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女不好惹 第84章 彻底清算

这日清晨，蓝凝儿给姜落月带来她最新调配好的去疤药膏，顺势还带来了另一个消息。

昨晚，太子死了。

姜落月闻言并无惊讶，只是点了点头。

昨晚沈慕破天荒没在宅子里，她便隐隐有所猜测，想来是宫里将有大事发生，否则他从不会夜不归来。

蓝凝儿道：“太子妄想做最后反扑，发动了宫变，最后被事先埋伏的赤墨军乱箭射杀，这一次，太子一党算是彻底被歼灭了。”

姜落月却不由想起了姜宁挽，如今太子已死，姚家倒台，覆巢之下焉有完卵，姜宁挽的下场可想而知不会太好。或许这就是各自的命吧，兜兜转转，总逃不过。

太子谋逆而亡，令朝野震惊，皇帝为此更是病急攻心，哀怒交加。群臣纷纷上书，要求诛姚党，废皇后，以正律法。

皇帝终于下令，三日后将姚颂一党斩首示众，同时废除姚氏皇后之位，发配冷宫。

姚皇后搬往冷宫前夜，皇帝强撑着病体，时隔数年，难得再次踏进皇后的宫殿。

当年雪妃之死，便是死于她所赐的一杯毒酒，假借着他的名义，让雪妃信以为真，含恨而逝。他和皇后的情分在那一杯毒酒后，就已荡然无存，这么多年，不过一直维持着表面的貌合神离，他也从未再踏进这里留宿过。

姚皇后坐在寝殿内，手里捧着一顶白玉发冠，发冠上面依稀还有血迹，那是他儿子的血。

姚皇后没有回头，仿佛像是知道来的人是谁一样，背对着他轻声道：“走到这一步，突然不知道该怪谁了，难道真是我错了吗？所以才让我的一双儿女都离我而去。”

皇帝意欲开口，还未出声，却引起一阵难以抑制的剧烈咳嗽，咳嗽声音回响在孤清寂冷的宫殿里，显得那么刺耳惊心。

“若不是你纵容他们胡作非为，他们又怎么会沦落至此，你竟然到现在还不肯承认错误？当年的沈家满门，雪妃和她的孩子，哪一个你放过了？这些年太子和姚家所做的那些事，朕还没瞎，全都看在眼里，朕难道还不够忍让吗！”皇帝气得胸膛起伏，厉声喝道。

“这是你欠我的！”姚皇后猛地站起身来，冲着来人大声喊道，声音是从未有过的凄厉。

皇帝一时怔住，随即斥道：“你真是疯了！”

姚皇后脸色惨白道：“是啊，我早就疯了，在你忘记我们大婚承诺的时候，在你只听新人笑的时候，在你不再踏进我宫殿的时候，在你杀了我的孩子的时候！没错，就是我逼死了雪妃，陷害了沈家，我唯一后悔的就是没有彻底斩草除根，让那个贱人的儿子还活在这世上！

皇帝看着面前人声嘶力竭地呐喊，他一直知道，她恨自己，恨雪妃，却不知道这恨意会是这么深厚与疯狂。

姚皇后步步走近他，眼中满是恨意：“我与你少年夫妻，结发几十载，我为你诞下一双儿女，可你呢？当初竟动了要立那贱人为后的心思，竟要让那贱人的儿子当储君，试问我如何能不心寒？你要我如何能容她们！”

皇帝脸色紧绷，一时竟哑口无言，当年太子资质平庸，姚家又逐渐势大，再加上雪妃得他喜爱，他的确动了立雪妃之子为储的念头，但却没有想过要废后，即便雪妃之子登上帝位，也将尊她为太后供养。可皇帝心知，如今说什么，她都不会接受，而他当年的那些念头，竟是逼得所有人都走向了绝境。

皇帝露出悲伤神色，颓然道：“所以这些，都是你对我的报复。”

姚皇后没有回应，反而环看着寝殿四周，平静下来，轻声道：“皇上，你难道没有发现这座寝殿，还和当初我们大婚后的时候一样吗？这里的每一样布置，每一样东西，我都不让人随意动，你若是能常来，便能发现我对你的期盼，可你却一直不肯来。”

皇帝目光掠过那些布置，似曾有些熟悉，当他还是少年时，他娶了她成为自己的妻子，二人也曾有过一段琴瑟和谐的恩爱时光。

姚皇后看着皇帝：“当年大婚当日，你承诺许我荣华一生，与我相携伴老，我那时是真心愿意嫁你的，也相信你许给我的承诺。虽然那时爹爹劝诫我，帝王无情，不要轻易交出自己的心，可我总以为我是你的妻，我会是不同的那一个。”

皇帝闻言叹道：“兰熙，是我负了你。”

姚皇后眼泪簌簌而下：“我都快忘了，你有多久没有唤过我的名字了。”

皇帝动了动唇，还想说什么，却似乎无论再说什么，都仿佛没有了意义。

姚皇后复又坐回刚才的位置，一手紧握着自己儿子的发冠，一手替自己斟满一杯酒，口中喃喃道：“百花时节，游园湖上，是你主动问我，可否嫁你为妻，这些你都忘了.....”

“如果再重来一次。”

“我不愿意。”

皇帝凝视着自己的发妻，竟是有些站将不稳，捂着胸口咳嗽不止，狼狈地想要逃离。

离开之前，他最后问她：“你还有什么要求，可以跟我提。”

姚皇后低哑的嗓音传来：“没有，我对你再无所求。”

皇帝点头，脚步虚浮地走出了这座寝殿，站在殿门之外，却一直没有离开。

片刻之后，太监上前来禀报，含泪哭道：“皇上，皇后娘娘服下毒酒，殁了。”

皇帝慢慢闭上眼，眼角滑落一滴浊泪，这才一步步走下台阶，拖着颤颤巍巍的身子，在漆黑的夜里，显得几分悲怆寂寥。

姚颂行刑这日，姜落月随着沈慕和蓝凝儿也跟着去了刑场。

或许是姚颂这一生犯下的恶行太多，刑场被百姓们围堵得水泄不通，他们朝着刑台上的罪犯狠狠扔着石头和烂菜叶子。姜落月抬头远远看过去时，就见姚颂早已是头破血流，狼狈不堪。

蓝凝儿看见这一幕，含着热泪，只觉大快人心。

“姐姐大仇得报，终于可以安息了。”蓝凝儿哽咽道。

姜落月见状，忍不住伸手握住了她的手。

眼看时辰快到时，姜落月眼光一扫，突然看见不远处站着的梁业秋，他也来了。

自从梁业秋搬去小羚山脚的院子后，她便没有再见过他。

姜落月抿唇，片刻后，朝着沈慕道：“梁先生也来了。”

沈慕似乎早就知道，微微点头：“嗯，看见了。”

姜落月轻声叹道：“我虽怨他，却也敬他，先生有大义。”

沈慕面带愧色道：“是我亏欠先生，当年为保我逃生出宫，这才彻底改变了他的一生，令他失去了亲情、爱情，丢掉了名利、荣华，昔日的青年才俊反被安上谋逆同党的罪名。先生时常告诉我，我们没有选择，只要处在失败者的位置上一日，就得忍受这些屈辱一日。如今，我们终于等到了真相大白的这一天。”

姜落月眼眸湿润，是啊，终于等到这一日，这或许就是梁业秋所坚持的信仰。

姚颂人头落地的那一刻，人群瞬间沸腾欢呼起来，足足过了许久，人群才哄散而去。

梁业秋跟随着人流离去，他抬头看了一眼天空，天很蓝，阳光正好，温暖地照在他们每个人的身上。

出城的路上，梁业秋遇见几名乞儿跪在路边，正向行人乞讨，他掏出身上所有的铜板递给了那些乞儿，告诉他们：“别灰心，一切都在慢慢变好。”

乞儿们不明所以，但还是欢欣地接过了铜钱，然后看着给他们钱的中年男子渐渐走远。

梁业秋一步步向着城外走去，他回忆起自己年少刚当官时，一腔热血抱负，曾立下以生民为己任的志向，所幸不管过去多少年，纵使身处黑暗与绝望，他也从未放弃。

达官显贵夜夜笙歌，华帐温暖，风雪街边有人冻死饿死，却无人在意。若他的微薄之力，能让这世间哪怕多一点点的温暖，那么，他所做的一切就都是值得。

他相信，一切都在慢慢变好。

一个月之后，皇帝昭告天下，恢复沈慕皇子身份，并立为太子，协理朝廷一应事务。

太子巡礼那日，姜落月也去参观了，看着那受万人追捧的天之骄子，她一时竟有些恍惚，不太敢认。

沈慕虽成为太子，他却没有入住东宫，反而照常每日回旧宅陪姜落月，仿佛一切都没有改变。姜落月见他这般，怕他来回折腾，好心体贴道：“其实你不用每日都过来，你忙你的，得空过来看看我就行。”

沈慕神色如常道：“我每日都有空。”

姜落月看着他案桌上堆积如山的奏折，顿时哑口无言。

姜落月心疼他这段时间的忙碌，心血来潮，决定亲自下厨做一桌菜犒劳他。

用膳之时，沈慕动了几筷子，随即抬眸看她：“阿月，以后下厨这种事，还要交给厨娘来做吧。”

姜落月哼哼不服气道：“有这么难吃吗？”

说完，自己夹了一块卖相不太好的糖醋肉吃进嘴里，还没嚼两下，便呸呸地吐了出来，皱着张小脸道：“怎么会是苦的呢？我明明放的是糖啊。”

沈慕不由轻笑一声：“因为烧焦了。”

姜落月第一次下厨便遭此挫败，连忙唤来丫鬟要撤走这一桌菜，吩咐她们道：“全都拿去倒了喂狗吧。”

沈慕闻言挑眉，却制止丫鬟端走这些菜，继续动筷吃着她做的这些菜。

姜落月见状连忙道：“你快别吃了，连我自己都吃不下去。”

沈慕却道：“我怕狗也嫌弃你的手艺，放心，狗不吃，我吃。”

姜落月瞬间无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