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飘零 第35章 Part 2

下午两点的闹钟响起时，秋隐约感到脑仁一抽一抽地疼，随后有人捏着她的腮，往她嘴里灌了一点火辣辣的液体。秋顿时呛得涕泗横流，清醒了过来。布林登站在她面前，抽了一条手帕递给她：“还疼吗？”

“还好，只是有点晕。”

秋擦干了眼泪，接过布林登递来的水漱了漱口，总算把那种火烧火燎的感觉压了下去。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秋瞥了一眼墙上的钟，还不到他的下班时间。布林登把杯子放回茶几上，打开了窗户通风：“今天几乎没什么病人，我就提前走了。顺便，你不介意帮我清洁一下手帕吧，小姐？”

秋有点脸红，不好意思地捡起魔杖，吸干了手帕上的污渍，新鲜的空气把龙心的香气吹散了些许，秋感到头脑略微清明了些，扶着桌子站了起来。布林登正在收拾他刚刚用来熬药剂的坩埚，秋不禁有些怀疑他是不是算好了时间赶回来的，否则为什么每一次都出现在她最需要的时候？

她吐出一口气，准备回去记录，布林登忽然在她身后开口：“等一下，小姐。”

“怎么了？”

他又摆出了那副面对病人的严肃神情，一字一句地说道：“精神治疗的过程最好由引导者来施咒，你或许有些天赋，依靠自己的咒语也能够获取记忆，但这会像此前的几次一样，消耗掉你大量的精力，尤其是你的意识处于主动的情况下，会比从前的被动情况造成更大的伤害。”

秋感觉像是被麦格当场抓获的皮皮鬼，十分难堪：“你就这么确定？”

“这种症状我了解，结合地板上的魔杖能猜个大概。”

“谢谢，我会注意的。”

布林登没再说什么，坐到窗边读起了书，秋很自觉地没有打扰他，回到房间翻开了自己的背包。记好笔记以后，已经是三点过两分，她拿起蕾妮的卡片，上面空空如也。通常，为了确认彼此的安全状况，她们都会在固定的时间问候，蕾妮往日都很准时，这不符合她的习惯。秋心下一紧，抓起笔在卡片上写下一行字：“你在哪？”

字迹没有消失，这说明蕾妮并未接收到她的消息，要么是无暇他顾，要么是遇到了危险。秋扔下卡片，连忙在背包里翻出一份地图，上面有十三个小房子的图标，是当初唐克斯给她发的安全屋位置。纳西莎巷是一个，沃顿也是一个，当初她从唐人街逃出来的时候，地图上的十三个房子都是普通的黑色，如今已经有四处被标上了危险的鲜红——埃克塞特、雷丁、伦敦的纳西莎巷、女真路，沃顿平安无事。

秋放下地图，打算用守护神去传个话，这个魔咒她曾经练习过很多次，已经非常熟练，银白的天鹅从杖尖飞出，离开了房间。等待的过程则，秋不放心地反复拿起卡片写下讯息，可始终没有得到回应，就在她几乎要丧失耐心的时候，地图忽然闪了一下，她连忙抓起来细看，惊恐地发现沃顿正在慢慢变红。

巨大的恐慌瞬间席卷了秋的大脑，她盯着沃顿平原上的那个红色的小屋图标，愣了几秒钟。那是唐克斯帮她秘密申请的安全屋，她印象中最安全的地方，只有凤凰社的少数几个人知道，如今居然暴露了？

时钟滴滴答答，秋猛地甩了甩头，对着背包说了句“扫帚飞来”，彗星立刻回到手中，随后她一把抓起了挂在门边的外套，跑出了大门。布林登追出来的时候，秋已经跨上了扫帚，他只来得及抓住彗星的尾端：“秋，你出去干什么？”

“蕾妮出事了！”

“我问的是你出去干什么！”

“我要去救她。”秋挥动魔杖，将他隔在了两米之外：“来不及了，我不能再耽搁了！”

“我能不能请你至少先冷静一下，”布林登大力拍着铁甲咒竖起的屏障，朝她喊道：“你一个人跑去是打算自投罗网吗？秋·张！”

她原地转身，满心想着和时间赛跑，没有再理会布林登的劝阻，只是喃喃自语道：“我能救出佩内洛，为什么不能救出蕾妮？”

快。快。

秋不敢直接幻影移形到沃顿，只能先显形到附近的一个麻瓜村落，然后骑着扫帚飞过去。欧石楠早已凋谢，此刻的沃顿荒凉无比，千疮百孔的魔法防护罩下，曾经如同田园诗的木屋已然有了倾颓之势。秋在半空中看到的场景便是如此，越靠近，屋内传来的声响便越大，木门已被直接炸碎，秋直接骑着扫帚冲进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对正要举起魔杖的黑袍女人甩了一个障碍咒。贝拉特里克斯被她钻了空子，摔在了旁边，秋连忙越过她，来到角落的蕾妮身旁，一个急转弯，悬停在那里：“上来！”

蕾妮刚要向她靠近，一道绿光便打了过来，贝拉特里克斯已经重新站起身，摘下了冰冷可怖的银面具：“有了帮手就能打败我？德拉科的小宝贝，看来你比我那个表弟还要蠢。”

蕾妮紧抿双唇，以闪电般的速度发出了攻击，秋几乎是同一时间出手，两道咒语一同飞向贝拉特里克斯。对面女人的双眼燃起了危险的兴奋，即便面对两个人，她的魔力依然不容小觑，哪怕是在唐人街的时候，秋也从未感受过如此强烈的威胁，更不用提纳西莎巷那一次，她很清楚地感到，贝拉特里克斯并不想把蕾妮简单地抓回去，她想要她死。

“别做无谓的抵抗了，说不定我会考虑让你死得痛快点。”

死亡的绿光仿佛到处都是，秋一霎那甚至有了种回到傲罗训练期的错觉，可惜，贝拉特里克斯并不是唐克斯，尽管都流着布莱克家族的血。

秋抽空回嘴：“对傲罗说这种话，我可否理解为你想再来个阿兹卡班十年游？”

鉴于蕾妮始终一言不发，她不得不用这种方式把敌人的注意力引到自己身上来。效果还不错，强大的压力立刻扑面而来，大部分时候，她只能靠魁地奇比赛中训练出的敏捷躲来躲去。贝拉特里克斯轻蔑地大笑，动作却丝毫不受影响，反派似乎有种天生的强韧，在战斗中比束手束脚的傲罗要如鱼得水得多。

两个人在房子里左支右绌地攻击闪躲，黑魔法强大的破坏力让秋觉得她们似乎下一秒就会被摇摇欲坠的房子埋在里面。又一道咒语甩出，扑面而来的冲击力震碎了墙边的座钟，木屑和玻璃渣散了一地。属于西里斯·布莱克的指针颤巍巍地暴露在空气中，被折断了。蕾妮一眼都没有看，却发狠般地连续向贝拉特里克斯发射爆破魔咒，无一例外都被她打开或躲过。秋发现蕾妮的咒语大部分最终都打在了偏上的位置，立刻明白了她的意图，一边加快了攻击速度，一边慢慢向她靠近，直到能抓住她的距离。

秋在贝拉特里克斯面前划下铁甲咒的同时，蕾妮瞬间将魔杖对准了屋顶，吊灯被炸得粉碎，贝拉特里克斯开始在自己身边设置防护，但秋的速度更快，她马上和蕾妮一起，再次发射了爆破咒。两道魔咒的叠加力量惊人，贝拉特里克斯正好处于中央，在她分神控制砸落的房顶时，秋抓住蕾妮幻影移形到了屋外。她跨上彗星，蕾妮在她身后，抱住了她的腰，随着木屋轰然倒塌的声响和贝拉特里克斯愤怒的尖叫，秋飞离地面，冲上了高空。

“她追出来了！”蕾妮说。

“她应该追不上我们。”秋牢牢握住了彗星的手柄：“抱紧我。”

沃顿上空云层阴翳，载着两个人的彗星速度有所降低，因此秋只能头也不回地上升，直到咒语追不上的高度，扑面而来的疾风令秋有些窒息，但这至少比贝拉特里克斯的魔咒要好。

“我们去哪？”蕾妮的声音在风中变得微弱，秋全力冲刺了一段时间以后才敢稍稍慢下来，偏头告诉她：“去我现在待着的地方。”

背后的女孩紧紧贴在了她身上，似乎在害怕，秋安抚道：“没关系，我们逃出来了，马上就可以降落，我们幻影移形过去。”

她四处寻找合适的地点，这里已经比她来时的地方更远，盘旋期间，秋感到腰上的手臂几次滑脱，还要分出一只手来抓住蕾妮，尽管狼狈，却并不算沮丧。蕾妮的手有些湿，大概是因为风中的水汽，秋自己也感到浑身潮乎乎的，但这不重要了。

“好了，蕾妮。”秋降落在一处荒郊，踩上实地的一刻，才发觉自己脚软得差点站不住。她捏了捏蕾妮的胳膊，气喘吁吁地感叹道：“这比魁地奇比赛要刺激多了……”

蕾妮没有回应，她的手离开了秋的掌控，软软地垂落下去，秋回过头，看见她倒在荒芜的土地上，半边身子被涌出的血染红。

“蕾妮……”

秋的大脑放空了几秒，随后她飞扑过去，检查蕾妮的鼻息，呼吸很微弱，秋的恐慌多少减轻了些，随后开始飞速回想一连串曾经学过的咒语。秋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血，这么多，将她自己的背也染红了，可背后的人一声不吭。

“你坚持住，我马上就给你止血。”秋忍着眼泪，尽量轻地把蕾妮的身体摆成平躺的姿势，强迫自己正视那还在不断涌出的鲜血，划开了她的袍子。

肋骨处一道深深的伤口几乎将她整个人捅了个对穿，秋的眼泪再也忍不住，她拼命抑制着颤抖，从背包里翻出装着白鲜的瓶子，一股脑倒在蕾妮的伤口上。伤口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但紧接着又像被什么东西刺了进去，重新裂开。

蕾妮轻轻地说：“是黑魔法，没有用了。”

“只要是魔法，就没有解不开的咒语！”秋狠狠抹了把脸，抽出了魔杖：

“旋风扫净！”

没有反应。

“速速愈合！”

依然没有反应。

“咒立停！”

“快快止血！”

她的眼泪大颗大颗落在蕾妮的血中，仿佛一杯清水淹没在鲜红的喷泉里。

“速速愈合！速速愈合！速速愈合！”

重复的愈合再割开终于令秋颤抖着停了下来，她不忍心，实在不忍心在蕾妮的身体上反复造成创伤。哪怕此刻她还是一声不吭，秋也知道蕾妮正在承受难以想象的痛苦。

“你再等一等，蕾妮，相信我。”秋脱下自己的外套，紧紧裹住蕾妮的伤口。那外套也很快被全部染红：“我带你去找布林登，你要集中精力，不能分体……”

“不要了，秋。”蕾妮虚弱地说，秋只能极力将耳朵贴近她唇边。

“我做不到了。”

“你答应我，最后一次幻影移形，我们马上就可以找到他了！”秋绝望地摇摇头，尽力温柔地抱起蕾妮的上半身：“你只要跟着我，集中注意力就好。”

“秋。”

蕾妮的声音仿佛飘渺天外，秋几乎以为那是自己的幻觉。她看着坚持的蕾妮，不得不停下来，再一次凑近她的嘴边：“怎么了？”

“我不想去了……”

秋泪如泉涌，却没有动，依然保持着倾听的姿势，蕾妮停下来缓了缓，才继续开口：“他早就已经死在同一个人手里了……你知道的……”

“我好像从来没有做过任性出格的事，是不是？”她浅浅地笑了一下，笑容苍白得甚至有些刺眼：“现在我终于做了一件，我很开心。”

她说：“真可惜，我没能真正杀了她……”

秋抱紧了怀中的蕾妮，低声哄劝：“那你要快点好起来，杀了西里斯的女人还没有死，有什么不活下去的理由呢？”

蕾妮微微皱起了眉，似乎不想被她打断：“秋，我死以后，请你……”

她看向秋的魔杖：“保留我的记忆。”

秋望着蕾妮的眼睛，透过泪水，那双蓝灰色的眸子一如初见。除了她以外，已经不会再有人知道这里曾经闪现过的欣喜与爱恋，情感的惊涛骇浪慢慢沉睡在冰凉的眼睑之下，凝结成冰。

她抽出魔杖，从蕾妮的太阳穴处慢慢抽出了一缕银白的细丝，手忙脚乱地想要找一个容器，最后干脆像海莲娜所做的那样，直接放在了自己的脑子里。当她接收完这一切，再想去和蕾妮说说话，却发现她的身体早已没有了温度。

秋坐在地上，失去了所有的力气。

荒郊的冷风吹过，原本潮湿的身上更加凉意刺骨，仿佛浸泡在黑湖深处。秋不自觉地微微打着寒战，再抬起魔杖的时候，胳膊仿佛绑上了一块秤砣，几乎举不起来。她在周围设置了一个小小的防护罩，刚好容纳她们两个人，随后，她依偎在蕾妮身边，疲惫至极地闭上了眼睛。

你就死在我怀里。秋浑浑噩噩地想，为什么我爱的人永远难逃惨死的结局？

“我能救佩内洛，却救不了你。”

她的声音轻得仿佛飘在空气之上，微风便吹散了。

我隐约记得有段时间频繁发盒饭是因为快要期末考了压力太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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