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战战兢兢道:“女郎只管问,小人不敢有一句谎话!”
谢漫问:“你们是用邪术的拐子?”
那人顿时语塞,讷讷不敢答,谢漫眼睛也不眨地将短刀反握,向上一挥。
一只血淋淋的耳朵掉了下来,此人的惨叫声全被齿间短刀的冰寒生生堵了回去。
谢漫冷声道:“我没什么耐心,你最好老老实实回答我的问题。”
拐子的嘴被短刀割开了些许,嘴巴动时牵扯着皮肉,鲜血缓缓地流了下来。
但即使如此,他也不敢慢了,连忙说:“是!我是!但我只是个负责跑腿的!”
谢漫蹙了蹙眉,暂时没再纠结这个问题,又问:“霍家是什么人?”
拐子说:“他们一家是青蛙神,颇有些神通。”
青蛙神。
北有狐妖肆虐,南方则是青蛙与五通二邪神祸害世人。
谢漫思索片刻,问:“他们能分出来寻常动物与造畜变成的动物么?”
拐子被问住了,连忙道:“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女郎就是杀了我,我也不知道啊!”
半晌,谢漫的刀从他脖颈上挪开了,拐子松了口气,却听她道:“死罪可免,活罪难饶。”
“既然不知道,那就去探出来。”
紧接着,牲畜棚中的驴和羊都不见了,转而代之的,是谢漫从罗刹海市中摄来的一驴二羊。
拐子一个哆嗦,却也无可奈何,只得稳了稳心绪,打开牲畜棚,把里面的动物牵了出来,往厨房去了。
厨房里的人看见他,上上下下打量了他,那眼神,既垂涎窥伺,又有所忌惮:“怎么是你来了。”
厨子只是随口一问罢了,拐子背后却冷汗直立,连忙道:“那位大哥说是有什么事儿,叫我来把小姐要的羊和驴送到厨房来了。”
厨子一听,骂了一句:“这厮倒是会偷懒,乃公倒是要做事!”
拐子连忙从怀里掏了一把碎银子塞了过去:“大哥莫气莫气,小弟请大哥喝酒。”
厨子颠了颠手里的重量,看向拐子的眼神就带上了一点满意:“不错,你这小子还算会做人。”
接着,他就伸手去抓羊和驴子的后颈子。
忽然,他的手停了下来,狐疑道:“怎么这么安静?”
拐子心里一紧,却听耳边传来一道女声说:“问问他,那个霍小姐的事情。”
拐子心里叫苦不堪,但也只得硬着头皮问:“大哥,我听那位大哥说,姑爷来了才杀这一驴二羊,小姐她……”
厨子果然被转移了注意力,重重地哼了一声:“不该打听的别瞎打听!青九那嘴巴跟个漏勺似的,早晚把他那根舌头打了结!”
拐子连忙道:“是是是,小弟唐突了,只是从前只听有老爷、大爷、三爷,今日却听说二小姐回来了,心里忐忑得很。”
厨子看了他一眼,又露出了那种贪婪又垂涎的眼神,拐子瞬间提起了心,怀里却突然一重,那道女声再次响了起来:“给他。”
拐子一掏,竟然从怀里掏出块儿金子来!
一瞬间,拐子的眼神、厨子的眼神都被那灿灿金光吸引得扯都扯不开。
厨子一把抢过金子,咬了一口,顿时眉开眼笑:“你小子会做人!你们这一行也是真赚钱!”
他咳嗽了两声,才道:“你倒是确实该忐忑,毕竟小姐虽然不常在家,但家里大小事务,都是小姐做主的多。”
“老爷、大爷、三爷虽然爱吃,但也懒得惹这个麻烦去吃你。”
“小姐可不一样。”
拐子的眼神还钉在那块金子上扯都扯不下来,仅存的理智催促着他询问:“哪里不一样?”
厨子嘿嘿一笑,面上表情诡谲又戏谑:“吝啬鬼,就让他破财。有邪念的人,就让他在自己的邪念上失去所有。对于尚有原则有底线的人嘛……”
“就让他失去原则和底线,变成浑噩恶心的人。”
“越珍惜什么,小姐就越要让他们失去什么。”厨子耸了耸肩:“像你这样的人遇见了小姐,一定是会死得很难看的。”
拐子喃喃自语:“原来如此……”
青蛙厨子美滋滋地收起了手里的金子,却没注意面前人眼中渐起的凶光。
他不甚耐烦地摆了摆手:“行了,该说的我都说了,你走吧,我要给小姐姑爷做晚饭了。”
拐子唯唯诺诺地应下了,然而,在青蛙厨子转身之时,他随手从旁边抓了一把菜刀,一刀砍在了厨子的脖颈上。
一刀他还嫌不够,一刀又一刀,直到青蛙从胸口到下巴这一块几乎被砍成了烂泥,方才罢休。
他连忙从厨子身上把金子找了出来,自己灿灿金光照亮了拐子脸上的贪婪。
然而,当他转身之时,就看见那腰间佩刀的女子正静静地站在门口。
他打了个哆嗦,神色却再没有之前的害怕,而是抱紧了怀里的金子,警惕道:“你听见了,霍府的小姐,才是真正的罪魁祸首。”
“我多少会点术法,你要是对我动手,那我就闹到全府都知道。”
说着,他把语气变为了哀求:“我也是逼不得已才给这些术士跑腿的,有了这块金子,我就可以好好过日子了,再也不会干坏事了。”
“你应该不缺金子,与其跟我计较,不如快去杀霍小姐!”
谢漫神色淡淡:“你可不只是个跑腿的。”
说着,她手里长刀一挥,拐子的衣襟顿时被划破,哗啦啦一堆金银铜钱滑落了出来。
“拐子看中的,就是钱。只是跑腿,他们会给你这么多钱吗?”
此人面对青蛙仆从之时都敢讨价还价,对于金钱的渴望已经造及,偏偏又能毫不可惜地撒出一把碎银子。
这就说明,他身上有超过这碎银子百倍的钱。
于是,谢漫便给出了那块金子。
拐子神情一变,却也没多说什么,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忽而,一道刀光自他怀中飞出,直扑谢漫面门,早有预料的谢漫一偏头,轻易躲开,长靴踏地,唐横刀顺势飞旋而出,电光火花之间,便斩下了此人头颅。
黑衣女郎一抬手,回旋飞回的飞刀被她取在手中,细看之时,寒光泠泠,锋利无比,是一柄不可多得的好兵器。
谢漫毫不客气地将此物收入袖中,以备不时之需。
今日在大门前看见的那两人,应当便是霍家的掌家人霍二小姐,与她所谓的夫君了。
依厨子所言,霍二小姐最喜爱夺走别人珍惜的东西。
这也和先前仆从说的那句“要是吃惯了,小姐还不拿这个招待呢”对应上了。
反推而来,霍家这位姑爷,应该是个还有些底线的人。
值得一救。
谢漫将两具尸体拖进了厨房,顺道把被吓到直叫唤的驴子和羊羔收了回去。
在厨房静等催饭的人来。
果然,不多时,便有一个婢女满脸不高兴地往厨房来了。
擒拿、持刀威胁,这一套流程谢漫做的越发娴熟。
何婉在这紧张的氛围中还调侃了一句:“女郎为了咱们,都快变成打家劫舍的绿林强人。”:
谢漫动作一顿:……
不过……好像确实有点像?
她面不改色地把侍女的位置换到了正面,骨节分明的手扼住了侍女的咽喉,冷声道:“带我去找你家姑爷小姐。”
何婉憋着笑:“更像了。”
谢漫装作没听到的样子,修长手掌一点点用力,侍女憋得满脸通红,双手拼命捶打,她张着嘴,试图吸入更多的空气。
倏而,一根长长的舌头从侍女口中弹出,飞快袭来。
谢漫另一只手抓住了她的舌头,绕了几圈,而后——拉紧。
看着侍女痛苦的表情,谢漫面无表情道:“我不想再说第二次,你也最好不要再试图耍什么花样。”
侍女艰难点头,谢漫便松开了她。
重获自由的侍女瘫倒在地,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捂着自己的嘴,恨恨瞪了谢漫一眼,却被那煞神的一个眼神吓得不敢再造次,老老实实地爬起来为掐了隐身诀的人引路。
不多时,前方便出现了一处奢华非常的房屋,仿佛是招待客人用的厅堂。
白玉为瓦,青玉做砖,丝绸随风飘扬,来来往往的人手中端着的菜都是玉盘做托物,就连偶然瞥见的秋千,也并非是藤蔓制成,而是以硝好的皮毛结绳,悬挂于庭院之中。
奢华至此,不知又是有多少人遭了他们的道。
走到门前,便听见里面有人交谈的声音。
男声忧心忡忡:“你弄来的那一千两银子,我拿着实在是于心不安,霍家这么有钱,不如……”
女声娇柔妩媚,嗔怪道:“黄郎,钱袋子已经满了,我也在你的身边,你这样幸运,还有什么可不满足的呢?不要再寻根究底了。”
男声仍旧迟疑,却能明显听出已经动摇了:“可是……”
女声柔和,却十分强硬地打断了他:“黄郎,你饿了吧,我已经叫人去催膳了,应当很快就会好了。”
“你看,我的父亲、兄弟都来迎接你了。黄郎,我们一家人,真的很喜欢你呀!”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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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惑人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