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档日记 第5章 南辕北辙

黑长直的柔顺发丝梳整在脑后，昏黄灯光下的五官端正，面上戴着黑金花纹面罩，遮起半张脸来。

上身从左肩斜向右腰一排盘扣，上衣包裹紧致凸显出胸前的线条，金色丝线缝制的立领掩盖着蜿蜒向下的颈骨线条。

那张脸看不到眼睛的神情，却能让人感受到强烈的情绪变化，嗓音柔和却又极具理智，是不错的掌权者。

“这个条件……还可，你是怎么把系统拐进你家的？别怪我没提醒你，《监察条例》第137条有明确规定，检察官不可私自与系统见面，如有需要，及时上报。”

白林象征性点了点头，“这不是正在上报吗？我不过把人领到这里来证明一件事，不会妨碍您二位的，再说了，我已经被降职了，一个再普通不过的检察官，手里也没了特权，能掀起什么大风大浪？”

对方沉默了三秒钟，随后用极为压迫的声音回答：“我知道你在避重就轻，但你最好能做到坦然面对记忆凌迟这种惩罚，规则之塔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漏网之鱼。你也该知道，有些时候，谎言是另一种保护色，有些事情一旦真相大白，对谁都没有好处。”

“我知道。”白林抿唇微笑道，“所以需要你的帮助啊。我说了，我笃定你会帮我，你跟不跟？”

“跟跟跟！”

对方显然是被逼急了，无奈中有一丝麻木，白林挂断了视频通话，坐回床边。

窗外的天已然全黑，规则之塔内部会遵从一天的日升日落，空间代码会根据指令表达出不同的颜色，明亮暗，这时的塔尖更像是染色盘。

出了房间，塔外依旧是纯白一片，茫茫无际的白塔，中心的审判池也依旧还在。

白林望向床上熟睡的沈苍耳，与醒着不同，熟睡后的他显然更加乖巧、温顺，根根分明的睫毛落在眼下一小片阴影，白林再次收回了想要触碰的手。

无论测验多少次，结果都一样，他只要与沈苍耳有过多的接触，数据之间就会产生对抗，同时开始被高热度烧焦。

白林修改过自己的代码，只不过规则者害怕会有更多系统去效仿，假借了修改系统日志的罪名处罚他，但即使是熵噬之刑，也无法彻底阻止体内报错代码的运行，只能在一定程度上削减记忆。

所以他记不得自己为什么执意去修改代码了，也许自己曾经是个疯子，试图将审判池炸毁，让快穿世界彻底消失。

白林垂眸凝视着沈苍耳，神情恍惚间，他看到自己抱着逐渐透明的恋人，任由熵值在脊椎上烧出焦黑的年轮。

他们的相拥总会引发数据雪崩，可他还是想当那个篡改冬季的叛徒。

……

“白检察官！”

沈苍耳早早醒来，半跪在白林身旁望着他，眨了眨眼睛，“白检察官，我可以走了吗？我保证回去就写归档日记，保证不拖拉！”

白林缓缓抬起眼皮，他这一晚睡得极为不安稳，捏过酸胀的眉心，带着一丝愠色看向沈苍耳，“欸！检…检察官！”

沈苍耳被他按回床上，白林眼疾手快用被子裹住他，自己又阖上眼睛，从鼻腔内发出粘糊的鼻音，有气无力地哼道，“困，再睡会。”

沈苍耳睁得双眼滴溜圆，心里在自我挣扎，我……这是，被检察官抱在怀里，还要求，再睡会儿？我艹！睡你妈啊！再睡审判刃都要插·我腰子里了，不行！我要跑了！

熟睡了一晚，苍耳意外睡得很香，熵值恢复了正常，甚至有些偏高，再加上被白林抱在怀里这种具有冲击性和攻击力的行为，他不免有些亢奋。

心中默默吐槽白林这件事在重新提上了日程。

苍耳猝然转头，对着白林皱了皱鼻子，压下眉梢，怒视着他眼前还在睡觉的检察官。

检察官不是不需要睡觉吗？！检察官那么厉害，怎么还要睡觉！到底睡多久啊！

白林捏着他的下颌，让他转过脸去，口中呢喃道：“你心跳声好吵。再乖乖睡会儿。”

苍耳瞪大了眼睛，他的心跳声吵？吵个屁，离这么远，还隔着一层被子，怎么可能听得到心跳声！

面前的苍耳被气得鼓胀起来，撇撇嘴，自己一个人在心中郁闷，而白林则在他身后观察着毛脑袋上飘着的熵值链和持续蹦出的字符，“……”

苍耳又猝然一回头，这次白林没有闭上眼睛，两人对视片刻，苍耳腾地坐起身，用力搓了搓脸颊，心中咆哮着，他看到我看他了？！我们俩对视了？老天爷，我不想活了！

白林抬手捏着他的发梢，卷在自己食指上，任由发梢末端掉落的代码碎片灼烧自己的皮肤，他又将发丝缠绕在左手的无名指处，灼烧过后，留下一圈焦糖色的痕迹，从远处看，很像戒指。

沈苍耳转过身，跪着向白林磕了几下头，而他额头每接触床面一次，白林就跟着点下头，这样来回三次后，苍耳攥紧拳看着他，“检察官！”

壮完胆子，苍耳的胆子就被白林一个冷眼熄灭了，他嗫嚅着：“我，我要回宿舍。”

他再试一次，最后一次，不成功便成——

心中的flag戛然而止，白林莞尔道，“不可以哦，你忘记了吗？你的宿舍刚被烧毁，目前没有新宿舍给你住。你可以在我这里，用我的电脑写日记。”

沈苍耳被他的一句话击退，无奈地笑了笑，“好的，那就打扰白检察官了。我去归档室写日记就好，隔了两天了，我有些记不清自己做过什么了。”

白林：“不需要去那么远，我电脑里有你归档好的日志，随时都可以调出来用。需要我教你吗？”

沈苍耳干笑两声，就是不让他出去呗！苍耳在心中疯狂捶打白林模样的抱枕，苍耳斗胆在脑海中给白磷嘴巴子吃，苍耳在喉咙中默默说给白磷“污言秽语”听……

“你很不开心？要我帮你充电吗？”白林缓缓抬起手。

苍耳忙不迭地摆手，缓慢地朝床下挪动，白林撑着头注视着他的小动作，手指一下接一下点着胯骨，扬起了眉梢。

苍耳将自己蜷在一起朝地板上滚去，白林大步紧跟其后，于滚动的刺猬球中，精准地揪起苍耳的后颈，向上一抛，双手将人抱在怀里。

苍耳茫然，苍耳不知所措，苍耳尴尬想找地缝。

“检察官，你，你听我解释！”苍耳慌乱中，不小心用爪子挠破了白林的下颌，留下一道被烧焦的痕迹，“啊！检察官，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要逃跑，我要……要去卫生间，我肚子疼，腰也好疼，腿也酸，头也晕。我，我还想吐！”

“白，白林，你把人搞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