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三晚上,下了晚自习之后,简泊老样子在学校门口等着,只是今天他眼神更显凶狠,一边接过宁云骁手里的包,一边不错眼地瞪着凌恒,大有要将人生吞活剥的气势:“还凌哥?我呸,凌小弟!喊你这么多年哥了,你是一点不把我当弟弟信任!还想再跑?腿给你砍了!砍不了你,我就砍你男朋友的!”
凌恒干咳一声,无力解释:“……我不跑,真的不跑。”
“晚了!”简泊用力指着凌恒:“你以后再也不会听到我喊你哥了!”
旁边宁云骁想笑又不敢笑时,扬言马上要被砍腿的那个已经哐哐拍着车门,乐到被口水呛了好几次了。
简泊冷哼一声,粗暴地拽开副驾驶的门,一屁股坐了进去,脸色差得像连着熬了好几个通宵,粗声粗气:“你开车!昨天把老子气个半死!”
宁云骁:“……”
叶星奕:“……”
凌恒:“……”
简泊大眼瞪小眼,骂人的话已经到嘴边了,终于反应过来,又大步从副驾驶下来了,他骂骂咧咧:“我真是服了!行李都忘了搬,光惦记着把你人抓走!”
凌恒干咳一声,以手握拳堵在下颌:“我的。”
有简泊和宁云骁帮忙,搬家的速度快了不少,何况本来也没多少东西,两辆车的后备箱塞满,跑一趟就差不多了。
两个小家伙合力将那棵柠檬树搬到楼下,一米八多的那个拍了拍手上的灰,抬头望了一眼六号居民楼,长叹一口气:“……我真的好舍不得啊!”
宁云骁也是极重感情的人,他并肩站在弟弟身边,轻声:“以后有空我陪你再回来,我也舍不得。”
宁云骁尚且如此,何况叶星奕实打实在这住了四百多天,楼上楼下、同楼层的老人他都当自己爷爷奶奶对待。叶瀚是二婚,岁数本身大,所以叶星奕并没有在老人膝下长大承欢的经历,这份爱其实是欠缺的,可他在六号楼的邻居爷爷、邻居奶奶这里,尝到了许多,终于能把这份遗憾弥补上了。
陈爷爷自己种的蔬菜瓜果、端午时的鲜肉粽、清明节时的蛋黄肉松青团;郭奶奶炸的茄盒、油酥饼、小酥肉、鱼条;楼下阚爷爷包的虾仁馄饨、赤豆粽以及大碗大碗的手擀面。
叶星奕舔了舔舌头,这些吃食其实无关紧要,是因为身边这些人在,才赋予了它们与众不同的意义。
小狼崽子无声地红了眼,眼眶湿润,低声轻喃:“……我本来以为还能再陪伴他们几个月的,以后还能再见几次呢?”
宁云骁眨了眨眼。
临近高考,谁也没料到这些突如其来的破事儿会发生。距离房子合同到期其实满打满算还剩四个多月,房东人特别好,了解情况以后,将剩下的房租原封不动地退了回来,甚至押金都没扣。
凌恒在这间二十多个平米的小屋住了将近六年,感情确实是非同寻常的。曾经,这间出租屋在他最无能为力、最落魄失意的时候敞开怀抱,接纳了他,后来又见证了他与叶星奕相互陪伴、彼此成长的整个过程。
回忆点点滴滴,恰如春末清晨时的露水,无声地将人润湿。
剩下的房租退回之后,凌恒一分没留,用这笔钱买了一些东西,送给了这些老人。
叶星奕终于舍得挪步,他将柠檬盆栽小心翼翼地搬回车上,长舒一口气,然后又毫不停歇地上了五楼。小狼崽子临上楼之前还要再骂一句,陈灿真他妈该死。
已经是深夜十一点多了,按照平时,这些爷爷奶奶早就休息了,可今天门却都大敞着,来来往往进进出出,各家灯火通明。
去年秋天桂花气味最浓郁的时候,郭奶奶生了一场病,头上的白发落了一些,不过精神还是矍铄。
她其实只有一米五几,矮小的老太太不住拍着凌恒的手背,嘴里絮絮叨叨:“以后要好好的,顾好自己,凡事不能太过善良,心不能太软,不然要吃亏。”
老太太看似有些莫名的叮嘱,凌恒却听明白了。
凌恒身体刻意压得很低,一个字一个字往心里记,郑重其事地点头,在认真耐心地听她交代:“好,我保证会听您的话。”
同楼层的陈爷爷平常碰上个手机电视不会捣鼓的,总喜欢笑眯眯地来找凌恒和叶星奕,等两个后辈帮他调试好,边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边从口袋里掏了两把大白兔奶糖出来,笑眯眯地递过去,放在他俩手心,再笑眯眯地说:“小孩子有,大孩子也要有。”
这时,陈爷爷像老顽童似的,笑眯眯地站在一旁,脸上仍然是平时那股有点神秘的笑,他别过头时却擦了擦眼角。等凌恒望过来,老人又笑着,反而宽慰着说:“以后还是能见的,现在这个年代信息那么发达,我们时常打电话!”
叶星奕跟宁云骁上楼来了,陈爷爷望向小狼崽子,竖起大拇指:“星奕是好孩子,爷爷永远都会记住你。”
楼道窄小,却凝聚了少年在意的许多人。
陈爷爷在叶星奕肩膀上拍了一拍,分量有些沉重,和蔼又慈祥道:“要保护好你哥哥,他很爱你,很疼你。”
叶星奕主动牵住老人家的手,斩钉截铁地点头:“嗯!我一定!”
陈爷爷想了想,又交代道:“也要照顾好自己,你敢想敢做,将来一定会有大出息。”
叶星奕知道那天他将陈灿推下楼,被陈爷爷看见了,不太好意思地勾了勾唇,也很上道地说:“我以后绝对不会再冲动行事了,就算不为我自己考虑,也要为我哥考虑。”
“聪明孩子。”陈爷爷爽朗地笑了:“等六月份录取通知书下来了,一定拍照给爷爷看,爷爷到时候给你包个大红包!”
叶星奕低头笑了,一老一小对起拳头,少年许下了诺言:“谢谢爷爷!我绝对不给您丢脸!”
搬完所有东西之后,已经午夜十二点半了,楼道里的爷爷奶奶,叔叔阿姨,哥哥姐姐却都还没走。他们笑意盈盈地望着,甚至也跟下楼来了。
住在正楼下的小燕姐姐怀里抱着只三花猫,她笑着招手:“快上车吧,太晚了开车不安全。”
纵然再不舍得,再思念,终究也还是到了分别的这一刻。几年的相伴化作头顶的霜月,笼罩在每个人身上,凌恒站在车旁边,躬身:“这几年,有劳大家照拂了,凌恒铭记在心。”
“是相互照顾,你也一直在照顾我们。”陈爷爷视力不大好,眼睛看似浑浊,其实不能更透彻了。他颧骨很高,凝神说:“小凌和星奕都要好好的,我们来日方长,来日,方长。”
叶星奕深深鞠了一躬:“来日方长!大家保重!”
小燕姐姐的杏色长裙在夜风之中浮动,摇曳,飘逸,她挑了挑眉:“下次再见面,就是星奕、大学生版啦!”
众人闻言,皆是善意而温暖地笑了一声,小燕姐姐语气轻快:“未来一定是明媚灿烂的,所以不应该为了现在暂时的分别而消极。”
愁绪顷刻冲淡了许多,叶星奕尾音上扬:“一定!”
挨个拥抱了一圈儿,叶星奕和凌恒终于上车。从车发动的那刹,一直到开出小区,叶星奕的头都还在不断往回望。
少年低头盯了许久,这条来时的路,他想一点一点记在心里,镶在记忆的深处,熠熠生辉。
十七八岁的年纪,他遇到了这些很好的人。他们向阳、向善,既通透,也洒脱。
四人分了两路走,车载电话一直连着。
出了小区之后,电话那头,简泊也深深地呼了口气:“何止是你们舍不得啊,连我都感慨万千的,最讨厌这种分别的时候了,前面老子差点没绷住掉眼泪。”
电话这头,叶星奕难得没跟他呛,只错开头,趴在窗户上,半响“嗯”了一声。
叶星奕一点不晕车,平时在车上自己跟自己都能唠半个钟的。
简泊听那头小崽子突然没声了,了然道:“想哭就哭吧,不丢人,咱都什么关系了?拼命忍着很伤身体的。”
大半夜凌晨一点,这个时间要是在莘城,各种吃夜宵、唱K的人从来不会少,大街上看不到人那是根本不可能的,各种溜狗、溜猫、溜羊驼的,就是有人牵出条电子狗在街上兜风那都不稀奇。
可换作十八线小县城,一路过来连只苍蝇都逮不到。路灯忽明忽暗,只剩成排的香樟头挨着头,尾巴挨着尾巴,在偷偷地冒新叶、长小果。
叶星奕终于抬起头来,眼眶果然红了。他强装淡然地勾了勾唇,对着麦克风:“你什么时候这么善解人意了?”
两辆车一前一后地开,简泊在前,凌恒在后。
碰上个红灯,纵然大半夜一辆其他的车也没有,简泊还是耐心地停下来了。他将驾驶位的车窗往下摇,探出头来,往后面望了望。
叶星奕也将脑袋探了出来:“想干架吗?”
“砰——”简泊作势朝他开枪,笑着大声地喊了一句:“励志的高三生活!还剩四十八天!”
叶星奕开始乐,也大声地喊了回去:“开车还敢把头探出来,小心我去举报,吊销你驾照!大转盘附近监控特别多!”
这是“大转盘”之前的最后一个红灯,等待时间尤其长。简泊头是转回去了,手还伸在外面,胳膊上上下下挥舞:“这是我们最荣耀的战场!一定要拼尽全力打场胜仗!”
叶星奕擦了泪,也大声地唱:“我们欢笑哭泣为挫败暗自感伤!陪伴彼此在蜕变中绽放!”
车稳稳当当地跨过这个路口,电话那头,宁云骁轻声哼唱:“我们因胜利拥抱欢呼欣喜若狂。”
叶星奕将麦克风怼到他哥嘴边,强迫他哥,大有凌恒不唱就不善罢甘休的意思,歪着脑袋:“嗯?”
夜深人静,凌恒的情绪也被调动起来了。他短促地笑了一声,干脆利落地唱:“这是我们最荣耀的战场!为梦想而战要赢得够漂亮——”
气势无可挑剔,只是仍然不在调上。叶星奕锐评:声音好听就已经足够!声音好听就足够了!他哥能张口唱就很不一样!
小狼崽子牙尖嘴利,摩拳擦掌了在——不许挑剔!我看谁敢挑剔?
……
搬到简泊这来以后,好处其实挺多的。简泊不用再单独送宁云骁去学校,两个小孩儿每天早上跟着凌恒一块上学,再一块放学回家,有全天无缝衔接的伙伴了不说,家里总有现成热腾腾的夜宵在等着。
好处不仅如此,这还都是浅的。对于叶星奕来说,关键在于——他哥想要动手揍他的时候,有人能在旁边拦着,能帮忙求几句情。
那天叶星奕实在委屈,情绪不受控,因而哭得尤其惨,于是凌恒只能心软地先收了手。
打架的债一直欠到现在,但不管怎么样都是肯定要还的。
周五晚上放学,叶星奕已经敏锐地预料到了,因为明天难得不上课。
吃夜宵时,他一直粘着宁云骁,坐在哥哥身边,小嘴嘚吧嘚吧,就是不给凌恒打断自己的机会,一顿夜宵磨磨唧唧,满打满算吃了足足能有一个小时。
简泊洗完澡从二楼下来,见小崽子还守在餐桌旁边,同时抱着宁云骁的手臂不让他走。
“你没完没了了还?”简泊挑眉:“自己不休息还要缠着云骁。”
叶星奕没跟简泊争辩,只咽了咽口水,余光瞥见凌恒从厨房出来了,立刻扭过头去,坚决不和他对视。
简泊举着冰水仰头一饮而尽,冰块放了能有大半杯,哐哐啷啷摩擦在响。
凌恒真看得牙疼,没顾上说叶星奕,先训简泊:“冰块少喝点,当医生的人还这么不自觉,小心下次我们云骁不听你的话了。”
简泊乐呵一声,给了个飞吻,把凌恒恶心到不管他了,才说:“云骁绝对不会不听我的,不像某只小崽子,自己欠了债还不敢承认。”
又内涵!又阴阳!又蛐蛐!
叶星奕雄赳赳气昂昂地站了起来,右手叉子上举的鸡翅还剩半边儿,他左脚踩在椅子上:“你再说!谁不敢认罚了?我当然敢!”
凌恒肩膀颤了一下,脖颈咔嚓一声脆响:“那跟我过来?”
叶星奕立刻垮了脸,机械地将鸡翅往嘴里送:“咳……不是,我还没吃饱。”
“烤的两锅鸡翅你一个人吃了十四五个,就这还叫没吃饱?”简泊乐得厉害,朝他努了努嘴:“快点去找你哥,等挨完罚了再下来吃。”
叶星奕将叉子上被自己咬了一半的鸡翅吃了,一点没浪费。他吐出来两根光秃秃的骨头,同时瞪了简泊一眼。
后者好笑,欠嗖嗖的:“还吃鸡翅吗?我现在烤,等你开花了它也开花了,正好可以吃。”
叶星奕放下叉子,擦了擦手和嘴,极其危险地眯了眯眼,还没来得及想好要放什么狠话,就被凌恒捏着脖颈,提溜走了。
小狼崽子:“……哥们真要寄了啊!”
宁云骁眨了眨眼,也心知肚明。他还想再求两句情时,简泊勾了勾唇角,叩着头吻了下来。
叶星奕一边捂住眼睛,一边在心里痛哭流涕:“哦——我的战友——永别了——”凌恒笑着摇了摇头。
卧室里,叶星奕站在床边,老老实实把手背在后腰,悻悻:“哥……”
“躲我一天了。”凌恒忍笑:“从早上起来就开始躲着我,能真的躲过去么?”
叶星奕小声:“能的,多躲一秒我也满足。”
“晚一秒就不会开花了吗?”凌恒也洗过澡了,就剩他面前的这个小崽子还没洗。
凌恒想了想,故意吓唬:“先让你洗澡,待会真开花了你就没法洗了。”
“又恐吓我。”叶星奕耷拉着嘴角,怏怏地缩进浴室。
等小狼崽子收拾利索,不情不愿踢踏着拖鞋再出来时,凌恒手里赫然多了条XX。
小崽子磨碎了牙——就真这么着急揍我吗?!啊?
他有胆子在心里说小话,却没胆子表现出来。真实情况是——叶星奕才从浴室出来,就摇着尾巴晃到了凌恒跟前,特别讨好,讨好到他在心里又掰扯了句——我现在简直就是条谄媚的狗……
凌恒活动了一下手腕,小狼崽子忙不迭飞扑过去:“我来!我来!”
叶星奕又是捏又是按揉,菜刀眼眨了眨,意味尽在不言之中。
凌恒一个大意,终于没忍住破功:“现在讨好我还有用吗?打架动手的时候是一点脑子不过,肌肉本能反应都快被你培养出来了。”
叶星奕乖巧地听训、任训,手底下动作一直没停,等凌恒把手收了回去,他又顺藤摸瓜,狗爪子顺势搭在凌恒肩上:“这里酸不酸?按摩一小会儿——”
凌恒冷哼一声,剜了他一眼,脸上的笑意却极明显:“什么时候这么乖了?”
叶星奕还没想好怎么回答,凌恒直截了当地说:“要挨揍了才知道乖的,我还会不了解你吗?”
凌恒将肩上那只不安分的爪子牵住,按在自己手心:“那天总共还剩多少?能记清楚吗?”
叶星奕嘴角往下耷拉,屁股之间如果真的有条尾巴,此时应该也已经塌了下来。他皱着脸,不情不愿:“……四十五。”
“嗯。”凌恒严肃地点头,在手里掂了掂XX:“打架绝对不能姑息、不能轻纵,你是惯犯了。”
碍于上次小崽子哭得实在让人心软,实在惨烈,凌恒没再舍得罚他平板支撑,只是问:“趴我腿上还是床上?自己选。”
叶星奕想都没想,认命趴在了凌恒腿上,后者沉声训:“记着点痛,以后再敢打架你就试试呢!”
叶星奕虚假地吸了吸鼻子,不死心道:“我要是……我是说如果我不小心……咳,万一我还是没管住拳头,你会怎么办?”
凌恒瞪了小狼崽子一眼,没甚好气:“要是还管不住拳头,我就索性拿把砍柴的镰刀给你剁了,把小爪子小腿全剁下来!”
叶星奕准确地概括:“人、彘。”
“你是要拿我做人彘吗?”小狼崽子立刻干嚎开了:“你真的是暴君!”
凌·暴君·恒冷哼一声:“我要真是暴君,我现在就把你拖出去赏五十大板了,还会跟你在这墨迹?”
叶星奕认命地闭上眼,拖长尾音:“哦——”
皮带覆在身后,叶星奕本能地一激灵,兀自说:“丢人死了,再过几个月哥们就十九了,还老被你按在腿上揍!”
凌恒好笑,在他身后掐了一把:“这就算丢脸了?等上大学了,不乖我照样收拾你,服不服?”
“服!”叶星奕转过头来,龇牙咧齿:“我迟早一口咬死你!”
凌恒乐了一会儿,清了清嗓:“不跟你扯了。”“哦。”
几乎是小崽子答话的那刹,皮带凌厉甩下,尽管叶星奕有备而来,还是疼得一哆嗦:“啊……”
小崽子忍不住闷哼一声:“疼……”
凌恒磨牙,掰开他捂在身后的手:“这才哪到哪?不许求饶。”
叶星奕抱着凌恒的腿,小幅度往外挪了一下,果然又被凌恒抱了回来:“再动?”
叶星奕牙花磨得能反光:“……你眼神好死了!”
凌恒略带嘲讽地笑了笑,接二连三地挥下。
叶星奕腰部使劲,上下左右想挣扎,却被凌恒用力箍住,他惨兮兮的,想求饶又不敢:“哥……”
凌恒“嗯”了一声,暂时不再搭理。
叶星奕只感觉皮肉都随之炸裂开了,火辣辣的刺痛。他动了动腿,用气音:“疼……”
凌恒叹口气,大手抚上小家伙的身后:“……越来越娇气,还没怎么着就跟我又哭又喊的,惯坏了。”
叶星奕自知理亏,也觉得有点丢面子,缓了缓后说:“好了,不疼了。”
凌恒笑了笑没说话,他重新扬起XX,抽在叶星奕的身后,两块白团子已经染上了一层不浅的绯红。
叶星奕趴在凌恒怀里,蜷了蜷脚趾,拳头紧攥,在心里把陈灿骂了一万遍,然后分神感慨了句——哥们真要开花了啊!
叶星奕吐槽腹诽之时,听见他哥也叹了口气。凌恒说:“确实有点烫了,你现在是真的一次比一次不耐打,原来肿多高还能跟我赌气死扛。”
叶星奕皱着脸,不知该说什么。
凌恒失笑,轻唤:“小娇气包。”
叶星奕一个没忍住,小声哼唧:“独裁!地主!”
凌恒在他身后点了点,轻拍两下,挑眉道:“再口吐芬芳?”
叶星奕趴在凌恒怀里,浑身上下最脆弱的XX**无余地暴露在他哥眼皮子底下,好似在冒烟。
小狼崽子疼归疼,却不知自己身后是多么漂亮、多么艳丽的颜色。
凌恒用指腹温柔地抚过,敛了情绪:“……还有十五下。”
叶星奕小声“嗯”了一下,声音是透着水汽的脆弱与委屈,既可怜又招人疼爱。
从前那个小狼崽子确实一去不复返了。
叶星奕抱着凌恒的膝盖,头往下垂。
叶星奕闭着眼睛,身体抖了抖:“嘶……”
他小心翼翼吐出一个字:“疼……”
凌恒暂时收了东西,将小孩从腿上抱起来,柔声:“缓一缓吧。”
叶星奕扶在凌恒的肩上站起来,大腿有些打颤,他低下头:“哥。”
凌恒掀起小孩的短袖下摆,在他腰上不轻不重地掐了一把,语气亲昵:“小坏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