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去来兮 第2章 第二章、缘来

这着实太过巧合了，巧合的像是裴裁冰说的那样，是天赐的缘分，冥冥之中妙不可言。

毕竟当年慕应雪的名字取的就有些说法。

慕家几位大人一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加之慕侍郎人也不在，慕夫人就着急地做主道：“小女年幼什么都不懂，什么事都太早了，还是……”

她犹豫一番，定了心神拒了这事：“还是算了。”

慕问夏跟着拱手赔礼道：“还望真人莫要怪罪。”

慕应雪回过神来，听见娘亲和阿姐三言两句就将这事给拒了，一时心焦，又听裴裁冰神色坚持道：“今日我要带走她。”

“你...青天白日的想抢我家闺女，还有没有王法！”慕夫人想去护住慕应雪，慕应雪却拦下她：“我不这样想。娘亲，你先别急。”

“如何不急，你要丢下为娘随她走吗？”慕夫人说着就落下泪来，慕应雪怔了怔，没接话。

她心里的确莫名雀跃。可对着满脸眼泪的娘亲，自然一个字都不能说出来。但也不忍心娘亲这么哭下去：“娘亲，其中缘由我要问个清楚。”

裴裁冰略过慕家其他人，直接问了慕应雪：“慕二姑娘可否借一步说话。”

慕应雪就点头应了：“好。”

慕夫人想去拦住她，但对上认真的慕应雪，加上身旁的慕问夏也拉住了她，才不情不愿地点了头。可看着慕应雪同裴裁冰离开，她心里头又难过起来，忍不住垂泪唤道：“小雪儿，你得…你得回来用午饭。”

慕应雪回头挥了挥手：“好的，娘亲我一会就来。”

慕问夏也劝道：“小妹生而不凡，自小懂事，心里自有决断。”

慕夫人哭得更厉害了。

且不论慕家人如何忧心，慕应雪却没想那么多，同裴裁冰在园子里闲逛着。

这园子是慕夫人亲自打理的，秋分时节仍旧是姹紫嫣红一片，路上暗香浮动，枝叶盈盈，加之小桥流水，亭台楼阁，颇有诗情画意之境。

裴裁冰仙人玉姿，身处之中更是好看。

只是两人都未说话，一路上静悄悄的，唯有慕应雪的脚步声。

慕应雪却不觉得静，甚至行至湖心亭里时还闭上了眼睛。

同裴裁冰走在一起的感觉很熟悉，又记不起来。朦朦胧似隔着层层帘幕，就算微风拂过，吹起了一丝半角还是瞧不透彻。

她站了好一会正毫无头绪，也不知该如何问起，就听裴裁冰怀念道：“我多年未曾同你一起走走了。”

慕应雪睁开眼睛，仰着一张稚嫩圆润地脸看向她：“我适才八岁，从未踏出过京城，何来曾经？”

“是你前世。你本名”裴裁冰还未说出口就被慕应雪打断了，“前世如何也不该是慕应雪。”

说完她也是一愣，她素来不会如此无礼，可想着裴裁冰若不是来找她的，她心里就是不太高兴。

裴裁冰沉默了片刻，再说话时声音都冷了：“你欠了债，前世未还，今生自然得偿。”

“欠债？”慕应雪未曾想过会是这样，与她心中预想的天差地别，她自小念着的‘应雪’，难不成是她的债主？

可谁会一出生念着债主的名字？

慕应雪不太信地问：“一般话本子里不都说来报恩的吗？”

“怎么会是报恩？！”

“你上门就是求亲，不是…前世救命之恩，今生以身相许？”虽然裴裁冰神色不对，慕应雪却不怕她，将话都说了出来。

但这些并不是她想要说的话，她只是不知道该如何问出口。

话本里说的情爱她都一眼带过，从未想过自己会记挂着谁。而这人当真出现了，对方还是来讨债的，难不成是她一厢情愿，心心念念吗？

慕应雪又忍不住仰望眼前高挑的姑娘。

裴裁冰被她救命之恩以身相许的话惊到了，低头看向慕应雪，突然就凭空取出了个青玉瓶，吞了颗淡青色的丹药下去，转瞬人就变成了七八岁的模样，一身衣物也缩小了，顿时灵秀可爱起来。

慕应雪眨了眨眼睛，看了好几回才确定自己没眼花，一时其他思绪都没了，惊奇地盯着她问：“你吃的是什么？怎么就一下子…变得跟我一样高了？”

“变幻丹。”裴裁冰一出声就闭上了嘴巴，但慕应雪已经听出来了，还道：“连声音也变了，你真的是世外仙人呀？”

裴裁冰咳了声，奈何嗓子稚嫩，板着脸半天就说了一句：“修行之人罢了，算不得仙。”说完就立马紧闭了嘴，像是一句话都不想说了。

这般非但没有老成模样，反而逗得慕应雪笑得开怀。

慕应雪突然间就觉得这人好像离她很近了，大着胆子上前拉住她的袖子说：“那也很厉害了。”

裴裁冰由她拉着，怔怔地愣了好一会才点头道：“尚可。”她虚虚握了握手，还是没忍住抓住了慕应雪的手，只碰了一下就不自在地松开了。

慕应雪却感觉心里头被挠了一下，痒痒的，没忍住主动去牵她：“你也想亲近我吗？我也是，可我好像真的没有见过你。”

裴裁冰更不自在了，她退后一步道：“我只是…来找你讨债。”但这回手没松开，还是由慕应雪牵着。

“什么债？”慕应雪这回问了。

“是你…你当年狠心绝情一去不回，与我阴阳两隔百余年，如此负心薄情，你说这债要如何算？”

裴裁冰字字控诉，不过面上只绷着张小脸，唯独眼神骗不了人，是跟初见时一般的嗔怨。

慕应雪对上了几息心就慌了，没料到欠下的居然是这样的…情债。

可转念一想，好像又说得通，不然她缘何要念着这人的名字。

一时间就心慌地涨红了脸，连手都心虚地松开了。

裴裁冰反而拉住了她的袖子：“你不想认？”

“我……”慕应雪差点认了，可又觉得自打遇见裴裁冰后，事情实在过于巧合，巧合的过了头，又让她生出股荒谬的情绪。

转世之说玄而又玄，哪里能单听裴裁冰一人之言就全盘信了，认下这没头没尾的“负心薄情”之事。

她才八岁呢，既鲜少踏出家门，也不爱与人亲近。

欠人百年情债之事，实在是荒谬绝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