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气歌手 第1章 第 1 章

《歌声有形》录制现场后台。

小助理一边给易尘倒水，一边盯着人，“易哥，你好好背词儿，袁哥说了，这是好不容易才争取到的机会，你一定要好好珍惜，只要按照脚本上的说，一定没问题。”

“嗯。”

五分钟后，工作人员推门询问：“这边准备好了吗？要上场了。”

“好了好了，”小助理热情洋溢的送走工作人员，一回身，看到易尘还坐在椅子上没动静，立刻换了一副不耐烦的表情，“易哥，咱们快点吧，没听到工作人员催了吗？”

易尘依然没动，只是抬头定定的望着自己的助理小松。

“……易哥，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没什么，就是想提醒你一句，只要我一天没和公司解约，你就还是我的助理，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越俎代庖的事情还是不要发生的好，真要发生点什么，我拍拍屁股走了，你可要在公司里混下去，丢人的又不是我。”易尘起身，越过小松，头也不回的走出休息室。

直到易尘走远，小松一改乖顺的样子，朝着易尘的背影愤愤呸了一声，“狂什么狂！还有一个月合同就到期了，我看哪家公司还会要你！一个过气的歌手，有什么可拽的！”

小松的咒骂，易尘是听不到了，小松也不敢让他听到，不然在上台前，易尘绝逼会和他打一架，弄不好进医院的那种，这种事易尘一定做得出来。

在工作人员的指引下，易尘在评委席坐定。

评委一共四位，有半路出家的乐评人，有专业音乐制作人，有歌手，最后一个就是易尘这个过气的艺人。

本来易尘还疑惑节目组肯花钱请他来的目的，不过在看过脚本之后，易尘终于清楚了节目组的意图--一个节目想要火，除了过硬的质量，最简单的方法就是有话题度。

易尘就是那个“话题度”，节目组请他来“撕逼”的，他的任务，就是把所有参赛选手怼到回家的路都找不着，甚至把评委嘉宾一起拉下水才好。

易尘翘起嘴角，巧了，吵架是他的强项。

听着台上咿咿呀呀、伴奏都拉不回来的演唱水平，易尘扔了脚本，激情开麦--

“不行就退行，喝了多少假酒，唱成这样也好意思出来？”

“第一轮不是有网友投票吗？怎么还会放你这样的进来？有钱买水军，不如做手术给自己换个嗓子！草，高音跑到大西北，低音飘在外太空，你是怎么做到每个音反着来的？”

“跳的挺好，下次唱歌的时候别跳了，我怕你厥过去还得麻烦节目组送你去医院，又是一笔开销，省下来还能再办一季。”

“你属花生的吗？还能榨油？又是抛媚眼，又是撅屁股的，这tm是个唱歌综艺！你该唱《勇气》，普通人能做到你这一步，也实属不容易！”

……

易尘无聊的翻着节目流程表，一共十位参赛选手，算算他已经骂哭了八个，还剩最后两个就能安心等着拿钱，顿时轻松了不少，骂了一晚上，词儿都快用完了。

不行，他得认真听一下，从选手身上找一下骂人的灵感。

可当伴奏音乐响起的那一刻，易尘突然僵住，下一秒，倏地抬头望向站在台中央的那个人。

蓝色牛仔裤，黑色T恤，线条清晰优越的下颌骨，高挺的鼻梁，眼镜折射的光线遮挡住眉眼，即便如此，易尘也能轻易描绘出对方眉眼的形状。

陶然！

好久不见！

陶然一曲唱罢，现场响起热烈的掌声，不光台下观众，就连在座的评委都是连连夸赞。

最后只剩下易尘一人。

许久没听到易尘说话，旁边的评委轻声提醒，台上的那人温和的笑着望过来，好像他们之间相隔的三年什么都没有发生。

易尘拿起话筒：“气息不够稳，收声也不够利落干脆，作为职业歌手，技巧有余，感情不足，怎么，JM公司这么无能，三年了，不进反退，是不是这些年被几个粉丝吹捧的昏了头，以为凭借这点本事就能在国内的市场立足？不得不说，想法很天真。”

其他三位评委战术性喝水来躲避开口的机会，不是他们不想劝，实在是上几轮交火，三人没一个能在易尘嘴下讨到半分便宜。

想想上一个哭着下台的参赛选手，三人默契的保持了沉默，看向陶然的目光不自觉带上了同情。

和评委席截然相反的是观众席，窃窃私语声不断的响起，现场显得嘈杂了许多。

可台上的陶然却依然是那副淡淡的样子，嘴角的弧度丝毫没有变化，望着易尘许久，就在主持人想提醒一下的时候，陶然突然开口：“好久不见。”

“……”易尘难得的卡壳。

主持人立刻打圆场，“易尘老师还是一如既往的严厉，可能易尘老师不了解，陶然老师参加节目之前，因为工作上的一点意外，已经连续奔波超过24小时，可能状态受到了影响……”

“所以呢？原来这不是一档音乐综艺，而是上演苦情剧吗？”面对镜头贴脸直拍，易尘冷笑一声，“呵~可是我没接到节目组通知，今天还要配合哭戏，没带眼药水，不好意思。”

现场，死一般的寂静。

谁也没想到易尘竟然这么……不留情面。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陶然全程情绪稳定，被讽刺一通，还能笑着回答完主持人提出的各种问题。

录制结束，小松开车把易尘送回住处，然后一脚油门赶回了公司。

易尘知道，小松去和袁叶告状去了，不过他不在乎。

节目三天后的晚八点播放，他的合同只剩两个月不到，节目一播出，不用想他也知道自己会被网友骂成什么样，而今天被他骂过的选手，就会踩着他的尸体崭露头角。

如果他没记错，今天被他骂哭的那个，是他们公司新签约的艺人。

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易尘一点点的收拾着屋子里要带走的东西，也开始在网上寻找合适的房源，他不敢让自己闲下来，也不敢回想那天录制的经过，不然他会睡不着。

三天很快就过，节目上映。

易尘洗漱完，手机静音，抱着平板窝在被窝里准时收看，只不过别人是看节目，他是刷弹幕。

--“谁能把这个四号评委叉出去？保安呢？死了吗？没看到选手都被骂哭了吗？”

--“这是谁啊？《歌声》第一季数据不错啊，挣了那么多钱一个好评委都请不起吗？这人谁啊？易尘？我都不认识？”

--“wind，wind，陶然，陶然，哦吧什么时候出场？”

--“我去，国外的粉丝都追到国内了？wind解散了好吧？现在只有陶然！”

--“不论他是wind的队长Eli，还是歌手陶然，我都是哥哥忠实的陶瓷罐罐。”

--“这个人是谁？看着好小啊，很厉害吗？他也有资格评价Eli？”

--“我去，惊天大瓜，你们不知道易尘和陶然曾经都是一个组合里的吗？有图有真相，指路链接xxxxxxxx”

易尘顺着点进去，照片他有的是，直接忽略，翻到评论区。

--“易尘你们不认识？我知道啊，CY组合，五年前解散了，陶然去了国外，宋柏岩，严融都是他们一个队的，现在也就严融和陶然混的好一些，不过陶然的市场主要在国外，没看这么多翻墙过来喊欧巴的嘛！”

--“严融也是他们组合出来的？我去，国内偶像团体发展也不错啊，怎么就解散了？”

--“霸凌！”

--“我去我去，展开说说。”

--“就字面意思呗，这还怎么展开说？不懂去查字典，反正就是这个组合当年传出来霸凌队员的消息，受害者直指严融，不过因为最后没石锤不了了之，再后来就是组合解散，陶然出国，其他人人气下滑，严融却是发展越来越好。”

--“施暴者是谁啊？”

--“都说了没石锤，但如果真的是霸凌，怎么可能只是单纯的一对一，你们细品？”

--“我去，这纯纯的污点艺人啊，这样的人怎么还没被封杀？”

--“我当年还粉过他们呢！霸凌的消息一传出来，我还日夜奋斗在为哥哥洗刷冤屈的第一线，不说了，说多了都是泪啊！”

--“说说呗，最后怎么了？”

--“还能怎么，我还保留着当时严融的wb截图，你们自己看吧，伤心太平洋了，哭唧唧.jpg”

……

不用点开，易尘也知道那张图片上写了什么，无非就是一些深夜两点档疼痛文学，易尘直接掠过，继续刷后面的弹幕和评论。

--“我们颜娘娘在此声明一下，别什么乱七八糟的人都往我家哥哥身上贴，我家哥哥不约！”

--“就是就是，人血馒头好吃吗？不怕吃多了不得好死！”

--“颜娘娘们请绕道，我们就是了解一下事实真相，了解了，没事了，您们请自便！”

--“我就好奇啊，陶然为什么还有粉丝？”

--“还能因为什么，实力呗，不说唱跳的实力，只说他的创作能力直逼一线音乐制作团队好吧，他一个人就是一个乐队！你们看看陶然加入后的wind歌曲的打榜数据就知道了，你们见过一张专辑里的歌互相打架抢第一的吗？”

--“咦？刚刚弄明白，你们说的陶然就是Eli吗？Eli霸凌？怎么可能，Eli是我们见过的最好的队长，没有之一，如果你们不欢迎他回国，麻烦能不能把他还给我们？”

--“我去，这都有人抢？他刚刚唱歌也没觉得多好听啊！”

--“咳咳咳，说句公道话，人品归人品，实力归实力，不要混为一谈！”

……

易尘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睡过去的，醒来的时候平板已经没电了，枕头边的手机正在震动个不停。

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是小松的电话，直到手机自动挂断，易尘也没有按下接通键。

大概直到易尘不会接自己的电话，挂断之后不久，手机屏幕上多了一条刚发来的信息，催促易尘今天上午去公司开会。

这次综艺的钱还没到账，易尘还要装几天孙子，但为了表达自己的态度，易尘故意迟到了十分钟，在楼下吃了顿早饭，这才拿着没喝完的豆浆，走进了袁叶，也就是他经纪人的办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