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物与机器人 第7章 迪赛瑞思

穿过厚实的城墙，映入眼帘的是一条不算宽阔的水泥马路，偶尔慢腾腾轰隆隆行驶过一个银色大盒子。

刚开始时，苏索对大盒子毫无概念，只好奇地看着它从转角突然出现，慢慢挪到眼前再消失于远方，直到听见卡特森说话，“是蒸汽车，”他才惊讶出声：“那就是汽车吗？！”

“不是汽车，汽车的动力装置是内燃机，以汽油为燃料。蒸汽车的动力装置是蒸汽机，以煤炭为燃料。”卡特森纠正苏索，“云星石油资源近乎枯竭，现在汽车很少见了。”

苏索很多词有听没有懂，对内容只有个模糊概念，他问出心中所想：“以后还能见到汽车吗？挺想见一见。”

“越靠近冈鲁帝斯，见到的可能性越大。”

心中雀跃，苏索继续观察这个城市。

马路对面是个小广场，正中央树立着一块巨大的显示屏。显示屏正在播放一则招工广告，广告过后紧接着是城市介绍。

伴随着一幕幕城市画面，温柔甜美中夹杂着丝丝电流杂音的女性嗓音从显示屏两侧传出：“欢迎来到铁矿之城迪赛瑞思，这里食物充足、治安良好、生活物资丰富，拥有完善的医疗系统和公共基础设施，是您定居的最佳选择……”

神经疯狂舞动，心脏叫嚣挣扎着要破体而出。所有的所有，从未见过的新鲜事物不停歇地向苏索发送刺激信号。

这一刻，走过的崎岖山路、涉过的荒原险滩、打过的搏命苦战……都是值得的。

这是他放弃安稳的生活，远离故乡的意义所在。

努力平息翻涌的心绪，苏索尽量用平稳的声音道：“我们先去交换物资，然后再找个地方修整几天？”

卡特森赞同，补充说：“我也要问问有没有能源球，这个东西不怎么方便。”晃晃背上的充电箱笼，他的语气很是苦恼。

苏索表示理解。两人正要找个地方询问可以交易的地点，就有人围上来——一个瘦瘦高高、尖鼻长耳、皮肤青绿的男人。

“两位需要帮忙吗？带路、找房子、找工作、交换东西……我什么都知道。”

怀疑地打量眼前的人，苏索不着痕迹地将手放在腰间，掌心下是熟悉的刀柄。

与他完全相反，卡特森毫无戒心地说出了两人的打算。

听到后，这人脸上的笑容更大，上前来就要揽住和自己搭话的卡特森，“交换物资啊，我这什么物资都有，走走走，我带你们去看看。”不曾想手搭了个空，卡特森往旁边让开一步，同时苏索一把抓住他的手臂，将人拉了过去。

“不用了，我们先自己看看。”说完，迈步就走。

“哎！哎！你们要什么东西？我肯定能给出一个好价钱，大家可以谈一谈嘛。”

不理人，苏索仰头继续走。

这人锲而不舍地跟上来，继续游说：“你们是新来的吧？在交易区购买东西需要先交兑换点才能进，你们没有吧？可以先在我这里看看，能省点是点嘛。”

听到这话，苏索脚步迟疑，而卡特森已经问他：“需要多少兑换点？”

“多少兑换点都是笔开销，没必要浪费。而且，你们一个也没有吧？我可是看见你们办卡进城的，不如就在我这里看看。”

没想到自己竟然被人监视了，苏索打断卡特森的开口，强行拉着人快步离开此处。

直走出很远，那人才没继续跟着。

苏索呼出一口气，问还一脸懵的卡特森：“你以前都是这样的吗？”

疑惑脸，“什么样？”

“嗯～”苏索思索着说：“就这样，和这种人搭话，甚至真的要跟他走。”

“有什么问题吗？”卡特森的语气满是理所当然。

“难道你没因此遇到过危险吗？”

“当然遇到过，把他们杀了不就行了吗？”

苏索瞳孔巨震，一瞬间寒意从脚底窜上头顶，清晰地感受到了机器人和人的区别。

对他来说，这些人可能是商贩、可能是谋财的骗子，无论是哪一种，他从一开始都会选择远离，不给危险机会。

一方面，当然是因为他没有卡特森全身而退的实力。另一方面，更是因为大家是同族，不到万不得已，他不想杀死任何一个人类。

不然对现在的人类来说，他们与野兽有何区别？

看着卡特森这双没有灵魂的眼睛，用尽心力维持镇定，“我还是建议你，以后遇到这种人就绕开。”

“若是真的商人呢？”

苏索坚持，“我们可以多花点时间去问其他人，交给我，好吗？。”

“好吧，”卡特森让步，低头看着苏索紧握的双拳。

接下来，事情就像苏索承诺的那样，由他全权负责，询问交易区的位置、进场费是多少、没有兑换点怎么进场等等。

问清交易区进场费要十个兑换点，没有的可以先在外面的官方店铺交易后，他们直奔交易区。

路上，苏索拿出在卡特森指导下采集的、打算用来交换的两株药性植物——他们共采集了十三株蕴含各种药性的植物，全是为了交换准备的。

还记得采集第一株时，苏索问出了自己心中一直有的、却没人能解答的困惑：“植物已经具有意识，那为什么被人踩断、砍下、连根拔起时不会清醒过来反抗？”

这个问题激起了卡特森对喜爱之事的分享欲，他滔滔不绝地向苏索讲述了自己的观察、研究发现和最终得出的推测。

总结下来，就是因为植物的进化还不完整，只拥有破坏、杀戮的暴躁意识，人们所谓的“沉睡”是他们正在完善进化的表现，这种进化一旦开始很难终止。

同时，卡特森还猜测，那些被特定声音唤醒的植物就算重新陷入“沉睡”很可能也不会进化成功。

说回现在，工作人员看到两株药性植物很是高兴——药物都属于稀缺物资，急忙叫了一个有经验的老人出来验货。

最后，一株给出500兑换点，一株药性有损给出350兑换点。

双方都很满意此次交易，临走前苏索询问有没有能源球，虽然得到没有的答案，工作人员却告诉他们可以去矿产部的店铺看一看，那里时不时会出售一些淘汰下来的机械零件。

一一道谢后，两人进入交易区。

交易区靠外围整齐排列着数排一米高的水泥台，长龙式的台子延伸出数十米，相隔两三米有一块挡板，两块挡板之间是一个摊位。

在外面时，工作人员已经介绍过：这些台子任何人都可以使用，找到空位就可以摆出东西开始交易，不过需要加收10个兑换点就是了。

从水泥台间的过道穿行而过，两旁是各式各样的货物，苏索看见摆有衣服、刀枪、蔬菜、水果等等，只是有些货物少得可怜。

继续向后，尽头是只有一层高的平房店铺，如水泥台般，数排并列着铺向远方，又从中间隔成一小间一小间的。

他们要找的矿产部的店铺就在其中。

这些店铺的东西看成色就比水泥台上的好很多，偶尔还能见到精美的包装。

苏索没见过的稀奇物件更多了。

走了一刻钟，两人终于在平房尽头，看见了矿产部名叫“永恒矿业”的店铺招牌。

进前一看，店里放着各种崭新的铁制品，更里面是大大小小的黑灰色石头，视线扫过标签，是铁矿石。

店里有两名销售人员，一名坐在一张桌前，手撑着下巴，闭着眼在打瞌睡。

一名在两人进店时掀起通往内室的布帘，探出头问：“要点什么？”

卡特森环视一圈，并没有看到能源球，不抱希望地问：“能源球有吗？”

销售人员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警惕反问：“你要能源球做什么?”

能源球属于贵重物资，每一颗都有一个编号方便进行严格管理，属于禁止流通的物品。

卡特森沉默，终于还是回答：“机器人用。

销售更加狐疑地看着风尘仆仆的两人：衣着外貌不像附近的大势力，而有购买需求且买得起能源球的势力，规模至少在五千人以上。难道是新崛起的？。

“你们是哪个势力的？哪种类型的机器人用？”

听到这，苏索蹙眉插话：“要问得这么细吗？”

“能源球属于战略物资，你说呢？”销售也不耐烦起来，放下布帘钻回内室，不耐地驱赶声穿过布帘，“没有！快走快走。”

两人面面相觑，只得转身离开。

走出很远，苏索后知后觉，“我是不是说错话了？”

“没有，”奇怪地看苏索一眼，“如果能源球真的是这里的战略物资，那不管有没有，他都不会买给我们。”

知道自己没闯祸，苏索放心了，“那，一定是能源球才行吗？”

“如果有我出厂时配备的能量源是最好的，它能将空气中的物质源源不断转化为我所需的能量。可惜混乱时期前被认定为会放射对人体有害的射线，全部销毁了。其次，就是能源球，充一次电能让我使用二至三年，其他的，”他看看背后的充电箱笼，“可能会比这东西好，但都需要外接设备，好不到哪里去。”

苏索大概听懂了，建议：“既然这样，我们去其他地方问问吧。”

确定过现在的时间，卡特森否定道：“先找个住处吧，之后几天边采购物资边询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