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润吓一大跳,连忙抱着阿穷转过身,背对着金迎。
金迎不觉得有什么不妥,扶住后颈扭着睡得酸疼的脖子走到他面前。宣润看她一眼,立马移开视线,又侧了侧身避开他,像被女妖精缠住的唐僧,只差两手合十念叨“阿弥陀佛”了。
金迎越看他越好笑,打趣道:“你用不着这样,我又不会吃掉你,再说,咱们连孩子都已有了,你还在羞什么?”她说着用染着丹蔻的嫩白手指戳一戳阿穷红扑扑的小脸,“调皮。”
宣润咽了咽喉咙,凝视着她娇艳的脸庞,心里有股无名火烧了起来,一直烧到他的四肢百骸,烧热他的每一寸皮肤,将他的咽喉烧得干渴,耳尖烧得滚烫,这种奇异而又强烈的感觉,他清楚记得,曾在四年前经历过一次,他早已有所怀疑,眼前的这个女人会不会就是……
“与你说笑呢,看你紧张的,呵呵,我要四间房,本就是不想吵着别人后还得周旋解释,看你也不想继续被那玉面小郎纠缠,我才分出一间上房给你住。虽然,你是凭自己的本事住进来的,我却不会为你委屈自己——”
说着,她转眸朝墙边看去,隔壁咿咿呀呀的吟唱仍旧继续着。
“你收好房费,我请你听戏。”
她将阿穷抱入怀中,摇摇晃晃往里间走,留下宣润一人愣在原地,那娇媚软柔的声音从屏风后传出来,“你出去时记得帮我把门掩好,免得透风进来,这下雪的天真是够冷的。”
宣润渐渐收紧拳头,气金迎的随意,她难道一点不知防备,若他不是好人,她就不怕自己吃亏?气归气,想着金迎如此信任他,宣润心里竟有一种难以言说的怪异感觉,像是春天刚冒出嫩绿叶芽的纤细柳枝拂过镜子似的湖水,荡起来一圈又一圈的涟漪,一晃又一晃的波光。
回到房中,宣润的心始终难以平静,隔壁咿咿呀呀的吟唱,就像小猫爪子似的一下一下挠在他的心尖上,伶人轻柔婉转的嗓音入耳,总让他忍不住想起刚才在最右边那间上房中所见的景象,想起那个女人懒散随意地笑看着她。那一刻,她明明没有朝他勾手,没有喊他走过去,他竟差一点没控制住自己的脚,情不自禁地靠近她……倘若他真的那样,她一定当他与那玉面小郎一个样,是个浪荡无耻之徒!
宣润有一点庆幸,庆幸自己忍住了心中的激荡,没有做出逾矩冒犯之事。他拿起桌上的书,一页一页地翻,总也看不进去,越翻越快,翻到一大半,他停下手,抬眼看向墙边,那咿咿呀呀的吟唱还在继续,他的心绪随着曲调忽上忽下,任他如何聚精会神,他仍旧忍不住去想那些事!
他抿紧薄唇,严肃的眼眸中浮现一抹烦躁之色,小全站在一旁,侧耳听着戏,时不时点头,听得很是津津有味,宣润见他这副模样,心生怨气,狠狠瞪他一眼。小全察觉他的不悦,立马收敛起乐在其中的表情,假意抱怨:“诶!也不知还要唱多久,唱得真是难听,吵闹死人!”
宣润的唇越抿越紧,眸色也越来越暗。他将书搁在桌上,起身又去翻找别的书,总有一本书是他能够看进去的!这一本看看放下,那一本看看放下,一番折腾,宣润坐在桌边定定望着墙边,严肃的眼眸中似有几分幽怨之色,终于,隔壁的吟唱停下来,宣润松一口气,小全仍意犹未尽,追到门外问过之后,才知是金迎已经睡醒。
那唱戏的伶人是她专门找来唱“安眠戏”的,如今她已睡醒,自然不用那伶人继续唱了。宣润无奈地摇一摇头,拿起一本书正要看,忽听闻房外传来一阵娇笑,还有男人的声音,听来有几分耳熟。宣润不自觉已皱起眉头。
小全立即知他心意,暧昧一笑,“噔噔噔”跑出去探听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