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午饭,她几乎是拖着灌了铅的双腿,挪到了位于训练场更深处的“灵力感知训练室”。
这里与上午那个充满金属器械、充斥着汗水和呵斥的广阔空间截然不同。房间不大,光线极其柔和,仿佛被一层薄纱过滤过,墙壁和地板都覆盖着一种深灰色、带有细微凹凸纹理的特殊材质,摸上去冰凉吸音,隐约能感觉到其中流动的微弱能量。空气中弥漫着一种类似檀香但更清冽、更纯粹的草木气息,吸入肺腑,让紧绷的神经似乎被无形的手抚平了一丝。几颗鸽子蛋大小的低阶聚灵石被精心放置在房间的角落和中央位置,散发着温和、稳定的乳白色光晕,如同呼吸般明灭。
沈昭明已经等在里面,依旧是那身一丝不苟的黑色训练服,神情冷峻得像训练室里的合金墙壁。他指了指房间中央一个圆形、材质特殊的深色软垫:“坐上去,五心朝天,闭目凝神。”
林疏月如蒙大赦,赶紧拖着酸痛的身体坐了上去。软垫触感微凉,带着奇异的弹性,让她疲惫的肌肉得到了一丝舒缓。她努力调整姿势,盘起腿,双手自然放在膝盖上,闭上眼睛。
五心朝天……五心朝天……
这词儿她倒是听过,小说里、电视剧里那些高人修炼不都这样吗?可具体是哪“五心”?怎么“朝天”?
她闭着眼睛,努力回忆模糊的印象。头顶?手心?脚心?然后呢?要用力向上顶吗?还是放松就行?
脑子里一片浆糊,身体也因为上午的透支而僵硬。她偷偷掀开一点眼皮缝,瞄向沈昭明。
沈昭明就站在她前方不远处,像一尊没有生命的雕像,目光平静地落在她身上。他似乎一眼就看穿了她的窘迫和无措。
“五心,指头顶百会、双手手心劳宫、双足脚心涌泉。”沈昭明的声音在安静的训练室里响起,清晰、平稳,没有任何情绪起伏,像是在宣读一份操作手册,“五心朝天,意指放松身心,让这五处自然敞开,感应天地能量流动。不是让你用力。”
他上前一步,走到林疏月面前蹲下。
林疏月下意识地想缩脚,但沈昭明的动作更快。他冰凉的手指直接按在她穿着训练袜的脚踝上,力道沉稳而不容抗拒地调整着她脚掌的位置。
“足心涌泉,平贴地面,自然放松。”他的指尖隔着袜子精准地点在她脚心的大致位置,带来一丝微妙的触电感。
林疏月身体一僵,脸上有点发烫。被异性教官直接上手调整脚心位置,这体验……太诡异了!
接着,沈昭明的手又落在她的手腕上。他的手指修长有力,带着训练器械般的冰冷触感,握住她的手腕,引导她的手掌摊开,掌心向上,轻轻放在膝盖上。
“手心劳宫,向上承接。”他言简意赅。
最后,他的指尖轻轻点了点林疏月的头顶:“百会虚领,意想头顶有丝线悬提,保持颈椎自然正直,下颌微收。不要绷紧。”
做完这一切,沈昭明退后一步,重新站定:“保持这个姿势。放松全身肌肉,尤其是你肩颈、后背、腰腹。深呼吸,放缓节奏。注意力集中,尝试去感知周围最细微的能量波动,比如……聚灵石散发的稳定场域。”
林疏月按照他的指示,努力放松紧绷的肩膀和后背,但上午过度使用的肌肉酸痛阵阵袭来,让她很难彻底放松。她尝试深呼吸,但吸入的清冽空气似乎并不能立刻抚平身体的抗议和内心的紧张。
“沈长官…”她忍不住小声开口,眼睛还闭着,“这…这真的有用吗?听起来…有点玄学。”她一个受过现代科学教育、靠嘴皮子和脑子吃饭的心理咨询师,突然要像道士打坐一样感应“能量”,实在有点超出她的认知框架。
“能量是客观存在的物质运动形式。”沈昭明的声音依旧没有波澜,像是在陈述一个物理定律,“怨灵是能量聚合体,你的精神沟通能力本质也是特殊的能量场共振。聚灵石释放的是经过提纯和稳定化的微弱灵力场,是基础感知训练最安全的‘标靶’。感应它,是理解自身和外界能量交互的第一步。不是玄学,是科学。”
他顿了顿,补充道:“就像你之前能感应到鬼魂的情绪波动,那也是一种能量感知。只是你从未有意识地、系统地去捕捉和分辨它。现在,你需要学会主动控制。”
林疏月哑口无言。好吧,从能量角度解释,似乎…有那么点道理?她想起自己确实能感知到鬼魂的情绪,那种冰冷、怨恨或者悲伤的“触感”。
她定了定神,抛开杂念,再次努力放松身体,将意识沉静下来,尝试着去捕捉沈昭明所说的“聚灵石散发的稳定场域”。
“感知你自身的‘气’。”沈昭明的声音在安静的室内显得格外清晰,也格外冷酷,“它就在你的体内流动,如同血液,如同呼吸。尝试去‘看’它,去‘听’它,去‘引导’它。”
林疏月努力集中精神。然而,身体极度的疲惫和酸痛如同无数只嗡嗡作响的苍蝇,疯狂地干扰着她的注意力。她脑子里一会儿是上午被障碍物绊倒的狼狈,一会儿是沈昭明那张毫无表情的脸,一会儿又跳到古籍库里那冰冷怨毒的拓片和那句“焚尽又何妨”… 思绪纷乱如麻。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她感觉自己像个傻子一样坐在那里,除了肌肉的酸痛和心跳的咚咚声,什么也感觉不到。所谓的“气”?虚无缥缈!所谓的“流动”?一片死寂!
“集中!”沈昭明的声音带着一丝严厉的斥责,像冰锥刺破她的胡思乱想,“摒除杂念!感受你指尖的微麻,感受你呼吸的韵律!你的精神力是沟通的桥梁,如果连自身的力量都无法感知,如何跨越阴阳去触碰那些执念深重的灵体?”
林疏月咬紧牙关,强迫自己忽略身体的抗议,将所有意念沉入体内。她努力去捕捉沈昭明说的“微麻”和“韵律”。渐渐地,在刻意地摒除杂念和集中注意力之后,她似乎真的感觉到了一些不同。空气不再仅仅是空气,仿佛多了一丝极其微弱的“流动感”。那感觉非常模糊,像最轻柔的风拂过汗毛,又像水面下极其细微的涟漪。它似乎来源于房间的几个固定角落——正是聚灵石放置的位置!那感觉温暖、稳定,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生机”,与陈墨怨灵那种阴冷、躁动的感觉截然不同!
她心头微微一跳,一丝难以言喻的奇异感掠过。这就是……灵力场?
就在她心神因为这微弱的感应而稍微分神的瞬间,沈昭明冰冷的声音如同警钟般响起:
“凝神!专注!不要被初步的感知迷惑,尝试稳定地‘锁定’其中一个聚灵石的能量源点,感受它的波动频率!”
林疏月赶紧收敛心神,再次沉入那片黑暗与微弱“暖流”交织的世界。
“很好,抓住它!”沈昭明的声音适时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引导,“不要试图控制,先感受它的存在,它的流向。”
林疏月心中一喜,连忙集中精神去“捕捉”那丝感觉。然而,这感觉如同滑不留手的泥鳅,她越是集中精神去“抓”,它反而消散得越快,或者变得飘忽不定,难以捉摸。几次尝试下来,非但毫无进展,反而因为精神过度紧绷,太阳穴开始突突地跳痛。
挫败感如同冰冷的潮水涌上心头。上午是身体跟不上,下午是脑子跟不上?她感觉自己像个彻头彻尾的废物!
“急躁是最大的障碍。”沈昭明似乎看穿了她的情绪,语气依旧平稳,但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力量,“静下心来。把它想象成一条小溪,你只需要站在岸边观察,而非跳下去试图截流。”
林疏月深吸一口气,压下烦躁,再次尝试。这一次,她不再强求“抓住”,而是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像沈昭明说的那样,做一个纯粹的“观察者”。她放缓呼吸,放松紧绷的神经,任由那微弱的感觉在体内游走、变化。
渐渐地,那丝微麻感似乎变得清晰了一点,不再那么飘忽。她能模糊地“感觉”到它似乎沿着某种特定的、极其细微的路径在缓缓流动,虽然依旧微弱,但至少有了方向感。这种感觉很奇妙,仿佛打开了一扇从未注意过的身体内部的门。
“现在,尝试引导它。”沈昭明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明确的指令,“用意念,想象它流向你的左手掌心。”
引导?林疏月小心翼翼地集中意念,想象着那股微弱的“气”顺从她的心意,缓缓流向左手。起初毫无反应,那股“气”依旧自顾自地游走。她并不气馁,一遍又一遍地在脑海中描绘那个流向的画面。
突然,左手掌心微微一热!仿佛有一小股暖流真的汇聚到了那里!虽然微弱得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但那种清晰的、由自身意念引发的能量变化,让林疏月心头猛地一跳!
“感觉到了吗?”沈昭明问。
“嗯!”林疏月难掩一丝兴奋,用力点头,眼睛依旧紧闭着,生怕这种感觉溜走,“左手掌心…有点热!”
“很好。”沈昭明的声音里似乎多了一丝极其细微的肯定,“保持这种感觉。现在,拿起你身边的‘基础防御术式引导器’。”
林疏月摸索着拿起那根柔韧的金属短棍。棍身冰凉,触手却有种奇异的亲和感,仿佛能感应到她体内那微弱的气流。
“将你引导到掌心的那丝‘气’,缓缓注入引导器。”沈昭明指导道,“同时,在脑海中清晰地想象:你要在面前竖起一道‘墙’,一道由你的意念和能量构成的、坚不可摧的屏障!”
林疏月屏住呼吸,将全部意念集中在左手掌心,努力维持着那股微弱的热流,想象着它如同溪水般流入手中的金属短棍。同时,在脑海中拼命勾勒一道光洁、坚固、散发着微光的能量墙壁!
嗡——!
一声极其轻微的蜂鸣从短棍顶端传来!紧接着,一道淡得几乎看不见、如同水波涟漪般的浅白色光晕,在她面前大约半米远的地方凭空浮现!光晕非常稀薄,波动剧烈,如同风中的烛火,随时可能熄灭,而且范围极小,只勉强覆盖了她半个身体。
但,它确实出现了!
“成了!”林疏月惊喜地睁开眼,看着面前那道微弱却真实存在的屏障光晕,一股巨大的成就感瞬间冲散了身体的疲惫和之前的挫败感。这是她第一次真正意义上“使用”了超自然的力量!
然而,这惊喜只维持了不到三秒。
就在她心神微微松懈,为这小小的成功而雀跃的瞬间,那道本就极其不稳定的浅白色光晕猛地一阵剧烈扭曲,如同信号不良的电视画面,闪烁了几下,然后“噗”地一声,彻底消散在空气中。
手中的引导器也恢复了冰冷,那股好不容易凝聚起来的热流感也如同退潮般迅速消失,只留下掌心一点微温的余韵。
“……”林疏月脸上的笑容僵住了,看着空空如也的面前,巨大的失落感涌了上来。
“精神力分散,意念不纯。”沈昭明的声音如同冷水浇头,精准地点评,“一点微小的成功就让你心神失守。在真正的战场上,这种松懈的代价就是死亡。屏障的凝聚需要持续、稳定的精神力输出和能量维持。重来。”
林疏月刚刚燃起的一点小火苗被无情掐灭。她沮丧地低下头,认命地再次闭上眼睛,试图重新凝聚那丝微弱的“气”……
就在她全神贯注,再次尝试将意念沉入体内,引导那微弱气流时,她贴身口袋里的灵调局证件,似乎又微微动了一下。那张写着“灵钥”的泛黄纸条,在她精神力高度集中、身体能量被刻意调动的状态下,悄然发生着变化。
纸条背面,那行之前浮现又隐去的淡墨字迹——“…心锁…亦需钥…”——再次如同被水浸湿般缓缓显现。这一次,字迹似乎比上次清晰了一丝,透着一股更加古老深邃的意味。更奇异的是,当林疏月努力将“气”引导向引导器时,纸条仿佛变成了一个极其微小的漩涡,竟分走了一丝她本就微弱无比的精神力!
这分流极其细微,林疏月自己毫无察觉,只觉得这次凝聚屏障似乎比上次还要艰难,精神力消耗得异常快,刚成型的光晕比上次更加稀薄黯淡,几乎一闪就灭了。
沈昭明站在一旁,锐利的目光似乎捕捉到了什么,眉头几不可察地微微一蹙。他的视线扫过林疏月紧握着引导器的手,又在她贴身口袋的位置停留了半秒,深邃的眼眸中闪过一丝难以捉摸的探究。但他并未出声点破,只是冷声道:
“专注!再来!”
下午的训练就在这样反复的凝聚、溃散、再凝聚中艰难推进。每一次失败都让林疏月身心俱疲,精神力如同被反复榨取的海绵,越来越干涩。身体的酸痛在静坐中非但没有缓解,反而因为长时间保持姿势而更加僵硬麻木。
当沈昭明终于宣布“今天到此为止”时,林疏月感觉自己的灵魂都快被抽干了。她瘫在软垫上,连一根手指都不想动。身体是散架的,脑子是空白的,只有那根冰冷的引导器还死死攥在手里。
沈昭明收起聚灵石,走到她面前。看着她苍白如纸、被汗水浸透额发的狼狈模样,他沉默了几秒,才开口,声音依旧没什么温度,但似乎少了几分之前的严厉:
“初次尝试,能引导能量并短暂成型,不算太糟。记住这种感觉。回去后,按照我给你的冥想要点,继续练习感知和凝聚。体能训练是基础,灵力运用是核心。缺一不可。”
当沈昭明终于宣布“今天到此为止”时,林疏月感觉自己的灵魂都快被抽干了。她瘫在软垫上,连一根手指都不想动。身体是散架的,脑子是空白的,只有那根冰冷的引导器还死死攥在手里,掌心似乎还残留着那微弱气流流过和屏障溃散的余韵。
沈昭明收起聚灵石,走到她面前。看着她苍白如纸、被汗水浸透额发的狼狈模样,他沉默了几秒,才开口,声音依旧没什么温度,但似乎少了几分之前的严厉:
“初次尝试,能引导能量并短暂成型,不算太糟。记住这种感觉。回去后,按照我给你的冥想要点,继续练习感知和凝聚。体能训练是基础,灵力运用是核心。缺一不可。”
他顿了顿,目光在她疲惫不堪的脸上停留片刻,补充了一句:“明天继续。”
林疏月连哀嚎的力气都没有了,只能无力地点点头。她看着沈昭明离开的背影,再看看自己依旧空空如也的掌心,又摸了摸口袋里那张毫无异常的证件。
“灵钥…心锁…”她脑子里乱糟糟的,“这玩意儿…该不会是在偷吃我的‘经验值’吧?”一个荒诞又让她隐隐不安的念头闪过。疲惫如潮水般彻底将她淹没,她现在只想回到宿舍,把自己扔进那张柔软的床里,再也不起来。这通往“铁饭碗”的道路,每一步都像是在滚钉板。
地狱般的训练循环日复一日。
林疏月感觉自己像一块被反复捶打、淬火、再捶打的顽铁。白天是身体的极限压榨和精神力的枯竭消耗,夜晚则陷入一种难以言喻的混沌。
自从那张“灵钥”纸条出现后,她的睡眠就变得不再安稳。几乎每晚,她都会跌入一些光怪陆离、支离破碎的梦境。
有时候,她梦见自己在一片无边无际的漆黑虚空中漂浮,周围寂静无声,只有一种冰冷的、被窥视的感觉。脚下似乎是无底的深渊,她想尖叫,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就在窒息感达到顶点时,前方极远处,一点极其微弱的、如同萤火虫般大小的幽蓝色光点闪烁了一下,随即熄灭。她猛地惊醒,浑身冷汗,心脏狂跳,却完全不记得那光点意味着什么,只觉得心头空落落的,仿佛遗失了极其重要的东西。
有时候,梦境变成了一个巨大的、布满灰尘的古老藏书楼。书架高耸入云,望不到顶。空气中弥漫着陈旧纸张和霉菌的味道。她赤着脚走在冰冷光滑的石板上,四周寂静得可怕。突然,她听到“咔哒”一声轻响,像是锁舌弹开的声音,紧接着,无数本书籍如同被无形的手推动,哗啦啦地从书架上倾倒下来,如同纸做的瀑布,瞬间将她淹没!窒息感再次袭来,她在书堆中挣扎,指尖似乎触碰到了一块冰冷坚硬的金属片… 醒来时,她大口喘气,梦中那金属的冰冷触感仿佛还残留在指尖,但具体是什么形状、什么样子,脑子里一片空白,只余下对书籍倾覆的恐慌。
这次,她置身于一条湍急的、泛着诡异幽绿色光芒的地下暗河中。河水冰冷刺骨,水底似乎有无数苍白的手臂在摇曳,想要抓住她的脚踝。她拼命划水,试图逆流而上,却感觉身体沉重无比,手腕和脚踝上仿佛戴着无形的镣铐。河水前方,隐约出现了一道巨大的、布满锈迹和奇异符文的青铜门。门缝中透出令人心悸的红光。就在她快要被河水冲过那扇门时,一个模糊的、分不清男女的声音在她耳边低语,声音干涩如同砂纸摩擦:“…锁孔…钥匙…找到…” 她再次惊醒,心脏如同擂鼓,那个声音和话语的碎片在脑海中盘旋片刻,便如同晨雾般迅速消散,无影无踪,只留下一种深入骨髓的寒意和对那扇门的莫名恐惧。
到后来,梦境变得更加混乱。有时是无数双没有瞳孔的眼睛在黑暗中注视着她;有时是她站在一片焦黑的土地上,脚下是焚烧过的书页残骸,灰烬随风飘散,带着绝望的气息;有时则是沈昭明那张冷峻的脸在梦中无限放大,用毫无波澜的声音重复着“专注”、“再来”、“太慢了”。
这些梦境的共同点是:醒来后,细节如同退潮般迅速消失,只留下一种难以驱散的疲惫感、莫名的悲伤、或是深入骨髓的恐慌,仿佛灵魂深处被什么东西反复搅动过,变得更加脆弱敏感。
这些无法记住的梦境,像一层无形的负担,叠加在白天残酷的训练之上。她本就因训练而精神透支,夜晚又得不到真正的休息,整个人如同被反复拉扯的皮筋,绷紧到了极限。
左肩旧伤在过度训练下隐隐作痛,眼底的青黑浓得化不开,反应变得更加迟钝。那张紧贴着她的“灵钥”纸条,在她睡梦中精神力最为放松(或者说混乱)时,仿佛一个微小的黑洞,悄无声息地汲取着她逸散的精神能量,纸条背面逐渐浮现出一行“情为引,血为契…”的字迹,在无人可见的维度,正一丝丝地变得清晰、凝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