丨泰娱泡萌丨低等动物 第10章 Chapter44-46

“都这么晚了，我们吃完饭再回去吧？”

车锁都开了的Perth心不在焉地应了声，两人在诗里叻门口的餐厅里落了座。时近午夜，餐厅里客人很少，这个点儿医院早就禁止访问了，开在对面的餐厅自然也门可罗雀。

侍应生显然见多了名人政客，就算跟两人要签名也是偷偷把卡纸放在菜单下面再悄悄递过来，并不过多地寒暄。

待侍应生走后，Chimon用菜单拍了对面的人一下：“你不看菜单，光看我干嘛？”

Perth佯装委屈地摸了摸额头：“就这么回去了，你不担心吗？不会回去又失眠吧。”

下午在影棚拍戏的中场见他哥看了眼手机脸色就不好，他就知道今天准点下班的计划得泡汤。从回拨的电话里大概知道了Aoe又被送进了医院，Perth反正是没一点儿惊讶，但是隐隐听到“休克”时，也紧张了起来。

想来Tilcara定然是被吓得不轻，应该是同时给Chimon和Star都打了电话，但Chimon在拍摄中没接上，好在Star当时正在回家的路上……现在一家人都在医院里。

“要跟导演请假吗？”

“……还是不了，Star说情况已经稳定了。而且老师休克的原因很明确，是误食了化疗药，导致药物过量——幸好送医急时。现在已经送回病房了，只是还没醒，我们拍完这部分再去吧。”

这要放以前，他哥肯定会不顾一切地直奔医院。而且间场休息的时候，很明显能看出他的分神，频频看着手机生怕错过什么消息。可他们还是完成了一天的拍摄任务，等赶到医院的时候探视时间早就过了。

还有刚才，他以为Chimon肯定会留在医院陪守，没想到对方竟并未坚持。

“医生说老师的化疗药剂量要调整，其他都没什么异常。所以我也还好，没那么担心了。”

他扒拉着盘子里的面，说着不担心却没什么食欲的样子，连带着Perth也不觉得饿了。

“我可一点儿也没觉得你‘没那么担心’。”

Chimon无奈笑笑，想了想犹豫道：“其实……我是看到Star和师娘都在，感觉自己一定要留守的话，其实是不合适的？我突然想到，小时候的事了。”

就像Storm和Sufire，其实一开始Star并不讨厌他。Chimon从小就习惯了照顾弟弟妹妹，从来不会跟他们争抢。Star对这个天降的哥哥更多的是好奇，总是亦步亦趋地跟着Chimon，有样学样那种。可时间长了来自哥哥的“照顾”就带来了其他的东西。

“无论他要什么，我都会马上给他。不管是我盘子里的食物，还是新的玩具，其他任何……只要看出他想要，我就会马上回应他，从不会表现出不愿意——现在想想，一般的小孩子都不会这么做吧？”

他也只比Star大一岁多而已。他表现得越是懂事大方，就显得Star越是过得优越不会体谅他人。所以每当他让出了什么被师傅师娘知道了，夫妻俩总会对他说“不用那么忍让弟弟”，同时也会对Star说“不可以那么自私”之类。

在许许多多的一褒一贬之后，Star就再也不愿意叫“哥哥”，也不愿再同他“玩”了。

“如果没有我的对比，他其实只是做了那个年龄段的小朋友都会做的事罢了，就只是好奇心使然。可是我……算了，现在想想，其实我们都没有错，对吧？”

在跟Perth开诚布公之后Chimon也想了很多，以前的他更多的是在回忆里寻找自己到底做了什么让Star这么排斥，现在则会想：有些事确实不是“是非对错”的问题。一味用“是非对错”来判断自己或别人，反而是一种狭隘了。

这是Perth教会他的。

而这个大智若愚的“导师”听到他这么说，很明显地开心了起来。Chimon便也笑了。

“所以我就想到了，如果我做得太多，反而会让Star无所适从。不管怎么说他才是最该侍奉老师床前尽孝的那个，我越俎代庖反而会破坏老师一家的家庭和睦——这回没错了吧？”

“嗯，当然没错，你一向就是这么冰雪聪明！”

彩虹屁听多了Chimon已经不会当真了，他敲了下Perth的盘子沿示意他好好吃饭。

“所以你刚才一直心不在焉的，就是担心我会睡不好？”

Perth摇头，沉吟了一会儿才道： “我以为你……又在想着赶紧拍完戏，好赶紧跑掉。”

两人手里握着同样的餐具歪着脑袋看对方，好像时间定格了几秒。Chimon干脆放下餐叉，抱着胳膊肘支在桌上问：“如果我不告诉你我原本的计划，你是不是会一直这么想？”

“大概，会吧……”

Chimon摇头笑：“那按照你的推断，我的计划应该是什么样的？嗯？”

“如果我回答了，你就会告诉我真相了吗？”

“也不是不可以。”

Perth皱眉：“你不会又随便编一个来哄我吧……”

“那就看你自己的判断了。”

他早就想到不把这件事说清楚，这个人恐怕不会认真准备音乐会的事。这几天他都没怎么碰过吉他，指望之后和团队的排练彩排——或许本人觉得没问题，Chimon却不这么认为。

如果现在不解决这个问题，之后的排练他也未必能全力以赴，更何况是出国了。虽然对方说过会成为音乐人来给他看，但Chimon很清楚，那是基于自己的态度。

其实他还是没能下得了决心，可是却也明白了自己大概率是走不了了——自欺欺人刻舟求剑是没有用的，他也从来不是这样的人。

“唉，你先说说看，你本来的推断？你本来以为我的计划是什么样的？”

Perth有点搞不明白他此时又在打什么主意，但Meisa跟他说过，当他摸不准对方的深意的时候，就出直球——Meisa说这是犬科的最大杀器。他当时就对这句话一脸不满，却迫于Meisa的淫威没有提出异议。

眼下看来这的确是没有对策时最好的对策了。

“我想到你最可能的计划就是先安排好债务的问题，然后跟公司解约或者重签补充协议，之后……出国。泰兰德说小不小说大不大，如果你真的一心一意要走，不给我找到你的机会，那只有这条路成功几率最大。”

“嗯……算是说中了1/2吧。”Chimon有意逗他，果然阿拉斯加的表情肉眼可见地不高兴了。

“我就知道没那么简单！”所以他才想到起码公司这关一定要控制住，不然其他就更不好说了。

Chimon轻笑：“你看到我的护照就更认定我会选择出国了，是吧？”

Perth愣了愣，眉头完全拧在了一起：“你是故意把护照放在那的？你是故意让我看到的对不对？！”

Chimon憋笑失败，眼看把人惹急眼了，干脆把餐盘端到对面，坐到阿拉斯加身旁。

“你答应我听了不闹，也不翻旧账的话，我现在就告诉你。”

然而Perth现在立刻马上就想闹了，这人实在太过分了！

“你也太奸诈了吧！现在就说不许翻旧账了！那我以后岂不是还会一直被忽悠，而且还不能申诉的意思？！”

Chimon挑眉，理所当然地反问：“那不然呢？告诉了你我就没有后路了，除非老师剧本里的飞行器世界转眼就实现，不然我也想不出更好的逃亡计划了……”

“你就不能把这个想法给彻底掐了！以后都不跑了吗！？”

Chimon被对方掐住脖子惩罚泄愤，他能感觉到Perth是真的恨不能掐死他。两颗脑袋挤在一起，在暴脾气的阿拉斯加眼里是气急败坏想把人揉碎了装嘴里，在外人看来却是小情侣感情不要太好。

Chimon被弄的痒痒又无处可躲，怕公共场所会被人指摘，赶紧道：“好了好了，我说就是了！别闹了！……万一被拍了怎么办。”他小声道。

“我连你都快顾不住了，还管别人呢？！爱拍拍去！”

明显的孩子气，知道这是真的生气了，Chimon无奈地抱了他一下，在他耳边说：“不准闹了。还听不听？我保证这次不骗你。”

“真的？”

“嗯——”Perth先抢着在那张藏着偷笑的嘴巴上亲了一下，才老老实实地放开手。

“你这次再说谎的话我不会原谅你了，我之前说过的。”

“哦，那你不听算了！”Chimon作势端盘子起身。

“不行！我要听！就坐这说！”要不是好些个侍应生躲在柜台后边嘀嘀咕咕，他想把他哥箍在自己腿上。

退而求其次只能偷摸握住手了。

Chimon好笑地眄了他一眼，认真又不是那么认真地说：“护照那些的确是有意让你看到的，那本来就是障眼法。”阿拉斯加的腮帮子都要鼓炸了，Chimon捏了下他的手，继续道：“我其实，是打算跟公司解约之后就去伽蓝寺修行①的，就是你知道的那个伽蓝寺。——明白了吗？”

拍《春武里》的时候Perth随口问过不知道这个伽蓝寺还在不在，那时候Chimon已经计划好假出国真出家了，便随口糊弄他说，历史上那一片早被烧毁了的，后来还遇到山体滑坡。Perth就很遗憾地感慨了一下。

Chimon并没有欺骗他，只是省略了后半句罢了。春武里府的伽蓝寺原址的确已经毁得彻底，但泰兰德的佛寺是不太可能被抛弃的。就在那座山的另一侧重建的伽蓝寺只是更名为“伽蓝摩”了而已。

Perth： “……”

他现在最怕他哥问他“明白了吗”这句，感觉这句话背后还有无数他想不到的弯弯绕绕。就算是狼崽子的形态他也自认搞不过他哥，想到这人居然还说过他“全身上下都是心眼”，他都要气笑了。

到底是谁全身上下都是心眼了？！只要他哥想骗他哄他，他根本一点着都没有！

“你肯定查过了泰兰德的寺庙数量吧？”

Chimon点头：“嗯，疫情前的统计是4万多点，这几年应该没什么大的变化。”

“呵。4万多，你就‘嗯’一声，嗯？好，很好。吃饭先，完了我们回家再说你这个‘嗯’的问题！！”

如果有“寺庙”的指向性线索，那就算4万多间一间间搜索Perth也一定会把人抓回来。问题是，他哥还给他准备了障眼法！鬼才能想得到他一个混迹娱乐圈的明星会愿意出家！！

Perth既生气又后怕，死攥着人不撒手，而看着他咬牙切齿的模样，Chimon又憋笑到破功。

一系列的操作直接导致，出了餐厅根本等不及回家，他被推上车后座的同时就面临了就地正法。

“我错了Perth……我错了还不行吗……别闹！Haa……痒死了……Per哈哈……”惩罚时间有点长，Chimon上气不接下气。直到求饶的话都说不全了，某人终于趴在他身上不动弹了。

喘匀了气的Chimon推他：“起来……重死了。不要装死！”

“我还用装死吗？已经被你算计得够少活十几二十年了！可能马上就死了！”

Chimon一晃神，小声却严厉道：“……别胡说。”

阿拉斯加不满地哼哼。

Chimon一边拨弄着手感良好的头毛，边问：“我能想到的已经都告诉你了，回去能好好练歌了吗？”

Perth双手环着他的腰，脸埋在他胸口不应声。良久才闷闷地问了一句：“哥……你会讨厌我吗？”

Chimon莫名其妙，揉乱他的头发笑问：“你这又是发什么神经？不是前几天还自信爆棚的吗？”大言不惭地说一定会让他亲口承认呢。

“可是你居然为了躲我不惜躲到寺庙出家去！”Perth仰脸控诉他。

对着那张好似稚气回去了的脸，他竟然有点无言以对了，Chimon挠挠眉毛：“……我也是有很多考虑的……”

毛脑袋又靠了回去，正压在他心口上：“刚听你说……我才是真的被打击到。我怕就算这次强行把你留下了，是不是总有一天，你还是会悄无声息地走掉……”

“……”

“我又想起那天你说的话……那才是你无论如何都不会选择我的意思吗？也有可能，是不是我无论做什么，做多少都没有用……”

“……”

总觉得再不说点什么阿拉斯加都要哭出来了，Chimon推他的肩膀：“你不是说，会等我吗？”

Perth点头：“嗯。我说过，我没忘。可是……”

Chimon的拥抱阻断了他的话。

他们之间的拥抱多到稀松平常，但绝大多数的时候Chimon都是被动配合的那个。彼此祝贺祝福，安慰鼓励，有时是惺惺相惜，也有灵犀相通的时候。但基本都是Perth先示意。

所以他有点惊讶，或者说是受宠若惊了。

“哥……”

Chimon捋着他的头发，温柔地极尽安慰之能是地说：“我是不会讨厌Perth的，”应该说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不要瞎想，都不像你了。”

Perth用侧脸蹭着他的，也收紧了始终环在他腰上的手臂。

“……嗯……我听你的。”

Chimon闭上眼享受这个拥抱，事实上他喜欢每一次的拥抱，因为他喜欢这个人。

他只是，还不确定，能不能说出口。

他还没有确定，到底要不要接受这个大家伙一起去他没想过、甚至以前从来不敢想的未来。

“Per，就再等我一下吧，好吗？”

“……好，我等你。”

“我不会讨厌Perth的，这句千真万确。”

“……哥。”

“嗯？”

“我爱你，也是千真万确。”

“……我知道。”

注①：泰国以男子出家为傲，以前很长一段时间几乎家中男子都要去寺庙“修行”几年再还俗，在他泰这是好事并且是家族荣耀。感觉上有点像国内的“海归”带了镀金一样。所以跟中国的“出家”可以说性质完全不同，大概率是不会遭到家人反对的。（当然这些都是百度来的，如有错误欢迎指正。）

转眼就到了Perth启程的日子，前一晚说好了Chimon送他去机场，等被Perth的早安吻叫醒再一看，这人早就整装待发，吉他都背在肩上了。

Chimon抓着头发懊恼道：“不是说好去送机的吗？怎么不早点叫我？”

平时他是睡不了这么沉的，只怪昨晚陪对方练习一不小心就晚了。并且不知是紧张还是唱兴奋了，两人都爬上床了还喋喋不休地聊着天。好像最后是聊睡着的？

“你才睡了3个小时，想让你再睡会儿。我已经叫了家里司机来接我了，你就别起来了。”

Perth跟他额头抵着额头，这好像也成了什么习惯，每次分开只要是超过1天的行程都要这么腻歪一会儿。

Chimon无奈道：“好像你有我多睡了似的？黑眼圈都浮出来了。”他轻轻点了点视线落点，Perth握住那指尖张口就亲。

“我需要一个加油的亲亲。不能送机，又损失了好多相处的时间。”

“这里去机场也就1小时好吧？你是怎么做到顶着这么张脸若无其事地撒娇的？”捏着他脸颊，看某人嘟着嘴，Chimon乐不可支：“我想到了某种盘中餐。”

当然拗到最后还是让某人得逞了，嘴唇分开，Perth用指腹拭去他唇角的湿意，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他。卧室的窗帘很厚实，就算外面天光已亮，屋子里也是暗的，衬得对方的眸子更加黑沉深邃了。

Perth的手机一直发出蜂鸣，想必是司机已到。Chimon抱了抱他，说了加油，Perth点点头：“这次只能一周后再回来了。哥，我……”

蜂鸣声间歇很快又响起。Chimon等不到下文，也看不习惯Perth这么欲言又止的模样，况且就算对方不说出来，他也大概猜的到他担心什么。

Chimon逗他：“你是不是把我的事跟你全家都说了？”现在连住址都暴露了。之前吵架的时候只顾着抓重点，就忽略了很多疑点。后来Perth都大大方方登堂入室了，那些疑点就算不一一过问他也猜得出了。

其实他还真没太大的意外之感。他早就跟老师说过，Perth才不是那种会畏首畏尾的人。所以他才会这么看不惯对方的欲言又止。

“嗯，都说了。从我说会等你的那天开始——你会不高兴吗？”

“你这是先斩后奏啊！我现在生气还有用吗？”

“有用，因为我不想你不开心。”

“……”

“但我还是不会放手。”

从被握住的手指传来痛感。都说十指连心，他也体会到了。原来不止是自己对未知感到害怕，Perth也是在害怕的。只是他们害怕的方向不太一样罢了。

Chimon回握他的手，另只手也包覆住像在许愿那样道：“我会等你回来。保证不会做让你担心的事。如果这次再食言，就任你处置。嗯？”

“……”

“虽然有2小时时差，不过大致上还是重合的时间比较多吧。你可以随时发视讯来查岗啊，除了拍戏的时候我都带着手机。这样可以了吗？”他眨巴着眼睛，祭出120万分的真诚加可爱必杀技，某人才终于笑了。

“那要加上24小时都不能关机，如果怕被打扰的话，就把其他人都屏蔽了！”

Chimon无语道：“我到底是有多不讲信用，需要你防我到这种地步？”

Perth最后一次抱了抱他：“你知道我怕什么，现在，就只有你能让我害怕了。”

……

拉开窗帘，清晨的阳光并不刺眼，可屋子里少了个人却明显的清冷了些。Chimon抱着手臂望着楼下逐渐驶远的车子，直到踪迹不见。他靠在窗边笑。

到头来，两人都是胆小鬼。

不过是失去罢了，人生不是总在失去的吗？毕竟众生最平等的，就是向死而生。

可是为什么，就算这么想得开，还是舍不得松手呢。

Mail from Perth：“其实我刚才想跟你说，我不只想要你这次等我回来。我真正想要的是，你每一次都能等我回来。有没可能会有那么一天，我能听到我想要的答案？”

可他不知道。还回答不出。

没想到Chimon的演技在Perth启程这天突然井喷式地进步了。这么说也不对，应该说是忽然就抓住了Hedde这个角色的精髓，然后就像是打通了任督二脉般，给人一种醍醐灌顶的感觉。导演在监视器后面看得热血沸腾，镜头里的Chimon，不对，应该说是Hedde本人，此时眼睛执拗却莫名渺远，介于虚实之间。手中握着的骨凿一下一下，不疾不徐，坚定有力。他自己凿下了自己的右手尾指的第一节，指节掉落的时候众人都以为那声尖叫是他疼痛到极致的发挥，他用左手捡起那一小节指骨。

监视器呈现的是Hedde的侧影，他捏着那一小节东西，面部不知是疼痛还是其他原因不受控着地抽搐着，冷汗顺着鬓角淌落。当他转过身来，抽搐的嘴角挂起的笑意令导演不自觉地向后仰去。

随后Hedde将手里的东西就手一扔，拿出仪器及早已准备好的金属指开始神经接驳。这一节小指是他自我机械化的第一步，只要神经顺利接驳，再经过几次实验，他便可换下整条手臂。继而是腿部，然后是腹腔、胸腔、脖子、双眼，脑以下的面部骨骼，最后他会克服所有的难点实现完整的机械化智能化！

这绝不仅仅是他计划的一步。这是他实现所有抱负的起点，这是一个通道，是一个即将无限延伸无限扩展的通道。他想要世间的所有，他在这两只血肉模糊的手中看到了微缩的三维世界，整个宇宙。

他仿佛看到了第四维空间。

他竭力控制着面部的表情，以防自己笑得过于超前。他要慢慢地、一步一步地、将所有，占为己有。

“呵……呵……Ha……”这渐进的逐渐失控的笑意最终还是冲破了最后一丝理智，爆发成张狂的狰狞的大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Hedde握着手术刀的手胡乱挥舞着，仿佛一个参加自己偶像演唱会的疯狂粉丝。过了好一会儿才终于慢慢安静下来，他重新回到手术台，继续专注地改造自己。

“Cut！Cut cut cut！！”

摄影机最后一幕定格在Hedde嘴角若有若无的笑，和大睁着的天真又扭曲的眼睛。

整个摄影棚掌声雷动，导演激动到说不出话来。

Chimon扔下手里的道具，就地坐了下来。他抓了一把头发，发现满手都是水珠，那些汗都是真的。

好的演员，真的很难。但是这一刻，他突然觉得自己，也没有那么不喜欢这份工作了。

借着Chimon休息的空当，Ada凑到Wara跟前小声道：“导演，如果拍成这样恐怕会播不了吧？”

Wara才从惊喜中冷静下来，这无异于一盆冷水浇来。他反复回放了两三遍，感慨道：“这段呈现得非常完整，很难切割。如果万一过不了审，就只好压缩时间了。我会找找审核部门的人提前探探风的，如果播不了就太可惜了……想想办法吧，容我想想先。”

Ada也知道这不是一时半会能解决的事，便不再多问。

“那就麻烦您了，有劳。”

对此尚无所知的Chimon正在跟Perth视讯，过了这条戏他心上的负担又丢掉一个，这让他显得轻松了不少。另外《春武里》也确定播出日期了，可惜首播这天Perth还在音乐会上，他们没法像以往那样一起看。Chimon安慰他说等他回来再一起，于是下了戏便回了Wachirawit宅邸。

以前他不好意思跟家人一起看自己演的剧，不过这部因为是历史剧，整体都很严肃，完全没有抓马的情节，所以就算和家人一起也没什么思想包袱。

而且两人也都不是主角。

一家四口围坐在电视前的情景已经很久没有过了。一集将近60分钟，他俩到快片尾曲了才出现。全家包括他自己都以为这集没出场机会了，哪知又来了个转折。

“Wao！哥哥这个造型真的很‘贵族’唉！一点儿也不土！好看！”

Chimon都没顾得上接妹妹的话，其实看到自己出场还挺紧张的，因为《吞武里》的导演实在是……脾气不太好，所以他跟Perth几乎都没去摄影机跟前复盘过。也就是说，他现在看到的也都是第一次。

帕昭法的一身白色传统服饰加白色镶金贵族缠帽在这部色调偏压抑悲壮的剧里的确很显眼。在战火连天硝烟弥漫里好像他的白一直都干干净净，和其他角色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看外形只觉得这是一位世家公子，养尊处优，教养良好，有学识，举手投足都散发着“贵气”。

可当他带着一队家臣连同几名僧侣一起躲在禅房的时候，说出的第一句话却是：“敌人人数并不多，我们有很大存活下来的可能。前提是，做好杀人的准备。我的家臣有足够自保的能力，但如果你们放弃拿起武器，我无法保证任何人的安全。我不为难你们出家人，你们自己想好——要死，还是要活。”

“Wa！哥哥好帅！好帅好帅！Perth哥哥一直看着你诶！”

Chimon被妹妹拍的手臂疼，他的伤还没好利索，不过家人都不知道，自从缝了针今天还是第一次回来。他不动声色的挪了挪手道：“我知道，我看到了。”他哪能没看到？明明后面一排都是卤蛋头，就只有占叻的最显眼。

可能是因为这个角色的眼神阴郁又带点狠厉吧。

Chimon不由自主地笑了。阿拉斯加化身为狼的时候，是很凶没错。

“之前你一直说导演很严厉，但我看他应该还挺满意你俩的。”看完剧时间也不早了，Chimon跟父亲单独来到谈话的小阁楼。

“是吗？爸爸怎么看出来的？”

父子俩相对而坐，Chimon给父亲沏茶。

“把你俩放在压轴啊，第一集的压轴这么有记忆点。而且，这部剧做得真的挺用心的，爸爸很看好。”

第一集的最后一幕定格在帕昭法跟侵略缅军的小首领提出谈判，而占叻在他起身之时一把握住了他的手腕，两人视线相接。

Onwya直呼怎么停在这，太吊人胃口了吧。停留的那个对视画面不知为何就是让人有种心跳加速的感觉。Chimon摇头笑笑，挥去脑海中的情景。

在他和Perth的预期里这部剧就不可能差，今天看了开头更有信心了就是。郑导的确很有些独到的拍摄视角，而且剪辑浓缩得也很不错，感觉是去芜存菁了。这么看来被砍成12集应该是给剧加乘，还好当初抓住了，没有因为自己着急离开的小算盘便错失这个本子。

正想着，Perth的mail便到了，跟他说排练结束，问他是不是刚看完《吞武里》。Chimon给父亲倒好了茶便噼噼啪啪地回复信息，待他放下手机就见父亲噙着笑意正瞅他。

Chimon做贼心虚地干咳两声，还没开口就听到父亲说：“还成，比我以为的晚点。”

“？您说什么？”

父亲笑道：“打从你上次回家来跟我商量，要卖掉品牌，跟公司解约去修行的事，我就想着你哪时会再度提起。本来预计应该出不了1个月吧，没想到能挺五十来天，快俩月了。还是很可以的了。”

“？爸爸？”

“我还记得几年前你刚出道不久，有天晚上，也是失魂落魄地回来问我，这个工作到底适不适合……”

Chimon怔了怔，并不想提起那时的事。他没有跟家人甚至也没跟外人讲过关于那一晚，但是后来那人自己消失了，认识的人自然就有许多猜测。只是Chimon始终绝口不提。

“那一晚你是生气愤怒多于难过，可上次你回家，却是伤心多于一切。”

“……”Chimon低头喝茶， “所以爸爸你，早就想到，我的计划实施不了的是吗？”

见父亲摇头，Chimon更加不解。

“现实生活中，能料中先机的人不是没有，但永远是少数。因为人心叵测，天有不测风云，加上时间这个推手，和不由任何人操控的意外，任何一个节点都可能造成巨变。——Perth当然是很不错的对象，可对于做父母的人来说，你选择谁，是不是他，并没那么重要。重要的，始终只是你。”

“……”

“你会伤心这件事，才是对我们最重要的事。唉，怎么说都是爸爸对不起你，你小时候一直是很开朗很乐观的性格……罢了不说这个，知道你也不想听。爸爸想说的是，我跟你妈妈都很不愿意，不愿意看到你，明知道割舍不下，还硬要掏出刀子来。”

Chimon盯着杯子里浮沉的茶叶，被热气熏得眼酸。

“可是您真的不会觉得，我这样做太自私了吗？其实我也知道我，舍不得。可是我真的很迷惘。我没想过那样的未来，我从来没想过要跟某个人建立、去建立一段稳定的关系。我会不知道自己应该是什么样的定位，那些责任义务该怎么区分怎么履行。感情，感情又到底要怎么经营，应该怎么经营？我能不能做好？我很怕，我当然可以很随性地答应，可是如果一开始明明很好，最后却要悲剧收场那不是更伤？我总觉得这个平衡一旦打破，自己会毁了他会毁了很多很多。如果像老师和师娘那样，我……不敢想……”

他从没跟父亲聊过任何感情上的事，今晚父子俩倒像是交浅言深的朋友一样了。他不知道父亲听到这席话内心的触动有多大，因为从没交流过这方面的事，父亲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开导和劝解。

其实Chimon父觉得，儿子只是想倾诉，并不是真的想要他给出一个标准答案。于是他说：“既然你觉得你们总有一天会像Aoe和Tilcara那样，那是不是去听听他们的说法更好？”

Chimon说完了想说的，已经没那么压抑了。他点点头，“爸爸，谢谢您。还有妈妈。”不管是他想甩开一切躲进佛门，还是如今走不开回过头来，双亲都未曾有过任何质疑和不满，这在Chimon又是一层愧疚。

好在债务的问题算是解决了，只不过家里面再次一贫如洗了。

倾全家之力，却做了无用功。

无论是哪方面，他都不想被Perth知道这些窘境。

《吞武里》才播首集就上了泰趋第一，在影视剧专题大受好评。国内对主演的讨论霸榜多日，配角相对而言没那么高的热度，不过他俩的粉丝反馈倒是都不错。

有CP粉调侃，就算他俩演这么正经的题材看起来还是满满的夫夫感。果然最后那幕定格的眼神戏不是Chimon的错觉，他都怀疑导演是不是有意为之。

后来果然被导演的采访石锤。专访里郑导说：他俩的部分戏是根据祖上流传下来的一本手札调整的内容，帕昭法和占叻都对应着手札里的原型。只不过同剧里的结局不一样，真实的“占叻”并没有战死，而是给帕昭法守了一辈子墓。

郑导还说，他以前其实是不怎么能接受同性恋情的，但是看到这本手札的故事之后就开始筹划《吞武里王朝》的拍摄了。并且，在众多的同性CP中一眼就挑中了Perth和Chimon的组合。结果足以证明自己的眼光没有错，他对两人的呈现非常满意。在那个访谈的结尾郑导诚恳地表达了歉意，他说：“人类本身就是复杂的个体，任何一种感情都可以是真诚的，我为自己过往的狭隘致歉。”

这段专访是后来两人一起抱着Pad看的，看到结尾不由得会心一笑。

当然那是三个月之后的事了。

眼下Chimon还只能通过视讯陪Perth补《吞武里》的第一集。因为热度很高，所以Perth早就等不及回来再跟他一起看了。说起来对方总说很多时候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可是反过来Chimon也是不懂对方在想什么！两人明明只有5分钟的出场，Perth已经看了4遍了，目前看来再不阻止他恐怕5遍也停不下来。

Chimon对着视讯里的后脑勺说：“你到底还要看多少遍？！我不陪你了！举手机都举累了。”

Perth这才把手机从支架上取下来，一脸傻笑道：“那你看我就行了，让我再看几遍。”

“……我要挂电了。——Ho——你到底是在看什么？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吗？”

Perth在最后一幕按了暂停。抱着抱枕透过手机屏直勾勾地盯着他，距离近得像是脸对脸，盯得Chimon摸摸嘴角，以为自己脸上沾了什么东西。

“……你又搞什么鬼？”

“我哪搞鬼了？——哥，你有没感觉到我超爱你？”

“……噗……”被对方的傻气弄到哭笑不得，Chimon边笑边问：“你到底在自豪个什么劲儿？神经……”傻到冒烟了都。

阿拉斯加鼓着腮帮子不满，Chimon只好哄道：“你们明天不是就能回来了吗？”

“对！再不回去我都要疯了！我超想你，每次视讯都想把你从屏幕里抓出来！”

“太惊悚了吧，我才不想演贞子！你现在不怕鬼了哦？要不我讲贞子给你听吧？”

“Hoo——我不想听鬼故事！我想听……我想听……嘿嘿……”

某人一坏笑，他就知道是在打什么主意了，Chimon眯着眼睛笑眯眯地威胁道：“敢胡说八道就别想进门了，刚好密码也该换了。”

“为什么？这会儿酒店就我一个人在，又没别人会听到！”

“那也不行。谁知道你那的隔音好不好，少给人递把柄了。”

自从得知了这位少爷实际上已经是公司的董事之一，Chimon只要不是在家里都会很谨慎。之前那次在诗里叻门口的餐厅吃饭，还有后来两人在车上玩闹的照片视频都被Perth的小叔拦截了，不然又是一场风波。

Perth在这方面总是大而化之，Chimon却是吃过很多亏的。然而就算认真谈过也改变不了少爷，只好他来把关。

“而且你那边已经很晚了，该休息了吧？我记得你们明天上午还要跟粉丝互动，中午就赶飞机？还有，你出去一周总得回家去看看吧？晚上回来吗？”

“不！我落地就回公寓，改天再回家就行了！我要立刻马上就见到你！”

“……你双亲真的不会有意见吗？别害我被怨恨了啊！”

Perth露出“委屈，不开心，要人哄”的死样子来：“哥，你是不是一点儿都不想我？”

“……呵，我懒得理你。赶紧去睡！”

“不行，你回答我嘛，你有没有想我？想不想我？”

Chimon就看着他耍宝：“不-告-诉-你。快去睡了，晚安！”

又磨叽了一会儿那边才不情不愿地挂了。

都说恋爱使人降智，像他们现在这样，有没有那句话好像也没多大区别。到哪说理去呢？原来真的是看到对方开心，自己就会情不自禁地跟着笑了。

还有，莫名期待起明天。

Aoe因为药量调减还在住院观察中。现在有个奇怪的情况，就是如果恢复之前的剂量，老师就会表现出不良反应，像上次那样休克了就属于比较严重的情形。但是剂量调减医生又怕达不到化疗的效果。他们已经向院方提请专家会诊了，今天要做新一轮的体检。Star有异地的工作行程，Chimon便跟导演商量调了下拍摄时间。

对于父亲的提议老实说他并没打算实行，他不想让师傅师娘回想过去，不想挑起任何伤疤。

而且，他其实是知道的，这两个人大抵是没有后悔过的。或者说，即便有机会重来一次，他们的选择大概也不会变……

做完检查项目推着Aoe出来，老师明显精神不济。看到他不知不觉增多了的花白发丝，Chimon眼眶一紧。现在老师跟师娘看起来真的像同龄人了。

到底值不值得。

他总是无法不纠结于这个问题，自己都开始厌恶起自己的拖泥带水。

“老师，我推您去楼下晒晒太阳吧？”这会儿正要迎来日落，阳光不晒不刺眼，也不至于太热。Perth的飞机已经平安落地了，他才回复过mail，之后就没了动静，估计已经下机了。

Aoe像是快睡着了，闻言慢半拍地点点头，Chimon让他困了就睡，有他在。结果刚推着人从电梯出来，就见一楼大厅里乱糟糟的，门前的救护车鸣着刺耳的警笛载上人便扬长而去……

“新闻快讯，今日17：23分廊曼国际机场高速曼谷方向发生的连环追尾特大交通事故①，因新能源车重创爆燃导致的伤亡人数有所增加。据现场报道，第一批抵达的医疗队确认无生命体征的人数截止到18时已增至7人。本台将持续跟进报道……”

Perth的手机一直打不通信息也没回复过，Chimon已经在暖武里府境内了，还没有看到事故地点。他往北上行畅通无阻，不时还需要超车，对面却几乎没车驶过，救护车都没见，这说明道路还没恢复畅通。

在医院门厅看到事故现场一闪而过的视频，他脑袋就像被重击了一样。即使一闪而过他也看到了，被撞掉落在地的车标，还有熟悉的车牌号码。滚动的电视新闻无法回放确认，Chimon当即把老师交给护士直奔停车场。

在过去的一周里总是有事没事都乱响的手机偏偏在这个时候安静得让人心烦，他一面猛踩油门一面不可控制地想到很多影视剧的桥段。比如许诺说谁一定会回来，许诺很多美好的畅想，有时也不过是一个date，一顿丰盛的餐食。

最后所有的许诺换回的却都是眼泪。

他不可控制地想着那人也说过追他要半条命，还有老师的白发早生；他不可控制地想到那枚被洗得稀碎的指环，和师娘说过所有得到都以失去为代价；还有不可控制地想，他欠了那人的答案，欠了一个又一个，全都还没有还。

他死死地控着方向盘，如果不这么用尽全力他可能会抖得很厉害。

他曾说过，很多东西一直不太在意，等注意到的时候，就什么都没有了。

而新闻里死亡的数字一直在增加。

“……”

路对面将晚不晚的夜色中终于闪现出蓝红交替的光。由车灯光组成的长龙蜿蜿蜒蜒，根本望不到头。

Perth突然若有所觉地抬了下头。

他刚才在打盹，不知为什么突然就醒了。同车的同事还在玩游戏，不时地笑骂对方，Perth犹豫了一下开口问：“Gemi，你手机充好电了吗？我要打个电话。”

Gemi几人正玩得热火朝天，一直说等结束这局。Perth握着他扔过来的手机默默叹气，他有点不高兴了。虽然记得他哥的号码，但是留下拨打记录可能会被拿来开玩笑，删了更让人起疑。最后结果他可能都要惹Chimon不高兴。

看来以后手机还是不要借给这群人玩游戏的好。

“我刚好像睡着了，有电话或者mail进来吗？”

“没！哦……不是，我也不知道……我把通讯开成勿扰了好像。”

“你说什么？！”这下Perth也不管他死不死了，上手就要把自己的手机抢回来，玩得正激烈的Gemi自然誓死保卫，两人闹得整个车身都在晃。正这时，窗外忽地掠过一个白影，Perth立刻松了手降下车窗往外看。而Gemi在惯性作用下脑袋直接撞上了另一边车窗，发出一声哀嚎。Perth理都没理他，推开车门就下去了。

“哥！”

事实证明他看错谁也不会看错他哥，不该出现在此处的人偏偏就在停滞的车流中跑得飞快。

Chimon似乎顿了一下，却没能停下来。

他刚才车速太快了，又一直没找到可以横跨的窄处，导致就算到了事故段也根本过不来。好容易才找到一处可以走路横跨的地方，他把车扔路边就翻了过来。长长地望不到头的车流里一辆辆看过去显然是不现实的，他从一开始就打算直接去事故段，只要确认不是Perth的车，里面没有这个人就好。

直到听到这句呼喊。

他停步太猛身体一歪，好在身旁都是车给他借了力。停下来反而觉得心跳更快了，他口干舌燥，下意识地吞咽着口水。直到又一声呼喊，他深吸口气，慢慢地回头望去。

背对着一整片车灯打出的光，熟悉的影子冲他跑来。

“哥，你怎么在这！？”

这声音是如此真实，不需要电波的媒介，就这么通过空气传进他耳朵里。真真实实的，欣喜又雀跃的，他却觉着自己好像差点就要死了。

“……”

Chimon在夹道的车流中蹲下来，自己抱紧自己。

“哥！……哥，你怎么了？”

Perth有点不敢跟他哥说话。

高速还没抢通，Chimon等他和车里同事打完招呼便拉着他一路逆行，翻过高速横栏回到他自己开来的那辆车上，等上了副驾之后就再没开过一次口。这辆车一直没锁，听到电台新闻的后续报道Perth立马就明白了前因后果。他硬憋着心里的偷乐，严肃地跟他哥解释了一遍手机的问题。本以为对方会生气，然而他哥就只是望着窗外“嗯”了一下。

就没了。

Perth只好专心开车，每当嘴角抑制不住就看向另一边窗外。难怪他哥刚才自己抱着自己死活不肯抬头，大概是觉得闹了乌龙丢了脸吧。虽然在他看来不过是过分的可爱罢了。

他们从最近的高速匝道下了桥，绕道走城区公路回的曼谷。一番折腾下来晚饭点都过了，Perth自告奋勇地说要给他哥搞个简餐。他在厨房拆家，Chimon就靠在厨房门上看着他拆。

用面包机也把面包烤糊了，拌个沙拉把酱油当成醋。等到只剩下牛奶和鸡蛋可以祸祸了的时候，他把鸡蛋整颗放进了微波炉。

Chimon终于开口道：“会炸。”

Perth讷讷地收了手，掏出手机百度，又过了几分钟：“哥……那什么，我们还是点外卖吧？”

门边已经没人了。

在外卖软件下了单才出来找人，Chimon就坐在沙发上，还是那样自己抱着自己的姿势，眼睛直愣愣的，直到一颗大脑袋挤进视线里，强行迫使他聚了焦。Perth故意凑得很近，两人鼻尖都碰在一处。

“最后还是点了外卖……那个，以后我会学习使用那些小电器的。”

Chimon一瞬不瞬地看着他，眼睛红得像兔子。

“也不会再把手机随便借给别人了，不会让你再找不到我的。”

长长的睫毛终于忽闪了几下，Chimon轻轻笑了下，偏过头吻在他唇角。

Perth自然惊讶，又听对方问:“这还不够明显吗？”

这句在他们的校园剧里自由发挥的台词他还记得很清楚，场景就更清楚了。

Chimon的手覆在他脸颊，可他的眼神实在让Perth心疼不已。他握住那只手一拉将人揽在怀里。

“我也想像Kanghan一样开心，哥。可我知道，你还没有想好。”他轻轻拍着他的背，“别怕，我在呢，这不是好好的。不是说好了吗？我会等你的。别担心。”

Chimon无声地把脑袋靠在他肩上。

Perth轻巧道:“哥，你就放120个心吧。还没有得到想要的，我才不会随便就死了。”

“别胡说了。”

“才不是胡说，就是说你。我不得到是不会死心的，所以你放心吧，大不了跟你比命长。”

“你真的是，够了……”某人插科打诨起来也不遑多让。明知道他是故意在活跃气氛，Chimon还是被逗笑了。

“对不起，Per……”

这句很久没说的禁语终于不再是Perth的雷点，他自己也没想到有朝一日居然觉得这句话也变得可爱了。像是Chimon终于不再执着于那些看不见的束缚，不再坚持画地为牢地囚禁自己。

“没关系。我会等你的，你只要记住这句话就够了。我们还有时间，别担心，嗯？”

Chimon整张脸都埋在了他肩膀上。

良久，他点点头。

注①：此处按中国大陆有关规定界定，据我所知每个国家对重/特各种事故的界定标准都不同，大家意会就好。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