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落月没有就此泄气,为了降低难度,她放弃了复杂的做菜,而是开始研究炖汤。这个简单,不就是食材放进去熬炖而已,跟熬药没啥两样,看一眼就学会了。
当她把一碗补汤端到房间时,沈慕倒是十分配合,一副做好准备要品尝的样子。姜落月见他这么捧场,很是高兴,甚至主动提出要喂他。
沈慕难得愣住,怀疑自己听错:“你喂我?”
姜落月揽住他脖子,坐在他腿上,然后舀了一勺汤吹了又吹,这才递到他唇边:“乖,张嘴。”
沈慕笑道:“对我这么好?”
姜落月瞥他一眼:“当然了,我既然说要对你好,当然要付诸行动了。”
沈慕抱着她的腰,含笑张口喝下她喂来的汤,这汤的味道倒没有令人难以下咽了,不过味道还是有些奇怪,遂问了一句:“这是熬的什么汤?”
姜落月道:“鹿茸炖鸽汤。”
沈慕闻言,眼角狠狠一跳,神色略显复杂。
姜落月却还问他:“怎么,不好喝吗?”
沈慕眼眸泛起危险的意味,低头盯着她的脸,道:“你是觉得我不能满足你吗?”
姜落月笑着身子朝后躲了躲:“齐司礼送来给我的补品,我喝不着这玩意,只能炖给你喝了。”
沈慕捏了捏她的鼻子,不肯轻易饶过她,凑过来就要亲她,姜落月连忙求饶道:“好了,好了,下次不敢了。”
“现在知道怕了,还敢喂我喝?”沈慕加了些力道,扣住她的脑袋,灼热的唇落在她的唇上,撬开她的唇舌。
见他解开了她腰间的裙带,姜落月顿时有些慌了,明白自己招惹他过了火,现在青天白日的,若是让人听到他们在房里的动静,那真是要没脸见人了。
“不...不要。”姜落月试图阻止他,几乎带着些软糯的哭腔。
然而这不仅没让沈慕冷静下来,反而更加不知收敛,炽热滚烫的吻落在她的脖颈,带着一股不容她拒绝的霸道和强硬。
姜落月彻底怂了,想要逃走,却被他紧紧锢住腰,声音沙哑道:“我要向你证明,我不喝这汤,也能满足你。”
沈慕誓要向她证明他很行这回事,却是苦了她自己,被折腾得不轻。
姜落月差点仰天哀叫,她以后再也不整出这些幺蛾子了!
二人青天白日关着房门发疯,途中有小厮前来报齐司礼来见,吓得姜落月三魂就要去了七魄,伸手打着还不肯消停的某人。小厮见无人回应,正要再报一次,就听屋内传来一声急促的“滚!”,小厮不敢耽搁,连忙有多快就跑多快。
可怜齐司礼在前堂续了一杯又一杯的茶水,却迟迟不见沈慕出来相见,不由开始深刻检讨自己,是不是最近有哪里得罪沈慕了。
半月后,蓝凝儿来向姜落月辞别,姜落月再三劝她留下,奈何她意下已决,她在京都的事情已了,决定将她姐姐的坟迁回家乡,然后承袭祖业继续行医。
姜落月虽有万般不舍,却也支持她选择这条路,送别之时,姜落月拥抱蓝凝儿,道:“记得有空常来京都。”
蓝凝儿点头笑道:“我会的,我给你留下的药膏,够你用很久了,我会估算着日子,到时再给你送来。”
姜落月眼眸红道:“那你亲自来送。”
蓝凝儿无奈笑道:“好。”
姜落月挥别送走了蓝凝儿,这个在她伤痛时期,总是救治鼓励她的女子。
蓝凝儿走后,整座旧宅便只剩她和沈慕二人 ,不知不觉中,很多人都在从她身边一一离开。
沈慕告诉她,其实分离才是常态,所以要更珍惜每一次的相聚。
值得庆幸的是,沈慕总会陪在她的身边。
皇帝身体愈发不好,据说连进食都有些困难了。沈慕却在这个节骨眼,紧锣密鼓地筹备起婚礼来。
姜落月觉得不太好,虽然可能因为国丧,大婚又要延迟几年,但只要和他在一起,婚礼什么时候办都行。
然而沈慕却对她道:“我等不了了,阿月,我会用最盛大的婚礼来迎娶你。”
姜落月彼时依偎在他怀里,低声叹道:“可我听说有大臣反对?因为我毕竟是罪臣之女。”
虽然姜家已经不复存在,她也曾那么想要挣脱姜家的牢笼,但终究无法能将自己摘得干净。
沈慕安抚她道:“别担心,我会处理好。”
姜落月道:“我不希望你为了我,做任何糊涂的事。”
沈慕说:“不会。”
后来,姜落月听闻,宫里为了给皇帝病情祈福,不仅将举办太子大婚冲喜,还将大赦天下。
姜落月才明白,沈慕为了还她一个清白之身,竟愿费此周章。
大婚临近之前,安榆向沈慕主动请缨,前去驻守边疆。沈慕应允了,让她参加完婚礼后再行动身,还将赤墨军拨给了安榆,任命其为镇北大将军。
姜落月得知后,不免有些担心,毕竟战场环境凶险恶劣,直面沙场刀枪。
沈慕说这是安榆唯一的心愿,也是撑着她度过未来漫长岁月的信念,她是要替萧北原重振赤墨军,守护疆土,保家卫国,这是一个将军最终的使命。
她和沈慕大婚这日,举国欢庆,沈慕盛装而来,迎她入宫。
婚车缓缓行驶在街上,接受着街上百姓的欢呼祝福,临近宫门时,沈慕执起她的手,用了几分力,像是怕她会跑一样:“阿月,你真的愿意吗?陪我进入这道宫门,或许你会失去很多自由。”
姜落月笑:“如果我现在后悔了,你能放我走吗?”
沈慕闻言,手上更是加重了几分力道,手指间隐约颤抖,连呼吸都有些不顺起来,双眸紧盯着她的容颜;“不会。”
姜落月白他一眼:“那你还假惺惺地问我。”
沈慕垂眸道:“原谅我,阿月,就当是我欠你的。”
“好啊,欠我的自由,记得以后还我。”姜落月回握住他的手,看着眼前愈来愈近的深重宫门,却并不感觉害怕,反而觉得安心,因为这宫门内有他在。
她朝沈慕道:“你说你哪里这般好,竟让我如此心甘情愿,哪怕为你画地为牢,我也不悔。”
沈慕紧绷的身体一点一点放松下来,笑得越发开心,他很少这么大笑过,却因为她这一句话,俨然高兴得像个小孩一般。
在这一刻,他得她一句心甘情愿,终不用再患得患失。
大婚仪式上,沈慕牵着她,敬对天地和群臣,许下他一生的诺言:“我此生只娶一妻,此心只容一人,与你一生一世一双人,直到白头。阿月,从此以后我是你的夫君,我会用生命去爱你。”
姜落月灿然而笑,与他执手紧牵:“唯愿君不负此诺,我与你生死相依。”
大喜之日,宫廷难得热闹起来,皇帝也罕见有了精神头,让人搀扶着他前去雪妃宫殿,他要亲自去告诉她这桩喜事。
雪毓宫仍旧保留如初,宫殿里的一棵梅树,曾是雪妃生前最喜欢的,每到冬季落雪,雪花覆在梅树上,他们便在树下暖酒来喝。
只是已然入冬,却还迟迟不见第一场雪落下。
皇帝坐在梅树底下,回忆着梅树之下曾和雪妃恩爱过的点滴,不禁叹道:“儿子不像我,像你,这样挺好,是个值得女子托付终身的人。”
空荡的宫殿里,只剩他和一棵梅树相依,皇帝喃喃道:“我突然竟有些怕死了,我很想你,却更怕去见你,我怕你还在怨怪我。我不是一个好丈夫,好父亲,也不是一个好君王,无论哪一方面,我做得都很失败,所以不值得任何人原谅。”
“雪儿,如果有来世,不要再遇见我了,快快活活地活一次。”皇帝仰头望了望天空,眼角滑下一滴浊泪,模糊的眼睛竟看见天空似乎飘起了雪花,他终是呢喃一句:“下雪了。”
随后,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二十年后。
天下安定,政治清明,百姓安居乐业。
开春这一日,群臣们守候在朝殿之上,却迟迟不见皇帝来上早朝。
他们这位皇帝素来勤政,从未有过放他们鸽子的事情发生,大家七嘴八舌地讨论开来,就怕皇帝出了什么大事。
又等了一个时辰,还是没能等来他们的皇帝,却等来了刚过十八岁生辰的太子殿下,大臣们不明所以地望着突然出现的太子。
太子神色未动,面对群臣的审视,半点波澜不惊,端着那副从小到大的老成持重模样,径直走到高处龙椅之上,唤来太监传旨。
太监战战兢兢打开手中的圣旨,高声宣读起来,大臣们越听越心惊,这竟然是一道禅位圣旨,皇帝竟在今日将皇位传给了太子!
群臣们瞬间炸开了锅,皇帝如今正当中年,哪需这么早就传位太子,纷纷询问:“皇上去哪儿了?”
太子清了清嗓子,淡然道:“想必现在已经出宫了。”
群臣们:“......”
一辆马车缓缓驶出宫门,驾车的人虽已到中年,却仍风姿卓立,出众斐然,正是刚卸任皇帝重担,此刻当起车夫的沈慕。
马车内,姜落月一袭妇人装扮,似笑似嗔地朝着驾车的人道:“你这身份高贵,竟还能屈尊给我当车夫呢?”
沈慕朗声道:“以后还当你一人的护卫,任劳任怨,任打任骂可好?”
“那当然好!”姜落月止不住地笑,随后揶揄道:“不过你真放心把这么大的摊子,就这么扔给你儿子?”
沈慕笑道:“怎么,不相信他?”
那倒不是,她的儿子有多少本事,她这当娘的自然清楚,也相信他能担得起这副重担。
姜落月恍然道:“你不遗余力地培养他这么多年,原来还做着这番打算,我竟全然被你蒙在鼓里。”
沈慕扬鞭而起,带着心爱的女子驰骋尘世间,开怀而笑。
“欠你的自由,现在还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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