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噼里啪啦的敲打着窗户,家里笼罩着一种假期结束的沉闷气氛,最后一个音符落下后,阿洛从钢琴前站起身。
“我一开始觉得这只是个摆设,毕竟听说有品味的麻瓜家里才会有钢琴,没想到你也这么喜欢,”霍拉斯庞大的身躯陷在沙发的软垫中,“好啦宝贝,我们该出发了。”
阿洛换好复古的长裙套装,爱美的她打算在霍格沃茨特快上再换上沉闷的校袍。
“爸爸,可是雨也太大了…”
“我叫了出租车,”霍拉斯舒舒服服的穿着丝绒吸烟衫,头戴高顶礼帽,看起来就像个英伦绅士——加肥加大版,“我们等一会吧,村邮电所的电话还挺好用。”
父女二人把行李拖到门口,等黑色甲虫般的出租车停在大门口时,霍拉斯举起一把很大的黑色雨伞,而Cabbie则冒着瓢泼大雨把他们的行李塞进车内宽敞的空间里。
(Cabbie:二十世纪英国人对出租车司机的爱称。)
由于阿洛和躁动不安的猫头鹰坐在车后面,一路上很不舒服,幸好闪闪在麻瓜面前伪装的天衣无缝——蒲绒绒不爱动,当车子驶进伦敦,她才松了口气。
在国王十字车站下车时,雨下得比刚才还大,兜头盖脸的朝他们浇来,霍拉斯撑开雨伞,一手提着箱子一手牵着女儿穿过繁忙的街道,走进车站。
他们悠闲的靠在隔墙上,漫不经心的检查身上有没有溅上雨水和泥点,然后趁着麻瓜们不注意,立刻侧身从墙里钻了过去,九又四分之三站台就在他们面前出现了。
霍格沃茨特快列车已经停在那里了,这是一辆深红色的蒸汽机车,正在喷出滚滚浓烟,透过浓烟望去,站台上的许多霍格沃茨学生和家长仿佛是黑乎乎的鬼影。
霍拉斯去了火车前面的车厢,带走了大部分行李,阿洛提着自己的小箱子,正当她在C号车厢寻找朋友们的包间时,一扇玻璃门打开了,巴蒂伸手把她拖了进去。
“诶?”阿洛看他熟练的举起自己的箱子放在行李架上,有些疑惑的问,“巴蒂,你居然来得比我还早吗?可是我在站台上没看到克劳奇夫人啊。”
“今天我是自己来的,”巴蒂的手顿了顿,又很快恢复正常,“我母亲生病了,没办法送我。”
“噢,我很抱歉听到这个消息,下次你写信回家的时候,替我向她问好。”阿洛关心的说。
巴蒂僵硬的点点头,看她坐在自己旁边,又开始玩那些会动的球员塑像,思绪不禁回到了昨天的家里。
那时他在自己的房间里,一边看阿洛送给他的礼物《飞天扫帚护理手册》,一边擦拭他的横扫五星,楼下父母好像在吵架,但平日温和的父亲明显压了母亲一头。
“你必须给多瑞亚·波特回信,”卡斯珀慢条斯理的说,“让她闭嘴,不要和布莱克那个小子透露我们的事。”
“你偷看了我的信!”尽管压低了嗓音,卡丽丝的愤怒仍然清晰的传到了二楼,“克劳奇!你还是这么无耻!”
“波特家的猫头鹰整天飞来飞去,你以为我在部里就不知道家里的事吗?”
“是你!”卡丽丝不可置信的喊道,“你居然…”
“对不起女主人…但是…但是主人的命令在您之前,”小精灵费里啜泣着说,“费里不能违背他的命令…”
“卡丽丝,我亲爱的,何必这么大火气呢?”卡斯珀不紧不慢的说,“让你那个傻瓜堂妹把嘴巴闭紧,不要说什么我不喜欢的话,不然影响到我们的儿子,我会不高兴的,你知道的,我一不高兴,查勒斯·波特的日子就不好过了…”
“儿子?儿子…这又关巴蒂什么事呢?”卡丽丝疑惑的重复着,她仿佛不能理解卡斯珀提到儿子是什么意思。
“事情都过去这么多年了,为什么那个小子还想打听你的事?你们并不亲近不是吗?”卡斯珀说,“多瑞亚之前肯定说过什么,他担心那个女孩儿…但是你也知道,那个女孩儿的耳朵上戴着你的道具…我们在一起十几年了,亲爱的,他是我的儿子,你了解我,也应该了解他才对…”
“你这个疯子!你知道你儿子会做什么吗!他像你!他和你一模一样!”
“我以他为荣,”卡斯珀说,“这下我不担心克劳奇的传承了,他像我,早晚都会把斯拉格霍恩的女儿娶进门的,我从不怀疑这一点。”
“可是那女孩儿很愿意和我娘家的孩子来往…”卡丽丝低低的说,“或许…”
“没有或许,你现在是克劳奇夫人,不是当年未出嫁的布莱克三小姐,我和儿子才是你最亲的人,而不是什么见鬼的布莱克!他们甚至不是你的直系后辈,老阿克图勒斯没儿子,他只生了三个女儿!”
“那个女孩儿…”卡斯珀停了一下,仿佛在思索什么,他似乎在自言自语,“她会愿意的,就算不愿意,我们的儿子也会让她愿意的。”
低低的哭声响起,但卡斯珀就像没听到似的,他温柔的说,“我们达成一致了,对吗?按我说的去做。”
这时,一阵激烈的反抗和撕扯的声音传来,卡丽丝的哭声越发惊恐了,尖叫声也越来越高,但卡斯珀仍然是温柔的语气,“我亲爱的,别浪费晚上的时光,这么大的事情,你居然想瞒着我,这让我很不高兴呢…”
“不!不…求求你…卡斯珀…”
“谢谢你,亲爱的,现在我又是卡斯珀了,我真高兴,”卡斯珀的语调变得兴致盎然,“只有在这种时候,你才不会喊我克劳奇,你总是很识时务,虽然这对我来说没什么用,但我多么怀念你在学校的最后那半年,那时你就是这么叫我的…”
“求求你…卡斯珀…放开我…”
“放开你?”卡斯珀的声音变近了,明显是已经制服了陷入恐惧的妻子,正拖着她往二楼的房间走来,“这辈子你都别想…”
卡丽丝歇斯底里的尖叫声逐渐弱了下去,巴蒂听到母亲被父亲扯进房间里,大概是施了闭目塞听,他什么也听不清了,一楼的客厅里,现在只有小精灵微弱的抽泣声仍在回荡。
突然,发动机的活塞发出响亮的嘶嘶声,火车开动了,巴蒂回神,发现少女正趴在窗前饶有兴致的透过水雾弥漫的玻璃往外看,尽管密集的雨点始终噼噼啪啪的敲打着玻璃窗,她很难看清外面的景物。
列车不断的往北行驶,雨下得越来越大,越来越猛了,天空一片漆黑,车窗上覆盖着水气,所以大白天也点起了灯笼。
嘎啦嘎啦,供应午饭的小推车顺着过道推过来了,同时出现的还有海伦和丹尼。
海伦身上还戴着蓝色的秘鲁队徽章,但它的一些魔力似乎正在慢慢消退,虽然仍在尖叫着队员的名字,但是声音有气无力,好像已经精疲力竭了。
她一开始还很有兴趣,没一会就对阿洛和丹尼没完没了的谈论魁地奇感到厌倦,开始埋头阅读《标准咒语,五级》,并试着学习一种粉碎咒。
阿洛兴奋的回顾世界杯赛时,巴蒂专心致志的听着。
“我妈妈不想去,”丹尼可怜巴巴的说,“而且有点贵,她不肯买票,听起来真够刺激的。”
“没错,”阿洛说,“你看看这个。”
阿洛解开自己的小包,掏出一大堆球员的小塑像和会飞的模型。
丹尼看着在手上走来走去的格里菲斯小塑像和低低飞起的横扫五星的模型,又听到她说这是给自己的礼物,兴奋的直嚷嚷,“太棒了!”
“我遇到了阿拉斯托和福吉,还有莎莉,”阿洛说,“噢,她说她进了霍利黑德哈比队——”
“你们先聊,我和巴蒂有事。”海伦突然站了起来。
阿洛纳闷的看着他们两个突然披上了拉文克劳的袍子,不是很理解,但巴蒂温柔的摸了摸她的头顶,“我们要去级长包厢,一会还有巡逻任务。”
“噢…梅林,我居然忘了!”丹尼惊呼,“他们两个今年是男女级长!”
“谢谢你的提醒,我还以为你们早就发现了。”海伦尴尬的说,又偷偷观察阿洛的脸色,好像怕她不高兴似的。
阿洛笑了笑,没有说话。
我想我们不会一路上都待在那儿的,“海伦迅速的说,“信上说,我们只是分别去接受男生学生会主席和女生学生会主席的指示,然后时不时的在走廊上巡视一下。”
“好的,”阿洛说,“好吧,那么我们待会儿再见吧。”
“没问题,”海伦说着用惶恐不安、躲躲闪闪的目光扫了她一眼,“我真不愿意上那儿去,我情愿…可我们又不得不去…我是说,我根本就不喜欢去。”
她最后一句话说得斩钉截铁,阿洛知道她是怕自己不高兴,心里那些作怪的小情绪立刻消失了。
“我知道你不是。”她安慰的说。
但是当海伦和巴蒂朝火车头的方向走去时,阿洛还是有了一种奇怪的失落感,以前每次乘坐霍格沃茨特快列车,她都是跟他们在一起的。
“别心烦了,”丹尼对她说,“一会儿他们就回来了,我们等着就好。”
在接下来的旅程中,阿洛的一直不是很舒服,她焦躁的看着书,却完全不能沉浸其中,时不时就会起身走动,透过玻璃门向外面张望,想看到自己的小伙伴。
“阿洛,你好。”一个温和的声音说着,打开了包间的门。
阿尔法德站在门口,笑眯眯的望着她。
“噢,阿尔,”阿洛不知所措的说,“你没和奥莱恩一起吗?”
“我只是出来喘口气,奥莱恩一直在和他们谈论世界杯的事,”阿尔法德坐到她旁边,“的确很精彩,尤其是媚娃捣乱和裁判出丑,我想人们能谈论一整年。”
“那裁判…”阿洛憋着笑说。
“他是国际魁地奇联合会主席,”阿尔法德说,“埃及的巫师,哈桑·穆斯塔法。”
“他出了什么丑?”丹尼敏锐的捕捉到了重点,迫不及待的问。
阿洛边笑边和他讲了裁判对着媚娃跳脱衣舞,大秀肌肉的事,丹尼听得目瞪口呆。
“不得不说,如果他是个麻瓜,其实他很适合做健美先生…”
“健美先生是什么?”阿洛好奇的问。
“就像这个裁判一样,穿着暴露,对着人群不停展示强壮的肌肉,嗯…就像斯莱特林的击球手队长那么壮,”丹尼抖了抖鸡皮疙瘩,“我觉得那么大的肌肉毫无美感,毕竟聪明的大脑才是男人身上最性感的部位。”
阿尔法德:……原来是个nerd.
非常符合他对拉文克劳的刻板印象呢。
“我只赞同一半,”阿洛不满的说,“脸也很重要啊。”
阿尔法德偷偷摸了摸自己的脸,决定圣诞假期再努力一把,没准能从多瑞亚姑妈那里套出什么东西呢。
这次他去拜访波特家,多瑞亚姑妈并未和他透露很多,只是不建议他和克劳奇家族往来,似乎对陈年旧事讳莫如深的样子。
阿洛注意到了他的小动作,脸突然红了。
“我不是说你…不不不…我的意思是…你也很英俊…”
她的声音越来越低,几乎快要听不清了,阿尔法德努力支着耳朵才听到了最后一句话。
“谢谢夸奖。”他一本正经的说,嘴角却扬了起来。
阿洛感觉自己脑子发懵,似乎不知道自己到底在说什么,热气直充脑门儿,她的脸更红了,手也不知道往哪里放,只好举起书把脸盖住。
丹尼狐疑的看着他们,似乎闻到了一股暧昧的气息,但他一向感情迟钝,只能烦躁的抓了抓头发,又开始询问加拿大队的找球手格里菲斯的光荣战绩。
包厢里又开始充满愉快的气氛,阿洛渐渐放松下来,跟阿尔法德你一句我一句的讲述格里菲斯惊艳的朗斯基假动作,还有秘鲁队那个鹰头进攻阵型。
当巴蒂急匆匆的回到这节车厢时,就听到了一阵阵的欢声笑语,那声音远远的传到了车厢这头。
他心中突然有了不详的预感,拉开包间门时,发现自己心爱的姑娘笑得合不拢嘴,而布莱克坐在自己之前的位置上,他们离得极近。
“巴蒂?快进去啊,”海伦推着呆滞的他进了包间,“别挡路,累死我了。”
“我先回去了,估计他们已经在到处找我了,”阿尔法德起身说,“阿洛,别忘了来看我的比赛。”
“没问题,”阿洛干脆的说,“只要不是和拉文克劳,我会给你加油的。”
阿尔法德笑了笑,瞥了一眼又在阴沉看着自己的远亲表弟,转身离开了包间。
“我饿惨了。”海伦说着,坐到丹尼旁边,又从阿洛手里抓过一个船型三明治,嗷呜咬了一大口,闭上了眼睛,似乎巡逻把她累坏了。
“我们下车前还会在过道里巡视,”海伦休息了一会说,“如果有人在做坏事,我们可以惩罚他们,真想把斯莱特林那些讨厌的小鬼头关禁闭…”
“你不应该滥用职权,海伦。”丹尼严厉的说。
“是啊,没错,因为诺特绝不会滥用职权。”海伦讽刺的说。
“诺特是斯莱特林的级长?”丹尼咋舌,“他比一个换了脑震荡的巨怪还笨,我怀疑他只有草履虫的思维,这也能当级长?”
“是的。”海伦愤愤不平的说。
“这么说你要把自己降低到他那个层次?”
“不,我只是想在他又考试抄袭或者魁地奇犯规之前,先给他一点厉害瞧瞧。”
“你们都这么讨厌斯莱特林吗?”阿洛郁闷的托着腮,“我也不喜欢诺特,可是我觉得布莱克们人都不错。”
“也就只有这个布莱克没用鼻孔看人,”丹尼公平公正的说,“我想他大概认为我是个混血,还不至于像鄙视麻种一样鄙视我。”
“阿尔不是那种人,”阿洛极力辩解,“他姐姐说过,阿尔对麻瓜的东西感兴趣,跟我有共同语言。”
丹尼耸耸肩,不置可否。
巴蒂听着她维护布莱克,心里非常不是滋味,那股又酸又涩的感觉涌上心头。
他知道,阿洛开始对布莱克有兴趣了,甚至已经产生好感,他想阻止她,可是不知道自己到底要怎么做。
他想引起她的注意,但他们已经太熟悉彼此,这么多年像朋友一样的生活在对方身边,她总会不由自主的忽略自己,就像左手总会忘掉右手才是它最亲密的同伴,像鱼离不开水那样。
巴蒂感觉自己的心脏不断刺痛着,时针开始走动,夜色低垂下来,群山的影子慢慢浮现,他希望这都是因为火车的汽笛声的关系。
汽笛声的确微弱,而他就像汽笛声一样爱她,可她听见没听见都分不清。
当霍格沃茨特快列车终于放慢速度、快要停靠在漆黑的霍格莫德车站时,他仍然阴沉着脸。
四下一片忙乱嘈杂,阿洛披上校袍,起身拿下行李,又把闪闪顶在头上,而海伦连忙催促巴蒂和自己去维持秩序。
等他们两个消失后,车门打开了,空中传来隆隆的雷声,阿洛用斗篷兜住闪闪和自己,跟着丹尼下了火车,他们在倾盆大雨中低着头,眯着眼,雨下得又急又猛,就好像一桶桶冰冷的水不断浇在他们头上。
他们随着人流一点点的挪动脚步,走过漆黑的站台,车站外面,一百辆夜骐马车在等候着他们,阿洛和丹尼赶紧爬上其中一辆,这才感到松了口气。
阿洛等了又等,却也没等到巴蒂和海伦,门砰的一声关上了,片刻之后,随着一阵剧烈的颠簸,长长的马车队伍顺着通往霍格沃茨城堡的小道辘辘出发了,一路噼里啪啦的溅起水花。
马车穿过两边有带翅野猪雕塑的大门,顺着宽敞的车道行驶,由于狂风大作,马车剧烈的摇晃着,她靠在车窗上,看见霍格沃茨越来越近了,许多亮灯的窗户在厚厚的雨帘后面模模糊糊的闪着光。
不多时,马车在两扇橡木大门前的石阶下停住了,一道闪电划破天空,前面马车里的同学已匆匆登上石阶,跑进城堡,两人从马车里跳下来,也三步并作两步的奔上石阶,直到进了洞穴般深邃的门厅里,他们才把头抬起来。
“梅林,”丹尼说着,使劲晃了晃脑袋,把水珠洒得到处都是,“如果再这样下个不停,黑湖就要发大水了——哎呀!”
一个装满水的大红气球从天花板上落下来,在他们头顶上爆炸了,丹尼浑身被浇得透湿,他跌跌撞撞的跑进了礼堂。
还没等阿洛反应过来,就在这时,第二个水炸弹又落了下来,在她手边爆炸了,冰冷的水喷出来,浇在她身上,浸湿了她的斗篷。
周围的同学越来越多,他们失声尖叫,互相推挤着,都想赶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在他们头顶上二十英尺的地方,飘浮着那个专爱搞恶作剧的皮皮鬼,他又一次瞄准阿洛,那张调皮的大阔脸上的肌肉紧绷着。
“皮皮鬼!滚开!”阿洛气愤的掀开斗篷,“我会告诉巴罗的!”
皮皮鬼坏笑着又举起了水炸弹,笃定她不敢去告状,“这次可没有那个小鬼头帮你咯!”
“皮皮鬼!”一个愤怒的声音喊道,“皮皮鬼,你快给我下来!”
麦格教授从礼堂里冲了出来,地上太湿了,她脚下一滑,差点摔倒。
“皮皮鬼,你现在就给我下来!”麦格教授大声吼道,她正了正头上歪掉的尖顶高帽,透过方框眼镜朝上面瞪视着。
“我没做什么!”皮皮鬼咯咯的笑着,又把一个水炸弹朝阿洛扔去,她惊恐的躲避着,尖叫着想要冲进礼堂。
“反正她身上已经湿了,对吧?喂,小毛孩!吃我一炮!”他又拿起一个水炸弹,瞄准了刚刚进来的一群二年级学生。
“我去叫校长了!”麦格教授大声说,“我警告你,皮皮鬼——”
皮皮鬼伸出舌头,疯狂的嘎嘎怪笑,把最后几只水炸弹扔到空中,嗖地蹿上大理石楼梯逃跑了。
“好了,快走吧!”麦格教授严厉的对淋成落汤鸡的人群说,“进礼堂,快点儿!”
阿洛委屈的一步一滑走过门厅,穿过右边两扇对开的门,把湿漉漉的头发从脸上拨开,不争气的眼泪哗哗直流。
他说过会保护自己再也不被皮皮鬼欺负的!但是他食言了!
一想到巴蒂不在身边陪自己,她就难受极了,难受的哇哇大哭,哭着跑进了礼堂。
礼堂还是那样辉煌气派,为了新学期的宴会又格外装饰了一番,成百上千只蜡烛在桌子上方悬空飘浮,照得金碟子和高脚杯闪闪发亮,四张长长的学院桌子旁已经坐满了叽叽喳喳的学生,在礼堂的顶端还有第五张桌子,教授们挨个儿坐在桌子的一边,面对着他们的学生。
哪怕坐到拉文克劳的长桌边上,阿洛也没停止哭泣,响亮的哭声跟窗外的雷鸣声一唱一和,哭得丹尼脑袋嗡嗡直叫,两眼发直。
霍拉斯看着自己的女儿号啕大哭,刚想问问是怎么回事,领着今年新生进门的麦格教授就告诉了他皮皮鬼在前厅做的好事。
他气愤的瞪着迪佩特校长,可怜的老校长300来岁的人了,头都快埋进了胡子里。
“十几年前,巴西的卡斯特罗布舍和霍格沃茨交换学习时,皮皮鬼也对他们做了恶作剧,他们的学生和教授们都被整得很惨,”迪佩特无奈的说,“他们的教授提出放一批Caipora到禁林里,还说想让我见识一下真正的麻烦,当然——我拒绝了。”
(Caipora:一种原生于亚马逊热带雨林的毛茸茸的小精灵,昼伏夜出,十分调皮。)
“我怎么不知道,”霍拉斯气呼呼的说,“我看你根本就是不想把皮皮鬼赶走!”
“阿芒多没骗你,霍拉斯,”邓布利多安抚道,“那年你的女儿出生了,你回家照顾孩子了不是吗?”
“1876年的时候,当时的管理员卡尔佩和皮皮鬼斗争失败,校长尤普拉西亚·摩尔不得不签订了一份合约,”迪佩特叹了口气,“从此以后没人能把皮皮鬼赶走,你以为是我不想吗?”
霍拉斯还是一副气愤的样子,但到底不再说什么了。
因为1943年发生的大事件中,不仅仅有他女儿的出生,更有一件让他悔恨至今的事:汤姆·里德尔向他询问魂器,他在对方的奉承讨好之下,吐露了这一禁忌的黑魔法,但对方当时脱口而出“7是最有魔力的数字”,让他十分恐惧与懊悔,与这个男孩分享危险魔法知识所引发的罪恶感日渐加深,于是他借着女儿出生需要照顾为理由,离开了霍格沃茨一年。
哭了一会,阿洛仰头看着天花板,试图把泪水逼回去,天花板被施了魔法,看上去和外面的天空一样风雨大作,黑色和紫色的云团在上面翻滚,随着外面又响起一阵雷声,一道叉状的闪电在天花板上划过。
这时,巴蒂和海伦出现了,两人快速抖了抖长袍,坐到她边上,海伦用眼神询问丹尼,后者飞快的把前厅发生的事讲了一遍。
“阿洛,对不起,下次我一定在你身边,”巴蒂紧张的看着她一动不动的身体,干巴巴的说,“级长必须维持秩序…下次…”
阿洛吸了吸鼻子,转头盯着礼堂教师席那里,她宁愿看新生分院也不想看他。
巴蒂祈求的望着她,直到分院结束,迪佩特校长挥手让他们吃饭,她也没有理他。
阿洛塞了一嘴土豆泥,胖修士突然飘了过来,嘴里嘀嘀咕咕的说,“可怜的孩子…被皮皮鬼欺负得很惨…但你还算走运,今天晚上的宴会差点泡汤了,早些时候厨房里出了乱子。”
“为什么?怎么回事?”海伦嘴里含着一块很大的牛排,还不忘嘟嘟囔囔的八卦。
“自然是皮皮鬼在捣乱,”胖修士说着,对她摇了摇头,“他想参加宴会——唉,这根本不可能,你们知道他那副德行,完全没有教养,看见吃的东西就到处乱扔,我们召开了一个鬼魂会议,我倒是主张给他这次机会,可是血人巴罗坚决不同意。”
血人巴罗是斯莱特林学院的鬼魂,是一个瘦巴巴、沉默寡言的幽灵,身上布满银色的血迹,在霍格沃茨,只有他才能真正管住皮皮鬼。
“怪不得呢,我就觉得皮皮鬼好像在为什么事儿生气,”丹尼闷闷不乐的说,“他在厨房里做了什么?”
“哦,还是老一套,”胖修士无奈的说,“大搞破坏,弄得一片混乱,还把锅碗瓢盆扔得到处都是,整个厨房都被汤淹了,家养小精灵们吓得六神无主。”
“原来是这样。”海伦盯着闷头不说话的阿洛,又看看吓得连饭也不敢吃的巴蒂,心里总觉得这两人之间的氛围怪怪的。
大雨仍然密集的敲打着高高的窗户,又一阵雷声炸响,震得玻璃窗咔咔作响,阴霾的天花板划过一道闪电,照亮了金色的盘子,盘子里剩余的食物消失了,眨眼间又装满了甜点心。
“糖浆馅饼,”海伦说着,把香喷喷的馅饼送到巴蒂面前,“葡萄干布丁,还有巧克力蛋糕。”
巴蒂没有动作,只是无声的哀求眼前无动于衷的少女。
最后,甜点心也被扫荡一空,盘子里最后剩下的碎屑消失了,盘子又变得干干净净,闪闪发亮,这时,迪佩特校长再一次站起身来,伴随着外面狂风的呼啸和大雨的敲打声,说了一些注意事项,随即挥手让他们回去睡觉。
周围响起一片桌椅板凳的碰撞声,大家都站起来准备离开礼堂,海伦一跃而起,“巴蒂,我们得去给一年级新生指路。”
“一年级新生,”她威严的冲着桌子另一头喊,“请这边走。”
一群新生很害羞的从拉文克劳和赫奇帕奇桌子之间的过道中走了过来。
阿洛突然离开了大部队,一个人走掉了,看样子是想抄近路,巴蒂试图追上去,但海伦立刻拉住了他。
“你还有任务!级长!”她严厉的说。
不幸的是,虽然阿洛比其他人都快的来到了八楼,但她的脚陷进了楼梯中的一个魔法台阶,对于大多数老生来说,跳过这种特殊台阶已经成为一种本能,但是她气坏了,也就把这件事给忘了。
她用尽全身力气才把脚拉了出来,无助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往下掉,正在这时,楼梯顶上的一套盔甲发出吱吱嘎嘎、丁零当嘟的声音,笑得喘不过气来。
“闭嘴!”阿洛路过盔甲时,狠狠的锤了它。
等她进了休息室,爬上一道螺旋形楼梯,来到位于塔楼顶部的宿舍后,立刻换上暖烘烘的睡衣,放下幔帐躺进了四柱床里面。
没一会,海伦回来了,在她床边徘徊了片刻才轻声的说,“巴蒂说在休息室等你。”
阿洛没有说话,故意钻进被子里,弄出更大的声音,意思是自己要睡了。
“他说你不出去,他会一直等你,晚上就睡在休息室,”海伦踌躇了一会,还是硬着头皮劝道,“要不…要不就出去见见他吧…”
帐幔里久久都没有回应,海伦只能无可奈何的回到自己的床上去,暖床用的长柄炭炉已经放在了被褥中间。
阿洛躺在床上,听着风暴在外面肆虐,真是太舒服了,此刻她的心情才稍微好了一点,她不知不觉就睡着了,完全不想记得休息室里还有个人一直在等待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