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去来兮 第7章 第七章、孤月

慕应雪看着牌位愣了下，她也是拜过玉神宫中的明璞真人像的，如今感觉却十分不一样。不待她说什么，裴裁冰就取出了寒星，作势要劈了那牌位。

一旁扫洒的宫女见到立马喊了起来：“来人啊，贼人闯进了太庙！”这一喊好几个太监宫女跑了过来，直呼：“拿住她们！”上前就想夺了裴裁冰的剑，裴裁冰收剑拉着慕应雪后退两步，一掌挥了过去。

掌风带着超乎于八岁稚子的力道将那几人给逼退好几步，慕应雪怕刀剑无眼出了人命，忙拿出金牌道：“都是误会。”

宫人一见金牌都停了，踟躇一二还是低头拜道：“奴婢冲撞大人，奴婢该死。”而后赶来的侍卫看到也跪了一地，慕应雪素来不爱这些虚礼，收起金牌说：“你们都下去。”

可走了宫人侍卫，卫瑾和李灵婵却赶了过来。裴裁冰看了眼她二人，抬手就收回了桌案最高处供奉着的明璞牌位，拉着想要说什么的慕应雪往里走去。

过了屏风，后面是道连廊，连廊尽头是座大殿。裴裁冰推开大门，就见屋内左右两边挂着历代帝后画像，而正居中之处却是一女子画像，其身形高挑面容姣姣，手持三尺青峰立于山巅之上，眉目凝重地远眺着，似要羽化登仙而去。

慕应雪站在画像面前看了好一会，才出声问：“画得像……吗？”单论面貌是有几分相似的，可慕应雪看着…如何也联想不到她身上去。

“不像。”裴裁冰说的干脆，挥剑挑断了挂画的绳子，却也没任那幅画掉在地上，而是被她收了起来。没了画后面就是堵大白墙，这太庙里外都收拾的很干净，连蜘蛛丝都没有。慕应雪刚想问，裴裁冰就一剑挥向了墙面，剑光斩在墙上，只听轰隆一声，直接劈开了墙壁，露出了一个暗道来。

“你怎么知道墙后面有暗道？”

“试试罢了。”

“那也是巧了。”慕应雪同跟上来的卫瑾道，“陛下，不如同我们一起探探究竟。”

卫瑾脸色发白，额上见了汗也顾不得擦拭，拱手道：“自然。”一旁的李灵婵拉着她的袖子，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没说什么。

裴裁冰一马当先进了暗道，慕应雪跟在她身后，抓紧了她的手。裴裁冰另一只手举着颗发光的珠子开路，没走两步就道：“此处修建的很早。”她看了眼慕应雪的脚印，又说，“不过有些年头没打开过了。”

“寒星剑有感应吗？”

“没有。”暗道回荡着裴裁冰清凌凌的声音，还有好几个人的脚步声，慕应雪回头看了眼，就停了下来喊了声：“阿姐，嫂嫂？”

脚步声顿时停了，好一会，才听得慕问夏的声音：“我听说你们进了太庙，就和你嫂嫂赶了过来。小妹…”

“阿姐放心，我们就看看。”慕应雪道，“阿姐走近些，小心看路。”

慕问夏应了声好，没一会身形就从暗中显露出来。慕应雪见她和卫蕙都没事，就继续往前走了。暗道并不宽，约么三四尺，两个人勉强能并排走，一路走来是上坡路，不陡，但六人没一个人出声。

坊间都说百年前是明璞真人斩了吃人的妖道，除了前朝的暴君才有了如今的太平日子。皇帝感念其恩德更是将其奉为救世真神，世代供奉，哪里想过背后居然……藏了别的心思。

“不远了。”裴裁冰突然打破了沉默。

“一路上山，往北走…是玉神山，难怪。”慕应雪解释道，“百年前那还叫五峰山，因为当年明璞真人在那暂居才改称了玉神山。皇宫就建在山脚，说是为了感念真人，对吧陛下？”

卫瑾有些气喘，稳了稳气息道：“不错，我等…实在有愧。”

“陛下有什么愧呢，前人的事后人如何能管。”慕应雪笑了笑，“还是看看再说吧。”

拐过两道弯，眼前视野突然亮了起来，通道顶部一路都悬挂着夜明珠，照亮了两旁石壁上的壁画。壁画已经脱落了一部分，但并不影响整体。画的是一副救世图，从天而降的女子持剑杀妖道，毁祭坛，救百姓，济天下，最终弥留之际留下了那把剑给了她身后的少女，少女持剑问鼎天下，位及人皇，受世人叩拜。

壁画线条细腻，人物灵动，刻画的栩栩如生。不说卫瑾两姐妹眼泪盈眶，连慕问夏和李灵婵都深受震动，看得目不转睛。唯独裴裁冰气道：“荒唐，卫家人胆敢颠倒是非！”

“我等不敢，高祖深受明璞真人恩德……”卫瑾神色笃定地说着，下一刻就被裴裁冰一掌给拍飞，连同其他三人都被波及，齐齐退后几步撞在墙壁上。

凡人如蝼蚁，生死不过在修士眨眼之间。慕应雪看话本的时候不曾有太大的体会，但眼前情况，她还是拦住了裴裁冰。“陛下或许不知，我…我定然不会将孤月送出去。”她这话一说，一旁的慕问夏和卫蕙神色更是震惊，险些连卫瑾都没扶住。

裴裁冰听完脸色就好了大半，点头道：“你自然不会。”

“是啊。”按天骄录所写，孤月寒星是她们一起历经生死得来的，她怎么可能会留给卫家人。但眼下卫瑾出了事肯定生乱，慕应雪只好劝道：“这事前人做的，怎么好算在后人身上。”

“她们既然承了前人的好处，如何不能算？”

“是是非非多累。”慕应雪老气横秋地说，说完还是认真想了想，“还是等我想起来再论。”

“好，我不插手。”裴裁冰应下，扔给李灵婵一瓶丹药，牵着慕应雪往前走了。

前面隐约见着了光，待近些才看清是个山洞。山洞空旷，里面就放置着张石床，石床边有个石桌，桌上放着把宝剑，还有一个包袱。

很简单，简单的不像是藏宝的地方。慕应雪恍然想到：“这里是….”明璞真人当年的住处。她没由来地生了三分急切，想一看究竟，结果咚的一声好似撞上了墙，磕得头晕眼花。

“是结界。”裴裁冰拉住她瞧了瞧伤势，见只是额头磕红了才说，“我不善阵道，只能硬闯。”

“硬闯会怎么样？”

“山洞会塌。”

慕应雪捂着脑袋摇头，塌了动静也太大了。这结界和卫家脱不开联系，她看向跟上来的卫瑾：“陛下可有解法？”

卫瑾脸色惨白但气息还算稳定，看样子是服用了裴裁冰给她的药。经历方才的事情，她还能稳住神色，不过依旧是那句：“我等不知。”

这下连慕应雪也有些无奈了，好一个一问三不知。她想不清楚卫家先人整这一出是做什么，索性不再问了，转而对裴裁冰说：“要不我临时学学？”

裴裁冰就直接给了她一沓书，慕应雪蒙圈地接过，她又变戏法地给了一沓：“先从五行八卦，奇门遁甲学起，还是从天文历法，七政五纬开始？”

慕应雪艰难地抱着书，瞧着裴裁冰似乎意犹未尽，试探地问：“还有？”

“还是先从凝神练气…”裴裁冰又拿出一沓，慕应雪实在是抱不住了，让慕问夏帮她拿了。

“真人也是要读书的啊…”卫蕙忍不住说了句，裴裁冰点头：“自然。阵法一道，所涉颇深，寻常修士都难以窥见一斑。”卫蕙没料到裴裁冰会接她的话，大着胆子看了裴裁冰几眼，小小个子玉人模样，又觉得她不似方才那般可怕。

“这里也不是看书的地方。”一直沉默地李灵婵出声问，“要不先回去？”

想着这一堆书也不是一时半刻能看完的，慕应雪应了声好，裴裁冰也点头，就收了那一大摞书，按原路折返。刚走了几步路，迎面来了一阵风，慕应雪觉察不对，回头一看，就见寒星剑已经出鞘，追着那股风往刚才的山洞而去，没一会就听见刀剑入体的声音。

“有人来了？”

“一直有人在。”裴裁冰私下同她传音，“是修士，身法不错但修为不足。”

听她如此说慕应雪就放了心，又折了回去。山洞处的结界已经被打开了，人被寒星剑一剑封喉，死在方才的结界前。首先出声的却是卫瑾，她惊讶地道：“三皇叔？！”

“卫家人。”裴裁冰冷淡地撇了眼死者，见洒落的血迹止步于结界边，同慕应雪传音道：“是卫家人的血破的结界，我还是高看了他们。”还解释道，“修士虽不少也是万万人才能出一二，留与后人之物多半会选择血脉作为钥匙。”

慕应雪点点头，扫了眼众人的神色就跟着裴裁冰进了山洞。

裴裁冰召回了寒星剑，石桌上的孤月也应召而来，停在了慕应雪的身前。

孤月剑如其名，呈月白色，剑身刻八重月相，由亏自盈，由盈自亏，相相变幻，似是无穷。

慕应雪握住剑柄，只觉入手温润像是手握玉石一般。她顿生欢喜之情，将它抱在了怀里。而一旁的裴裁冰打开了那个包袱，看了许久才取了帕子，将里面的东西擦了又擦。

包袱里有一块玉牌，前刻“明璞”，后写“太清”，是明璞真人的私物。剩下的只有两封信，一封给太清派忘执真人，一封给灵真派应雪真人。

慕应雪看到那两封信就心里难受，眼泪情不自禁地落了下来。

八重月相：分别是新月（朔）、蛾眉月（残月）、上弦月、凸月、满月（望月）、凸月、下弦月、蛾眉月（残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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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第七章、孤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