动作轻巧得没有发出一点噪音。
转过身来的时候,阳光恰好落在他脸上,那是一张英俊而明朗的面容,带着赫奇帕奇特有的温和笑意,浓密的深色卷发在额前打着卷,如同精心描绘的雕塑轮廓被午后金光勾勒得格外清晰。
他的眼眸是深邃迷人的烟灰色,此刻正带着些许惊讶和明显的善意向菲奥娜望来,像是平静湖面投入一颗石子泛起的、温和而清晰的涟漪。
“抱歉,吓到你了吗?”他的声音温和有礼,比刚才安抚植物时更加清晰悦耳,带着少年人清朗的质地,没有任何刻意,却自然流露出一份沉稳的气质。
他微微颔首致意,目光落在菲奥娜身上和她微微起伏的胸口,显然她刚才也被这毒触手的阵仗小小惊了一下。
“这些大家伙今天有点敏感,刚施了浓缩的生长魔药,所以攻击性比较高。不过喷洒了缓和剂,现在应该没事了。”他的解释清晰专业,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安抚。
“你好,沙克尔,格兰芬多的创纪录小姐!我是塞德里克·迪戈里,赫奇帕奇二年级!”塞德里克的声音温和悦耳,那份真诚的关怀清晰可闻。
“塞德里克·迪戈里!”
这个名字瞬间激活了菲奥娜脑海深处最不愿触碰的记忆,那个原著里早已注定的、冰冷而残酷的结局,这个闪耀又带着宿命阴影的名字,象征着正直、善良与早逝的悲剧。
火焰杯的蓝光、墓地的混乱、一个优秀生命的戛然而止……
这些画面不受控制地在她眼前闪过,带来一阵冰冷入骨的寒意和沉重的无力感。
她下意识地向后退了半步,脚跟轻抵在一根结实的藤蔓支架上。
发簪间的小白幻化成型,似乎瞬间察觉了主人急剧变化的情绪,身体微微绷紧,金色的竖瞳带着警惕望向塞德里克,喉咙里发出一声细微的低鸣。
塞德里克那双深邃迷人的烟灰色眼眸中,清晰地映出了菲奥娜短暂的失神和复杂的情绪,那绝不是惊吓,更像是一种沉重的、他无法理解的回避,甚至带着一丝,悲伤?
这一切都让他的温和笑容微微凝滞了一瞬,流露出真实的困惑,这完全不是他预期中,对一个友善同学的正常反应。
“抱歉,”菲奥娜率先开口,声音刻意维持在一种平缓的调子上,避开了塞德里克探询的目光,只是看着那些毒触手,“我没想到这里会有人,有些走神了!”
她的解释简洁,努力将情绪归于单纯的意外和分神。
塞德里克捕捉到了那份刻意的平静,那双深邃的烟灰色眼睛探究地看着她脸上尚未完全褪去的、复杂情绪的余波,那绝不仅仅是意外惊吓那么简单。
还有她肩头那只突然显现的、显然因她心绪变化而显出戒备的小龙,都印证了他的直觉。
他英俊的脸上温和的笑意虽然依旧,眼神深处却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了然与深深的困惑,这种强烈的、毫无来由的疏离感,对一个友善的同学来说,很不寻常。
“叫我塞德里克就好,”他主动缩短距离感,声音依旧温和,带着阳光般的暖意,“你总是喜欢待在这个角落吗?”他的问题看似随意,却带着观察者的敏锐,自然地延续了互动,“这里确实很安静,适合思考。”
菲奥娜没有纠正他对“总是”的暗示,那只会让对话更深入。
她的指尖下意识地紧握住校袍的袖口褶皱,细微的动作暴露了内心的紧绷,短暂的沉默后,她才再次抬眼,目光却飞快地掠过他英俊的侧颜,精准地落在他身后那片稀有药草的所在区域。
“我只是喜欢研究草药而已,”菲奥娜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身体已经微侧,准备离开,“既然你在这里,那我就不打扰了!”
菲奥娜此刻只想尽快离开这里。
她不想,也不敢跟塞德里克·迪戈里进行友好交谈,甚至成为朋友,她知道故事的走向,那份无法更改的命运感让她本能地想筑起一道墙,把悲伤的预兆挡在外面。
友好,意味着未来的牵连,意味着更深的痛。
她甚至没有再看他,微微点头示意:“再见了,迪戈里学长!”
那句刻意的“学长”称呼和略显匆忙的语气,是她此刻能做出的、最明显的保持距离的信号。
不等塞德里克再说些什么,她便转身,快步离开温室,脚步间带着一丝仓促的意味,只留下一个纤细的背影和在枝叶间流淌的阳光。
留下塞德里克·迪戈里站在原地,烟灰色的眸子里盛满了更深的探究与不解,望着她离去的方向,眉头微不可察地轻轻蹙起。
“哎哟!”菲奥娜慌不择路地跑出温室,却迎面撞上了一个人。
一篮子尖叫的曼德拉草撒了一地,斯普劳特教授扶了扶歪掉的帽子:“天呐,孩子!你这是被鹰头马身有翼兽追了吗?”
“对、对不起教授!”菲奥娜手忙脚乱地帮忙捡植物,谁知那些曼德拉草一碰到她的手就突然安静下来,还讨好地用叶子蹭她的手指。
斯普劳特教授惊讶地推了推眼镜:“稀奇!这些小家伙平时连我都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