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物与机器人 第9章 阿海瑞

苏索似理解未全理解。

卡特森已分析出两种可能：一、世界上仍存留T型号机器人。以目前获得的信息分析，这种可能性微乎其微，他很可能是T型号最后一台机器人。二、这人通过某种途径得到了那具动物尸体。但会这么巧吗？他不相信巧合——机器人的世界没有巧合。

突兀的恐惧感从心口蔓延上大脑，一瞬间将其占据。阿海瑞——熏肉摊摊主，强撑着以满不在乎地语气说：“阿绿带回来的，怎么？难道抢了你们的？”。

这句话几乎未经过大脑思考，说出口他就后悔了。

“据此约二百公里，一片草原上，我们受到一只土黄色动物袭击，它被我这只手杀死，一击穿透头尾毙命。”

卡特森举起右手，眼皮低垂看眼掌心，又撩起扫向摊位后，“现在这些肉还有残留能量。”

阿海瑞心中震动，随口胡诌竟然成为事实。面前人说的外观颜色与伤口全都对得上。

动物的确是阿绿四天前拖回来的，上面包裹着厚厚的泥浆，来源可能就是一路拖拉堆积。

心中明白，阿海瑞嘴上却不能承认，他不想失去这批肉。

“不知道你说的什么，要买就买，不买快走。”

低头扫过摊位上的熏肉，卡特森放缓语气：“我只想知道是不是那只动物，你说的阿绿是怎么得到的？其他的，不要。”

拒绝接话，阿海瑞维持着蹲在摊位后的姿势，只拿一双又凶又小的死鱼眼瞪着卡特森。

局面僵持着。

这个时候最好由苏索说些话题缓和气氛，但亲眼看见卡特森使出那一招，苏索害怕残留能量对人体有害，也不想拿回熏肉，又不知道卡特森为何穷追不舍，只觉无从搭话。

绞尽脑汁准备随便说点什么时，苏索看见阿海瑞表情松动，说话语气意外平和，“你最好说话算话，”停顿下，食指点点身前木桌，“这肉确实是一头土黄色动物的，致命伤也与你说的一致。但我也没说慌，它是我的伙伴阿绿四天前拖回来的，从哪拖的我就不知道了。”

“四天前？！”卡特森和苏索异口同声，吃惊地看着阿海瑞。

他们昨天下午才到达这个城市。

“嗯，四天前。不然怎么来得及做成这些。”指指身前，示意两人看熏肉。

苏索恍然大悟，从刚才起就觉得哪里不对劲，原来是没算熏肉的处理时间。难道……碰巧两只动物一样？

翻出储存库内关于熏肉制作的信息，卡特森也找出不对劲的地方。

语言输出自主加快，“阿绿在哪里？能带我见一见吗？”

会是T型号的其他机器人吗？

“……”阿海瑞沉默，一张脸刚爬上几分犹豫，又立刻被纠结取代。

“你如果需要兑换点，我可以给你。”

“不是兑换点的问题……阿绿……阿绿是，是一只动物，你们见了也没用。”一句话说得停停顿顿、吞吞吐吐。

“动物？”卡特森疑惑。

“不是人！”苏索震惊。

最关键的已经说出口，阿海瑞放松很多，继续懒懒散散地蹲着，抬头与两人交流，“嗯，所以你们找阿绿也没用。”

卡特森不死心，一定要弄清楚整件事的原委。

“这只叫阿绿的动物体型有多大？速度相比成年男性有多快？”

没听卡特森说完，苏索就觉得不妙，他的语气太差了。

出乎意料的是，阿海瑞听完这类似审讯犯人的诘问，却一点不在意，“这位先生，该回答的我已经都回答了，或许你可以告诉我到底再纠结什么？”

“只要你回答……”苏索拦在卡特森身前，开口打断他的话。为阿海瑞讲解整件事的始末、对不上的时间点，最后直说希望得到阿海瑞的帮助。

听完后，阿海瑞摩挲着光溜溜的下巴，一脸兴味，“怎么确定只有你们有这种武器的？”

这个问题苏索回答不上来，心中也奇怪，只能好奇地看卡特森。

卡特森回答：“根据我得到的准确情报分析，我是配备这个武器的人中，唯一还在世的。世界上应该只剩我这个。”

苏索隐晦地看了卡特森一眼，明白卡特森可能是世界上最后一台T型号机器人，而他刚才的表现是在确认事实是不是如他的分析。

“好吧，既然这样，阿绿拖的和你们击毙的应该就是同一只。至于时间，阿绿不仅聪明、智商堪比人类，它还对附近非常熟悉，应该是抄近道了，加上它的速度的确比人类快很多，比你们早到四天很正常。它经常带各种猎物给我，我已经习惯了，所以这次也没追究。但是，这一切真的是个巧合。”

“抄近路……加上快于人类的速度，嗯，这样的确合理。”

“那你们还需要熏肉吗？选几块去吧，不用付兑换点。”

卡特森没说话，还在梳理。

苏索赶紧摇头，表示不要了。觉得光这样不够，他凑到卡特森耳边悄声问，“这些肉吃了对人体会不会有损害？”

苏索原意是问好后再提醒阿海瑞，那知棒槌机器人卡特森没理解他的苦心，直接以正常声音回答：“有，不过残留能量不多，损害微乎其微。”

“额…”朝疑惑看向自己的阿海瑞尴尬笑笑，苏索实话实说，“我担心你因为这些肉惹上麻烦，想问清楚残留能量会不会对人体造成伤害，答案你也听到了，继不继续售卖自己决定。”

“嗯，谢谢。”阿海瑞语气平静，身体一动不动，用行动表示了自己继续售卖的选择。

之后，苏索拉着卡特森一起挤在阿海瑞几步之外的房屋阴影下，对他说：“休息一下吧，反正也没急事。”降低声音，“我对他口中的阿绿很感兴趣，等下看能不能找机会见见。”

卡特森点头，他也想见。

午后阳光炙热，身体紧贴墙壁才能感到些许凉意，苏索聊胜于无地用手扇风，有一搭没一搭地和阿海瑞聊天——三人刚刚才互通姓名。

对于不认识的陌生人而言，能聊的内容很少。

苏索问问城市情况，聊聊自己所见所感，阿海瑞就懒声懒调地回答。虽懒散，倒也耐心地把自己知道的、能说的都说了。卡特森偶尔插嘴问点自己想知道的。

渐渐地，气氛愈加和谐，不知情的还以为是三个老友在聊天。

在这样的氛围下，苏索顺势找机会表示对阿绿的兴趣，请求见一见。

阿海瑞听到请求，懒散气息顿时散去一半，“阿绿和这种动物是一类，个子小一些，鳞片是老树叶那种绿。你们已经见过一只了，没什么好见的。”

“啊！也是大虫子！”苏索惊呼，见阿海瑞和卡特森都奇怪地看着自己，尬笑，“哈哈，你们不觉得这种动物长得很像长相恶心的小虫子嘛，那么大，我叫他们大虫子没毛病吧。”

另外两人脑海中浮现这种动物的长相，发现的确和常见的很多微型昆虫相似，卡特森点头认同。阿海瑞则一脸无语，他以后还怎么面对阿绿，看到它就会想到虫子！

“虽然想起还心惊肉跳，不过对这种动物还是挺感兴趣的。对吧？卡特森。”

“嗯，上次战斗太匆忙，我都没来得及获取这种动物的信息，如果能近距离研究研究就好了。”

阿海瑞沉默，装作没听见。

谁知苏索并不放过他，“哎，阿海瑞，这种动物叫什么名字？在周边很常见吗？”

不情不愿开口：“南边好像叫嫩普斯，我们叫水鬼子。它们是从南方来的，这里偶尔见到一只，并不多。”

“水鬼子？”卡特森问，“这样叫的理由是什么？”

“因为他们在水中速度快得难以想象，几乎无敌吧。”

“还能更快吗？！”苏索忆起面对大虫子的遭遇，双手爬满鸡皮疙瘩，不敢相信它的速度还能更快。

同情地看着两人，“你们不会是在雨中遇到的水鬼子吧，他们在雨中的速度虽然比不上在水中，但对人类来说也很快了。”

“超危险的猛兽啊！”感慨完，苏索话音一转，“这样你都能有个水鬼子伙伴，厉害啊！”

话题一到阿绿身上，阿海瑞又变成个没嘴葫芦，一声不吭。

眼角弯弯，苏索也不在意，转头笑对卡特森说：“可惜实力不允许，不然我们可以去城外碰碰运气。”

“现在去是送死。”卡特森先是直指事实，接着话音一转，“不过，我们前进的方向就是南方，以后碰见的机会很多。”

“太好了！”

听见两人谈话，阿海瑞神情激动，“你们要去南方？”

“对啊。”

“你们想见阿绿真的只是因为好奇？”

“对，我只想见见。我旁边这位…”苏索指着卡特森，“他喜欢观察记录各种东西，伤害阿绿他可就失去观察对象了，得不偿失。”

卡特森一脸严肃点头，苏索这句话说得很对。

阿海瑞沉思，不大一会，一脸坚毅道：“可以，我明天回去，你们和我一起走，带你们见阿绿。”

才说完，他又威胁，“你们不要妄想伤害阿绿，阿绿可是远近闻名的霸王。”

“好啊。”

“保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