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南怀北 第11章 情定鸳鸯

褚观南转了转眼珠子，靠近母亲小声撒娇道：“娘，我想吃鲈鱼嘛，刚刚我出去还看见了呢，后山里的鲈鱼长得肥呢。”

“胡闹，谁来给你当烧饭丫鬟不成？”陈衍也压低了声音斥责道。

“我可以吃鱼脍嘛，用不着动火的。”褚观南继续纠缠道，自她瞧见那些鱼开始就没个消停的时候，也不怪她，毕竟鲈鱼着实鲜美。

“怎么了这是？说什么悄悄话呢，还要背着我们。”刘珺教训完叶鸣渊，转头一看就见她们母女二人在一旁歪缠，好奇问道。

“你骂完你家小子了？正好，来帮我骂她一回，方才说了佛门之中不好不敬，现在就闹着要吃鱼，还说不得了。”陈衍笑骂着戳了戳褚观南的额头。

褚观南哎呦一声，假装被戳得一个趔趄往后退了几步，逗得在场三人笑出声来，唯有叶鸣渊依旧抱着胳膊一脸不服地看着她。

刘珺笑说：“是瞧见了后山上的鲈鱼是不是，那鱼我前两日尝过，味道很不错，难怪你想吃。可惜现在不好让人去捉，等回头你们回家了，我让人买一筐给你们带回去。”

“谢谢姨妈。”褚观南看母亲没有要拒绝的意思方开口应下了，不过还是凑上前依偎到刘珺身边，“不过我现在有现成的鲈鱼呢，刚刚捞上来，约摸一斤出头，暂放在钵里养着呢。”

“你怎么来的鱼，现在这鲈鱼可不好钓呢，得人下去捉才行。”刘珺看褚观南过来，干脆把她搂住，奇道。

褚观南伸手一指站在屋外的不涣：“不涣捉来的，她可厉害了。”

一旁叶鸣渊听见了，嗤笑出声，正打算张口揭发这鱼的来历，顺便向母亲告状。

不料褚观南拿眼睛一瞪，他只好把已经到了嗓子眼的话硬咽了下去，哼一声把头撇开，不再看她。

“这样啊，那你想怎么吃。”刘珺笑眯眯地看着，轻声开口问道。

“清蒸吧，不然油烟气太大了娘吃不了。”褚观南立马说道。

“好，就按着你说得做。衍妹妹也是好福气，难为这么小的女儿也惦记着你呢。”刘珺先应下，又向陈衍调侃道。

“她什么时候懂事了才是我的福气呢。”

陈衍翻了个白眼，刘珺尚不了解褚观南，真信了她的话也是情理之中。

她却知道那鲈鱼定是褚观南自己馋了要去捉的，只是现在被问了才干脆拿不涣顶包。

叶家下人手脚麻利，不过多时就料理了一桌素斋呈了上来，端的色香味俱全，令人闻之食指大动。

褚观南一早起来，又忙活了一上午，实在有些饿了，好不容易等刘珺和陈衍都动了筷子后，立马迫不及待地伸手去夹清蒸鲈鱼。

鲈鱼肉质紧实、细腻，清蒸极大保留了鱼肉本身的鲜甜、多汁，鲈鱼又少刺，佐以些许咸盐、酱油、姜丝，入口嫩滑，叫人把舌头都能吞下去。

褚观南吃得陶醉，连对面叶鸣渊愤愤的眼神都没注意到。

等吃够了鲈鱼，褚观南就打算转战那碟新鲜的春笋，她早已经看中了那块儿鲜嫩的笋尖。

褚观南伸出筷子，正要夹住的时候，却被叶鸣渊先下手为强，夹到他面前的空碟子里去了。

叶鸣渊得意地瞟了褚观南一眼，褚观南无语地打算去夹另一块笋尖尖，反正还有一块呢，结果又在要夹住的关头被叶鸣渊抢了先。

褚观南难以置信地看着碗里剩下的笋块，不敢相信竟然有人这么不要脸。

刘珺正打算开口骂他两句，谁料话还没出口呢，就见褚观南蹭地一声站了起来，伸出筷子把那两块笋子都夹走了，放在桌下不涣的碗里。

叶鸣渊的脸立时青了，忍不住开口道：“你要……”

还没说完，刘珺狠狠往他后脑勺上甩了一下：“干什么呢你，平日里也不见你这番作态，今天在这里发什么疯！”

陈衍立刻打圆场道：“骂孩子做什么，有什么事好好说就是了。”

“对啊姨妈别生气了，我本来就是要给不涣吃的，不怪他的。”褚观南在一边帮腔道，被陈衍轻掐了一下手背才乖乖闭上嘴巴。

“你们不用劝，这孩子真是越来越无礼了，还不道歉，臭着张脸给谁看呢。”刘珺恨铁不成钢地说道。

眼看刘珺又打了他一下，叶鸣渊这才不情不愿地小声道：“对不起，行了吧。”

“没关系，我原谅你了。”褚观南挑了一块靠近笋根的地方夹到叶鸣渊面前的碟子里，眯眼笑道。

虽然叶鸣渊怎么看怎么有挑衅的味道就是了，不过到底刚刚挨了打，他不敢再闹什么，只好在母亲欣慰的眼神里把那块老笋吃进嘴里。

好在接下来，叶鸣渊不敢再闹什么幺蛾子，褚观南也得以好好吃了顿饭。

又陪两位母亲聊了一下午，听了会儿讲经，正是聊的时候。

好不容易等到陈衍打算带褚观南她们回家，谁料褚观南一觉才刚踏出屋门就被叶鸣渊拦住了。

“你就不打算道歉吗？”叶鸣渊沉着脸挡在褚观南身前，可惜她生得高挑，半点也无压迫感。

褚观南假装不懂，说道：“你说什么？刚刚不是你给我道歉吗，怎么和我又有关系了。”

“你装什么，刚刚谁打我脸来着。”叶鸣渊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说道。

“这是说什么话，我怎么会做这种事情呢。”褚观南无辜地眨眨眼，腼腆地抿嘴笑了一下。

趁着叶鸣渊愣神的功夫，褚观南直接绕过他，让何堇牵着不涣，一起急忙跑到陈衍那边去了。

“在里面做什么呢，要这许久功夫。”陈衍纳罕道。

“我东西掉地上了，在捡呢，娘和姨妈说了什么？”褚观南钻进母亲的马车后才感觉远离了那股如芒在背的目光，一屁股坐下，满不在意地捻下裙边粘上的草屑，扔到窗外去，免得引起母亲咳嗽。

“最好是这样，别又给我闯出祸来。”陈衍狐疑地看了褚观南一眼，又去问了何堇，见何堇这也问不出来什么才放下心来。

“这怎么会呢，我是娘最乖巧的女儿了呀。”褚观南捏住母亲袖子，遮在面前假作扭捏道。

陈衍任由她拽住袖子不撒手，只是说道：“接下来几天，你姨妈她们两个应是要和我们待一块儿的，你且收敛些吧。”

“啊？”褚观南傻眼了，“要待多久啊？”

“也不久，十天半个月的吧。”陈衍有些疲惫地往褚观南身上一靠，掰了掰手指算道。

也就是说，她还要日日见叶鸣渊起码一旬？！

天呐！

“我能先回家吗，娘，求你了。”褚观南可怜巴巴地抱住她娘的腰。

陈衍疑惑道：“这是做什么，出来玩的时候不是挺高兴的，况且你和你姨妈不是处得挺好的？”

褚观南心想和姨妈确实好，但是架不住有个叶鸣渊呐。

而且不知道为什么，她一看见叶鸣渊，不吵两句就浑身不舒服，大概她两人八字不合吧。

无独有偶，叶家的马车里也传出一声惨叫，一听就是崩溃的叶鸣渊。

褚观南听见他不开心，心里反而舒服多了，既然不是她一个人单方面不喜欢对方，那这就不是她的问题了。

果然接下来几天发展不出褚观南所料，她和叶鸣渊总能因为一些小事吵一架，包括但不限于她的马踩到他脚啦，她穿的衣服太鲜艳了晃到他眼睛啦，她跑太前面了挡到他啦，等等等等。

扰得褚观南烦不胜烦，也不顾怕被母亲罚了，经常发生两人当着刘珺和陈衍的面都能小吵一架。

不过他们吵得也不是什么大事，往往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两位母亲也懒得管，干脆在一旁边吃边看他们吵。

不过由于两位母亲看戏的目光实在太明显，两人经常吵着吵着就停下来了，后来发展到不管叶鸣渊怎么挑事，褚观南也懒得理他，只拉着何堇出去玩。

两位母亲倒是为此叹息了一番，毕竟上哪里看这么有意思还不重复的戏呢。

今日陈衍却收到了褚父的来信，也没什么要紧的，只提了短短一首小诗：

雨湿梨花落玉壶，愁肠百转意踟蹰。

良人一去无归信，倚门尤忆金雀奴 。

隔着信纸都能感觉到他归心似箭，母女两人好是赏玩了一番，才回了信过去。

话说好不容易等到叶鸣渊独自被刘珺打发出去，只带了两个小厮，褚观南才是得了清闲。

这才发现自己这几日竟然累得慌，于是也赖在屋里不想出门玩耍，就和何堇下棋玩儿。

还没下几局呢，就有陈衍贴身丫鬟洗墨叫人抬了个箱子到褚观南屋里，正忙着招呼下人仔细放置呢，又连轴转地拿出钥匙递给何堇。

“好姐姐，这是做什么，哪儿来的箱子？”褚观南不愿动弹，伸长脖子去看摆在桌上的箱子。

“江姑娘从扬州寄过来的，说是近日来也出去玩了几回，可惜姑娘不在，不能分享，于是特意寄了些玩意来。”洗墨略擦了擦额角的汗，爽利地说道。

何堇正要给她看茶，被她摆摆手拒了：“夫人哪里还等着我呢，下回在来讨姑娘的茶喝。”

说着，也不要人送，风风火火地带着站在外间的下人出了屋子。

褚观南穿了鞋子，好奇地接过何堇手里的钥匙，打开了箱子。

这箱子不算十分大，应该就是江骊她们看见了什么有意思的小东西，特意寄过来送她玩的。

果然打开箱子，一堆的玩具，铜鸟，香囊，游记本子，甚至还有一只纸鸢。

俱是平常玩意，但难得褚观南喜欢，细细地把玩了一番，又让何堇把她买的东西也分一分，好给她们带回去。

把最下面那只纸鸢拿起来后，褚观南才发现底下还有一张纸，她好奇地放下手里的东西，把那张纸展开，原来是一幅画。

画的是观音山的景色，时节已出三月，观音山上桃花开得正艳，粉色和青翠的山交织在一起，左上角隐隐露出观音寺一角，倒别有一番趣味。

褚观南目光移向右上角，那里提了一句诗。

诗曰：

东风轻展桃花扇，

片片吹落观音山。

其下印了一个印章，赫然是江疑的名字，底下描了一丛嫩绿的金银花。

正巧此时窗外飞过一只燕子，于是这只燕子在褚观南的想象中，就是往北飞的。

她想象着它飞过平静的水面，略过扬州城的城头，它的翅膀会轻轻扇过观音山上的树顶。

最后它将落在那丛新抽出枝芽的、等待着来日开花的金银花中。

褚观南红了脸，身上微微颤抖起来，她恍惚觉得有什么事发生了，即使她现在说不出来。

她慌忙地拿画捂住了脸，哪怕屋里没什么人，可她还是不愿意被人看见这副模样。

等好一会儿平静下来了，褚观南才移开了脸上的画，又忍不住细细看了一回，还是羞红了耳朵。

想了一会，褚观南才从带的书里抽出一张桃花笺，提笔补完了后半段：

细柳含烟波未了，

蟠桃隐香金泾淹。

拍了拍余热未散的脸颊，褚观南把它夹进了画卷中央，塞到要送的礼物堆里。

何堇虽然不解，但还是妥贴地寻了个位置安放这卷画轴。

江疑：嘻嘻，你不行啊，小老弟～

叶鸣渊：滚啊你，年纪大死得早呢还，嚣张什么！

江疑：略略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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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情定鸳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