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物与机器人 第11章 征兆

距离约定时间倒数第十天。

搭乘一辆开往矿区周边的车，他们去到了山后面。

隔着警戒线，能看见远处伫立着一片厂房，厂房外接着许多粗大的管道和高高低低的装置，再往里停着很多大型机械，最里面则看不清楚了。

随着车辆在环行公路上行驶，笔直的崖壁映入眼帘。

山的后面、厂区最里面是嶙峋崖壁。

司机告诉他们，崖壁下就是采矿区，普通人禁止靠近。

他们在与矿区相隔不远的迪赛瑞思管理中心下车。

根据司机的推荐，在管理中心外的宣传墙上看见了迪赛瑞思历史简介。

六十八年前，这片地区还是深山老林，一批游走者在寻找某样药性植物时路过此处，机缘巧合下，他们发现了一个荒废已久的矿洞。

一开始是他们中的一部分出于好奇进去探看，然后有人发现，虽然矿洞已经看不出年头，但深处竟然一点没被挖掘过。

欣喜若狂的游走者们决定定居在这里，并把这里称之为迪赛瑞思——希望。这就是第一代管理者，在他们大量的招揽人员、精心的经营管理下，这里的人越来越多，城市规模越来越大，人人都能在此地幸福安康地活下去。

这是一段幸福的、激励人心的历史。

看完后，卡特森却评价：好物不坚牢。

脑袋上浮现一个问号，苏索没听懂。

走出距离管理中心足够远，卡特森解释：“资源是很紧俏的，这一点在任何时候都不会变。”

苏索有点懂了，想起以前聚居点之间因为争夺狩猎地盘发生的冲突。

距离约定时间倒数第八天。

迪赛瑞思被他们逛完了。

当然，他们也不是瞎逛，除了了解风土人情、收集旅途物资，还继续打听了能源球的事。

可所有人一听要能源球都直摇头，说这东西是由官方严格把控的，卖出来的都会被登记监控，严防流落出去。

此外，在这天，苏索还发现了一个不同寻常的地方——街上多出一些奇怪的人，他们有意识地躲避着巡逻人员，三三两两地聚在各种人们难以注意的角落。

距离约定时间倒数第七天。

阿海瑞又进城交换东西了，不过这次不是在街边支个小摊子，而是进入交易区大量采购各类物资。

苏索和卡特森遇见他时，他背后背着装得高高的大背篓，三只手各挎着个布兜，胸前抱着完全挡住视线的高木箱，身后还跟着个推着装满东西的独轮小车的人，正一步一挪地走出交易区。

苏索迎上去，“阿海瑞！买这么多东西啊，要帮忙吗？”

从交易区一路走出来，阿海瑞的确有些扛不住了，连声道：“要，要。”

苏索接过木箱，卡特森拿走两个布兜，阿海瑞这才撑着腰呼呼喘气，相比另外两只而言较为羸弱的第三只手甩来甩去，看来也是累的够呛。

“后面的也是你的吗？”苏索看着独轮车问。

“嗯，多买点便宜，就是太多了，独轮车装不下。”

推着独轮车的人看见有人帮忙，问阿海瑞：“还要帮你送到城门口吗？”

原来，他是交易区的商家，因为阿海瑞买得多，自己又拿不完，所以就提供了送货服务。

“要的，还是城门口。”

苏索探头凑过来，“我们也帮你拿到城门口？”

“嗯，谢谢啊。”阿海瑞不好意思的笑笑，上次才把人赶走，现在又需要人家帮忙。

路上，苏索问起阿海瑞怎么买这么多东西。

他低着头看地面，声音含糊，“自己用，还有帮邻居带，一次性多买点便宜。”

也是个不会撒谎的人。心中想着，苏索转移话题问起阿绿。

提到阿绿，阿海瑞与卡特森的话明显多起来，两人就阿绿的生活环境一路探讨到城门口。

原来，阿绿是两栖动物，但因为更喜欢水，且在水中能保持高战力，所以经常待在水里。

接近城门口时，阿海瑞突然停住脚步，皱着眉头、心事重重地看着城门外排队入城的长队。

“你在看什么？”卡特森走到他身后，向着同一个方向望去，一切正常。

回头看向卡特森，阿海瑞脸上的笑容僵硬，“以前没注意，进城的队伍一天比一天长了，突然想起很久以前的队伍，相比而言，这段时间进城的人数增加很快啊，哈哈。”

“啊咦！你们不说我都没发现，现在进城的人太多了吧。”追上两人的小摊贩惊奇搭话。

他待在城里居多，很少有机会出城，因此感受更为直观。

走在最后的苏索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膘一眼，抱着箱子越过几人继续走。

走出城门，商贩不再送。阿海瑞向他道谢，接过了独轮车。

将手中的布兜挂在把手上，背着背篓的阿海瑞吃力地推着独轮车，对苏索和卡特森说：“劳烦你们帮忙拿到前边下坡那里，到那后阿绿会接手的。”

他说的是距离城门不远的一个大缓坡，上次去聚居点就是从那里过的。

听闻此言，两人都很期待能近距离接触阿绿，卡特森更是挤开阿海瑞，抢过独轮车推着走在前面。

这次他们是帮忙的，阿海瑞没有理由赶他们走。

果然，他们近距离见到了阿绿。

到达缓坡下，几人刚放下东西，阿绿就从远处的灌木丛中冲出来，身上绑着的木头架子随着奔跑左摇右晃。

隔着老远，就能听见它急切地“咕咕”声。

阿海瑞招手，笑着叫道：“阿绿，我来了！”

阿绿冲到近前，咬着阿海瑞的衣服，拽着他远离苏索和卡特森，重点是卡特森。同时，鼻腔中发出沉闷的威胁声。

阿海瑞边顺着阿绿的力道后退，边不停抚摸阿绿的大头，安抚道：“他们是帮我搬东西了，没事的阿绿。你看，他们不会动手的。”

阿绿闻言警惕地抬头看向从刚才起就一动不动的苏索和卡特森，口中还叼着阿海瑞的衣服。

有些呆头呆脑的——by苏索。

露出一个人畜无害的笑容，苏索拍拍刚放下的箱子，示意他们真的是帮忙的。

与苏索的友好相比，卡特森将自己的兴味展露无遗，盯着阿绿的两眼发光。刺得阿绿遍体发凉，一声针对卡特森的吼叫就这样冲口而出。

“吼！！！！”

急忙捂住耳朵，阿海瑞苦痛大叫，“阿绿冷静！冷静！！”

苏索同一时间也捂住了耳朵，却还是被阿绿的声音震得耳痛头晕。

转头看卡特森，他已经换了副模样，无辜而茫然，似乎刚才激起阿绿本能的不是他一样。

在阿海瑞的重复解释和再三保证马上离开下，阿绿终于镇定下来，在一个远离两人的地方站定，呲着牙瞄着卡特森。

阿海瑞在苏索的帮助下，将东西固定在阿绿背上的木架子上，最后只留下背篓里的东西，打算继续用独轮车推着走。

收拾妥当，苏索和卡特森目送一人一兽踏上归家路途。

微风游走在两人间，传来苏索无奈的声音，“你能收敛下表情吗？”

距离约定时间倒数第五天。

阿绿出事了。

当时，苏索和卡特森正在房间里。

听见街上传来喧闹声，苏索探头看，一个车队正沿路驶来，车队离得有些距离，能看见最后两辆车并排走着，车后拖着什么东西。

人们围在那里指指点点，间或惊呼一声，对没挤进来的亲人朋友喊，“真的有四个头，好大一只，快来看啊。”

卡特森也来到窗边，问苏索：“什么东西？”

苏索摇头，“看不清，你看得清吗？”

将视距调到最远，卡特森望向人群里，一只身体乱七八糟缠绕着被绳子困在一起，凹凸不平、麻麻赖赖的棕花色皮肤上遍布伤口的动物。

卡特森在心里判断：蟒类，但信息不足，难以确定品种。

恰在此时，有人在窗下朝楼上大喊，“姐，真是海德拉蟒，这条有四个头呢，你快下来看啊。”

二楼某扇窗户里传来一个应答的女声，苏索和卡特森却没注意接下来的对话，他们全部的心神都被小山样的生物吸引了。

海德拉蟒是一种畸变巨蟒，畸变方向是巨大化和多头化，传说有人曾见过六个头的海德拉蟒，不过还是两头的居多。

这种动物少见且战力彪悍，难怪这个车队猎到四头的海德拉蟒会引起骚动。

随着车队愈来愈近，他们也看见了绑在一侧的四颗头，一颗双眼紧闭、半张的嘴里掉出一节长长的黑红色大信子；一颗双目圆瞪、两行血水溢出眼眶；剩下两颗只剩半边头颅……显然早已没了生息。

苏索的视线被海德拉蟒牢牢吸引，借着车队行驶到楼下的功夫，探出半个身体直勾勾的盯着看，心中五味杂陈。

车队快要驶过，一声虚弱的吼叫声消散在人声鼎沸的街道上，他一无所觉，也没有看到卡特森转动头颅，向吼叫声消失的方向找去。

又是一声更低更虚弱的吼叫声。

这个声音卡特森很熟悉，是他前几天听过的、针对他自己的威胁声。

“阿绿。”两个低低的音节滑出他的唇缝。

苏索回头，“什么？”