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E就是大家都活着在一起 第19章 走近科学

小原拿笔的手顿了顿：“小江哥哥说就是四个角。”

程追怿看着纸上那些歪歪扭扭的四角星星，拿起手边的蜡笔和白纸，画了几个五角星。

“小原你看，星星都是五个角的。”

小原的目光落在纸上，眼神中闪过一丝迷茫，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他抿着嘴，没有再说话，只是低下头，继续画着他的四角星星。

这小子这种性格，江琛一定没少做工作。

程追怿拿着笔的手突然怔了一下。

小原的性格好像很像自己，容易内耗，别扭又固执，好像总是被一层厚厚的壳紧紧包裹起来。

也只有江琛这种真挚，似乎有用不完的耐心的人才会在这层壳外面不停的敲。

只有这种小太阳才能救得了深藏在壳里的程追怿。

程追怿看着图书室门外出神，没注意到两个打打闹闹的孩子，下一秒其中一个的背“嘭”一下撞向桌子，桌上的蜡笔滚的到处都是。

程追怿吓了一跳，连忙拉过那两个孩子，上上下下仔细检查：“都过来给哥哥看看撞坏没有。”

两个孩子意识到自己犯了错，都想着弥补。

于是程追怿拉住一个检查，另一个就马上蹲下来捡蜡笔，拉住另一个，检查完的又蹲下捡。

搞得程追怿手忙脚乱，又怕两个孩子又在桌底下磕着，回头一看小玉也蹲在小原旁边捡，小原坐在位置上伸手护着她。

头都大了。

好容易安抚住那两个打闹的孩子，程追怿拉着他们的手轻声哄着：“去那边乖乖待着，图书室里不准打打闹闹。” 待两个孩子听话地走到一旁，他才长舒一口气，弯下腰，开始捡起那些散落一地的蜡笔。

手在桌底小心翼翼地摸索着，他现在满心都是对江琛的佩服。

刚刚看着那两个家伙低着头认错的样子乖极了，谁还忍心怪他们，更多的都是担心。

到底多狠心的人才能丢下他们。

蜡笔散落了一地，程追怿手不经意间碰到了小原的左腿，却感觉到了一种异样的硬度。

手指轻轻滑过，手上微凉的触感他意识到小原的左腿似乎有些不同。

程追怿抬起头，目光落在小原的裤腿上，这才发现小原的左腿装的是一条假肢。

心猛地一沉，难怪会那样。

即使没有任何触感，小原还是从这个捡完蜡笔的哥哥脸上读出了情况。

越是经历过苦难的孩子，对身边的事总是敏感一些。

“小江哥哥说…四个角…也是星星。”小原不敢抬头看程追怿，只是看着他手里捡起的蜡笔。

小玉小心翼翼地上前，两只小手捧着自己捡的蜡笔给小原：“哥哥…”

程追怿微微俯下身，声音柔和又坚定：“小原，其实星星真正的样子，是圆的哦。”

小原原本低垂的脑袋缓缓抬起，目光直直地盯着程追怿，他能感受得到这个哥哥的善意。

程追怿又拿起笔，在洁白的纸张上认真地画起圆圆的星星，这一次他在那些星星上仔细画上了一些简单的图案。

然后很认真的指着那些星星告诉他：“小原，你知道吗，我们看到的天上的星星，大多都是像太阳一样的恒星。它们在浩瀚的宇宙里，自己会发光发热。太阳也是一颗恒星，它是个大大的火球，那些星星也和太阳一样，是圆圆的。它们都有着巨大的能量，在黑暗的宇宙里，为周围带来光明。它们离我们很远很远，远到看上去只是一个亮亮的小点，但它们无论距离多远，都在努力发光。”

都在努力发光吗。

小原盯着程追怿笔下那些圆，伸手摸了摸纸上的蜡笔痕，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小原的世界比程追怿想象中更加孤独封闭，那些四个角的星星对他来说更像是一种精神上的寄托。他不想打破这种寄托，但他更希望小原能看到更广阔的世界。

“哥哥带你去看真正的星星，好不好？”程追怿目光跟他平视，语气温和又坚定。

小原的眼神微微闪烁了一下，他抿了抿嘴，低声问道：“怎么看？”

程追怿伸手轻轻揉了揉小原的头发：“天文望远镜。望远镜可以让我们看到离我们很远很远的地方，看到那些星星真正的样子。它们不是四角的，也不是五角的，而是圆圆的。”

小玉凑上来，表情却有些失落：“小原哥哥有说过诶，但是我们没有啊…”

“哥哥家里正好有一台，下周就带过来给小玉看好不好？”程追怿打开手机进了Celestron

的官网打算现买。

小原有些惊讶地看他，虽然不知道具体价格，但他知道一架天文望远镜的价格昂贵，这个只见过一面的哥哥怎么说送就送了。

小玉听到能看星星，激动得直拍手，这是她高兴时一贯的表现形式。

图书室门口忽然传来窸窣响动。江琛抱着两箱牛奶倚在门框上，额发被汗水弄得有些潮湿，部分碎发贴在额头上。他目光扫过眼前这一幕景象，最后定格在程追怿画满星辰的纸上："听说有人要贡献架望远镜？"

程追怿侧头看他：“你站那偷听多久？”

“天地良心，我刚到的…怎么没人来欢迎一下我。”江琛抱着两箱牛奶进来。

“小江哥哥！小橙子哥哥说要带我们看圆圆的星星！”小玉上前欢迎他，但很明显她今天更偏向程追怿，这一点江琛下车不久就感受到了。

一直没什么表情的小原居然也笑了。

“圆圆的星星？”江琛一边拆一边歪头看着程追怿的手机屏幕，程追怿也任由他看。

“不是说家里…”江琛刚开口就被程追怿用手捂住了嘴，拆牛奶的动作都停下来。

“你喝你的，我看我的。”程追怿看着他的眼睛以示警告，但每次看到他的左眼心里总会一阵刺痛。

“总不能总教孩子画四角星星吧。”

小原突然抓住江琛的衣角。布料在他指尖蜷缩成团。江琛的右手停住，任由小原把冰凉的手指贴在自己手腕内侧——那是小原感到不安时特有的小动作。

"望远镜能看到...会飞的星星吗？"小原的声音轻得像蒲公英。

“就是那种可以许愿的…”

程追怿正在确认型号的手指顿住了。他看见江琛的喉结动了动，睫毛在脸上打出一层淡淡的阴影："还记得去年小玉生日我们在草地上里放的风筝吗？"江琛用吸管捅开一瓶牛奶递给小原，"后来线断了，风筝飘了很远很远，最后飘进云里了对不对？"

小原的瞳孔微微扩大，攥着衣角的手松开了。程追怿看着江琛从口袋里摸出颗柠檬糖，剥开糖纸时发出细碎的声响："说不定那些飞走的风筝，最后都变成星星挂在天上了呢。"

“风筝变成星星了…”小玉也捧着牛奶乖乖的坐在椅子上喝。

“小原，”程追怿轻声说道，“你知道吗？星星不仅仅是圆的，它们还有很多很多的故事。每一颗星星都有自己的名字，有的星星甚至比太阳还要大很多倍。它们虽然离我们很远，但它们的光芒却一直陪伴着我们。”

小原抬起头，毕竟还是孩子，眼里的好奇怎么也藏不住。他从未听过这样的说法，星星不仅仅是星星，它们还有名字，还有故事。

“有的星星在很久很久以前就诞生了，有的星星还在慢慢长大。有的则会慢慢散发光和热，最后变暗消失在宇宙里。”江琛在一旁补充。

小玉扁扁嘴：“我不要星星消失…”

程追怿拍了一下江琛：“没有什么东西是不会消失的，所以一定要好好珍惜时间。”

程追怿的话音刚落，小玉的眉头微微皱起，似乎对这个答案并不满意。她嘟着嘴，小声嘀咕道：“可是……我不想让星星消失，也不想让小原哥哥、小江哥哥和小橙子哥哥消失。”

程追怿看着她，心里微微一软。他蹲下身，轻轻摸了摸小玉的头，语气温柔却坚定：“小玉，你知道吗？虽然星星会消失，人也会离开，但总有东西会比我们本身留下的要更久一些。”

小玉眨了眨眼睛，似乎不太明白：“什么东西呀？”

程追怿笑了笑，目光转向小原，发现他也正专注地看着自己。他轻声说道：“比如，爱和记忆。即使有一天我离开了，你们也会记得我，对吗？就像天上的星星一样，它们的光芒虽然会消失，但它们曾经照亮过夜空，留下了美丽的记忆。那些记忆会一直留在见到过它的你们的心里，永远不会消失。”

小原的眼神微微闪烁了一下，他低下头，似乎在思考程追怿的话。江琛站在一旁，静静地听着，目光柔和地落在程追怿身上。

“就像小江哥哥，”程追怿继续说道，语气轻松却带着深意，“如果有一天他离开了，你们也会记得他很久很久，对不对？因为他带给你们的温暖会一直留在你们的心里。那些记忆，就像星星的光芒一样，永远不会消失。”

小玉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小手紧紧抓住江琛的衣角，仿佛害怕他真的会离开。江琛笑了笑，轻轻捏了捏小玉的脸颊：“别担心，小江哥哥不会那么快离开的。而且，就算有一天我真的走了，你们也要记得，我曾经陪你们看过星星，给你们讲过故事，还给你们画过四角星星，对不对？”

小玉用力地点了点头，好像在做一个很重要的承诺：“嗯！我会一直记得小江哥哥的！小江哥哥你们也要一直记得小玉！”

江琛递了瓶开好的牛奶给程追怿：“跟我去整理东西？”

两人走出图书室，江琛朝身后看了一眼。又问他：“怎么开始走近科学了？”

程追怿手里拿着牛奶，久久不说话。

“其实，孩子们比你想象的要坚强。他们只是需要有人引导，有人告诉他们，世界不仅仅只有眼前的这些。”江琛靠近他，程追怿却故意撇开视线。

这句话像一根细针，挑起程追怿脑海里怎么也忘不掉的记忆。

那时候他也是这么说的，他也像现在这样，站在他身边，用坚定的语气告诉他。

(世界很大，别把自己困在小角落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