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女不好惹 第69章 大难不死

姜落月再度转醒过来，感觉仿佛过了很久很久的时间，然而立在床前的女子却告诉她，也就过去了三天。

意识清醒过后，胸口间的疼痛便渐渐清晰起来，也瞬间拉回了她的记忆。

她不是应该死了吗？

可是看着面前站着的蓝凝儿，她一时有些不确定起来，不由问她：“这里是哪儿？沈慕呢？”

蓝凝儿检查了一番她的脉息，这才解释道：“这里当然是红月坊了，你伤势太重，若不是主子一直用内力护住你心脉，死命吊着你最后一口气，便是我医术再好，也救不活一个咽了气的死人。”

姜落月闻言，确信自己真的竟然还活着，不免有些劫后余生的庆幸和感激，抿唇朝着蓝凝儿道：“多谢你救了我，之前我还对你态度不好，你却不计前嫌救我，我向你道歉。”

蓝凝儿轻笑一声：“我们俩之前并没有任何矛盾，姜小姐或许只是有些误会罢了，无伤大雅。”

姜落月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蓝凝儿解释道：“主子向来不近女色，我也只是替他办事的一个下属，绝不是姜小姐想的那种关系。主子他对姜小姐是特别的，至少我从没见过，他会如此紧张在意一个女子。”

蓝凝儿回想起那晚的情形，沈慕抱着满身是血的姜落月赶至红月坊，他怀里的女子已然不复往日生机，一张小脸血色褪尽，紧闭着双眸，看着像是已经断了气的模样。沈慕将人带到她跟前，第一次开口请求她，为了那位命悬一线的女子，他恳求自己救活她。

蓝凝儿那一刻很震惊，素来冷静自持临危不惧的主子，竟也会有那般不知所措的时刻，他整个人甚至都在发抖。

这下姜落月算是彻底听明白了：“所以，你口中的主子是...沈慕？”

蓝凝儿缓缓点头：“不错，这座红月坊也是他盘下来的。主子不眠不休未曾合眼守了你三日，今日见你脉息稳定下来，这才刚回房去休息片刻，姜小姐若有什么疑问，不如等会儿当面问他吧。”

姜落月点了点头，脑袋还有些纷乱昏沉，乍一听沈慕竟是这红月坊背后的主子，更是有些意外。

不过她还活着，没什么比这更值得欣喜的了，她此刻好想立即见到沈慕，然而听到蓝凝儿说他几日未休息，便不忍去打扰他。

蓝凝儿这时也端了药过来，姜落月接了过来，垂眸轻声道：“你以后也别叫我姜小姐了，唤我落月吧，如今姜家没了，我也不是什么大小姐了。”

自她那位父亲将她拉来挡刀的那一刻，她也就不是姜家的女儿了。

蓝凝儿坐在床边，应声道：“好，我以后便唤你落月，你且在这里安心休养身体，什么也不要多想，这样病才会好得快。”

姜落月点头，一口气喝光了药，浑似察觉不到药苦一般，哪儿还有昔日那喝药总要磨蹭半日的样子，喝完还冲蓝凝儿笑道：“我没料到，你竟然医术会这么好？”

“以为我就会弹几首琵琶？”

姜落月老实点头。

蓝凝儿叹道：“我家在青川，家里开着一家医馆，祖上几代都是行医的。我和姐姐自小便跟着家中长辈行医问药，若无意外，我们姐妹俩本该接手医馆继续传承下去。可是有一日，姐姐不由分说被当地的官差强行抓走，后来我才知道，姐姐竟被他们扣着带到京都，献给了姚颂，送进了那座欢园里。等我跋涉千里赶到京都时，姐姐已经成为一具尸体被运了出来，丢弃在了乱葬岗里。”

姜落月屏息听着，这才道：“那姚相不知害了多少人，所以你至今还留在京都，是为了替姐姐报仇吗？”

蓝凝儿道：“是啊，可我毕竟只是一个弱女子，又怎能与姚颂抗衡。”

姜落月沉默下来，其实一直以来，她心里清楚自己那位父亲，便是一直在替那位姚相做事，应该帮着也干了不少伤天害理的事情。只是从前，她并未在意过这些，她的所有精力都花在了对付林云容母女身上。

现如今姜家没了，殊不知是不是咎由自取。

等到姜落月再次转醒过来时，便看到了守在床边的沈慕。姜落月倏地眼眶就红了，再次见到面前这人，真就恍如隔世一般。如果没有沈慕，此时的自己或许早已躺进坟墓，变成一具很丑很丑的尸体了。

“你终于醒了。”沈慕的嗓音是从未有过的喑哑。

姜落月看着他的模样，面色比她这个伤者还要苍白几分，看着明显是休息不够，眼底尚有浓重的青色，开口道：“我这次是不是吓着你了？你看你，眼睛这么红，怎么不去多睡会儿？”

沈慕拉住她的手，低声道：“我怕你醒过来见不到我，会失望。”

“不会，我怎会对你失望呢。”姜落月轻声呢喃道：“我早就说过，与其拜神不如多拜拜你，阎王殿你都能给我拉回来。”

沈慕听见女子的话，忍不住轻吻女子的手背，哑声道：“所以，以后别想着能丢下我。”

姜落月揉了揉他的脑袋：“别怕，我不是还活着吗？我以后都赖着你。”

“好。”听到她这么说，沈慕眼里的沉郁终于一点点逐渐散去。

姜落月见他仍一动不动，要守着自己，不由拍了拍自己身侧的位置，笑道：“你既不肯再回房休息，便上来睡吧，我可不想到时我病好了，你却病倒了。”

沈慕盯着床榻上女子的脸，见她笑意盈盈邀请他上榻的模样，心内反复挣扎数次，开口的声音却似有些颤抖不稳：“我没事，万一碰到你的伤口...”

姜落月笑了：“我只是让你上来躺着睡，又没让你抱着我睡，怎么会碰到伤口呢？”

沈慕闻言，忍不住轻咬了女子手指一口，她明知故问，却还笑他。然而他还是没能控制住自己，躺到了女子身旁，侧身面对着她，长久地盯着她的侧脸看，像是怎么也看不够一样。

姜落月叹道：“闭上眼睛，老实睡觉。”

沈慕“唔”了一声，却仍旧没闭眼，他的手还紧紧抓着她的手，一直没肯放开。

姜落月心里筑起的围墙被他一次次强行闯入，这一刻，再难对他关上心门，只能任他在自己心上自由出入。

不过以前怎么没发现，沈慕也能变得这么黏人起来。看来自己这鬼门关走一遭，着实将他吓得不轻。

姜落月默了一会，忽然问他：“那天晚上冲出来的那些黑衣杀手，是不是姚相派来的？”

“嗯。”沈慕轻应了一声。

“我猜也是，他们应该是来杀姜谌灭口的。”姜落月脸上仍旧没有多少血色，此刻心里竟没多少难过。在姜谌拿她挡刀的那一刻起，她心里最后一点亲情念想，便也随之消失殆尽。

沈慕顾及她重伤初醒，不愿她再去回想那些，哄着她睡觉：“什么都别想，有我在。”

“好。”姜落月轻笑一声，她伤势未愈，精神头不足，最后也不知道沈慕睡着没有，她倒是很快昏睡得不省人事了。

沈慕缓缓睁眼，看着闭着眼眸安静沉睡的少女，不由伸手替她盖好被子，指尖细细描绘着她的眉骨、鼻梁和嘴唇，感受着她呼吸的气息，这才确信身旁之人的真实存在。

最后指尖落在她伤口上方时，他便一点都不敢触碰，手指微微颤抖不停。

她那一刻会有多疼呢？沈慕每次回想，都心痛难忍，后怕万分，心脏如被人用火灼烤一般焦疼。

是他没有保护好她，好想问她疼不疼，可他竟是有些不敢，怕听到女子说疼，他得难受一辈子。

沈慕再难克制，逐渐凑近她的脸，在她额间轻轻印下一吻，眼内隐有湿意，一滴泪猝不及防落在她的颈间，然而睡梦中的女子却浑然不觉。

姜落月养伤的这段时间，沈慕将她照顾得十分周到，事事迁就她。怕她躺在屋里嫌闷，他主动给她读时下最新流行的话本子。认为她经此一刀流血太多，身体受损，亲自下厨研究食补给她补身子。

在喝药这件事上，如今的姜落月比起以往可是少了许多矫情，或许是因为在鬼门关溜过一圈，现在再苦的药她也能一口干完。

可沈慕却不为此而夸她，反而看起来似乎有点不高兴。

姜落月见他又端了药过来，正要接过来喝，却见他端药的手向后一避，没能让她接过去。姜落月怔住看他，只听他道：“我来喂你。”

姜落月近来伤口已在逐渐愈合，两只胳膊也是行动自如，又不是动不了，根本无需人喂药了，本想拒绝他的伺候，可抬头见站在床前的男子一脸坚持，便只好由着他了。

只是本可以只苦一次的药汤，硬是让他一勺勺喂得打了好几次干呕。姜落月泪眼蒙眬地望着面前这个男人，他竟还好意思问：“喝药苦吗？”

姜落月艰难咽下药汤，忙点了点头：“苦。”

沈慕喂了一块蜜饯给她，哄道：“苦就要说出来，谁让你忍着了，吃点这个就不苦了。”

姜落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