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时间的阿兹卡班。
“哈哈哈哈哈!”瘆人的笑声在阿兹卡班高塔五楼的走廊里回荡。
那笑声甚至响彻了夜空,摄魂怪飞了过来,围着发出笑声的双人牢房不停飘荡,但是笑声的主人并不在乎。
“他回来了!”一个浑身脏污,身着囚服的女人神经质的说,脸上是狂热的表情,“黑魔王回来了!”
将近十四年的阿兹卡班生涯夺走了她的美丽,除了一头仍旧浓密闪亮的黑发,和那双茂密的长长的睫毛,此刻的她几乎和过去的她判若两人。
她舔了舔左手臂的黑魔标记,迷恋的喃喃道,“主人会来救我们的,我们会得到其他人做梦也想象不到的奖赏…”
她又一次疯狂大笑起来。
同一牢房的男人没有说话,冷静的坐在床上看她发疯,不断的摩挲手臂上扭动的黑魔标记。
走廊尽头的另一间牢房里,蜷缩在墙角的男人从膝盖上抬起头来。
他看起来像个骷髅,似乎完全找不到曾经的模样了,憔悴的脸上只有一双黑色的眼睛还在闪闪发亮。
他打量着这间囚牢,仿佛终于在这一片黑暗中找到了能够照亮自己的光。
他没有一天不在后悔,但并非是为折磨隆巴顿夫妇受惩罚才后悔。
他后悔的是这惩罚让他见不到他的爱人。
拉巴斯坦摸了摸自己锁骨的位置,想到那年,她重重的撞向自己的心口。
他心中仍有爱意,即使在阿兹卡班度过了漫长的十四年,也没有磨灭丝毫对她的爱,对他来说,她之外的人或物似乎一点也不重要。
在每个阿兹卡班漫长寒冷的深夜里,他总是做梦。
那个身影张开手臂,不停的呼唤他的名字。
她冲他跑来,从小小的一个身体,变成少女的身形,三步并作两步,跳进他怀里。
她的模样越清晰,梦也就越清醒。
在梦里,他看不清她的脸,每次梦境都定格在她在自己怀里抬起头的那一刻。
可能是摄魂怪带走了他太多快乐的记忆,他渐渐忘记她的长相了,但他记得她眼下有一颗泪痣,他无数次亲吻过的那颗痣。
他虔诚的亲亲手臂上的黑魔标记。
“蓝…”
1995年7月,布莱克老宅。
伽蓝蹑手蹑脚的从床上起身,她旁边的金发男人似乎没有发现,睡的正香,她松了口气,赶紧离开房间,点亮了手中的魔杖。
她沿着楼梯往上走,来到顶楼,那里只有两扇门,其中一个是雷古勒斯的房间,而旁边的房间那扇门上挂着一个牌子:Sirius
“Alohomora——”门锁转动了一下,轻轻地打开了。
房间很大,这里以前一定相当气派,里面有张大床,木质的床头柜上镂刻着花纹,高高的窗户被长长的天鹅绒窗帘遮着,树枝形吊灯上覆盖着厚厚的一层灰,蜡烛还插在烛架上,周围凝结着一滴滴的烛泪,蜘蛛网从吊灯一直延伸到大衣橱上。
墙上的图片和床头板上也是灰蒙蒙的,海报把银灰色的墙遮得只露几条缝隙,上面还挂着好几面巨大的格兰芬多的旗帜,褪色的猩红色和金色标志着他不同于斯莱特林的家庭。
一些怪怪的车子的图片贴在墙上,这些图片旁边还有几张穿着比基尼的女孩的海报,她猜这是麻瓜的东西,因为这些海报不会动,女巫们也不穿比基尼。
伽蓝上前查看了一下,是永久粘贴咒,就像沃尔布加把自己的画像贴在一楼走廊的墙壁上那样,看来小天狼星当年十分叛逆,宅子里应该时常回荡着沃尔布加的嘶吼和怒骂。
不过沃尔布加很喜欢她,因为布莱克家族人均黑巫师,她在黑魔法上的天赋让奥莱恩和沃尔布加欣喜极了,虽然他们并非食死徒,但非常认可她父亲的理念。
失去记忆的那些年,她从未踏进这间房间,因为小天狼星入狱后,沃尔布加一直拍手称快,她不允许克利切打扫这里,并把这个房间锁了起来。
等她恢复记忆后,她还没来得及到这里探险就直接去了霍格沃茨,这几天她一直都想来寻找詹姆的回忆,但是又被小巴蒂看得很紧,只能趁他睡着才能溜出来。
她的视线落在墙上唯一的一张魔法相片上,是四个穿着格兰芬多校袍的男生,掠夺者们正手挽着手,对着镜头大笑。
她立刻就看到了詹姆,他乱糟糟的黑发竖在后脑勺上,和哈利一样,他也带着圆圆的眼镜。
詹姆旁边是小天狼星,他身上带着几分不经意的帅气,帅气的脸庞流露出些许傲慢,但表情十分开心。
虫尾巴在小天狼星右边,比他矮了一个头,圆鼓鼓水汪汪的小眼睛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一点也不像现在那样畏畏缩缩,和跪在她父亲脚边的矮胖男人几乎大相径庭。
詹姆的左边是卢平,他看起来有点寒酸,但同样喜气洋洋,她记忆中的卢平级长一直都是温和的,从未参与掠夺者的恶作剧,只是无奈的在旁站着,她猜他阻止不了自己的好朋友,但是又下不了手对别人恶作剧。
可惜永久粘贴咒让这张照片取不下来,不然她真的很想把它抠下来送给哈利。
伽蓝仔细的打量着四周,外面的天空开始明亮起来,一缕光柱照在了小天狼星的书桌,她看着那些书籍和一些麻瓜小物件,上前翻了翻,在一本书中找到了一封夹在里面精心保存的信件。
她展开了这张手写信。
「亲爱的大脚板:
谢谢你送给哈利的生日礼物!这是他目前最喜欢的一件了,刚刚一岁大的他就开始坐着玩具扫帚飞速上升,他看起来很为这个高兴呢,你可以看看我随信寄来的照片,虽然只能离地两英尺,但是他差点弄死了一只猫,而且打碎了佩妮在圣诞节送给我们一只可怕的花瓶 (这可没什么大不了的)。
詹姆觉得这很有趣,还说他将来会是个很棒的魁地奇队员,但是我们不得不把所有的装饰品都收起来,并且在他飞的时候时时刻刻的盯着他…」
落款是:无限爱意,莉莉。
悲痛从她的心口涌现,她一遍又一遍的透过这封信捕捉好友们被赤胆忠心咒囚禁在他们房子中时的画面,莉莉温暖的手曾在这张羊皮纸上移动,让墨水在纸上流淌。
她想起了第三场比赛,即使哈利惧怕自己是伏地魔的女儿,仍然鼓起勇气向她询问他父母的过去。
他像自己一样渴望父母的爱,尽管她有父母,可是她的父亲不爱她,母亲也抛下了她。
而哈利的父母十分爱他,却早早的离开了他,莉莉更是用死亡保护了她的儿子不受伤害。
到底谁才更不幸呢?
她也不知道。
她继续翻了翻书,找到了莉莉提到的那张魔法照片,一个黑头发的男孩正坐着儿童扫帚上在照片内外冲进冲出,开心的大笑着,一双应该是属于詹姆的大脚紧跟其后,而莉莉站在他们旁边欢笑着。
她擦去滚滚而出的泪水,把信纸和照片珍重的放进口袋。
詹姆的孩子一定会很喜欢这份礼物的。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一阵轻轻的响动,回头时,伽蓝看到雷古勒斯正靠在门口看着她。
他的脸庞还是那么英俊,就像十四年前那样,但她突然恐惧起来。
十五年前在那个山洞里,她差点失去了雷尔,他喝下了那些让他痛苦到浑身像火烧的药水,她永远记得他绝望的惨叫。
“我想死!我想死!让它停止!”
“让它停止吧!我想死!”
还有他痛苦的哀求。
“西里斯…不要走…求你了…”
“求求你…母亲…”
她的雷尔表面高傲,但也许在他的内心里,他一直是期盼着能与小天狼星和好的。
他不想和自己的兄长形同陌路,但理念的冲突让他无力阻止他们的渐行渐远。
“雷尔…”伽蓝扑进雷古勒斯怀里,“雷尔,西里斯在哪里,他越狱后去了哪里?我们去找他吧…你不是那种人,我知道…邓布利多也知道…西里斯曾经是凤凰社的人,或许邓布利多知道他在哪里…我们去找他好吗?”
雷古勒斯搂着怀中的少女,平静的说,“我也不知道,他越狱后没有回来找我。”
“他并非保密人,他从来没有出卖詹姆,是彼得!那天我听到了彼得和父亲的计划,”她激动的说,“西里斯越狱后一定会跟邓布利多坦白的,我们跟邓布利多谈谈好吗?”
“你得先支开巴蒂,”雷古勒斯思考了片刻说,“他是你父亲的死忠,不能让他探知我们的秘密,不然他一定会告诉黑魔王的,到时候你要怎么办?别说你,我也狠不下心杀死他。”
“我们从小一起长大,就算他想杀死我,我也没办法杀死他,我太心软了,”他低声说,“不是只有你怀念我们的过去,我也一样。”
“但是巴蒂已经变了,他现在很偏执。”
“我已经想到了办法,”伽蓝抬起头,眼睛闪闪发光的看着他,“我会让他离开这里一天,去德国。”
“那么聪明的你,可不可以透露你的计划?”雷古勒斯小声说,“我不相信他会离开你,他现在把你看得很紧,我想他是害怕拉布越狱,就像邓布利多说的,恐怕摄魂怪很快就会成为黑魔王的追随者。”
“说到这里,我不知道要怎么办,”她有些低落的说,“雷和你一样,是纯血统至上的狂热信徒,我其实…”
她闭上眼睛,一咬牙说出了口,“其实我是个混血。”
雷古勒斯惊讶了一瞬,贝拉是纯血,那她的混血血脉只可能来自黑魔王,所以黑魔王是个混血!
他的纯血至上理念简直就是个笑话!
黑魔王欺骗了那么多纯血家族为他前赴后继,但他对他们只是无情的利用!
“没关系,”雷古勒斯定了定神,安慰道,“我的确是纯血统狂热者,但我不在意你的血统,我想拉布也不会介意的,他那么爱你,你得给他一些信任,自你出生起他就一直照顾着你,五年级时他甚至不能容忍你和别人约会。”
“但是你要想清楚,”他四下瞟了一眼,仿佛怕小巴蒂出现似的,“拉布在阿兹卡班等了你那么多年,如果他回来了,发现你身边有了别的人,他一定会崩溃的,如果你爱他,你必须先把巴蒂的事情解决掉。”
“而且你答应了邓布利多,你要控制他,你不可以让他继续向黑魔王效忠了,”他耳语道,“这才是最难的,我想你也不愿意看到有一天他被傲罗杀死吧?”
“我的头好痛…”伽蓝轻声呻吟起来,“他天天都要强迫我,我不知道…”
“难道你还怕他吗!”雷古勒斯看着她这副软弱的样子,恨铁不成钢的说,“你又不是打不过他,怎么会被他拿捏住!”
“我不想伤害他,”伽蓝喃喃的说,“有时候他那样看着我,我就会心软…”
“幸亏我不会做这种事,不然你肯定也会心软的,”雷古勒斯无语的说,“我明明把你培养得强大又自信,怎么恢复记忆后,你又变回了这副柔弱的样子!尤其是在巴蒂面前!”
“哎呦!别哭…”他急忙哄哄怀中掉泪的少女,“你要把他吵醒了…”
“我已经被吵醒了。”一个声音冷冷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