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去来兮 第3章 第三章、如此

既是荒谬绝伦，可偏偏慕应雪就是不敢把话都说出来，还心虚不已，似是她真的做下了那些事，一时哭了都没察觉。

还是裴裁冰看见问她：“你竟然也会哭……怕了？”

“我不怕。”慕应雪想都没想就回，她自小就没怕过什么。掏出手帕擦干净了眼泪说：“就是突然间心里难受，好像…真的欠了你。”

裴裁冰应了声就没说话，气氛一下子就沉默下去。

慕应雪几次想说话但都不知该如何开口。

裴裁冰等了她许久也没得到回应，最后叹道：“若你不认也罢，就当从未见过我。”

裴裁冰不再“追债”，仅仅言语有了几分憾然，慕应雪听着心里头就不是滋味：“你方才还说天赐姻缘命定道侣，怎么说不认就不认了？”

裴裁冰看了眼她又移开了目光：“俗世讲事在人为，人定胜天，或许是我……是我强求。”

“你…”慕应雪险些说她没有强求，她不知道自己为何会这么想。

可她身上不合常理的事情太多，眼下……只一想她离开心里头更是难受，跟刀割火燎似的。

她顿时就不想去论什么玄虚真假了，跑上前拉住了裴裁冰的袖子说：“我没有不认。不过我还小，还有爹娘要侍奉，不能立即随你去修行。”

裴裁冰沉默了好一会，见慕应雪面上并无犹豫之色才道：“无妨，我留下便是。”

慕应雪本以为她会介意，满脑子想的话卡在嘴边，不自觉就挂了笑：“好呀。”她应完浑身松快，心里头也不难受了，便不去管有的没的，巧合还是其它，时日一久总是能明白的。

裴裁冰看着她道了句：“你还是这般。”

“我自小这般。”慕应雪并不觉得这话有它，裴裁冰却紧了紧手心，将她拉进了怀里。

“你…”慕应雪惊讶归惊讶也没挣扎。

裴裁冰的气息透着幽幽的冷香钻进她的肺腑里，并没有让她不自在，反而熟悉。

熟悉，又是熟悉…她笑了声，承认道：“我合该见过你的。”

不但见过，还记挂了许多年。

慕应雪低头靠在她怀里默默地说，心里头就定了主意。

待同裴裁冰回到前厅，慕应雪第一句话就是同慕家人道：“女儿已经应了和裁冰的亲事。”

慕夫人身子一歪，幸而慕问夏扶住了她才没倒下去。她撑着晕眩的脑袋凌乱地摆手道：“啊，不不不，这，这如何使得…”

慕应雪将惊讶的裴裁冰护在了身后：“爹娘放心，我们会留下来孝顺你们。”至于离开修行之事，她还是没说。

刚回家得知情况的慕侍郎也着急地问：“你年纪还小，如何知婚姻之事？”

“婚姻嫁娶，相伴一生。女儿既然答应了她，断不可食言。”

“你知道你如今才多大！”慕夫人侧目瞧着一旁默不作声的裴裁冰。

慕应雪明媚，裴裁冰灵秀，两小只手拉着手的确是相配极了，满京城里头都找不出第二对如此登对的。

说是“神仙座下仙童转世，九天之上神女再生”也不为过。

但裴裁冰方才不是长这样的啊，也不知道使了什么术法，简直是诓骗她家小雪儿年纪小不懂事。

可慕应雪却认真地说：“可先议定亲之事，待我长大就可以完婚。”

“不行！”慕夫人斩钉截铁地道，慕侍郎也跟着点头。慕问夏和她妻子卫蕙也是一脸不赞同的神色。

“当真不行？”慕应雪再问，神色却丝毫不退让。

慕夫人却犹豫了。神仙转世之说她慕家能对外说是谣言，可她生下了慕应雪，自然知道小女儿生来不凡，不是池中物。饶是提亲的都要踏破家门槛，她也不敢应下一字半句。

她怼了怼身旁的慕侍郎，慕侍郎不敢应就去怼慕问夏，慕问夏抬头望着房梁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卫蕙则掩唇轻笑。

慕夫人只能用眼神去谴责裴裁冰了。

裴裁冰迎着慕夫人的指责不为所动，平静地说：“我亦会入慕府。”

她这话一出，慕家人都十分震惊，尤其卫蕙不赞同地说：“明璞真人有言：‘仙凡有禁不可往来。’，还望真人慎重考量。”

“慎重考量？”裴裁冰反问，“她不会说这样的话。你从何得知？”

裴裁冰语气听着同明璞真人熟识，又是个实打实的仙人，卫蕙一时连反驳地底气都弱了三分：“高祖百年前所记，不会…有错。”

“卫家后人。”裴裁冰笃定道，眼神如出鞘利刃，直往卫蕙而去。

卫蕙登时被惊得惶然，腿脚发软险些跌在地上，还是慕问夏扶住了她，顺便将她往身后带了带，挡住了裴裁冰的视线。

“裴真人，切莫动怒，切莫动怒啊。”慕侍郎这时也恨不得捂住耳朵，唯恐听到什么皇家辛秘。

一旁的慕应雪拉了拉裴裁冰的手道：“别惊着嫂嫂。”

“嫂嫂？”

“方才还未跟你介绍，这是我阿姐慕问夏，阿姐的夫人蘅阳公主。”

裴裁冰迟疑片刻还是跟着喊了，慕问夏和蘅阳如何敢应。

卫蕙缓了缓脸色出声解释道：“不瞒真人我名卫蕙，确是卫家后人。当年受明璞真人所助，高祖才得以扫清歪魔邪道匡扶天下。高祖兢兢业业将其言行记录在册以警示后人，实在不会…”

“卫家据明璞之物百年不还，如何可信？”裴裁冰冷声质问，可把全屋子人惊得不敢言语，尤其卫蕙更是神色惶惶。

毕竟供奉明璞真人的玉神宫是卫家一手建的，如若私吞明璞真人之物，怕是……慕应雪就劝了句：“许是其中有所误会？过两日休沐，我们去问问陛下。”

慕侍郎巴巴地看着她俩，唯恐裴裁冰如当年明璞真人一般提剑就砍翻了皇家，断了国祚，到时恐怕天下大乱。想劝两句又怕说错了话，急得两眼直冒火。

好在裴裁冰应了，其他人这才松了口气。

眼看晌午都快到了，慕夫人后怕地拍着胸脯张罗午饭去了，慕侍郎也没胆子再待下去，更不要说回绝这门亲事，索性眼不见为净跟着慕夫人一起躲了。

而脸色难看的慕问夏被卫蕙拉走，一时就剩了慕应雪和裴裁冰两人。

裴裁冰就同她道：“你前世名慕无霜，师从太清派忘执真人，生而入道，号明璞，是太清派的下任掌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