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垠的雪让木屋与世界彻底隔绝,人住进去会变得像狩猎后的竖瞳动物,以互相舔舐虚度光阴。
第三天的下午,他们回到了波利尼亚克公馆,圣诞假期已经临近尾声,这让莎乐美感到沮丧。当然这一周内,她父亲和她朋友的工作开展得十分顺利。
法律执行司的司长先生在收到那三张照片后打算保持观望态度。
在他原本的计划中,他付给那个麻瓜女人金加隆,再使用遗忘咒消除掉关于自己的那部分记忆,对方脑子中就只剩下“她从一个老男人身上得到了一小袋黄金工艺品”,他把这部分提取出来,作为将自己的老友法切克搞下台的证据,这样他就可以代替法切克成为罗克夫特的盟友;他推算了Ubiquité属意的新部长的人选是贝内特,那么傲罗办公室主任的位子自然会空出来,他已经挑唆了法切克利用最后的职权将他的政敌调职或降职,他当然可以顺理成章地安排自己的亲信,并继续用药品控制那些傲罗。
他并不因别人观测到了自己的秘密而感到担忧。毕竟无论给他寄送照片的匿名人出于何种目的,他犯得事显然比部长小得多,不难把自己摘出去。
然而,他显然不会想到有人会在法切克的竞选会中公然传播□□照片让本就精神持续紧张的法切克更加疑神疑鬼、甚至开始乱挥魔杖,然后就被押送进监牢。
他更不会想到Ubiquité属意的候选人竟然是长期游离于权力核心的国际魔法合作司司长雷娅·依绍里尔。贝内特连一个高级副部长的职位都没混到。
当洛朗像莎乐美汇报法律司长的具体动向时,气氛总是格外微妙。
从他们之间状似无意的话语中,西弗勒斯确认了自己的判断。洛朗与那位他想要杀死的、他们不愿提及姓名的司长分享了共同的姓氏。何况一个人无论如何想要摒弃自己的过去,不经意间的微小动作也总是具有可观的相似性。
所以莎乐美的语气才显得那样悲哀。
洛朗的情绪总是格外激动,他会涨红着整张脸,不受控地想要大声嚷嚷,然而他的表情又偏偏对莎乐美深信不疑,“如果不是为你做事,我早把他宰了。”
“你杀他一个有什么用?罗克夫特照样逍遥快活。”莎乐美冷笑起来,又及时止住。
“我恨他更多。”
“然后呢?你去给他施索命咒?那你一辈子也无法真正摆脱阴影。照我说的做吧,我一直对你们这么好,你知道你会为我做这件事。”
最后谈话以莎乐美再次感到厌烦,让他快滚结束。
西弗勒斯看着莎乐美,他并不认同她的处理方式,但理解她的立场。因此,在她感到难过时,他会告诉她,至少在这件事中,她做的不是‘利用’,是‘善用’。为了达到目的,使用手段是必然的,但前提是不要像那些傻瓜,让自己成为所用之物的牺牲品——他当然知道这是不必要的劝告。
然而无论如何,莎乐美的情绪终究没有好转。假期结束了,她不想回归忙碌的教学工作,她不想离开巴黎,更不想离开妈妈,并且将不舍的情绪外化为不停噘着嘴哼唧。
坦言说,西弗勒斯也不想回英国,他依旧生活在涌动的暗潮中。
事实上,在平静生活的表象下,所有人的眼睛都在盯着西弗勒斯。探究也好,怀疑也罢,当劫后余生的庆幸逐渐消散,双面间谍的身份终究会被视做政治污点。金斯莱相信他,但这并不能代表魔法部信任他,不然也不会指派科科林进入霍格沃兹,名为教学,实则监视。
尽管他对此毫不在意,但也不想看到莎乐美没完没了地给科科林下绊子——那位教授进医疗翼的次数简直比当年的救世主还多,以至于学生们都在偷偷嘀咕诅咒还没有彻底消失——这完全没必要。
他和莎乐美都清楚,那间校长办公室总被无能又软弱的政客们寄希望于变作一间内化的监牢。曾经的邓布利多担心权力会成为自己的弱点,于是一辈子安于这个位置,甚至是将自己限制于此、保证不会受到太多诱惑;现在,自然有人希望西弗勒斯·斯内普也能有此觉悟。
结果西弗勒斯只接受了短短两年的任期,还直言要魔法部和校董会都少来妨碍他的工作。政客们当然心生不满。
但他知道自己应该回去了,无论如何,他有必由的职责需要履行。即便再如何不想承认,他在霍格沃兹待了25年,那里比蜘蛛尾巷更像是他曾经唯一的家,他希望它在战后重获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