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与潮湿 第1章 一个摆渡鬼的自述

序言：

我是一个鬼，一个摆渡鬼的鬼，也就是说我是摆渡鬼的摆渡鬼。

在这片海域，我勤勤勉勉兢兢业业致力于让被摆渡的鬼满意、让鬼差大人满意、让上头满意！

我毫无怨言，深藏功与名！

呸！鬼话连篇！

呜呜呜呜呜，还有什么比这更惨的事？做人生前给人做牛马，死后做鬼给牛马当牛做马。

鬼心里苦，鬼不说。

鬼任劳任怨毫无怨言！

算了，不说了，来活了。

我是一个鬼，女鬼！不知道自己姓氏明谁，来自哪里，怎么死的，我没有过去，只知道自己在这里等一个人，没错，也不知道等谁。

作为一个鬼，一个飘荡在这片全是水的海域不知道多久的女鬼。我没有明天，我只记得今天。

就在今天，两位鬼差大人咻一下出现了，就是他们说的，我是一个孤魂野鬼，我入不了轮回，我无法离开这片海域。具体原因他们又说内容过于敏感不方便透露，好家伙。

其中牛大人跟我说，如果我想离开这鬼地方就得给鬼差大人打工，不然有我好果子吃，牛大人马大人亮了亮手里的玩意，一边抖肩一边冷笑，明摆着告诉我别以为做鬼了就没办法收拾你。

那，我不离开这鬼地方不就得了？

两位鬼差大人同时笑了，透着三分不羁，三分不屑，四分薄凉，海水四处都渗出了桀桀桀的笑声。他们笑我第一天做鬼不懂做鬼的规矩，看他们笑成一副大反派的死样子，我悟了。都不用马大人开口了，我都知道马大人想说的是哪怕我不想离开，也得给鬼差大人打工，不然就没我好果子吃。两位鬼差大人看我那么醒目，果然露出来一脸欣慰好像在夸我识时务者为俊杰，不不不，是孺子可教也！！！大家都是中国鬼！誓死捍卫一个中国原则！

嘿嘿嘿，第一天做鬼，不懂规矩，乱用成语！

别忘了他俩一上来就自我介绍了。

牛大人：如你所见，我是牛头，我手里这玩意叫有你好果子吃。

马大人：如你所见，我是马面，我手里这玩意叫没你好果子吃。

得，我个该死的中国鬼该死地就听得懂这两句中国话，该死的识时务者不啊，该死的孺子可教也！

反正这果子好不好有没有都是让鬼死去活来的玩意。

得，这事没得商量。

鬼差大人让我自愿地乐呵呵地乖乖地在这片海域捞鬼等鬼摆渡鬼，等他们来接鬼，事儿就是这么个事儿，也不是个什么难事儿，事儿办得漂亮，他们能给上头个好的交代，办得不好，我得给他们个交代。这交代该怎么个交代，又是另一门做鬼的学问了，太高深了，展不开。

呵，行，给牛马当牛作马还得任劳任怨，毫无怨言呗。这，这上哪说理去！有没有讲道理的地儿！呵呵呵，给上头就是好交代，给我就是好果子，闭口不提薪资福利待遇休息。这日子没法过了！没法活了！！

“没法活了是吧？那就让你死去活来！”呜呜呜呜，马上我就见识到了好果子的威力。。。

不是，怎么我不说出来，您二位。。。

行行行，好好好，忘了我被困在这鬼地方，有地说理也去不了，忘了我本来就不是活的！这不是欺负我第一天做鬼不懂规矩！是欺负我...算了，太敏感了，不能说。

呵，一个鬼给另一个鬼当摆渡人，啊不，我是鬼，是摆渡鬼，是摆渡鬼的鬼，也就是说我是摆渡鬼的摆渡鬼。哈哈哈，真好笑。

笑着笑着我笑得眼泪都下来了，鬼差大人，嗯，也就是牛头马面就静静地看着我笑，他们也笑，笑得很温柔，相当温柔！如果忽略他们手里拿的能让鬼死去活来的东西的话。

他们让我省省力气，别水字了。

得，当就当。

看我认命了，鬼差大人最后竟然露出了一丝真切的笑容！勾了勾手指，让我靠近点，悄悄的！

嚯！重头戏来了？这回说得了？

他们告诉我天大的好事：摆渡成功能得偿所愿。

哦？得偿所愿？许愿了许愿了！我想不劳而获！我想一夜暴富！我想文字学会独立自己码住！我还想......

那跟果子有关的玩意，生生打断了我，这这这？死物也能说话了？我怎么感觉它们俩在说“你想都别想”。是我听错了？还是我想多了？

鬼差大人直接发话了：“想得美”

我想的确实很美啊！你想想，那字能自己码住！那画面，哦哟哟，啧啧啧！

鬼差大人再次无情地打断了我的痴心妄想，估计觉得对鬼还是温柔点吧，最后很善良地告诉了我另一个天大的好事，一个法子，一个离开的法子，那法子也简单，没几个字，就是让我在这等人。

嗯。其实他们一开始挺惜字如金的，就蹦了一个字。

“等”。

要不是我死缠烂打，要不是我也让鬼差大人见识了什么叫鬼难缠，我还得不到另外三个字！

“在这等人”

嗯，抛开事实不谈，抛开这这没头没尾的话不谈，也算是个天大的好事，对不对？

看看，看看这大海的水像不像我脑子里的？

他们又说就是怕我在这等得太无聊，才给我这么个无聊解闷的好差事，别的鬼都没有这等好事。我脑子确定挤了点水出来后，才问了鬼差大人一个很重要的问题

“那他们有没有好果子吃？”

看着两位鬼差大人随和温柔又温暖的笑容，得，是我多嘴！多余问！生前做人不懂祸从口出，做鬼了还不懂做鬼的规矩？这大海里全是水！

行吧行吧，那我就一边在这等人一边在这摆渡鬼吧。毕竟鬼差大人那么温柔是吧，不仅没有逼迫我还给了我个好差事是吧，天地良心，我是乐意的是吧。我可乐意了，可不敢不乐意，不然有我好果子吃！呸，没我好果子吃！啊呸呸！啊啊啊啊啊，作为中国鬼都不明白我讲的什么鬼话了！

先不管果不果子了，慢着！？等下！不对，这事不对！

等鬼差大人鬼影都看不见了，我才想起来，怎么就屁话一大堆，多余问的问，该问的怎么一句没问啊！这这这？怎么当个摆渡鬼啊？怎么摆渡鬼啊？还有还有我上哪捞鬼去啊？我咋捞啊？

我第一天做鬼啊，连做人没做明白，现在一上来就做摆渡鬼的摆渡鬼？有没有做过的和我交接一下工作啊？就走了？就头也不回走了？没什么kpi指标什么的？也没什么标准？就看着执行啦？啊？有没有鬼回答我？我问鬼吗？还有，就不传授点本领术法什么的？就这么走了？？？我怎么看鬼差大人的背影那么像落荒而逃啊？？？

唉，做人苦，做鬼也苦。做人生前给人做牛马，死后做鬼给牛马当牛做马。

鬼心里苦，鬼不说。

啊，不对！不苦不苦！

鬼任劳任怨毫无怨言！

为鬼服务！山知道我！江河知道我！这就够了！

算了，不说了，这鬼日子能过过，该过还得过。

——《一个鬼的自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