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途 第7章 第 7 章

沈谙开车回家的路上，接到小奕的电话。

“有事说。”

“你都好几天没回来了。”小奕委屈巴巴的，院的孩子，就属他最粘沈谙。

“有事，你自己玩。”

“我想你了。”

沈谙心中一顿，急忙踩了刹车，差点儿撞上突然从邻道别过来的小轿车，按了好几下喇叭，脏话也脱口而出。

小奕以为在骂他，立马不干了，发起了脾气：“沈谙，有本事你以后都别回来。”

没人应他。

翌日中午，首都机场，沈谙在VIP候车室浏览这次的行程规划，洛洺在一旁心急如焚，在他面前来回晃荡。

“嘛呢？晃的我头晕。”

“老大，我就说让我去学法语吧，你非不让，每次还要等翻译。”洛洺手里攥着手机，嘴里碎碎念。

“就你那英语只会你好，谢谢，再见的三脚猫功夫，还学法语呢，滚一边去。”

洛洺自知语言天赋为零，没有辩驳，继续给翻译打电话，那边一直显示占线，嘴里嘟嘟囔囔的，说好了提前两个小时到机场，现在马上就要登机了，怎么还不来啊。

沈谙其实没那么想要翻译，他会一些简单的法语，日常沟通没问题，只是最近计划在巴黎开个分公司，涉及到很多专业词汇，他怕被坑，带个专业的翻译靠谱些。

正当洛洺准备爆粗口时，那人出现了，开口就是不好意思，路上堵车，沈谙听声音熟悉，抬头一看，这，算不算冤家路窄。

“怎么是你？”莫云臻手里提着一个黑色公文包，额头密密麻麻的汗。

没等沈谙回答，洛洺接过了话：“老大，你们认识？“

算认识吗？顶多算有两面之缘，不，没有缘。

莫云臻现在只后悔为什么没有问雇主的名字，早知如此，又何必冒着被司长数落的风险去请假。

沈谙一直没说话，脑子里盘算这一路该怎么面对莫云臻，既然口口声声说不喜欢男人，倒要看看是真是假。

他起身，拍了下洛洺的肩膀：“不是说快登机了吗？磨叽啥呢，走啊？”

“好好好，走吧，莫教授。”

“叫我莫先生就好了。”

“好的，莫教授。”

“...... ...... ”

洛洺给他们仨订的是头等舱，看沈谙落座于靠窗的位置，洛洺很自觉地坐在他旁边，沈谙让他去莫云臻的位置。

他嗷嗷一句为什么，然后就遭到眼神攻击，乖乖去跟莫云臻换位置。

客舱乘务员提醒飞机即将起飞，沈谙这才睁开眼，侧着身子盯着莫云臻看。

“沈总喜欢盯着人看？”

沈谙笑了笑说：“职业病，看到模样好的，自然挪不开眼。”

莫云臻活了三十年，虽说不是情场老手，也算阅人无数，不可能对沈谙的三言两语，蒙住了心，继续翻着手机，没说话。

“你们做外交官的，也赚外快啊？”

“帮张院长的忙。”

“你就是老张常年挂在嘴边的得意门生啊，看来他并没有吹牛，你长得确实挺好看的。”

沈谙夸个不停，莫云臻还是不为所动。

飞机起飞没一会儿，乘务员轻声细语问他们午餐想吃什么，莫云臻说他要一份牛肉汉堡，一份冰可乐，乘务员说好，问沈谙吃什么，沈谙不假思索，说跟他一样。

洛洺坐在他俩前面，捂着嘴不让自己笑出声，老大这明显又在跟别人置气，平日里死活不肯吃的东西，现在却嚷嚷着要吃要吃，像个小孩子。

吃完汉堡，乘务员问他们想吃点儿什么水果，莫云臻不知何时打开的笔记本电脑，忙碌的像个商务人士，沈谙说上个果盘再来份蔬菜沙拉。

乘务员走后，沈谙又开启话唠模式。

“这一趟要飞十来个小时，聊聊天打发打发时间呗，外交官都像你这样沉默寡言的？”

莫云臻把笔记本电脑合上，扭过头问：“沈总想聊什么？”

“聊聊你喜欢什么样的人呗？”

“无可奉告。”莫云臻扭头打开电脑，箭头移到刚刚打字的位置。

沈谙没想过他这么难撩，板着脸说：“好歹我现在也算你半个老板，你这什么态度？敞开说吧，你对我有什么意见？”

“没意见。”

“那你拉个脸给谁看啊？我既没招你，也没惹你，你好歹也算国家干部，有你这样对待普通老百姓的嘛？”

沈谙噼里啪啦一顿输出，莫云臻刚想开口，乘务员把一大盘水果跟一份蔬菜沙拉放在餐桌上，让他们慢用。

莫云臻笑着冲乘务员道谢，沈谙轻笑一声，对空姐的态度都比对他好，难不成自己真的做了什么出格的事儿，那天在酒吧喝的不省人事，到现在还不知道是谁给他扛到酒店的。

他拿起不锈钢的叉子，一连叉了好几块哈密瓜，那动作，快把盘子戳破了，莫云臻扶了下镜框，继续看着屏幕。

沈谙解决完沙拉就戴了眼罩睡觉，不知睡了多久，迷迷糊糊听见有人喊日落，他以为是在做梦，直到洛洺那冰凉的手，碰了下他的额头。

“老大，起来看日落了，好美啊。”

沈谙对日落什么的没感觉，但又不能扫了小崽子的兴，摘掉眼罩，望着窗外震动的云，红彤彤的，宛如一锅刚煮沸的番茄汤，天交际线处，太阳缓缓下坠，似乎不舍，这灿烂的人间。

他看得出神，背后传来“咔嚓”一声，职业习惯导致他回头看向镜头，莫云臻正举着手机看着他。

“你刚是不是拍我了？”

莫云臻摇头说没有。

沈谙持怀疑态度，但总不能直接抢人家手机过来看，开始走迂回路线，从旁边的置物架取了自己的手机，打开相机，塞到莫云臻手上，笑着说：“麻烦莫教授帮我拍几张照呗，谢谢。”

莫云臻没有说不的机会，随便找了个角度，对着不是头疼，就是牙疼，或者是腮帮子疼的沈谙一顿乱拍。

觉得差不多了，莫云臻准备放下手机，沈谙突然把头望向窗外，表情带点儿忧怨，黑长的睫毛有节奏地上下扑扇，鼻子高挺，下颌线紧致，黑色的羊毛卷挽在耳后，露出浑圆粉嫩的耳朵，在太阳下坠的那一瞬间，莫云臻留住这一刻的美好。

等沈谙回过头，莫云臻正在刷手机，本想怼他，看到相册里的照片，忍住了。

刚刚不知道睡了多久，沈谙屁股有些痛，解开安全带去洗手间，出来就不想继续躺着了，在过道上来回走，伸伸胳膊，活动活动腿。

突然，飞机左右摇晃，身体失去平衡，眼看就要跟地面接吻，一双大手，拦腰将他牢牢扶住，心晃了一下，麻麻的，腿有点儿软，站不住脚，恍惚间抬头，看到一双不冷不淡的眼，乘务员的声音从身后飘了过来，温馨提示，飞机正在遭遇强气流，有些颠簸，随后把他扶回了座位。

看他神情有些恍惚，乘务员提醒他把安全带系好，沈谙从身后扯出安全带，系好后对乘务员说谢谢。

估摸着是通过了强气流，飞机不再晃动，平稳飞行，沈谙扭过头对莫云臻说：“刚刚谢谢你。”

“不客气。”

洛洺开始马后炮：“老大，你刚刚咋了？摔了？”

沈谙皮笑肉不笑：“睡你的觉。”

洛洺“哦”了一声就继续戴上眼罩呼呼大睡。

沈谙看着窗外，黑暗慢慢爬了上来。

第二天下午七点，飞机平稳落地巴黎戴高乐机场，洛洺拉着一个小行李箱跟在两位大佬后面，一出机场，就坐上提前叫好去酒店的车。

洛洺坐在副驾驶，他俩坐在后面，莫云臻上了车就一直在跟人打电话，一个接一个，最开始讲的是普通话，跟家人报平安，最近一个电话，全程法语。

看莫云臻的法语说得这么好，司机忍不住用法语跟他打招呼。

俩人你一句我一句，聊的不亦乐乎，洛洺时不时往后座看一眼，傲娇的小表情，沈谙才懒的理他，打开微信，给小奕发了平安落地，那边立马打来视频电话，怎么的，还怕他被人拐卖不成。

“打视频干嘛？”

“确定你是死是活啊，发几个字糊弄三岁小孩呢。“小奕撅着嘴，一脸的不服气。

“别闹，挂了。”

“哎，等一下，今天有个阿姨问你在不在，你说会不会是？”

沈谙心里咯噔了一下，脑子里闪现那个一直缠绕着他的梦，应该不会是，但愿不是，他定了定心，问小奕怎么回的。

“我肯定说不认识啊，这是我们的约定，对不对啊？”小奕咧着嘴，求夸夸。

“记着就好，挂了。”

沈谙挂了电话才发现，车厢里异常的安静，洛洺主动挑起话题：“老大，小奕现在越来越粘你了，下次带他一起玩呗？”

“我们是来工作，他一小屁孩凑什么热闹？”

“他人小鬼大啊，上次把青柠他们玩得团团转。”洛洺说着就没忍住笑了。

“他什么时候来公司了？”

“就上次聚餐啊，你跟少辛去了重庆......”

洛洺口无遮拦，没看到沈谙黑掉的脸，还有一旁专注吃瓜的莫云臻，这车坐的，收获颇丰啊。

“你联系一下昭颜他们，晚上一起吃饭。”

“好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