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法魔尼的校长是这么说的?”
矮桌前的发须皆白的老人抖平报纸,没急着读报,只一脸难以置信地望向办公桌前的男人。
“嗯。”靠在高大的椅子上的男人沉闷回答一声。他的右手掂起封蜡刀,划开猫头鹰送到不久的信件,那信封口处是魔法部部长专用的徽章。“后来美国傲罗再怎么追问,伊法魔尼的人也不肯透露半句。只说那里的东西受到强大且古老的魔法加护,不会轻易落入无关者之手。至于幕后黑手……”
“他们不肯说也正常,西弗勒斯。”邓布利多很直接答到:“换作我和你,也不会轻易透露霍格沃茨的秘密。”
“等等,”斯内普像忽而想起什么般打断自己手上拆信的动作,“这里不会也藏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地下宝物吧?”说完,他双眉颦蹙,指了指桌上的小钟,“没跟你提过,前段时间禁林的警报响了。只是我跟德拉科什么也没找到。”
邓布利多的面上略微划过一丁点讶异,顺着他的话做出思考的模样。不久,他的左手轻飘飘地把报纸翻到下一页娱乐版,盯住一则笑话商店的趣事报道,开始斟酌:“就据我所知……”
“嗯哼——”一声刻意压低的轻咳从头顶飘来。
“怎么了?菲尼亚斯?喉咙不舒服?”邓布利多反应极快,马上发现是墙上画像里的男人在引起他们的关注。他暂时按下报纸,偏过头,透过半月形眼镜端详那副复古精致的画。
雕花镶嵌的画框中,穿着华丽的菲尼亚斯·奈杰勒斯·布莱克从他的椅子上坐直身,打了一个不加掩饰的哈欠,看上去是刚睡醒没多久。他揉着眼,随意地抬手掂了掂他的山羊胡,“原谅我,两位校长。我并不是有意偷听你们的对话?仅仅是在梦中碰巧——听见了,你们好像在讨论伊法魔尼和霍格沃茨的秘密?”
斯内普与邓布利多快速交换一个眼神,后者对画像摆摆枯黑的右手,似是在打招呼:“噢,是的,你既然听见了,想必也是乐意和我们分享点什么吧?关于霍格沃茨,我们还不知道的事?”
斯内普也站起来,双臂交叉倚在办公桌旁,堆出一个客气的假笑朝画像颔首:“那就务必有劳布莱克校长详细说说。”
菲尼亚斯慵懒地撑着金饰浮雕的画框边缘,似笑非笑地眯起眼睛,摆出一副矜持又做作的神情,“或许的确有一些你们应该知晓的事。事实上,霍格沃茨的地下曾有过大量古代魔法遗存,可能是学校建立之前就已存在的东西。我想,四位创始人才会选在这里建校,正如伊法魔尼校长的说法。”
“曾经?”斯内普警惕追问,“你的意思是现在已经没有了?发生过什么?我不记得我有看过相关记载。”
“那当然没有。”菲尼亚斯得意地扬起唇角,“也都一百年前的事了,正好是我在任的时期。我想想……啊,那可是一位拥有古代魔法才能的学生,五年级的时候进入霍格沃茨就读。你们觉得,这样特殊的记录能被留下来?”(1)
“哦?”邓布利多饶有兴致地挑眉,半月型眼镜散射出好奇探究的光泽:“一位五年级才入学的学生,而且还拥有古代魔法的天赋……霍格沃茨的档案里竟然没有关于他的记录?”
“她。”菲尼亚斯纠正道,随后发出一声冷淡的轻哼,“我想你们也清楚,若是留下那样的记录,会引起什么样的争端和麻烦。所以,经过与当时的教授们深思熟虑的商议,并在她本人的同意之下,我们决定让这段历史就此湮没——抹去她在霍格沃茨的一切痕迹。”
斯内普没有出声,一向阴沉的面庞越发低暗下去,是冰山下的深洋那样不可测。
菲尼亚斯这话并不假,老魔杖的故事足以证明,巫师界对强大魔法的贪婪与追求从未消失。斯内普很罕见地对菲尼亚斯的话表示赞同。
“你们只需知道,最后,在教授们的齐心协力下,那孩子利用她的天赋掌控霍格沃茨残存的古代魔法,并将其彻底封印。我记得她毕业后便销声匿迹,或许是回到了麻瓜世界。”菲尼亚斯说到这里,傲慢地咂咂嘴,似乎对接下来的事便不感兴趣了。他再度打了个明晃晃的哈欠,“所以,你们实在没什么可担心的。我早在一百年前,就已经替你们解决了这个棘手的麻烦。”
“很感谢你提供这些信息,菲尼亚斯。”邓布利多若有所思地说。画中的前任布莱克校长听到评价便自豪地点点头,将身体重新摊放在椅上,拉下宽大的帽檐,准备陷入他的长眠。
陷入思索旋涡的斯内普在几分钟后才抬眸对上邓布利多的眼色。他的手指在臂弯处不自觉敲击,幽黑的瞳仁里有很重的顾虑:“这倒算是符合霍桑对我说的事。”
邓布利多扶了扶有些滑落的眼镜:“美国那边的审问结果怎么样了?那封信是金斯莱寄来的吧?”
“嗯。”斯内普边说着边抽出那封拆到一半的信件,快速阅读起来:“看来,美国那边连日的审讯结果验证了我跟她的推测。结合刚刚菲尼亚斯说的话,如果我们按照这个方向推测,那么……”他又一次扫视过画像里睡去的前校长,非常烦地啧了一声。
“接下来,是法国吗?”老巫师再也没有了读报的性质。他折好手中的《预言家日报》,搁置在沙发一旁,沉吟道:“我记得……那个家族是在战前就撤出去吧?这可是终于等到再次出手的时机啊。”
“是,确切的说,是伏地魔从奥地利回来不久。”斯内普不耐地抿了下唇,许多碎片式的线索正在他的脑中拼凑成一个模糊的解释。他绕过办公桌,将信件递到邓布利多面前,“无论怎么样,金斯莱的意思是先静观其变,等傲罗们正式回来了再启动调查。到时候,布莱克、纳西莎、安多米达都会被要求协助。”
他话音刚落,就察觉到邓布利多蓝眼睛弥漫的、与他如出一辙的忧虑,于是继而说道:“至于三强争霸赛,我觉得金斯莱确实是想将之当个引蛇出洞的机会。”
“只怕又会导致学生们的受伤啊。”邓布利多面容凝重地读了一会儿信,低叹一口气后,俯身端起矮桌上的白瓷茶杯:“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这次,他们又要谋求什么呢?”
“实话说,我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斯内普的话音带着令人不安的阴郁,宛如那场暗沉三天迟迟未能降下的雾雨,压抑到闷重。
“直接说吧,西弗勒斯。”邓布利多放下喝到一半的奶茶,面色铺开浓密的灰霾。
面对老人热切的眼色,斯内普略微停顿,内心挣扎权衡是否要把这个盘桓许久的推测道出口。
他迟缓抬起魔杖,召来办公桌上凉透的红茶,饮下后,尽量维持语调的平直:“考虑到那个家族的背景和撤出英国的时机,我觉得这次的事——很可能会与黑巫师,或者格林德沃有关。”
如他所料,他确切注意到这个名字说出的时候,对方的眼尾几近不可察地跳动一瞬。尽管老巫师控制得极好,但一贯心细和善于观察神色的斯内普还是捕捉到这种细微的情感变化。
邓布利多很快敛住情绪,没有再表现出更多。他低下头继续啜饮他的饮品,再抬头时已换上另一副从容平和的面貌,就如在谈论一件普通不过的探讨:“合理的推测。”
就是这不多几秒的沉寂,让斯内普清楚感觉到,邓布利多有咽下原本想说的话。
他没有拆穿老巫师,只不紧不慢地回到桌前,抽出一份待批阅的文件,以同样不冷不热的音调道:“想起来,当时我在马尔福庄园收到的消息是,伏地魔因为得不到想要的老魔杖的情报,对他施加了大量的摄神取念和吐真剂。从那些蛛丝马迹中得到了别的有用信息也说不定。”
一点点品尝完热奶茶,邓布利多抱起桌上蕾雅让斯内普给他带回来的糖罐子,拨弄几下,挑拣一颗榛果巧克力放到嘴里,“……也许。”巧克力很甜,他的声音却苦涩得宛如在自言自语:“但我不明白,西弗勒斯。一个在纽蒙迦德监狱度过五十三年的人,还能有什么有价值的情报?”说完,他重新摊开金斯莱的信件,似乎想从中翻找到任何线索。
金斯莱的字迹依旧遒劲而干练,词句分明,信纸被暖光映亮的一角,正是从校长室细长高大的窗棂外飘入的明媚。那些浅金色的光丝在这古老城堡的高塔之巅游走,有那么零星几点,猝不及防掉在邓布利多淡紫色的长袍,一些被挤压成那皱褶里的暗色,另一些又融化进了他袍上锦灿的明星。
对侧的斯内普拧了拧眉,不想推测邓布利多到底在沉思什么,他很明白,这个话题到这里必须截住,再进行下去亦没有意义。他原以为邓布利多会给出些有价值的见解,并无意以此窥探到他预想外的往事。为此,他隐约有些后悔提起这件事。
于是,在这阵难堪的沉默之后,斯内普干脆撇开话题:“另外,还有一件事。”手指下意识地转动一圈指间的银戒,他心里的确仍有一事是需要与邓布利多商量的。
“任何事(Anything),西弗勒斯。”老巫师回过头,凝望显然在踌躇的黑发男巫。
如果斯内普此刻与邓布利多直视,他定会看见那双深邃湛蓝眼眸溢出的暖意,那是份足以让极地回春、朽木生花的柔和。
可惜了,这位男巫可不会生花。
他面无表情地坐正一些,静默片刻,抬眼以一种古怪阴冷的表情盯着那张苍老的面孔。那眼神生分到仿佛是在看一位全然不认识的陌生人,而且是隔着大半个国王十字火车站台,漠然眺望过路旅客的那种。
再一次冗长的沉寂。
最终,他稳住心里的不情愿,低垂眼睑,尽力让喉间哽住的那句酝酿许久的话流淌出来:“我们需要一个证婚人,阿不思。”
一直在关注男巫神色变化的邓布利多不由自主地错愕一拍,而后了然地笑开了。虽然之前他也有跟米勒娃私下聊过他们的事,但他是没有想到斯内普会这么直接对他开口,更没有猜到这一天会来得比他想象的要快不少。想到这里,布满沟壑的面庞上的笑意有如见晨光破晓般的纯粹欣喜。
他发誓,这是这辈子从这个男人口中听过的最温柔动听的话语。
方才弥漫在心的复杂情愫被另一种欣慰取代,他愉悦地摆正胡子上的粉紫蝴蝶结,嘴角已不可控制上扬:“看来你在美国的旅程,治好的不止蕾雅的伤啊,西弗勒斯。我是否该先说一声恭喜?那么,什么时候,在哪里?”
斯内普没有立刻答复,他翻过羽毛笔,在羊皮纸郑重落下一个个签名,又换过一份,才答道:“趁一切都还不太坏之前。”
……
傲罗们返回英国的这一天,斯内普没能按照预想的那样亲自接到她。因为金斯莱在那之前将他们召集到一层的会议室,等待搁下行李的斯威克以及汉密尔顿前来会合开会。
会议的内容和进程,与他和邓布利多之前的推测大致无差。先是听傲罗们汇报美国方面的审讯结果,分析这些情报对英国魔法部接下来的行动影响,加紧调整近在眼前的三强争霸赛的部署方案。然后,是让纳西莎·马尔福、西里斯·布莱克、安多米达·唐克斯一同参会,由沙克尔部长和斯威克主任分别安排几人在接下来调查中的协助角色。
步出会议室的时间已是接近五点,与终于能和安多米达叙旧的纳西莎告别后,被剩下的三人沿着长走廊行走一段。他们的皮鞋在大理石地面叩出清脆响声,渐渐被下班的魔法部职员们的谈话盖过。
在前面的唐克斯忽然回过头,目光奇异地游移在两位始终相隔一米距离的男巫:“你们……都要跟我上去吗?”依据唐克斯的理解,他们接下来大概是一个上去等一位男傲罗下班,另一个上去等另一位女傲罗下班。
“是。”布莱克毫不犹豫地点头。
“不。”斯内普没有迟疑地拒绝。
“……出乎我意料的答案。”唐克斯不明所以地嘴角一翘,露出一抹狡黠的笑。她挤到斯内普身侧,拖长语调,毫不客气地打趣道:“你怎么不去?是怕引起骚动?其实那天你去交通司送她之后,整个魔法部早就传遍了。”她故作夸张摊开手,翻出一个生无可恋的白眼,“我被留在英国这段日子,托你的福,根本没过上一天清净的日子,知道吗?我从来都不清楚原来我认识这么多巫师——‘唐克斯唐克斯,你到底清不清楚详情?’”她捏着嗓子,开始重现那些窥探八卦的情景。
不远处的布莱克故意似的笑得大声。
不过,任唐克斯模仿得再生动,斯内普全程都保持着仿佛不曾听见这两人动静般的不为所动。那一双冰冷的黑眼睛目不斜视望前方,薄唇紧闭得严丝合缝,一点破绽都不会留给他们。
他径直大步走向升降梯厅的位置,没有与前往楼梯间的二人多说一句。
八楼,金碧辉煌的正厅。绕过那座被金斯莱命令修复如初的魔法兄弟喷泉,斯内普快步拐进右手边的门厅。柱廊的尽头有一道隐藏门,门后是一小段楼梯,正是审判那天带她离开魔法部的一个隐藏出口,通往伦敦繁华的街道。
推开小门的刹那间,伦敦八月傍晚特有的潮湿寒凉,混杂着远处公园飘散而来的玫瑰清甜、街上车水马路的烟火气,一同拥抱裹挟了他。当然,同时扑向他的有另外一样东西——或者说,另一个人。
“没有选择飞路网是对的,还是呼吸下伦敦的空气好啊!”
清透明亮的绿眸与盈盈的暖笑毫无保留占据他的视野,紧接而来是她身上的淡香和温暖的体温,轻易驱散走最后一丝由唐克斯和布莱克留在他心底的不快。她的头发比之前长长了些,刚好止在一个略显尴尬的位置,导致有些起翘,倒是令之前的温婉沉静增添不少活泼淘气,正如她真实的性格。
斯内普收拢思绪,趁有更多魔法部的人注意到他们前,他一手稳妥地环住怀里的身影,一手接过她的行李箱。再下一刻,两个人就在原地消失。
吵杂的城市噪音消散退去,郊区的薄云如同一只飞鸟掠过远方天边,那宽展的翅翼拂在广阔蓝天晕染开的金灿斜阳。
眼前是一栋与她原来的家很相似的房子,只是要小巧一些。它安静坐落在这条街道的尽头,古朴的红砖外墙沐浴在未来得及日落的伦敦余晖底下。站定的一刻她就发现了,从这里往左侧眺望的话,恰好能看见对街莱恩哈特家的庭院一角,盛开的绣球花丛是那么显眼,大片浪潮奔涌的蓝紫。
然而,现在显然不是关注花朵的时候。
“天哪。”缓过神,蕾雅牵起一个浅笑,轻轻松开那个为她提着行李箱的男巫,径直往前踩入屋前花园。
她向空荡荡的花圃偏了偏脑袋,思索一瞬,随即回过头来征询正合上身后铁门的男人的意见,“绣球花?月见草?还是你想种魔药材料?”
斯内普跟随她的意思瞥向空无的庭院,答复:“随你。”
“那就……一半一半。”银椴木魔杖由她的手腕引导着凭空一点,一边的花圃顷刻绽开与对街呼应的浅蓝色绣球花,清雅的淡绿月见草点缀在其中,花瓣和叶片轻慢摇曳在日光带来的暖橘画布之上,如画家笔下不经意滴落的一抹抹颜料。
斯内普停下脚步,也拿出魔杖,转身在庭院的四周布置麻瓜混淆咒——他可不希望第二天邻居来敲门,问他如何能让院子在一夜之间开出如此繁茂的绣球花。
蕾雅踏上木台阶,来到廊下的大门前,敏锐的视线迅速停驻于门楣右上方的空白金属门牌。
很明显,这是等待这座房子的新主人们去完成的第一件事。
“按你送我的写?”走在后方的斯内普看穿了她的心绪,索性干脆提议道。
“那你快过来,西弗。”她抬起手,往后轻轻摆动,立刻被意会到她用意的男巫紧攥在掌心。
她笑着靠入男人的怀抱,手中灰白色的魔杖利落一挑,在门牌靠上的空位刻下她的姓氏——“Leonhardt”。他闭了闭眼,没有犹豫,漆黑的魔杖在她身旁悄然挥动,余下的位置显现出他的姓氏——“Snape”。
柔润的圆弧和锐利的笔锋。他们在美国的时候就商量好了,婚后要共同保留二人的姓氏。
蕾雅的眼眶微微一热,不知道为什么,仅仅是目见到这样的场景,心底已然蔓生出无际的、暖融的浅海。温和的海水漫过细砂,留下绵长缱绻的水色微波。
“别愣着,开门。”斯内普用下颚撞了下眼前人的发顶,低低地催促她:“我没有施加会自动解锁的魔咒。”
蕾雅轻笑出声,从口袋里掏出那枚钥匙,将它庄重地放入锁孔,打开了大门。
浅淡的木香和香薰蜡烛的柑橘气味扑面,蕾雅深吸一口气,很正式地念叨一句:“以后,这里就是我们的家了。”她的眉眼到面颊都浸透那片海翻涌而上的和悦,踩入门槛,又回头对后方男人道:“谢谢你,西弗勒斯。”
“先提醒你,我之前说什么都没布置,不是在夸张。”斯内普在她后面进了屋,反手关好门,打开电灯。暖黄色坠于两人头顶的须臾,身前人根本没有要顾及他解释或者他本人的意思,径自在玄关换好拖鞋,轻快跑入屋内。
说没有布置也并非如此,蕾雅很快发现,斯内普早就将蜘蛛尾巷二人生活的痕迹都移植到这里。
不止玄关的拖鞋,壁炉前柔软的地毯,餐桌上与那束绣球永生花并排而置的二人马克杯、餐具,浴室置物架悬挂的毛巾、洗漱用品,连二楼主卧衣柜都挂好了她原先留在他家的衣物……诸如此类,他一丝不苟地清点好,让它们安然住进这个新家。
和这些一起搬来的,还有好几箱斯内普在蜘蛛尾巷的藏书,他趁着闲暇时将它们整理在一楼的工作间,以及地下室——那里还安置了他们使用过的坩埚和他的私人魔药收藏。而二楼的书房则是打算留给她,毕竟那里离卧室更近,冬季也会比一楼更暖。
蕾雅走遍房子的每个角落,熟悉这座属于他们的家。
最后回到客厅,映入她眼帘的是一套崭新舒适的沙发,几个抱枕被随意摆在那里。简洁的茶几上摊开一本炼金术士,以及燃了一半的蜡烛,大概是斯内普上次在这里时遗留的吧。
她想象着他一个人在这里打发时间的样子,愈发对这一切都感到满意适然,旋即绽开笑容。只没想到更惊喜的是,客厅窗边一隅矗立着一架钢琴,款式与莱恩哈特家的那架一模一样。
蕾雅踢着拖鞋迈向钢琴前,熟练地掀起琴盖,指尖跃动,音符悠然溅开在此时仍有些空旷的屋内,回响的余韵如看得见的碧水涟漪,层层荡开,扣住心弦。
“你怎么连钢琴都准备了?买的?复制的?”她合上琴,转身探出手勾住跟随她走来的男人,“音色很好呢。”
“这是你父亲送你的。”斯内普顺势环过她的腰,低头碰了碰她的额心,轻声问:“都看过了?感觉怎么样?”不知为何,他这个问法让蕾雅忽然觉得他就是在等她的夸赞。
好嘛,他应得的。
“一切都很满意,我的西弗勒斯。”蕾雅仰望着男人,眸光颤动,细细凝视那仅在她面前才会展露的松缓温和。她忍不住踮起脚,指尖轻柔摩挲他高傲的鼻梁,珍重得仿若仍在弹奏刚才的黑白琴键。
“不过,还有一件事我想做。”她说。
“是什么?”他问。
她给予他一个神秘的微笑,左手挽住他的手臂,右手抽出魔杖,从行李箱中召出那架购于美国自由巷的魔法相机。
“来,笑一笑,西弗!”
一瞬的魔法辉光擦过眼前,机械慢悠悠吞吐出一张新鲜温热的相纸。
相中人,一个明眸含笑,一个眼角透出几分无奈,却已再不是平日的冷峻疏离。
这是他们定格的记忆,也是他们第一张合照。
男人接过照片,眼底最深的暗处晕开如她般明静透澈的暖色。
他不会告诉她,他从未想过会真的有一天与另外一个人共同生活在一起。毕竟在目睹自己父母那样的境况后,他的心已处于长久的寒冬荒原,时常对这种亲密关系怀有畏惧。
但是——他偏过脸,眼珠不经意移到眼尾,望向她背后窗外那方开得灿烂的花圃。
也许,总会有那么一个人,拥有能让寂寥苍凉的孤土再度绽出繁盛盎然的神奇魔法。
即便从前,他是不信的。
斯内普勾起唇角,浅浅吻过她的面颊,而后把照片镶入魔咒变出的浅木相框。
这张照片最终在壁炉上方找到自己的归属。并且,它一直在那里,与后来逐渐增添的众多回忆一同见证着属于二人的岁月流转。
(1)对的,是她是她是她!霍格沃茨之遗主角!
大家新年快乐~恭喜发财~祝GGAD在某个时空长久相守!
这几天忙着换导师和赶论文进度了,码字没啥手感。
于是,又卡卡卡卡卡成卡卡西了。
而且接下来就是胡诌环节:写我没有经历过的婚礼…… 啊,我好像宁愿写与火龙打架(笑)。
本文已稳妥地准备进入最后的一段(两段?)情节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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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 见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