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同人之无问东西 第12章 第十一章

他看见了那月光下的影子，哈利死死的攥着魔杖，披着隐形衣蜷缩在阴影里，努力压抑住急促而痛苦的呼吸声，仿佛有利刃对着额头劈砍下来，疼痛钻进脑子，把脑浆搅碎，牙齿咬上左手，将颤抖的呼吸堵住，他赢不了，在这种剧痛下，他还怎么维系住攻击？

这就是当年索命咒留下的余烬吗？如果不得不带着这样的暗疾，得怎么样才能站稳？还得经历多少疼痛才能习惯？男孩在隐形衣下把自己缩成了一团，泪水不受控制的溢了出来。要怎样，才能结束这个？要如何，才能赢？要付出什么代价，才能活下来？

披着斗篷的阴影掠过，向禁林里倒在血泊中的独角兽扑去，哈利看着那瞪着眼眸还未逝去的生物，眼里全是金星，画面又一次与多年前的猫头鹰重合了，男孩咬紧了牙，嗓子里呜咽出模糊不清的音节，多年来压抑下的情感席卷着，注入仍然攥紧在手心里的魔杖中，没有咒语，没有手势，存粹的魔力带着爆裂的火光冲击而出，射向那带来疼痛与伤害的影子。

泪水和疼痛的金星模糊了视线，哈利努力的睁着眼眸，紧紧的盯着那带着兜帽的生物，竭力的想看清自己甩不掉逃不开的宿敌，却感觉眼前一圈圈的发黑，爆裂响彻，他甚至没有等到火光消散，就失去了最后的意识。

哈利断断续续的醒来过几次，每次短暂的清醒里，都有形形色色的Masters进进出出的检查着他，模糊不清的话语飘进他的耳朵里，来不及听清理解，就再一次陷入了昏睡，昏迷中的男孩下意识的皱紧了眉头，无论如何，他终究是回到了Master总部，这个一切开始和结束的地方。

斯内普凝视着自己的学徒，诸多领域的Masters对男孩额头上的伤疤进行了诊断，一如十年前，毫无头绪，也许是缺乏了激活的另一端，那几乎裂开的伤口就像一个无辜的单纯的割伤一样，在缓慢愈合，他们对此无能为力。

他为此对着先知Master怒吼，这凭什么？只是一道伤疤就能毁了一切？

他相信契约，信任魔法，遵守预言，只是因为，在窥探到这一切玄奥的冰山一角之时，他看见了复杂交错的因果网络，坚信世间的一切都有其应有的价位，尊重那些代价与苦难背后的即得回报。可是这算什么？当过往的余烬捆住挣扎的血肉，当懦夫的杀戮留下永久的刻痕，当孩童的无力成为跗骨的镣铐。这标记的背后还有什么？

在已经压榨了年轻人每一丝潜力之后，他还能怎么办？他怎么才能让这天平恢复平衡？那预言里的，这孩子必须面对的，到底是什么？在已经充满了血泪与惨烈的成长中，难道还不够吗？告诉一个男孩他命中注定必须杀了一个人才能活下来还不够吗？

下定决心撕裂灵魂只是为了活下来已经够艰难的了，但是还不够，在真的能做出撕裂灵魂的决定之前，男孩必须得顶着撕裂实体的疼痛，将自己从灵魂到身躯一起切开。

也许这就是那背后所谓的逻辑，不是过往余烬的烙印，不是那个懦夫的护身符，不是这孩子的锁铐；只是一切的开端，是对灵魂无时无刻的拷问，是对宿命者决心的考验。当你想了断这一切时，你是否真的决定了？是否真的毫无动摇？是否真的无所畏惧？

斯内普冷笑。这也是自己的宿命，推动这一切，寸步不让，用鞭挞和痛苦，让男孩一路向前。

哈利看着虚空发呆，魔法史课的幽灵教授干巴巴的演讲像是一串虚无的字符，在昏迷了一周终于彻底醒来后，Master就直接领他回到了霍格沃茨，他失败了，意料之中，如果一个无意识的咒语就能结束一切，那这十年来的一切又有什么意义？

手掌下意识的扣在额间，“除了习惯它，你别无选择。”Master的话语和往常一样，简洁，不容反驳，无论那些命令与教导背后蕴含了多少痛苦。

那么就只能忍受了，不过是又一个需要接纳的疼痛罢了，男孩微眯着眼眸，空气中的尘埃起起伏伏，漂泊的如同他的生命，无根无靠，“你下不定决心，这是你真正无法习惯的，波特学徒。”眉心再一次锁紧，哈利呼了口气，把浮沉吹的起起落落，他无从反驳，那个夜晚，在劈裂头骨的疼痛背后，真正让他无法举起魔杖的，终究是无法坚定下来的决心。

男孩闭上了眼睛，独角兽的尸体就迫不及待的钻进了脑海，“它死了，波特学徒，发现的时候就太迟了，每一次，都可能会有无辜的祭品，这是你能选择战斗以来的第一个，你还得经历多少？才能下定决心？”

也许他不比那个卑鄙又懦弱的马尔福强多少，也许不卑劣，但懦弱，却不相上下，如果只能面对无害的训练场，如果到头来的一切只能换来临场的无力蜷缩，他不是懦弱又是什么呢？

“你说你想明白了？波特学徒？”

“Yes,Master. ”

“动手，波特学徒。”斯内普厉声呵斥，魔杖一挥，鞭挞咒带着无形的鞭哨声落在了男孩身上，瞬间就在白色的衬衣上浸出了一道血痕。

男孩却如同被钉在了原地一样，直愣愣的站在那里，即使手指尖几乎要把魔杖捏断，却无法发出一个咒语，呼啸的鞭挞连绵不绝的落在身上，哈利却只是站在那里，任凭疼痛席卷，即使血滴渐渐的凝聚在脚下，也无法对着施刑者发出一丝攻击。

“这就是你的决心？波特学徒？”这是哈利在失血昏迷之前听到的最后的呵斥，然后，男孩就几乎迫不及待的迎接向黑暗。僵直着死去的猫头鹰和独角兽算什么？这里有更大的噩梦，他做不到，攻击自己的Master，即使那是几乎所有痛苦的施加者，不是因为害怕契约的反噬，不是因为知道自己打不赢，只是做不到，没有原因，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