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风澜死水 第5章 混沌煎熬之中

你感到浑身剧痛，你很奇怪，你记得你只是被划了一道伤口，当时是很痛，但你以为只是皮外伤，以为斯内普教授已经帮你治好了。你还觉得神奇呢，他不用缝针就可以使皮肉愈合。那就不会有缝线之后留下的鱼骨伤疤，或多或少还是会有疤痕的吧，毕竟这么深，只能是二期愈合，不能和原来一样的，那也没办法。小比给你敷了药，你感觉伤口长得很快，你多庆幸你是个女巫，魔药多么方便，或许不会有很明显的疤痕。你不知道为什么现在全身都在痛，你明明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你想要尖叫，又没有力气。你知道你昨晚发过烧，你喝了不知道什么药，斯内普教授熬的，好像后来奥莱恩和佩妮也来了，不知道他们谁最终完成的，你还是记得一些的。你知道你遭受的攻击里面有黑魔法。小比开始就给你用了一瓶净化魔药，斯内普教授也给你用了两瓶。后面喝的那个魔药也有消除黑魔法的效果。

你以为已经治好了。可你现在没有力气，可能还在发烧，你浑身剧痛，也不确定自己热不热，冷不冷热不热，很难受，想要尖叫。你需要止痛药水，有止痛药水就好了，根本不知道哪儿在痛。你试着呼喊，你感觉你喊了，又好像没有，没有回应，就像梦魇。现在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一夜已经过去了吗？你知道昨晚，后来，有一阵子好像有很多人在你身边，你有点忘了，你知道比尔来了。罗温肯定会在的。还有斯内普教授。你应该还在他的地盘上，他不能不在吧，他总要担心你会不会把他的地盘弄得一团糟。昨晚是谁在陪着你来着？罗温？罗温还是比尔？他为什么要过来，不要上班吗？你要叫他回去工作。你早上是不是已经说过了？现在不是早上，现在是什么时候？你又不清楚了。太奇怪了，你这么热，这么晕，这么痛，明明已经过去了这么久，为什么还是这么难过呢？你是女巫呀，什么伤都能很快恢复才对。现在有没有人在你身边呢，今天星期几？要不要上课？如果要上班就要上课，罗温要上课，斯内普教授也要，也不一定，总要有人看着你吧，他们不会丢下你一个人的，他们，他们……很多人关心你的。还有妈妈，哥哥……你哥哥不会在的……他可能会在，但不可能会在……妈妈呢？他们会告诉你妈妈的。教授？你喊教授，你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喊出声。你不确定自己是不是还在一开始的那个地方……哪个地方？一开始你到了他的储藏室，后来好像在办公室，你感觉很暖和，有壁炉，你面前就是火焰在燃烧。是吗？现在还在这儿吗？你还在他的办公室吗？办公室里有个沙发，你或许躺在沙发上。你很难过，非常难过。你不知道自己看见了什么，能不能看见什么，眼前所见的是这个世界此时的真实模样吗？你有说话吗？有发出声音吗？你有喊出来你很痛吗？你是痛的，痛得想尖叫。教授，你试着呼喊。你可能喊出声了。不知道，好像有人靠过来听你说了什么，你要说你现在最强烈的感觉，就是痛，你说痛，很痛，你想要止痛药，你说不了那么多话。然后有药水喂到了你嘴边。你可能变好了一点，还是很痛的。你还在发烧吗？你不知道，你也不能动身上的毯子，你没有力气。

还想什么？你想变得健康，你想不要痛了，你想恢复力气，身上的伤口都愈合。不知道怎么回事，教授，没事就喊一下他，这是他的地盘，他在这的概率要大一些。要是他有别的事呢，你一直麻烦他也不好，不知道不知道啊。你好晕，也很困，但你好像刚刚才睡过一觉，才醒过来，又痛又晕又闷，好像有什么东西罩在你头上，让你呼吸困难。你不知道黑魔法真的有这么厉害，还是纯粹因为你困了加上发烧感冒和梦魇呢？都是有可能的吧。为什么止痛药水会没有用呢？奥莱恩每次给你都很有效，生理期的时候，没有止痛药你得痛成什么样，喝完就和平常一样了，打魁地奇也没问题。你还是好痛，你不知道怎么办，像在被火烤着，腑脏在绞着拧着打着结，似乎痛得更具体了，你听见了痛苦的呻吟，是你发出的声音。怎么可能不发出声音？你不知道之前为什么没有，之前没有回应，现在也没有，但你自己听见了，你好像有一部分回到了现实，如果他在这就能听见，无论谁在这，让人听见多丢脸，你还是别叫了。

“科丽安……宝贝……不痛了……妈妈在这……妈妈在你身边……我可怜的宝贝……”妈妈，是妈妈的声音，那你或许可以，尽管最好不要，如果是妈妈，那你喊喊痛也没事，妈妈，妈妈，把你的痛用“妈妈”喊出来，喊出来就会好一点，总是这样，难怪痛的时候要喊呢。“妈妈在……妈妈在这……把你的痛都给妈妈……我的科丽安……妈妈在这……”你可以一直叫妈妈，妈妈总会回应你。你知道自己这么大了，不该再是妈妈的小宝贝了，怪不好意思的，但你又想不要长大，永远不要长大就好了……你可以是一个大孩子，你不用妈妈保护你，你可以保护她，但妈妈要在你身边陪你。妈妈就在你身边，你知道，你感觉到了，你听到她的声音，感觉到她的气息了。干脆哭一会吧，这么痛，你可以哭一会，迫于痛苦哭泣相比迫于悲伤哭泣你更能接受，反正面对的是妈妈，她不会觉得你软弱，不会觉得你娇气，她只会心疼你，可你也不想让她心疼。

她好像真的带走了一些你的痛苦，希望不是她帮你承受了，你突然担心真的有这样的可能，毕竟你们是女巫，现在你比刚才好了一点，你觉得再痛一点也可以接受，只要不要是把痛给了妈妈。“妈妈……”你的嗓音是沙哑的，微弱的。

你睁开眼，看见了妈妈，你向她伸手，右手不能动，就伸左手，你看见她眼里的泪光，她握了握你的手，摸了摸你的手，又塞回毯子里，你还没有穿衣服，她怕你着凉。看见妈妈就很高兴，妈妈什么时候都那么漂亮。她的脸苍白憔悴，她本身就很白，不过你确定其中有额外的担忧焦虑。现在她不用担心了，你醒过来了，你能看见她，看见眼前的壁炉，看见这个满是瓶瓶罐罐的房间。妈妈给你擦了脸上的汗，理了理粘在脸上的头发，你知道自己一直在流汗，身上黏黏的，压在背后的头发可能都打结了。她喂你喝水，你是想喝点温水，喝了整一杯。过了一小会，她又喂你喝了药。妈妈真好。你还不想动，一动还是痛，也还不想吃东西，不是太饿。你确实清醒了很多，疼痛也减轻了很多，感觉自己快要好了。

那就继续躺着休息吧，妈妈这么说，她给你熬药。妈妈是厉害的治疗师，她给你熬的药可能比斯内普教授还好呢。知道妈妈在，你多么安心。你醒了，不太痛了，可以想事情了，不是你非要想，现在你只有脑子可以活动。

珀耳塞福涅……那是谁啊？你为什么会想到石榴籽？石榴是好吃的东西，但你现在不想吃。不对，是阿尔忒弥斯，白色的猫头鹰，并没有带你找到和瑞克匹克有关的线索，但它可能是白羽毛的来源，一支白羽毛，变形成纸——警告你还欠他们一条朋友的命，不可能，你绝对不可能让那种事发生。揪出那些坏人，把他们关进阿兹卡班就好了，是的。希利恩阿根……又是谁？科丽安·海郡，是你的名字，普兰克顿悖论，海洋……湖水……好斗的格林迪洛……不是这么回事。这些曾经流过你的脑海，穿行过你的神经，走过你的思路，你在重复，生活总在重复，人一直在重复。随便。你一点也不想想，想不出什么，影响你休息，为什么不干脆地昏迷沉入黑暗，那就不会痛不会想了。诅咒发生了，有人干预了宝库，黑湖里生物不寻常的躁动是佐证。湖水里有一个诅咒宝库，三叉戟是提示，你有一把珊瑚钥匙，会不会有个巨大章鱼怪守着？肯定不只是普兰克顿。关于浑水的预言。你有点晕，你睁开眼，睁眼乱想比闭眼乱想或许好一点，你看着壁炉的火焰，把它刻进脑海，然后把里面其他的东西烧掉，火在海里会灭的吧，管他呢，烧一会是一会。你看向妈妈，她在坩埚前忙碌。斯内普教授在她身边，天哪，他什么时候在的？难道他一直在？算了，在就在吧。你想起来了，今天是星期一，不一定，如果你睡了不止一个晚上，那就是星期二了，无论是哪个他都要上课的，如果不要上课罗温也要来看你的，你不知道现在是几点。

你找到钟，一点多了，午餐时间都过了，不对，你不能确定现在是白天还是黑夜。这里是暗无天日的地窖。可是他不应该这么晚还在这，妈妈可以在这，因为她是你妈妈，所以是中午？你可以问的，他们又不远，你想问现在什么时候了，第一次开口没有成功，喉咙里有东西，清一清，你的声音太弱了，可能也没说清楚，所以他们没听清。斯内普教授向你走来，你又问了一遍，他还是没听清，他又向你凑近，近到你能从他的侧脸看见眼下的灰青，你心跳忽然加快了，这时候心动太不合理，肯定有些别的解释，你懒得想。再问一遍，他可能还没完全听清——可能你本来可以再大声一点，又有点想看看他会不会再近一点——但他已经听明白了你想问什么，向你确认了一句，“你问时间？”你轻轻点头。

“半夜两点。”他说，“你昏睡了三十个小时。”

你看错时间了，你再看一眼钟，是两点多，你还是清醒的，只是刚才看岔了。他回去到桌边跟你妈妈说话，在桌上放了几个小瓶子，离开了。又过了一段时间，妈妈又给你喂药，然后你睡着了。

等你醒来，你知道是白天，你有了精神，你想洗澡梳头，最好先吃点东西。当你想到奶油蘑菇汤、腊肠和米饭的时候，你知道你不再危险了。妈妈睡在你身边，不知道才睡着多久，你不想惊动她，可她几乎是立刻察觉到你醒了。九点半，正是上课的时间。你说你感觉好了。你说话的声音也差不多正常了。你告诉妈妈你想吃东西了，可以用壁炉叫厨房送点吃的过来，你看斯内普教授这么干过，你告诉她你想吃的东西。斯内普教授应该去上课了，你对一直占用着他的办公室有点不好意思，不过妈妈在这里，他肯定不好意思有什么意见。

你记忆中的妈妈几乎总是穿着礼裙的样子，玛利亚·海郡是高贵优雅的同义词，哪怕是那些为你哥哥悲伤的日子她也是这样。小时候你不常见到妈妈，你只知道你有一个很漂亮的妈妈，她不是你的亲生母亲，你的童话书里有不少恶毒继母，尽管她从来没有任何地方会让你把她和那些形象联系在一起，然而她那缥缈的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质，一开始让你不敢亲近。后来你知道，那是属于她与生俱来不可改变的东西 ，她真心爱你亲近你，她也会抱着你不愿意撒手或在你脸上亲个不停。她平易近人的一面只有你能看见。你也从来没有见过她现在这样憔悴得几乎可以称得上狼狈的样子，也是为了你。你多么爱妈妈。妈妈说，回家待两天吧，等你吃完带你回家，可以回家再洗澡，再收拾，再好好睡一觉，妈妈照看你，就待在家里，哪儿也不去，你不想上学就算了，就在家里待着，想待多久待多久。你说好呀。你右手的皮肉都愈合得差不多了，有一道长长的痂，不会轻易破裂流血，妈妈帮你披上衬衫，套上毛衣。也可以活动，吃饭没问题，吃个饭也不使什么力气，食物很快送来，你很快就吃掉了，然后又有点困，你说还想眯一会，或随时回家都可以。妈妈说她去和你的教授们说一声，先去找你的院长，等会再感谢一下斯内普教授，和他说个再见。你要和你的好朋友罗温说一声，当然，妈妈帮你说。周末你可以让比尔到家里来看你。妈妈什么都能想到，你不用管，你再眯一会。

然后好像下课铃响了。斯内普教授回到他自己的办公室。你看向他，你本来想和他说你好了，还有妈妈要带你回家，一开口，喉咙里又卡了一下，你咳了咳。他就来到你身边了。你突然不想说那些事了，你不知道自己说了句什么，他以为你说不清楚，又靠近了你一点。你又含糊地说了一遍。他蹙起眉头，还是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肯定的，你自己都不知道，他又近了一点，可能是下意识的——不然怎么可能这么近？他几乎就把耳朵放在你嘴边了，甚至你只要稍稍抬点头就能挨到他的脸。一瞬间你心跳加快，你当然不敢那么做。但你不能让他发现你是恶作剧，要被骂的，你现在稍微好了一点，他会诅咒你好不了什么的。你就说，可露丽，你想吃可露丽。还是让他有点爆炸，这句话选的不好，不过这是句实话。你看他有点咬牙切齿，虽然没说什么，肯定在心里骂你。这时候他看见了旁边的空盘子，知道你吃过了，他会不会猜到你已经好了？不知道他会想到什么，他可能没细想，因为他直接到壁炉边跟厨房说要可露丽，皮茨说没有，只有纸杯蛋糕。你听到了这个你曾在其手下工作的家养小精灵头头的声音，纸杯蛋糕也可以，你点头。最好有奶油，你当然没说这句，痛苦的病人不会那么多要求。

他的反应真的让你心动。你突然想到这是个空前绝后绝无仅有的大好机会，他还以为你很虚弱，你只要保持现在这个样子，他就会对你很好的。没有多少时间了，没一会他就会发现你已经恢复了，妈妈也很快会回来。你也不知道这到底算什么机会，就是觉得可能很有趣，思维变得活跃了，一瞬间脑中略过许多点子。还是不要太花里胡哨。你弱弱地喊他教授，当然，他又靠近你了，你伸了一下右手，假装疼的“嘶”了一声——疼痛好像不是假的，还是疼。他问你想干什么，你示意他靠近一点，你小声叫他教授，用含糊的声音再次引他靠近了一点。他肯定不耐烦了，可能他这回有些提防你了，他的耳朵离你没有刚才那么近，还是很近，然后——你在他脸上亲了一口——你可能本来想大声说句话，谢谢你教授我好了什么的，那一刻又觉得这作为恶作剧不够有趣，亲吻你本来是不敢的，恶作剧就是另一回事，这是恶作剧。然后你说了句什么谢谢的话，你的声音没有你以为的那么有力，没有对他的耳朵造成任何伤害，他没有在第一时间被吓得后退一步。难道他没有感觉到你做了什么？或者有这么震惊吗？还是他果然很厉害，对你的恶作剧没有任何反应？你又抬了一下头，额头碰到了他的脸，你连忙道歉。

他远离你了，嘴唇动了动，骂骂咧咧，你没听到新鲜的词。他把你的脑袋往枕头上按了按，手背贴上你的额头，几秒之后拿开——你又为他的动作发起热来了，那是他拿开手之后的事，他现在知道你好了。你的恶作剧似乎没有达成什么效果，你有点后悔，你刚想起来你身上臭烘烘的，两天差不多一直在出汗，完全没有清洗，你自己都感觉难受。你和他道歉，对不起，教授，就是谢谢你，对他笑一笑，你不知道自己现在看起来怎么样，肯定乱糟糟的，那也没办法。纸杯蛋糕送来了，先吃吧，然后跟他说点其他的话。你语速很快地解释刚才是不小心亲到他的。你本来想假装没这回事，但你想到有一次在医疗翼比尔想亲你，氛围暧昧的时候被打断了，那是你和他在一起之前，如果当时在你们分开各回宿舍之前没有说清楚，你恐怕要一直想到那个瞬间。万一斯内普教授想起来觉得奇怪……是，他也可能根本不会在意，你只是不希望他在万分之一的情况下为此烦恼。所以你解释了一下，不小心的，很烂的解释。

你接着说你的妈妈去跟弗利维教授请假了，等会你们可能直接回家，谢谢他的照顾还有提供他的地盘。你举手和他分享你的纸杯蛋糕，他没理你。你继续说，不过你也不能在家待太久，你说诅咒的问题不能不管。不能确定白羽毛就是阿尔忒弥斯身上的。你现在觉得伪装混进魔法部不是个好主意，线索不太可能在那些黑魔法物品里。结合你从几位教授那里听到的线索，你还是要尽快调查黑湖，怎样想个办法进入湖底。说话间你可能是第三次尝试递给他纸杯蛋糕，他还是不要。你知道他不爱吃这个，只是你拿在手上就下意识想分享，你解释道，你问他有没有喜欢的甜品。他告诉你一种假日牛奶冻，他记忆里的圣诞甜品，什么做的——具体不清楚，有槲寄生浆果和飞艇李，这是其中两种材料，在小剂量时对你的健康有益，你应该在魔药课上学到过。或许只是怀旧让它美好。你说听上去是好吃的，你也想尝尝看。随便聊聊，妈妈来了，要回家了。

你应该不会在家待到圣诞假，那也太久了，或许圣诞节前你可以给斯内普教授一个惊喜。比如送给他一件手工针织品，你送给罗温的那条围巾你就织得很满意，比给斯凯和图丽普的袜子和手套都好，可能因为围巾更简单，但是上面也有猫图案呢，你的猫糖可爱和巴迪雅的猫莱斯，你可以织个学院条纹的给他，肯定不会翻车。或者他刚才提到的牛奶冻，你可以向你们的家养小精灵请教请教，你突然觉得这个主意更好。或者两样都送给他，这次的事总是要感谢他一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