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对角巷回来后,阿洛惆怅的望了望奥特河的方向,回了二楼的房间换睡袍。
子弹大的冷雨噼噼啪啪打在窗户上,窗帘被狂风吹得不停起伏飘动,阿洛俯身往下看,花圃和菜地里一片泥泞,她种的甘蓝和南瓜一个个膨胀得比鬼飞球还要大。
她浑身都湿透了,换好长长的天鹅绒睡袍后,只觉得有些头重脚轻,湿乎乎的寒气似乎渗透进了她的身体里。
自从难产后,她一直有些病歪歪的,但丈夫把她照顾得很好,米莉也对她无微不至,所以十几年下来,阿洛并未生过什么大病。
她吸了吸鼻子,感觉有些阻塞,喉咙和肺里也痒痒的,忍不住咳嗽出声,米莉很了解她的身体状况,立刻拿来一小瓶提神剂。
提神剂的效果是立竿见影的,不过喝下这种药水后,接连几个小时耳朵里都会冒烟,此时银色的头发下冒出一股股蒸汽,她整个脑袋像着了火似的。
阿洛看了一眼外面黑暗的天空和倾盆大雨,躺在床上,一会想着巴蒂回来的会不会很晚,一会想着O.W.Ls年儿子在学校里会不会很累,没一会,她就觉得昏昏沉沉的,房间里的一切都变得模糊了,天花板附近漂浮的蜡烛似乎在摇晃,巴蒂给她准备的羽毛床垫也好温暖,自己的身体似乎在越来越深的沉陷下去,她什么也不想了,筋疲力尽的沉入了无梦的睡眠。
巴蒂从魔法部回来时,米莉已经做好了晚餐,雨越来越大了,他进门脱掉了厚重的斗篷,微微顿了顿,等他摘掉帽子和手套时,却还没见到妻子下楼来迎接自己。
“你的女主人呢?”巴蒂看着小精灵。
“女主人喝了提神剂,正在她的房间睡觉,”米莉恭敬的说,“主人,现在吃晚饭吗?已经准备好了。”
“不必。”巴蒂说着,匆忙往二楼的卧室走去。
他轻轻推开房间的门,带起一阵微弱的气流,烛火微微跳跃了一瞬,响起细微的爆裂声,他的妻子正在床上躺着,瘦小的身体陷在厚厚的毛毯中,满头大汗,双眼紧闭,她脸上有些不正常的潮红,耳朵里还在缓缓冒着烟。
巴蒂坐到她旁边,把滴滴答答的怀表连同表链一起摘下来,放在她的枕头旁边,女人微微蹙着的眉头立刻舒展了。
他伸手摸了摸妻子汗湿的额头,灼热的触感从指尖传来,虽然她此刻的体温很高,但在保暖的毛毯被子下面还是微微发抖。
巴蒂脱掉带着凉意的衣服,钻进被子里搂住她的滚烫身体,她无意识的翻了个身,紧紧的贴在他身上,汲取暖意。
他抱着生病虚弱的妻子,悲哀的想,有时候,他会在痛苦之前不停思考痛苦的意义,就像他知道自己会失去她,他一直都知道自己会失去那样,甚至在心里给自己做好了准备。
但他无法让自己忍受这份失去,只希望自己别去想这件事,祈祷也不要梦到它,然而伤痛依旧。
这些年来,预期哀伤,好缓和哀伤——这对他来说是一门熟门熟路的技艺,虽然他也知道,那是微不足道又怯懦的做法,就像为打夜战而受训的士兵,生活在黑暗中,以免黑暗骤降,无法看清周遭。
但他不得不预演痛苦来抑制痛苦,依循顺势疗法的道理,他曾预演过失去她的处境,不只是为了提前一点一点的接受,好抵挡痛苦,也像迷信的人那样,想看看如果他愿意接受最糟的状况,命运会不会减轻摧毁的力度。
小时候他想接近她,因此受尽折磨,她却毫不知情,甚至不肯多想一下,六年过去了,她仍然没有发现他的爱意,怎么会这样?他应该告诉她吗?如果她拒绝怎么办?这种状况总是让他觉得痛苦,而她可能根本没多想,于是他养成了一个习惯,尽可能将最多的信息暗藏于最少的字句中。
要不还是让她无法拒绝自己吧,他不能看她和别人在一起,他嫉妒的要发狂了,所以他给她那些巧克力,让她永远属于自己,因为他了解自己,对于她,如果他品尝过一次她的温柔,他就会想要更多,所以他只能如此,也必须如此。
她的温柔和青涩让他沉沦,尽管是虚假的,她在骗自己,她在伪装中了迷情剂,可他已经沦陷了,他无法拒绝暴风雨夜之后的一抹黎明的曙光。
他想象她跟自己走进黑暗寂静的屋子里,穿过一片似乎凝结成了固体的浓烈睡意,地板的吱嘎作响与唇齿间暧昧的水声混在一起,仿佛一首摇篮曲,他们在这支曲子里如行星般沿着轨道无声运行…然后…
然后,他体会到了夙愿落空的感受,就像从活泼的蝴蝶身上剪掉翅膀一般,那时他失去了理智,把他脑海中存在已久的构想在真实世界上演,让它不再漂浮于永恒的模棱两可之地。
回顾那些日子,他毫不后悔,对于自己当时的无知、孤注一掷和缺乏远见,丝毫不后悔,因为这是他的表达方式,胜过一切语言,只有她懂,在得到她那一刻,他这辈子从没有这么开心过。
就算有些差池,但一切都如他所愿,仿佛所有的门都咔嗒咔嗒一扇接一扇打开了,人生不可能更灿烂了:她的爱就像月亮的光辉一般柔和的照耀着他。
他的人生曾经左转右转,甚至想要避开这抹光芒,可它却像聚光灯追随台上的演员一样追着他跑。
他知道她的身体没有任何恢复的可能,未来可能会带给自己停驻不去的哀伤,甚至从他身上剥夺大部分生命力,以致于让他很快枯竭,似乎有什么根本的东西从他生命中遗失,从他的身体中消失,就像失去一只手、半个身体,他不再是他。
但他已经和她厮守了十几年,他想要现在跟她一起躺着,他想要的就只是跟她在一起,想要她在他生活中的每一日、每一夜还有每个早上都像现在这样。
阿洛醒了过来,太暖和了,但她还是很困,她没有睁开眼睛,只希望再沉沉睡去,房间里仍然光线昏暗,她猜窗外依然还是夜晚,而且她觉得自己不可能睡了很长时间。
她动了动,鼻腔都是香根草的气味,在这半梦半醒之间,耳边也听到了秒针走动的滴答滴答声——是一种她喜欢的宁静和时间的流逝感,这让她意识到,丈夫已经回来了。
“巴蒂,”她嗓音沙哑的说,“你在哪里…”
“就在这里。”一个声音从她头顶传来,她正躺在这个人怀里。
“你吃饭了吗?”阿洛睁开眼睛,视线还是很模糊,“今天工作很多吧,如果你很忙…”
“但陪你的时间还是有的,”巴蒂说着,把下巴放在她的头顶上,虽然还是那个没有语气的平板语调,但就是莫名让她安心,“如果你没有恢复,我会一直担心的,今晚你不退烧,我明天就会向魔法部请病假。”
“那我在你心里真的很重要,”阿洛的语气有些虚弱,但依然透出了一股慵懒和依恋的味道,“亲爱的,你可是从来都没有请过假啊…”
“你当然重要,别总是说这些显而易见的事,”巴蒂把她翻到身上,用自己的额头抵着她的额头,量了量温度,感觉似乎降下来了一些,心下稍安,“还有胃口吗?”
“没有,但我想看你吃饭,”阿洛感觉浑身力气都被卸掉了,只好软软的趴在他身上,撒着娇说,“亲爱的,我没事,只是感冒而已。”
“是发烧,”巴蒂一本正经的纠正了她,“除了生病的人换成了你,现在跟当年没区别。”
“如果那个时候,你能和我说你喜欢我,也许我们早就在一起了,”阿洛想到五年级在医疗翼发生的事,轻轻的咬在他胸口上,“不会有后面那么多蹉跎,我很愿意…”
“早知道我现在会这么爱你,我一定会对你一见钟情的,”她松了嘴,感觉那里湿漉漉的,又很快被他的体温蒸发掉,“眼睛那么大,一直瞪着我…”
“我没有瞪你,”巴蒂无奈的说,“但是你在躲我,然后又偷看我。”
“我想知道你会看多久,你这个坏蛋,怎么可以那么小就喜欢上一个人呢?小时候,我满脑子都是今天吃什么,根本没想过这些东西…”
阿洛摊开手臂,搭在他的肩上,她的手指在慢慢抓紧,但是她生着病,力气很小,让巴蒂感觉他的心好像被小猫抓了两下,那种羽毛落在身上不停摆动的感觉让他痒痒的。
“我想玩儿,记得欠我一次,”巴蒂郁闷的搂着她被汗水打湿而有些粘腻的后背,“生病了也不老实。”
阿洛简直惊呆了,她觉得自己什么也没做啊,怎么会欠他一次呢?她刚想争辩一番,巴蒂就用力顶了她两下,“不要浪费精力在跟我吵架上,你才刚刚好一点儿,再睡会吧。”
“我看你是不想我好了!”阿洛感觉自己已经不再冒蒸汽了,头脑也变得清醒了一些,又变回那副雄赳赳气昂昂的模样,转着灵动的眼睛思考怎么对丈夫使坏。
巴蒂一直低着头观察她,看到她这个表情,立刻提高了警惕。
“巴蒂,”阿洛放缓了语调,甜甜的对着他吹了口气,“巴蒂…我也想玩儿…但是人家现在生病呢,玩不了,怎么办呀…”
巴蒂喉结动了动,感觉耳边吹来一阵青苹果的气息,暧昧、炽热、让人着迷,他的心就像狗搜寻骨头似的搜寻着那股气味儿,等他找到,或以为找到了,仿佛就会幸福得抖起来,即使骨头已经无意中被扔掉。
他在心里呐喊着:你渴望我,依赖我,而且我知道你爱我,就像我爱你一样,但我不认为你现在想要着我!
你这个小坏蛋!
阿洛继续对着他的耳朵缓缓吹气,因为生病脱水导致有些干枯的嘴唇擦过他的脖颈,带起一阵颤栗,“怎么不说话呢?巴蒂,我想玩儿,现在怎么办?”
“你不要逼我。”巴蒂的声音有些颤抖,不难听出来隐忍的克制。
“哦?”这个音节缱绻的上翘,像是勾引,又像是邀请,她慢慢吐息着,手也不老实的四处游移,在他身上点火,“我生病了,你能拿我怎么样?”
“我从来不怕被人威胁,”巴蒂猛地抱着她翻了个身,“玩儿,现在就玩儿。”
阿洛睁着茫然的眼睛,双腿死死的夹住了丈夫的头,不知道为什么,黑夜中猫头鹰清脆的啼鸣,卧室的窗户被雨点拍打的声音,从一楼传来的小精灵的脚步声,地精在花楸树下翻找虫子的沙沙声,都像在她耳边无限放大又缩小,最后只有舌头灵敏的滑动带来的细微水声,伴着那块怀表行走不停的低语留在她的脑海里。
这些年来,她已经很熟悉这些声音,就像睡着的小鹿挥动尾巴拂去讨厌的虫子那样,她知道怎么摆脱那些声响,旋即再度入睡,但是最后那两个声音,却让她无力的瘫软、喘息,就像被人不轻不重的打了一下后脑,意识逐渐模糊起来。
这场大雨非常秋天,夏天未竟的工作、未说完的话、以及夏天永远还剩几个月的幻觉,全都混在一起,久久徘徊,此刻在温度不断升高的房间中,它们自己消磨殆尽了。
等到巴蒂起身准备吃晚饭时,他慢条斯理的在柜子里翻找睡袍,阿洛半睁着眼睛,她疲倦极了,对他这种耍流氓的行为无力阻止,只好恨恨的闭上了眼睛。
“你给我出去…”
“不,我不出去,”巴蒂淡定的说,“我就在这儿,处理完部里的事儿我就上床陪你。”
他召唤了小精灵,不多时,米莉把晚餐端进了房间。
阿洛实在没有什么胃口,吃了几勺土豆泥便恹恹的躺回床上,看着自己的丈夫,他的礼仪很完美,用餐时几乎没有一点儿噪音,动作也很优雅,她看着看着,不禁有些入神了。
她的丈夫在爱情中其实是一个胆小懦弱的人,他不敢说出那句“我喜欢你,阿洛”,他们没在一起时,甚至维持严肃稳重的面具,要求她自己有所察觉,因为他怕一旦说出口,她立刻就会离他而去。
他的爱就像无意闯进黑暗城堡,他怕她察觉到危险的那一刻,就会逃之夭夭了。
所以他学会了缄默不言,爱意每日增长,而他无限克制,来维持朋友一样不近不远的距离。
但她认为,暗恋没什么错,喜欢一个人更没什么错,只要未来的自己没有遗憾,玻璃碎了依然很好看。
当她回想起五年级那个美好的充斥着暗恋和隐忍的夏天,已经记不得什么事情发展的顺序,只记得一些关键场景,重复的时刻,他们一起骑扫帚、在雪松林中漫步、看世界杯、吵架又和好,盛夏时光,绚烂奢靡。
她一开始可能对那个夏天不太在意,只觉得蝉鸣渐起,蜡烛旁缠绕着飞虫,近在眼前却一直下不来的雨,连空气都是湿漉漉的。
但现在她已经爱上它了,爱上漂浮在空中若隐若现的情愫,爱上了他们情窦初开的时节。
一切或许始于那个地方、那个当下,那场世界杯和那件西装外套,她迈开脚步,心里在问,“雪松林通往哪里?”
那年给她印象最深的,是他无限隐忍的爱恋,也是他们不稳定指向的未来,但是后来,她终于和自己想要拥有的人生相遇了。
时间久了仿佛就是这样,回忆折旧压缩成一幅幅静止的画面,具体的事情她已经记不清,但那些因为他的存在而感到安心的时刻,始终回荡在她心里。
他赋予了夏天特殊的意义,让她的夏天永生难忘,回味无穷。
就算阴沉沉的乌云即将飘来,夏天即将过去,但她永远不会后悔。
过了一会,巴蒂正在处理文件时,闪闪尖尖的声音突然从门外传来。
“主人,有克劳奇老宅的信。”
阿洛想着,原来自己听到猫头鹰的叫声不是幻想,那是在静谧的夜里,猫头鹰的声音传了很远。
“拿进来。”
巴蒂皱眉翻看那个信封,实际上他们父子很少用信件交流,卡斯珀没有退休时,两人一般都在魔法部议事,用悄声咒,毕竟落在纸面上的文字很容易被保守派抓到把柄。
而退休后,老克劳奇夫妇更是神出鬼没,老宅一直处于空置无人的状态,但是这封信又来自老宅…
巴蒂抽出了那张羊皮纸,才看了两行,他的眉毛几乎纠结成了一团,阿洛看到他这副表情,探头去看那封信。
“卡丽丝生病了?龙痘疮?”
龙痘疮是一种极其严重的巫师传染病,传染性和致死率都较高,尽管刚希尔达发明了龙痘疮疗法,但也无法根治。
“卡丽丝的身体越来越不好了,你不去看看她吗?”阿洛的神色凝重起来,“她毕竟是你的母亲,我想卡斯珀应该也想看你们缓和关系。”
巴蒂掏出魔杖,羊皮纸燃了起来,“我不会去的。”
“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是不能原谅她?”阿洛愕然,她认真的打量丈夫,不知为什么,这一刻她突然觉得他无情的有些陌生。
“你知道我最讨厌什么,”巴蒂冷漠的说,“而她从小就逼我学习黑魔法,卡斯珀也愿意纵容她,甚至不管克劳奇是政治家族,并且魔法部里从未出现黑巫师官员,包括现在,我知道布莱克家族背地里一直想接触黑魔头,你等着看吧,愚蠢的纯血至上,这些躺在祖辈的余荫上幻想恢复往昔荣光的纯血二十八圣族,胆小懦弱的他们根本没有意识到,他们那一套血统歧视的理论已经日薄西山。”
“可我们也是啊,”阿洛不解的说,“尽管斯拉格霍恩并不歧视麻种巫师,但我们相当崇尚家族的先天优势。”
“我不同意,你现在是克劳奇,”巴蒂的语气很平淡,“克劳奇夫人,请你注意言辞,纯血并不能代表什么,至少司法面前,人人平等。”
阿洛·克劳奇:……我是嫁给了司法机器咩?
“不说这个了,”阿洛不满的撅着嘴,嘟嘟囔囔的说,“去看看卡丽丝吧,她很重视你这个唯一的儿子,而且我认为,卡丽丝对你的管束好像也没错。”
“哦?她成功了吗?”巴蒂往后仰,以非常散漫的姿势靠在椅子上,似乎一点也不像那个刻板到一丝不苟的法律执行司司长了。
“没有,”阿洛气愤的揪住了他的耳朵,“你都知道她很痛苦了,居然还会对我做这种事!你不心疼我吗?不怕我也难过吗?”
“我不会去看她的,因为造成她痛苦的人并不是我,”巴蒂就像提起一个陌生人那样冷漠,“我不该承受她的痛苦,她甚至想改变克劳奇家族几百年来的传承。”
“而且我不能看你跟别人在一起,我会对你好的,永远对你好,”迎着她不赞同的目光,巴蒂握住了她放在自己耳朵上的那只手,眼神灼灼,“阿洛,你说实话,嫁给我不开心吗?我是不是对你最好的男人?”
阿洛被他噎住了,无奈的松了手,“是,但我们本来可以不经历那些的,如果你在世界杯那时对我告白…”
“那我就会一败涂地,某个人眼睛里只看得见布莱克那张脸。”
“胡说八道!”阿洛恼羞成怒的尖叫道,“你这是污蔑!我早就想到了,那晚你在帐篷门口看着我,我就…”
她突兀的住了口,嘴唇蠕动着,两边脸颊泛起了淡淡的粉红色。
“你就怎样?”巴蒂连忙追问,“就发现你已经喜欢上我了吗?”
阿洛扭着身子,双眼低垂躲避他的目光,巴蒂只能看到她的侧脸和那双银色的长睫毛。
他不敢眨眼,甚至不敢呼吸,只是盯着她,就像一年级在火车上那样,急切的等待着。
睫毛抖了抖,就像蝴蝶翅膀的振动,那双漂亮的绿色眼睛转了转,偷偷向他看来,见他仍然盯着自己,她咬唇,再度躲避他的目光。
“是啊…我那时就喜欢你,只是没发现…”
她的声音有些抖,甚至快要听不清了,但巴蒂一直竖着耳朵等待她的回答,终于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他立刻把妻子压回了枕头上。
“一年级那个时候,我真想扯开穆迪,他把你挡住了,我还想坐到你旁边,幻想你依靠的人是我。”
“你也太早熟了,”阿洛看到丈夫又变得像野兽一样灼热,弱弱的呻吟道,“我没想那么多…”
“是啊,五年级时你终于意识到自己喜欢我,但你却认为我不喜欢你,”巴蒂少见的情绪起伏了,语调也变得很危险,“然后你折磨我,你跟别人接吻…”
“可你也和埃莉诺·法莫那个花痴在一起,”阿洛不自在的转过头,硬着头皮控诉,“你想让我吃醋,你太过分了…”
“还有更过分的,”巴蒂的手臂撑在她两侧,低头咬在她脖颈上,“温度已经降下去了,来玩儿吧。”
“不!今天已经玩儿过了!”阿洛惊恐的喊道,“不!巴蒂!亲爱的!明天…”
“你玩儿过了,我没有,”巴蒂慢吞吞的起身,双臂抬起,把睡袍从头上脱下来扔到地上,重新压了上去,“你欠我一次,现在是时候偿还了。”
“呜…”
章末车:
车前小剧场:
“巴蒂,求求你…我需要休息…”
“不,你已经恢复了,”巴蒂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你看,体温正常,也没有咳嗽,很好…”
“我想吃饭…”阿洛恳求道,“求求你,我饿了,亲爱的,让我吃点东西吧…”
“好,现在就把你喂饱。”
阿洛惊恐的看着他把自己往下拖,“啊啊啊!你要做什么!巴蒂!”
车后小剧场:
巴蒂喘息了一会儿,才疲惫的拿过魔杖清洗床单和他们两人,一阵粉色的泡泡之后,他们又变得干干净净了。
他把妻子拖进怀里,抚摸着她的后背,“你今天说了很多话。”
阿洛脸红得快要冒烟了,连忙钻进他怀里,“我困了,我们不说这个好不好?”
“但我很喜欢,”巴蒂用最正经的语气说着最无耻的话,“以后每次你都要这么说。”
“看你表现吧,”阿洛把脸埋在他胸口上,闷闷的说,“你逼我,讨厌…”
“但你也很喜欢,别再否认了。”
“我没有否认,”阿洛闭上眼睛,搂着他的腰,“巴蒂,我爱你。”
“我也是,”巴蒂亲了亲她的发顶,“不是要吃饭吗?先别睡。”
“不…我不饿…”
在这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怀表嘀嗒声中,她安心极了,在丈夫香根草味的怀抱中陷入睡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