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娘,你可认罪?”
九重天之上,万道天雷蓄势待发。
“我为天意行事,斩魔除奸,何罪之有?”栀璃被缚在天罚柱上,痛吼出最后的倔强。
“护为一方神女,你手染三条人命,枉违天命!这雷劫,便是你应有的惩罚!”
“你们自诩天下之主,不敢承认自己做的那些勾当烂事,也配为天?”
……
万雷齐落,恍惚中,玄娘想起来自己初历人间时。
那个时候,有人问她,人到底是为何而活?
她不为所答…
许是寒栀默,皎皎月笙璃。
月亮已悬致半空,为梦中人的人守着夜,女孩透过窗户望向那盏夜中灯。
珠月如镜,月光如纱。
这样的场景她不知道见过多少次了,可今晚的月亮却格外明洁皓净,照的人模糊了眼眶。
她撑着床慢慢坐起身来,身上钻心的痛刺的她微微颤栗。
总是这样,她想,总是在一个又一个这样的深夜,擂鼓般的心跳成了她活着的警示钟。
暗处,女孩似乎抹了把脸,伸手想去够床头柜前的水杯,却在抓起的一瞬间怔了一下。
杯子已经空了很久。
释怀一样,她收回了手,在黑暗里静默着,思考着。
她突然想到,在某个街边角落里,她曾见过几株栀子花,花瓣泛着几许的黄。
那是枯萎的预兆。
它们在无人慰问的时间,盛开着最后的绝望,也许下一秒就要随风而去。
再也不会有人听到,这里曾经渴望盛开的声音。
“如果可以的话,在下次日升之时,我想为真正的自己而活。”
女孩祈祷着,终于,眼皮再也支撑不下去。
冥冥中,似乎有人叹了口气。
是谁?
下一秒,天旋地转。女孩感觉自己被人捏着后颈丢到了麻袋里,颠簸几里后又从数米高的陡坡滚下去。
五脏六腑强扭的挤在一起,脑子里也晕的无暇思考。
破碎间,世界终于停止了翻滚。
迷迷糊糊中,她听到有人在耳边呢喃。
“我知你心中忧愁。”来人声音愈加模糊。她在最后听见了他的祈求。
走下去,做路的开辟者。
……
正值午时,雲岛深处倏地降下一柱光束。
这光束落得极慢,每落下几分,四周泛起的光晕就愈加浓亮。
盈盈清芳中,她点光而来。
女孩双臂环着膝弯,猫儿打盹似的,把自己盘成了一团,长发随着光束的倾流而起伏着。
默如玲珑净雪。
在她纤细的手腕处,系着一条卷卷水纹的浅蓝色发带。
水纹,是自由的象征。
女孩像是感应到了什么,轻轻抬了抬头,在睁眼的一瞬间,所有白光倏地笼聚在心口处,绽发出惊人的光环后消失不见。
少女跌坐在地上,有些惊喜的活动着手指关节,心里的雀跃一层一层浮出水面:“老天终于收起大炮向我撒来一捧花了…”
不容易啊…
此时此刻,她真的很想抱抱自己。
双手交叉的时候,才意识到自己身上披了层薄毯,然后,然后她发现自己未着寸缕。
……,呵呵,开局一条布,装备全靠捡。
“恭迎宿主,按照神章的约定,在启程前,还请在使书上签字画押。”背后冷不丁传来优美的播音声。
使书?她一边说着一边扭头向后找去。
在她斜后方不远处,一本通身泛着诡异红光、封面印着各种怪诞符文的古书正安静躺在那。
她抬手去够,在碰到书的边缘时,一阵剧痛从指尖传来。
她条件反射的缩回手,发现手上被无形的利刃划了一道口子。
血珠顺着手指滴下来。
“……开局一血。”她不禁吐槽。
看了一下周围,这里没有写字的笔。
“你说让我签字,这我咋签?”她问道。
一秒…两秒…没声音
…
七秒…八秒…依旧没人搭理她。
好可怕的冷暴力。
她识相的闭了口,心里盘算着该怎么做。注意到草坪上的几株血花,脑子里不知怎的想到了“滴血认亲”。
难不成??
她随即起身,将渗血的手放到书的正上方。
滴落的血珠在接触到书的瞬间吸释进去,周身的诡异红光随着血滴的渗入开始变淡。
栀璃静静看着,直至这红光彻底消失不见。
她这才又去碰这本书,想着里边可能印着什么独门秘籍或者某位高手留下的传世神功。
然而里边除了封面上的签字状,别的再也没有什么了。
都是空白。
她低了低眉,眼神有些空洞,盯着封面若有所思,秉持着“离即生”的观念,她选了自认为最满意的答案。
乐呵呵的在姓名栏里描画出自己的名字。
——栀璃。
“滴~续约完成,宿主“璃”正式授位。活下去,我们结尾再见。”
嗯,活下去。
“此行山高水远,旷廖荆棘,还请步于苦性,衷于初心。”
脑子里四面八方的循环起这句祝福。
野外、一个人、0武器、女生,还身无分文,身无分文就算了,衣服也没有。
霸服拉满了属于是。
待在这可不行,等会天黑就麻烦了。
栀璃打包好掉落的书,在四周瞅了一圈,朝着一条似路又不似路的地方跑去。
断路两旁歪歪扭扭倒了很多树,这些树的断裂处大都参次不齐,张牙舞爪的对着路过的每个人进行无声的恐吓。
越往前跑,惨烈感越甚。
有的树看着也有几十年的树龄了,那么粗的树竟是被连根拔起。
一拔还拔了一路。
……画面太美,栀璃肯定这不是人为,应该是某群癫狂的野兽曾在这里大干了一场。
她不敢在这有多停留,加快速度向前跑去。
一切为了活着,只是为了活着。
在跑到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迷路的时候,终于在不远处看到了一座小巧的木屋。
像饥火烧肠的灰狼看到了香软的小羔羊,栀璃看到了生的后续。
木屋算不上精致高华,因为屋主人的细心经营,在这荒烟野蔓处,也并不显得荒凉。
屋的周围架了一圈木栏杆,看着已经有些年岁,早就被时间的潮海一遍又一遍的冲洗褪色。
透过栏杆往里探去,能看到小屋的东南处有一口水井,岁月的青苔在这里沉淀。
井水旁则是一片花绿的菜园,争绿的蔬菜生机勃勃。
如真情画般,为这座小屋带来最真挚的馈赠。
叩在门上的手举起又放下,栀璃觉得自己有些社恐。
要是屋主人等会问她家在何处,姓甚名谁,来这里是要做什么又要往哪去她该怎么回答呢?
要是个女主人还好点,至少这身装扮不会显得太太太太尴尬,但开门要是个大老爷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