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零[无限] 第8章 第 8 章

凌慧对凌云志的古怪有了些许猜测，但没有明说。

她站在窗口前，视线落在随意敲击着键盘的护士身上，直觉护士看凌云志这么厌烦的眼神，十有八/九是因为对方让她加班了。

倘若凌云志没提出办出院手续，那这个很容易让人忽略的点，想必会在一两个玩家冲出医院、做了炮灰后才会被其余玩家察觉出几分。

而当这些玩家察觉，应当也是一两天后……也就是说，这位护士姐姐被迫早了两天上班。

整整两天……换做凌慧，现在可能已经把凌云志撕了。

“下一个。”护士突然出声，拉回凌慧思绪。

凌慧眨了下眼，抱着灭火器，发现所有人都正看着自己。

“那个，”凌慧抿了抿唇，意识到有些话到底是要坦白了，“我在护士台已经办好出院手续了。”

凌云志震惊：“什么？还能这么玩！”

小姑娘恍然大悟：“原来你去护士台是为了办出院手续。”

几人表情各异，气氛凝滞了会儿，最后还是凌云志打破沉默道：“新人，我看人一向很准，你以后必大有所为！”

凌云志竖起大拇指，给凌慧点了个赞，但更多的，比如凌慧为什么会这么快知道出院要办理出院手续，又比如凌慧为什么会想到去护士台办理，他一概没问，又兴许是已经察觉到什么，但还是帮凌慧将底牌保密。

“下一个！”窗口后边，护士也听得到几人对话。

眼瞧着，三人你一嘴我一嘴，还没一个记起正事，不由地咬牙切齿提醒。

这种玩家她最讨厌了，战斗力强怎么了，脑子聪明怎么了，只要耽误她下班，通通都得死，都得死，都得死……护士暗暗诅咒。

“凌颜，颜色的颜。”短发姑娘倏地出声，她已经看明白，办理出院手续是正确的行为，因此不再犹豫。

“还有我，凌桐，青桐花的桐。”小姑娘见妹妹报了名字，当即也跟着报上。

旁边，凌慧一个名字一个名字听着，终于反应过来又一个不对。

先前，凌云志介绍名字时，她还觉得二人都姓“凌”只是巧合，可现在，两个小姑娘也都姓“凌”，实在奇怪。

“前辈，”凌慧在护士处理姊妹二人出院信息时，压低声音问凌云志，“大家为什么都姓凌？有什么讲究吗？”

她疑惑不解。

凌云志正盯着窗口里的护士办出院手续，闻言，眉头拧了下，睨凌慧一眼，反问：“你不知道吗？”

凌慧摇头。

凌云志想了下，又问：“你修改身份信息时，取的名字就是凌慧吗？”

凌慧：“有什么不对吗？”

凌云志：“那当然不对了……也难怪你不知道。”

他抱手，解释：“像我过第一个副本后，原本想给自己取的名字的龙在天，结果刚把名字输进去，就成了凌在天。这名字……你是不知道我被多少玩家笑话过。也是后来，我才知道，原来每个人输进系统的名字，不管姓什么，最后都会姓凌。”

凌慧好奇：“那你现在怎么叫凌云志了？”

凌云志：“花了血本，改了个名。”

凌慧表示理解。

-

办好出院手续，四人在窗口右侧的走廊上找到了整座医院的平面图。

凌桐，也就是胆子略小的小姑娘，方向感、记忆力都极好，在看了平面图几眼后，就判断出几人该怎么去门诊部大门。

至于为什么不就近从住院部大门离开，那是因为住院部的大门在晚上六点后，保安就会上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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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十一点半的医院，寂静又空旷。

去往门诊部的长长走廊上，凌慧再一次见到了电梯，但所幸这回，电梯没有再发生“山不来就我，我便去就山”的情况，通通停在除一层外的其他楼层。

经过电梯，是一条左右前后连通的十字走廊，走廊上，凌慧警惕停下脚步，看了圈四周，与身边三人低声道：“先前在住院部的时候，我看到这条走廊上有许多奇怪的影子，有可能是诡异。”

短发姑娘凌颜闻言，语气平平道：“一楼的诡异我都解决了，就算有，我也来一个杀一个。”

凌云志呵呵一笑：“那要全是高级诡异，你也能来一个杀一个？这回可不是楼上还给你机会动手的文琴，你恐怕还没近它们身，就被撕了。”

凌颜斜凌云志一眼，轻嗤：“你是觉得我不会躲吗？”

还真当她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莽夫了。

遇上高级诡异，她可是跑得比谁都快，况且——

“我观察过了，那些高级诡异根本就不会离开八楼，八楼以外的地方都是低级诡异，能出什么事。”凌颜笃定说。

话一落地，她就见另外三人深深看着她，眼神复杂。

凌桐：“阿颜，你又乱立flag。”

凌慧：“你可能不知道，我体质特殊。”

凌云志：“我靠……你们看，那是不是高级诡异……”

凌云志外三人：“……？”

三个姑娘齐刷刷朝凌云志看的方向看去，只见左右方向的走廊上，一个个黑影从天花板上倒挂下，恍如黑夜里的蝙蝠，在看到四人的瞬间，睁开猩红的眼。

“爸，”空荡荡的走廊上，熟悉的声音回荡响起，“你为什么不听话呢？为什么……为什么要逃……”

“我去！是文琴！”凌云志一声惊呼，“这你爹的还能进化啊！靠！大家伙——”

“快跑！”凌慧抢先一步喊出二字。

凌云志呆呆地“哎”了一声，随即发现凌颜牵着凌桐，凌慧提着灭火器，三人已经把他甩了一大截。

凌云志：“……你们等等我啊！”

他拔腿也跑，身后，十字走廊上，悬挂在头顶的黑影犹如流动的液体，顺着墙面淌下，在地面汇聚成密密麻麻的影子，边朝四人逃跑的方向快步逼近，边不住念叨着：“爸……你该听我的……都是因为你不听我的话，所以才会这样……”

“所以才会生病……生病了，我还要天天照顾你……你知道我有多累吗……”

“我的工作也丢了……钱也都花光了……你知道我有多累吗……”

“你就像一个无底洞……手术费两万……几袋盐水每天一千多……还有那针药，它竟然要一万六……我们家的钱都花在你身上了……你为什么还不肯听我的……为什么……”

呓语声疯狂钻进耳里。

凌云志奔跑的脚步逐渐慢下，整个脑袋针扎一般得痛。

“我、我……”

“别听她的！”一只手突然拉住凌云志，又将他的速度带了起来，“赶紧跑！生病不是你的错！也不是你能控制得了的！”

凌慧也被文琴的声音折磨得头痛，但不知道是不是以毒攻毒的关系，左肩上先前被那低级诡异抓出来的伤，此刻，竟然痛过脑袋，也让凌慧保持了一定的神志清醒。

二人前面，凌颜带着凌桐也跑得飞快。

当然，姊妹二人也受到了文琴的精神攻击，此时，正交替同对方念着：“我们今年十七，文琴已经四十好几了，我们做不了文琴的爸，文琴你找错对象了，你爸是男的，我们是女的，你真的找错对象了……还有你爸只有一个，我们是两个，所以你真的找错爸爸了……”

姊妹二人不断念着：“文琴，你找错爸爸了。”

凌慧在后面听着，不合时宜地想笑，甚至脑子里蹦出了好几档娱乐节目，分别想推荐给文琴。

比如什么《爸爸去哪儿》、《我的小尾巴》……

当然，她一个也不敢推荐就是了。

只能闷头跑，有多快是多快。

四人一路跑到门诊部大门，身后，文琴虽然一直释放着精神攻击，但浓稠液体般的身体却让她的速度很慢。

不过，当四人看到门诊部大门后，几人又对文琴速度慢多了一层理解：她就是想慢慢折磨他们，直到将他们的理智搞得土崩瓦解，她才满意。

“门诊部大门竟然也关了……现在怎么办？”凌颜皱眉看向凌桐。

凌桐也没想到大门会关，紧紧拽着凌颜的手，声音不自觉发颤道：“我也不知道……但一定有办法的，副本不会出现死局，一定有办法的……”

但办法到底是什么，凌桐也说不出，只能不断来回看着门诊部大门和不紧不慢靠近的文琴，整个人僵硬，连带着大脑，也因为恐惧，如何都转不动分毫。

除了浑身战栗的凌桐，精神崩溃的还有凌云志。

他满脸惶恐地在原地踱着步，也不知有意无意，嘴里停不下来地碎碎念着：“她很快就会过来了，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这下，四个人有一半都出了问题。

凌慧和凌颜面面相觑，凌颜直接表示：“别看我了，赶紧想办法。”

言下之意：她对现状也没辙。

瞬间，三个资深玩家要靠一个新人，新人表示：毁灭吧，大家同归于尽……那还是算了。

凌慧还不想死。

她惜命得很，怕死得很，可不想就此交代在这了。

遇到难题，凌慧首先不能、也不会忘记她也是个有“外挂”的人。

——虽然此外挂目前来看有很大问题，但凌慧的态度是：该用还是得用，万一用得着呢。

如此想着，凌慧迅速镇定下来，然后从头到尾默背“新生市第一医院存活规则”。

【1、请牢记你的名字，你是凌慧，不是其他任何人……】——没用。

【2、你扮演的角色是病患，病患在身边有人时，如主治医生……】——没用。

【3、病患要想出院，必须办理出院手续，如果不办理出院手续……】——没用。

【4、病患的身份是束缚也是保护，所以在办理出院手续前，请考虑清楚……】——没用。

【5、能让人畅通无阻进入的门，也可供人畅通无阻离开……】——有用！

“门”，存活规则里说到了“门”！

能让人畅通无阻进入的门，加个前缀，在医院深夜，还能供人畅通无阻进入的门……是什么？

是什么？凌慧回想在住院部大厅看到的医院平面图，在快速检索一番后，定位到一个地点：急诊部！

“急诊部大门在哪儿？我们可以从那出去！”凌慧语速飞快说。

凌桐一个激灵，举手：“我知道！我带你们走！”

在有了一个确定方向后，凌桐也跟着冷静下来。

她深吸一口气，视线从几乎只剩下十步距离的文琴身上移开，随后，牢牢拉着凌颜，抬脚就跑。

二人速度飞快，几乎跑出一阵风。

后边，凌慧见状，拉了把凌云志，也立刻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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急诊部和门诊部就紧挨着连在一起。

穿过一扇门，一条短小的走廊，急诊部就出现在了视野中。

但……

“这急诊部不对劲……怎么一个人都没有？病人也就算了，怎么连值班医生都没有？”

急诊部和门诊部交接的最后一扇门前，四人急急停住脚。

一门之隔，凌颜伸手拦住凌桐，警觉道：“副本光怪陆离，但符合常识的地方突然不符合常识，一定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